同样刚从水里爬上来的李荣添看着柳蔚虹那被泳衣勾勒得美妙无比的身体曲线，就忍不住移开了视线。他自顾走到另一边抓起大毛巾擦头发，借以掩饰自己脸上的些许异色。
“薇薇，好久没看到你游泳了，看来还没把二哥教你的技巧忘掉嘛。”
叶家明站在一旁做着热身，也正准备下水玩会。小时候，他们夏天常常陪家里老人到北河别墅那儿去避暑，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都会水，柳蔚虹那时候的确老是跟在叶家明屁股后头当跟屁虫。
“游泳这种事，学会就不会忘记啊…”
柳蔚虹伸了个懒腰，刚刚打赢了一场小仗，她心情甚佳，索性拉着二哥和李荣添过来游泳休闲了。
“唉，咱们小的时候，是你跟着二哥学，现在二哥得跟你学了。”
叶家明一面做着热身动作，一面感叹说：“你这小姑娘，是越来越精明了。这次过后，那三个人可算是被你捏在手里了吧。”
“哎呀，二哥，不过是合作，怎么被你说得那么难听。”柳蔚虹不满地板起脸，眼里却是满满的笑意。
叶家明哂笑道：“我是在夸你呀。”
柳蔚虹便笑嘻嘻不说话了，能够迅速攻破那两个留洋学者的心理防线。还顺便向楚立衡卖好，她也觉得自己今天表现很不错呢。
古人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她其实早就策划好了VCD影碟机的生产销售方案，但要将那两人拉到自己的阵线里，最重要的却还是打消他们的优越感，让他们心悦诚服地听从自己的安排。
就目前看来，今天的谈判效果还蛮好，基本上做到了把对方“牵着鼻子走”。嗯嗯，摘桃子果然是一项技术活，尤其要把可能长歪了的桃子先种好，不容易呀。
“走吧薇薇，再陪我游两圈！”
叶家明再活动了一下腰腿，一个猛子扎进水中畅游起来。柳蔚虹应了声好，再喝了两口可乐，又跃进游泳池和叶家明追逐起来，两人嘻嘻哈哈笑闹不休。
李荣添看着两人在水里玩耍，脑子里却在反刍着柳蔚虹中午时与那周王两人说的话。
她提出了几个重要的环节，要求周田夫一定要把握好，这些东西，都是周田夫和王蕴之前完全忽略的内容。比如收购VCD技术源头公司的控股权，比如尽可能多地申请国内、国外公司的专利，能多申请一个国家就等于赚到了一个国家，还有销售的问题，也需要重新规划。
就在刚才，客人们走了以后，柳蔚虹专程找李荣添单独谈销售问题。
“阿添，我们要建立自己的销售公司和销售分部，代理商也要培养起来。销售渠道肩负的使命是很重的，并不是单纯的销售，还有售后服务这一块的工作，也必须要做好。”
“阿添，你知道吗？这是每一个大品牌创建的时候，必定要考虑的一个因素。全国各地消费者的心理，各不相同，我们直接上门去销售，是不大可取的，由各省市的经销商代为销售，铺开的渠道更快。我们的销售公司和驻各省市的销售分部，主要是负责市场调查，经销商遴选与监督，以及售后网络的建立，有了销售分部，也一样要有代理商，同时进行吧。”
李荣添担心这样一来流通成本过高，柳蔚虹却说：“销售渠道是真正能够为企业直接创造效益的，只要制定合理的销售政策，分配合理的人员，控制好开支，那么流通成本就是可控的。每个销售分部和代理商，都要有明确的销售任务和激励措施，卖得越多，收益才越多。只要我们把销售渠道这一块搞好了，增加一倍的销售量都是有可能的。”
“阿添你记住，不管我们如何的筹划，如何的未雨绸缪，但有一个铁定的目标，那就是一年半之内，一定要收回投资成本。只要投资成本收回，今后不管遇到何种竞争，我们都能从容应对，不会自乱阵脚。”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音像制品。其实这个东西，他们两个以前的考虑，过于周到了，还要联系那么多的音像出版社，来购买音像制品的改编权，完全没有必要。没必要花那么大的成本，联系一两家音像出版社就足够了，咱们弄个五六十本光碟，就差不多了。主要是流行歌曲和当红的电影，这个事，你在香都办起来更方便。”
