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几本书看着很难懂吗?”她伸手拿起一本,闻到书卷之气,带着浓重的时间味道,看来有很长时间没人打理。
“你可以看看。”他状似无意把一些书籍推到她面前。
子墨顺势坐在椅子上,有模有样的瞧着,全是繁体字,瞧了一会儿眼睛酸涩,随即放下。
“你所说的那些书,不好找,书肆里面没找到,出了名的写书者也从不写那样的书。”
“没关系,不看也吧,不过是打发时间的玩物罢了。”
他抬头看她,她竟然把书籍当做打发时间的玩物,可从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他经历两世,自然知道看书如何的重要。
能把书当成玩物的她是第一人。
她当真是无眠,在书桌前来回摆弄。顾南城收拾书籍,把之前的旧书放到后排,新买来的书籍则放在最近的位置。
小娘子帮他一本一本的递着书籍,伸手从书桌中抽取书籍,厚重的书籍中夹杂着一本看似很薄的册子。只听啪啦一声落在地上。
她弯身捡了起来,翻卷无意,看着里面画的内容,脸色爆红,却感觉奇怪。
“这个画册上面的人物怎么没有脸?不过,看着也不奇怪。”
“这个不是给你的看,放到桌子上不许再动。”他低声说道,从书架那边过来,连着她的手一起按住放在桌面上。
小娘子不解,抬头看向他,“为何我不能看,这是你买的?”
什么时候他买的这种画册。
谁料他轻声说,“这是我画的,照着你做的画册而临摹。”
“你、你偷学我。”那种画可是多年前她不得已才乱做的,没想到他竟然也在做,还隐藏的那么好。
“没偷学,我是无师自通。好了,之前的事情暂放一边,不谈了,这个画册你看着可还好?”
“极好,冰清彻骨,娇艳美丽,白皙娇嫩,情深缱绻。”她看着画册,望着里面的女子说。这画册奇怪,上面女子的部分比男子要多,但看着却、怎么说呢,有种冲动迫切感。
给人一种理性上的暴躁,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她看着画册,他看着她,她眼神变化,他看的清楚,这种画册果然是催情的绝佳妙药。
伸手抱住小娘子欺身压在书桌上,只听被小娘子压倒的书籍散落一地,脚边便是书籍。他伸脚一踢,看着她,“我到觉着娘子比画册更美。”
“是你眼睛有问题。”她抬眸望着他,眉眼含情,娇柔清丽。
“我眼睛有问题,得你需要来医治。可好?”他问的轻松有趣,语气自然放柔。
最后的两个字明显意味深长,子墨眼神微闭,点头应允。
而他更是过分,不管眼前身在何处,欺负小娘子时毫不手软。
五月中旬,葡萄枝已经长开,四处攀爬,枝丫之间互相交缠。
子墨对那片葡萄十分用心,隔两天便过去看看,想把这片葡萄枝养成。她倒也不是非常喜欢吃葡萄,只觉着葡萄花好,结成的葡萄更像是一串串的花束,她极其喜欢便上心了。
看天气不错,子墨准备了大剪刀,还是让荷香去村中铁匠铺打造出的,花费不了几个钱,倒是用的铁需要花钱买。
手腕处挎着一个竹篮子,里面放着一个大的剪刀,她站在门外院子中,瞧着里面还没走出来的林子晴。
“姐姐,我们现在要过去了,你要跟着一起去吗?”
“五丫头要去哪里?莫不是还要去田地里?”