在这个年代，香都的娱乐绝对是内地民众热捧的，香都的电影、电视剧、歌曲…都特别流行。
搞定那些香都的音像出版问题，对周田夫和王蕴来说很困难，对李荣添来说却是小菜一碟，他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也枉费柳蔚虹把上百亿的资金交到他手上了。
柳蔚虹还说：“只要我们的机子销出去足够多，碟片的事，就用不着我们操心了。那些音像出版社自己会发现这个商机，帮我们弄大量的碟片出来的。这个东西成本不高，技术也不复杂，一开始利润空间又很大，他们不趁机捞一把，除非是傻瓜。市场培育也不一定要做保姆，碟机碟片一条龙服务，上游产业带动下游产业的发展，历来都是这样的。”
上游产业带动下游产业的发展…这对李荣添来说，又是一个新鲜的命题。
因为要替柳蔚虹打理天荣基金的缘故，李荣添这一年多来在金融方面下了很多很多的苦功，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然而现在柳蔚虹又抛给了他新的功课——
他必须开始接触实际商业销售了。
其实李荣添从商的路子太野，完全不具有典型性。这个时代的一般商人都是先做小生意积累起原始资金，然后才走投资金融这条路的，他却是在柳蔚虹的带领下，直接就跳到金融业了。
如今看来，柳蔚虹是打算给他补上销售这一课。
压在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李荣添心里却只有欢喜。
他知道自己不是衔着金汤匙出生、能为柳家带来高层利益的唐飞扬，也不是与柳蔚虹青梅竹马的叶家明，更不是陪伴柳蔚虹成长、获得她全心信任的易青锋，他想在她的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就必须成为她在商业上无可取代的左膀右臂。
只要是她交给他的任务，他都会尽力去做，而且会做得最好！
李荣添甩开头上的毛巾，接过侍应生递过来的冰水一饮而尽，又再次往泳池走去。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泳池中那尾悠然游动的美人鱼身上…
那是他唯一的信仰。
柳蔚虹谈妥这项生意后，就把后续丢给李荣添和叶家明，自顾自回京过暑假去了。
她之所以插手这桩生意，除了不想让高新区好容易拉来的一个项目烂尾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想要在国内市场上试试水。投资金融赚钱固然好，不过做实业也是柳蔚虹想要尝试的一个方面。
就让她先拿这个影碟机项目练练手，学习如何在国内开放初期混乱复杂的市场上，让一家企业生存下去吧，这对于她摸索国内经济发展的各种模式都是一种帮助…
若周田夫和王蕴知道，自己的全部心血，在柳大小姐眼里只是一道练习题，估计能激动得吐血。他们绝不会知道，柳蔚虹心中的抱负，可不仅仅是赚钱而已。
柳蔚虹回京后，也把自己投资影碟机厂的事情对柳老爷子说了。当然，不是正儿八经地报告，是当成闲谈的话题聊聊而已。
她知道爷爷目下虽然在静修，对国内的经济发展局势还是很关注的。
柳老爷子对孙女儿的“能折腾”早就习惯了，他对柳蔚虹私下办厂的事不置可否，不过对于她针对花荫市高新技术开发区所作的战略策划，却是极为赞赏。
“薇薇，你这样就很好。看问题，不能只局限于眼前的利益。”
柳老爷子认为柳蔚虹眼界更广了，深感欣慰，为上位者，最怕就是格局太小，心心念念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蝇头小利，这样的人，是走不到太高的位置的。
“薇薇，听说你和飞扬，近来相处得不错？”
柳老爷子话题一转，却问起唐飞扬来。
柳蔚虹脸上一红，支支吾吾把老爷子糊弄过去了。也许老爷子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不过看柳蔚虹害羞，便也不再逗她，呵呵笑着把这话题轻轻揭过。
看过了老爷子，柳蔚虹迫不及待地去找易青锋，她知道易青锋已经结束了国防大学里为期一年的进修，只是不晓得他被分配到了哪个部队。
好久没见到青锋了，好想他…
273：易青锋的新职务
京城的夏天总是闷热得令人窒息，柳蔚虹在亚热带住了两年，也还是觉得京城的夏天比南都的夏天更难忍受。
她坐在开足了冷气的西餐厅里小口小口抿着冰咖啡，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本来和易青锋约了三点半见面，不过她刚好要到附近来买几本书，就让范克柔提前送她过来了。
易青锋如今不再是青松园的护卫，也就不好在青松园和她见面，他不是他父亲，没有资格经常到“大内”做客。
虽然她一直没有和易青锋断了联系，但要说到见面的话，似乎也有日子没见了，说起来，真是怪想他的。
“今天太阳还真大啊。”
柳蔚虹皱起眉头看了看玻璃墙外耀眼的阳光，虽然被西餐厅里垂下的窗纱遮去了许多，依然亮得扎眼。
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座位旁的绿色植物后转出来，走到她面前，恰好遮住了外面透进来的大半光线。
“薇薇，等很久了？”
易青锋没有急着落座，就那样一手插兜站在柳蔚虹身前，微笑看着她。
“青锋！”
柳蔚虹看到那熟悉的面容，情不自禁流露出欣喜的笑颜，忙不迭招呼他坐下。
他还是老样子，白衬衫、深色长裤、精干的平头，一双寒星般的锐目藏在两道浓如刷漆的剑眉下，蕴含着淡淡的温柔气息。
一年来高强度的军事训练让他的身材愈发高挺结实，包裹在白衬衫下的身躯寸寸都是偾起的肌肉，但却不会给人粗壮甚至粗鲁的感觉。事实上，所有人看到易青锋，大概都会被他身上那种清朗神秀的气质所吸引。
当柳蔚虹看到易青锋的那一刹那，她只觉得整个世界的暑气似乎都在渐渐消散，他的雪白衬衫，他朗润的笑容，是这炎热夏季中让人悄然静心的无形力量。
“我还以为自己早点过来等你呢。”易青锋在柳蔚虹对面坐下，歉然道：“没想到还是晚了，下回我再过来早点，不会让你等了。”
“哪有，是我自己来太早，不关你事。”柳蔚虹忙解释自己早来的原因，又招手让侍应生过来点饮料。
易青锋只要了一杯柠檬水，却问柳蔚虹还要点什么。柳蔚虹便又点了两份蛋糕，对易青锋笑道：“一起尝尝吧，听说他们家的栗子水果蛋糕做得蛮地道的。”
易青锋从善如流，一如从前般，事事听从柳蔚虹安排，不过细看下来，还是会发现他与一年前的些微区别。
柳蔚虹觉得易青锋好像变得更成熟更沉稳了，虽然话还是那么少，对她还是那么温柔体贴，但行动间自有一种难以描述的从容气度，这或许就是在军校里历练出来的吧。
他们边喝饮料吃点心，边聊各自的近况。不过还是像以前那样，柳蔚虹说得多，易青锋大多数时候只负责当个好听众。柳蔚虹把自己近来做的许多事情向易青锋说了，只是巧妙地避过了和唐飞扬有关的内容。
易青锋却还是能听出，她在叙述时刻意绕开了某些关键环节，以致于有些事听起来略感生硬，感受到柳蔚虹不欲在自己面前提起唐飞扬的苦心，易青锋心头一暖。
他也和柳蔚虹说些自己在国防大学里学习的事，不过易青锋的长处不在口才上，况且军校的生活确实很枯燥，可说的内容真心不多。
“对了，青锋，你现在分配到哪个部队了？”