她是怕了,这丫头总是一股脑的往田地里跑,不过看着她精神力倒是比之前好多了,她自然不会多加管束。
“对,要去田地,不过今日是去修剪一下葡萄枝。”
当初是想着不能浪费掉那些葡萄枝,没想到种下便活了,现在长得更是青葱正盛,她得去修剪一下旁支藤蔓。
小娘子不知,她差人中下的葡萄枝,长工自然不敢懈怠,种下之前施了肥,种下之后浇了水,自然长得不差。
林子晴想了一下,觉着还不错,应该和平日为了雅趣修剪花束差不多,继而点点头。
“也好,我和你一去过去,瞧瞧这葡萄田。”
葡萄田不如瓜田的面积广阔,那也不能小瞧,一眼望去铺天盖地尽是绿色。
在瓜田之外的番茄刚采摘一次,番茄是个连续性很长的时蔬,能从五月中旬一直到七八月分还能生长。旁边是长的不太好的青瓜,模样太丑结的又少,根本不够卖,留着给家人吃倒还成。
葡萄田和葵花田离的很近,顺着瓜田走到葵花田的位置,她站在前面看着灿烂骄阳似火的葵花,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姐姐你看,这葵花长的可还好。”
“很好,玫瑰娇艳花期短,百合清淡又太娇气。倒是这葵花迎着阳光长,生机勃勃。”
子墨轻声笑了,他说过:你看似百合的娇气,实则是向日葵的灿烂,跟着你便是阳光。其实呢,她倒是觉着,他才是一抹不容忽视的阳光,她愿意和他一起。
林子晴望着子墨,见她面容恬淡,嘴角轻微勾起。她来这里很长时间了,看的出五丫头过的很开心,幸福。
一个人只有在过的很幸福的时候才不变,不变初心、不变脾气、不变性格和容颜。在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两个孩子母亲的痕迹,比她年轻的小娘子她也见过,满脸的阴郁之气,没有朝气和嘴角时不时扬起的笑。
只有她笑的纯真天然,不管何时何地,眼前之人是谁,她一只这样笑着。
她也希望,这个世上的唯一的妹妹能一直这般开心。
“姐姐,你看我作何,我们进去吧。这里有个小门,你进来的时候小心一些。”
葡萄田的入口有个不高的门,看似是用葡萄枝随意缠绕在一起所致。
林子晴点头跟着她要进去,却被身后之人喊道,“夫人,万万不可,您做这些事不合规矩。”
莲香脸色着急,跑的又快,走到林子晴身边拉住她即将进去的身子。
“怎么就不成,你在外面和荷香看着安然,再乱说我立刻让你回去。”林子晴说完便和子墨进去,不管身后之人。
莲香心中暗自生了气,她和夫人在这小村庄呆了很长时间。
她在送信取钱的时候对茯苓说过,夫人在戈壁滩的事情必须告诉大公子,这样他们才能快些回去。
她有些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偏偏夫人像是不愿离开。
镇上铺子的事情已经做好,找了两个年轻能敢的管事,只等挣了钱全部交给小姐,夫人已经做到这等地步,为何还一直留在这里不走。
明知道,这次回去侯爷肯定生怒,哎,夫人真是越发任性起来了。
她明知自己的说辞换不来夫人的认可,还是说了,眼下被夫人说了一通,她情绪低落。她心中想着,她也是为了夫人着想。
荷香眼神不离的看着安然,这小祖宗倒是安分,蹲下身子靠近番茄田拨弄那长在外面的小番茄,小手一会儿摘了还几个,抓在手中的番茄却是绿色。
番茄是个很奇怪的过时,未成熟的时候是青色,吃着涩而酸,成熟之后反而长的很红,酸甜可口。
见她自个玩着,不闹不吵。荷香这才走到莲香身边,她知道莲香的心事,相比在这里呆那么长时间委屈她了。
“你也别着急,夫人总归是会回去的,再等等,说不定侯爷已经派人过来了。”
“我倒是希望,可现在一直没有机会,我真怕,夫人会一直呆在这里不回去。侯爷万一生气,那夫人的名分…。”
她担心的多,却不得不去想,吃人不吐骨头的侯府,谁知道其中会有什么变数。
“你放心,夫人心思缜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身为奴婢,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其余的不要多管。”
“我知道,可、夫人不同,她和小姐不一样。夫人不单单是侯府的夫人,她也是二位公子的母亲。”还有…,荷香立刻收住话,没敢再说。
好险把侯府的事情说出来,侯爷交代的事情,她可不能说漏了嘴,这事情关乎到夫人和大公子的将来。
荷香已经不在夫人身边服侍,自然不会上心,这事情还是不说为好。荷香现在肯定站在小姐那边,这段时间她看的很清楚。幸好刚才没说,她心中想着暗舒一口气。
荷香不傻,知道她话中有话,并未在意,转身去看安然,却发现她没了踪影,下的荷香立刻大声喊了下。
莲香也着急起来,“怎么会不见了,赶紧找找,怕安然小姐躲在哪里我们没看到。”
“我也不知道,刚才看下发现安然不在这边,你在这里等着夫人和小姐,我去找刘叔问问。”
兴许是安然贪玩躲在何处,找了刘老大带着两个男子一起去找。
刘花儿正在水井边洗漱东西,见到前面青瓜田地多了个小人儿,她瞧着那孩子长的粉嫩极为漂亮。
她摆摆手,对她说,“安然小姐对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有虫子你快些出来。”
“我摘青瓜给娘吃,你帮我洗洗。”她伸手把细小的青瓜递给她。
刘花儿接过,“安然小姐真孝顺,我帮你洗洗。”
洗好青瓜,刘花儿又摘了一些番茄,同样洗好放在小竹篮子里,让安然提着,带着她走到瓜田的入口位置。她想,东家夫人应该是在那处,瓜田里面太热,她们应该在外面乘凉。
刘老大带着人找孩子,急的快要崩溃,安然小姐可不能在瓜田准备弄丢了,别说他饭碗不保,就是性命就可能不保。
热浪席卷的天气,加上大家的奔波,此刻大家伙事惹的满身大汗,鼻口之间满是腾腾的热气。
刘花儿带着安然从水井那边过来,看到她爹急忙忙的走着,不知在作何。
“爹,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大热天的还在忙。”
“花儿别扰了我,我这着急。”他语气说的不善,和平日憨厚的老者不同,这次是真急上了。
“哦,你先忙,我带着安然小姐去找东家夫人,我以为你知道东家夫人在这里呢。”走到这边没见到东家夫人,刘花儿才问她爹的。
这真是,刘老大转身瞧着刘花儿身边的那安然,大眼睛挣扑棱棱的瞧着她,清淡的眼神也不惧怕,和东家夫人一样的眸子,真真是好看的很。
“东家夫人在葡萄田那边,赶紧带着安然小姐去找荷香姑娘,她正在找呢。”
真的被惊吓了一通,他终于放心的舒了口气。
急的荷香满头大汗,幸亏小姐和夫人在葡萄田并未出来,在她们知道之前找到安然小姐,省的她们担心。
她还在番茄地里一趟趟的找寻,荷香听到外面有人喊,立刻出来。
“荷香姑娘,安然小姐刚刚去青瓜田,摘了好多青瓜说是给东家夫人吃。我已经洗好了。”
那姑娘瞧着倒是不错,长得很是普通,可话说的倒是挺好,荷香刚才紧绷的心,现在落下。走到安然身边,伸手抚着她的小身板。
“安然下次不可以不说话便走开,这样大家会担心的。”
“嗯,我记住了荷香姑姑。”她乖巧听话的应道。
“好乖。走吧,我们拿着给小姐和夫人吃。”她起身牵着安然的手,接过竹篮提在手中。
子墨和林子晴在葡萄田里,本想着随意修剪一下便好,谁知进入之后,她们却在里面迷了方向,这一路走到了葡萄田的后面,竟然从外面出了葡萄田。
从外面再往这边走,又是花费了一些时间。姐妹两个身上的衣服被挂的出了线丝,头发甚是毛乱。
林子晴伸手抓着子墨的手走在前面,子墨一手提着竹篮,跟在后面。
“姐姐,你不用顾我,我能走好。”
“我牵着你的手才安心,走吧。”她回头笑笑,被挂乱的头发,蓬松倒显得她更加温柔。
“我也甚是安心。”第一次她觉着有个姐姐的心情无比美妙。
她们几乎算是浑身狼狈的出去,荷香和莲香看到她们这一身的装扮,当真是吓着了。
“夫人…。”
“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
“没事,葡萄枝太难修剪,没弄好反而我们落了一身狼狈。”子墨笑着解释,伸手摘下头上的葡萄叶,浑然不在意。
“不碍事,我帮小姐梳理一下头发。”荷香说着上手帮子墨整顿服饰。
莲香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帮林子晴收拾头发和服饰,看来荷香的眼中是真的只有小姐,她想的果然不错。
风尘仆仆的少年从马车下来,看着眼前的宅院,似是遗世独立般存在。他转身看了下身边称之为小姨夫的男人。
“这里便是?”