上回通电话的时候，易青锋只告诉她说分配名单还没下来，柳蔚虹知道易家对易青锋的分配绝不会坐视不管的，而且易青锋本人也有自己的想法吧，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她很关心他，但不代表她会一直插手他的生活——尽管在易青锋心里，她永远都有这个资格，然而柳蔚虹还是很自觉地为自己和易青锋留下了一些缓冲的空间。
按理说，易青锋现在一毕业就是中尉了，易家应该会给他安排到比较富庶发达的地区，或者特别容易出成绩的部队里，比如主力装甲师之类的部队，前世要不是易青锋下狠心坚持，易家的长辈也不会让他到昆仑服役的。
易青锋说：“哦，暂定分配到江口市警备区工作。”
“呀，江口市？”
柳蔚虹又惊又喜，那不是离南都很近很近吗？以后他们又可以常常见面了！
转瞬间，易家安排易青锋到江口市警备区服役背后的用意也被柳蔚虹分析出了七八成。
首先，江口市警备区的潘司令，也就是潘莹蕾的父亲，是易景亮将军的老朋友，把易青锋放到潘司令手下当兵，肯定会受到很好的照顾。这年月，没有哪个当爹妈的会故意让孩子吃苦，能受照顾多好啊，谁没事干真把孩子塞到苦寒之地去“锻炼锻炼”？
另外还有一层更深的原因，普通人难以思及，柳蔚虹却一想就透。
再过几年，香都就要回归了。
香都一回归祖国，华夏高层肯定要向香都派遣驻军，而江口特区紧邻香都，易青锋如果能够在江口市警备区内迅速进步，成为骨干青年军官，届时选拔驻香都部队的干部，他将会是首要人选。
国家对香都的重视不言而喻，若易青锋能按照易家的计划，顺利成为香都驻军干部，那可是大大的加分！
在柳蔚虹的记忆中，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香都驻军的首任司令员和继任司令员，后来都担任了大军区的司令员，乃至晋升为华夏国最高军衔的上将。
别看易青锋现在只是中尉，他还年轻啊，二十二岁的中尉，只要在五年内完成尉官到校官的晋升，他将来在军中的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
柳蔚虹甚至想到，易青锋的分配，怕还是她家里老爷子的意思。
柳老爷子对柳系军中后辈的培养也是很重视的，柳家直系子弟在军中任职的人不多，但是像易家这样的“家将”却都占据着军中很重要的位置。把易青锋放到江口特区、然后安排进香都驻军，显然是柳老爷子在为柳成邦培养未来的军队班底。
江口市警备区是正师级单位，接受南方省军区和江口市的双重领导。虽说军队是垂直管理的，柳成邦这位南方省省委副书记不怎么管得着，关键时刻却还是能说得上话，让易青锋过去，和柳成邦亲近亲近，栽培的意味很明显。
但是柳蔚虹还想到了另一个可能，神情却不由得瞬间黯淡了下。
老爷子，或许是知道易青锋对自己的感情的。
他故意在自己婚事未定前把易青锋调开，建议易青锋去读国防大学，应该是不想让自己和易青锋之间发生什么吧？而当自己和唐飞扬订了婚尘埃落定后，又让易青锋过来，恐怕是存着…利用易青锋对自己特殊感情的心思…
在老爷子看来，这是为自己蓄养忠心的手下，没什么不好。可柳蔚虹…却不愿只把易青锋当成一个忠心耿耿的侍卫，他是…
他是她青葱岁月中错过的一段纯白感情，是她前世今生都亏欠良多的真心人。
可是现在想这些有的没有的，对易青锋又有什么用，柳蔚虹收拾起自己复杂的心情，对易青锋笑道：“真好，以后我们又能像以前那样常常在一起玩了。”
“是啊。”
看得出，易青锋的心情真的很愉快。柳蔚虹又问了他去报道的时间，和她开学的时间差不多。
“那我们这回一道过去吧，啊，我先和你一起去江口，找二哥玩两天。”
易青锋自然不会反对，能和柳蔚虹多相处几天，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开心。