“进去吧,她们应该在家。”顾南城面色如常,点头却定了少年的话。
遇到这个少年是定然的事。他刚到镇上就打听关于顾家的所有事情,顾家几个铺子被他去了全部,最后在徐丰手下铺子里找到他的。
顾南城还记得少年眼中的惊讶,他不知他眼中的农夫是何种样子。顾南城觉着绝对不是他这个样子,因为他太过于惊讶。
倒也懂事,惊讶之后说了声抱歉,他听的清清楚楚。
不必解释,看他极为好看的脸和阴沉思索的眼睛,几乎和子墨姐姐长得一般,只是少年的眼睛内敛细长,不易看的出眼眸中的情感。
很想象的一对母子,他在心中这样想。
推开门却没发现家中有人,难道是恰恰今天大门没有上锁?
顾南城进入主卧看了下,确实没人在,“她们不在家。”
“我听小姨说,田地中有一大片的向日葵,我可否过去看看?”少年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格外清澈。
“可以。”他有何反对,不过是一片葵花田。
听到他回答可以,少年眸子明显变暖了一些。他本以为这个小姨夫不会喜欢他的到来,因为他看他脸色并没好多少。
他们从家中到田地,问了刘老大,由他带路刚走到葡萄田边,这才见到眼前这让人惊讶的一幕…。
高陵收起惊讶的眼神上前,低眉轻声喊了,“母亲…。”
“陵儿来了,路上辛苦,先在这里住一些时日。”
她眸子含着柔和,平静的脸上带了些惊讶,轻微没让人看出来,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孩子来接她的,她心中有些感动。
“母亲,你的病?”他更是诧异于这样多变的母亲,他的母亲不该这样温柔慈善,还有那一身皱巴巴的衣服,头上的发丝也乱的很。
“我没病,我好着呢。只是丢失一部分记忆而已,怎么你像是不喜欢我这样的母亲?”她说出的话带了笑意。
温暖、感动、兴奋又激动,高陵第一次表现的像个孩子般欢喜。
“我喜欢这样的母亲,之前的母亲也喜欢,我一直都懂,母亲的保护…。”高陵说的小心轻微。
林子晴听到高陵的话身子微顿,脸上的笑僵硬住。
他懂得她的心?现在的她和你想上前抱一下这个孩子。其实她都记得,只是不愿去想而已,关于之前那些冷漠肮脏的记忆,她想,不要也罢。
人最重要的便是记忆,她却宁愿不要之前几十年的记忆,她到底是多厌恶那种勾心斗角苦不堪言的生活。
032 瓜田盛市
难得这次高陵过来,晚饭做的自然丰盛。荷香也许久不曾见到大公子,心中倍是激动喜悦,杀鸡宰鱼,一阵忙碌,厨房传来阵阵香气。
夏天比顾南城回来的晚一些,赵强把她送到门口便回去了。
刚入家门便问道阵阵香味,她直接钻入厨房,“荷香姑姑,今儿做什么好吃的,闻着好香哦。”
“夏天回来了,今天做了桂花鱼还有大盘鸡,再等一会儿就能吃饭了。”荷香笑着说道。转脸瞧着夏天,她近日一直忙着铺子里的事,也得吃点好东西补补。
“好,我再等等,我娘和爹爹呢,怎么没见到人?”