接下来，就是柳老爷子的生日，也是柳蔚虹的十九岁生日。因为老爷子身子不好，柳家并没有操办寿宴，只是在京的柳家人团聚在青松园里吃了顿便饭。最高首长和一号首长等高层的贺电肯定不会少，有关部门也按照规矩送了生日蛋糕来，不过上门看望柳老爷子的客人并不多。
有些关系较疏远的属下和亲戚，都被柳定邦等人很客气地拦下了，大部分人都很识趣，不会来打扰老爷子的静养。
柳蔚虹这边，唐飞扬自然是有电话过来，但也没有像去年一样临时赶来为她庆生，去年她的生日毕竟意义不同，那时她正因为一篇抨击苏国的文章处在风口浪尖上，唐、倪、李、易、叶等人赶来，是为了替她打气。
今年唐飞扬还是送了礼物，让唐家的一位在京的堂姐送过来的，一整套名家烧制的紫砂茶具，这份礼物既名贵又实用，很投柳蔚虹的心思。其余朋友也有多有送礼的，或是打电话来祝她生辰快乐，都是一片心意。
柳蔚虹在京城一直待到八月底，好好陪着爷爷奶奶过了一个夏天，柳老太太这回总算满意了，不然她老是念叨着柳蔚虹都不回来看看她这老婆子，真是好生寂寞呢。
八月下旬的一天，柳蔚虹与易青锋、范克柔搭乘直达航班飞到了江口市，叶家明亲自开车到机场接他们。
在叶家明的车上，柳蔚虹突然接到了一个让她颇感意外的电话。
274：拯救“失足少女”
柳蔚虹经常接到许多不同的人打来的电话，但这回来电的人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喂…请问，是柳蔚虹，柳同学吗？”
呃，柳同学？
好吧，虽然她确实是华南大学中文系的学生没错啦，但是柳蔚虹常常记不起自己的这个“本职”，没法子，她生活的重心并不在学校里嘛，她和同学的关系素来不怎么亲密，而有她电话号码的几个校内密友，又都不会这般称呼她。
不过听起来，给她打电话的也是个年轻的女学生，声音怯怯地，带着浓重的南方省口音，可能真是她的同学也说不定。
“你好，我是柳蔚虹。你是哪位？”
“啊，柳同学你好！我是麦冬冬！”
麦冬冬？这是哪位…啊！
柳蔚虹一拍额头，倒把身边的范克柔小吓了一跳。
“麦冬冬同学，你好！”柳蔚虹的声音从先前的客套，变得较为温和，她总算想起这位麦冬冬是谁了。
那是去年春天时的事情了，她当时和华大记者团的团员们一起到花荫市乡下去郊游，在绿水村里恰好遇上了村霸黄三亨要强拆绿水小学，而绿水小学的代课教师麦冬冬小姑娘则带着一条大黑狗与村霸等人对峙。
因缘际会，柳蔚虹等人卷进了这桩强拆事件，并且和黄三亨带来的民兵团起了冲突。也就在那时，刚刚担任花荫市市委书记不久的唐飞扬，由于担心她而直接杀到现场来处理这件事。
那次事件后，麦冬冬在唐飞扬的安排下回到了她的母校花荫第一高中继续学业，现在她应该已经结束了高二的学习，即将升上高三了吧？
柳蔚虹那时候是给麦冬冬留过手机号的，她对这泼辣的“少女老师”很有好感，所以想要帮帮这女孩。柳蔚虹告诉麦冬冬，如果在生活上遇到了什么问题，都可以找自己帮忙。
因为麦冬冬的家人都已去世，柳蔚虹很担心她将来的生活，可是麦冬冬不愧是敢于孤身一人对抗村霸集团的勇敢少女，特别坚强，这么久以来并没有给柳蔚虹打过一个电话。
柳蔚虹原本也可以主动去资助她，但由于有过前世的经历，柳蔚虹对麦冬冬的心情也有些体会。有些人，越是孑然一身，越是不想接受别人的温情，就比如前世失去了亲人的她…那时候，她连叶家明的资助都断然拒绝。
所以，麦冬冬没有联系她，她也不好主动去找麦冬冬。
眼下麦冬冬却来了电话，难道她有什么困难吗？比如，缺生活费什么的，她的学费，唐飞扬曾给教育局下过指示，是全部免掉了的，不过生活费也是个问题…
在柳蔚虹说了“你好”后，麦冬冬一时没有再吱声，所以柳蔚虹就多想了些，等她回过神来，麦冬冬也接着开口了。
“柳同学，是这样的，我知道你在省城里认识一些干部，不知能不能帮我打听件事…”
“啊？那你说吧…”
“柳同学…我有个好朋友，被流氓抓走了！”
柳蔚虹没想到，麦冬冬第一次开口请自己帮忙，会是这样的事。被流氓抓走了？难道麦冬冬和她的好朋友又遇上了什么村霸一流的人物不成？
麦冬冬其实是个很爽利的姑娘，虽然对柳蔚虹挺生疏，也觉得自己贸贸然找上门让人帮忙太唐突，但说了一段话后慢慢思路也畅通起来。
“我有个好朋友，叫江小英…”
据麦冬冬所说，这个叫江小英的姑娘，是她的小学同学，麦冬冬一家在绿水村算外来人，没什么亲戚，她从小和江小英的关系还不错。
乡下的姑娘里，像麦冬冬这种一直读到高中的女学生不多，就是麦冬冬，要不是有唐飞扬关照，她也不可能继续回到母校完成高中学业，乡下地方的女孩子，一般读到初中毕业就不再继续上学了。
家境更差点的，读完小学便留在家里帮家人干活，带弟弟妹妹。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实施，在贫苦的农村并不能完全普及。
江小英家里属于特别穷苦的，因为她家人口实在太多了。瘫痪在床的奶奶、半中风的爷爷、一大堆弟妹，还有她母亲家那边的穷亲戚…加上江小英在读书上真没什么天分，到了小学六年级还不会算三年级的数学题，家里人也无奈地劝她别去上初中了。
对于家里人的决定，江小英尽管不怎么乐意，却也明白家里的苦衷，所以在麦冬冬她们都去镇子里上初中的时候，她只能留在家做家务。
别看江小英读书不开窍，人却不笨，长得也水灵，到了十六岁上，家里弟妹也陆续大了，她就跟着村里很多大人到外地打工去了。
这个时候，江口特区刚刚设立，大批的打工者从全国各地涌进江口，江小英不过是沧海一粟，没有什么特别。
江小英刚去江口的时候，是在饭馆里当服务员，后来她又到商场卖服装去了，收入似乎也还可以。那时，麦冬冬正在绿水小学里当她清贫的代课老师，江小英每次从江口回来，都不忘给麦冬冬带些发饰、裙子、鞋袜，虽然很廉价，却也是好姐妹的一番心意。
可是几天前，麦冬冬却接到了一封求助信，是江小英从江口寄过来的。
信写得很潦草，连邮票都贴得歪歪扭扭，而且麦冬冬的班级也没写对，幸亏麦冬冬在学校里因为得到过唐书记“关照”，不大不小算是个名人，最终这封信还是送到了她手上。
麦冬冬打开信一看，顿时吃了一惊。江小英在信里写，她被当地的一个流氓团伙控制住了，在一个什么大酒店里做事，吃了很多苦头，她不知道该找谁来救她，只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给麦冬冬寄了信。
大概在江小英朴素的观念里，麦冬冬起码是和花荫市的“一哥”唐飞扬有过接触的人，说不定有法子能帮助自己呢？这个却只是麦冬冬自己的推测了。
因为江小英给的信息委实太少太少，连她是怎么寄出这封信的都没写，麦冬冬只能凭空推断出一些模糊的头绪。
接到信后，麦冬冬马上心急如焚，她是个特别有正义感的姑娘，不然也不会为了绿水小学的孩子们和黄三亨父子对着干，想到自己的好姐妹正被人控制着干活，想逃又逃不出来，麦冬冬就难过得想哭。
但麦冬冬并没有像江小英想象的那样，冒冒失失地跑去找唐飞扬，她也算见过些世面的人了，明白唐飞扬这位市委书记——如今是高新区书记，不是她这种女学生想见就能见的。
这时候，麦冬冬想到了柳蔚虹，在那次事件后，麦冬冬辗转得知了一点柳蔚虹的身份，好像是市里领导的女儿，何况柳蔚虹对自己态度又很和气，还给自己留了电话，让自己有事就找她…
麦冬冬想起柳蔚虹当时义无反顾地冲进人群去救阿生他们那些小学生，就觉得这位柳同学或许也是个热心的人。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个电话。
“是这样吗…”
柳蔚虹大致弄清了事情的经过，却生出了另一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