“小姐和姑爷兴许在屋里,大公子来了,正在屋里说话的吧。”荷香回来便进入厨房,并不清楚他们在聊天说些什么。
但他们说的话可真是热闹,一点不嫌沉闷。小姐带着安然在,那氛围自然是极好,若是夏天过去,肯定不会冷场。
夏天转身从厨房出去,见莲香在外面候着,他们肯定在屋里。
“大家都在屋里?”她语气倒是拿捏的沉稳,不急。
“都在呢,在屋里说着话。”莲香面上带笑,喜出望外,看的出她非常激动不已。
这些终于要回去,终于等到了大公子的到来,她其实没想到这次能来的是大公子。看来侯爷对夫人还是有感情的。
夏天跨步进入,先看到子墨,“爹爹、娘、姨母…。”她恪守规矩,对长辈懂礼貌,进去先喊了声好。
“今天回来的有点晚,在忙铺子里的事情?”子墨伸手拉住夏天的胳膊,她也乖巧走到她身边站好。
“铺子里没事了,我去商城那边看了下,倒没什么事情。”
“那就好,辛苦你了。”子墨轻声安抚她,看向高陵又对夏天说,“这个是姨母家的大表哥,你认识一下。”
“嗯,表哥好。”她对高陵点头,眼神只是瞧了一下,便收回依偎在子墨身边,像个撒娇的小姑娘。
“表妹也好,那时听小姨说起还是个孩子,现在看到,已经这般稳重懂事。”高陵轻笑,称赞夏天懂事得体。
他之前以为小姨嫁的是农夫,还暗自可惜,现在见到本尊,心中的可惜早就不见。此刻再见到落落大方,沉稳大气的夏天表妹,心中更是觉着,这个家庭可不仅仅是个普通之家。
小姨的温婉秀丽,男人的沉稳自若,家中养的两个姑娘更是极好,至少他是挑不出毛病,很喜欢。
夏天皱眉,像是听不懂高陵说的文绉绉话语,眼神落在子墨身上,“娘,我刚才听荷香姑姑说,马上就可以吃晚饭了,我们出去在院子里坐着,屋里太闷。”她说话声音极小,像是靠在子墨耳边一般。
高陵闻声,面色带了温和,“我们出去走走吧。”他先声说了出来,小姑娘看着沉稳,也是沉不住闷气,他反而觉着这样的表妹很真实。
林子晴也是端着一派温和,“都要吃晚饭了,我们出去坐便好。”
“也好,那今晚高陵就住在二楼,晚饭后我让荷香帮你铺上被褥,你先在这里住着。”子墨看着高陵,只觉着这个孩子极好,果真没看错,是个面冷心热的。
“有劳小姨了,我住哪里都成。”
子墨本想让高陵住在清哥的房间,却有些不舍。她心中念着清哥,想着有天他能回来,方面便一直留着。
高陵只能住二楼,二楼也是极好,全新的房间,就安排在林子晴的旁边。
六月中旬,顾家瓜田的西瓜正逢采摘时候,小娘子和林子晴一起去了瓜田,高陵换了一身粗布衣衫随着一起,第一次采摘西瓜,他满心欢喜和激动。
而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高湛被罚跪祠堂,面上带着苦色,看眼睛通红像是哭过一样。
祠堂门外候着他的贴身小厮,李辛和张广。俩人并排站在一起,陪小主子一起接受惩罚。
身后传来步履厚重之声,李辛先转头看到一身绛紫色衣袍的那人,背手从远处走近。
“侯爷好。”李辛下跪行礼。心中紧张,二公子被发祠堂是侯爷亲自下的命令,他怎么亲自过来了?难道是要放二公子出来?
“里面怎么样了?”他低沉的嗓子问道。
“已经一天两夜没吃饭了,刚才还听说二公子有气无力的喊喝水。”李辛聪明,把话夸大了一些。
“他是活该,咎由自取。擅自不听命令离开府邸就是不对,再罚两天。”他语气故意说的很大,像是偏要让里面的人听到一般。
高湛自然是听到了,刚想驼下去的后背立刻挺的笔直,面色带了倔劲儿,小声嘀咕:罚就罚,反正从小被罚到大不差这一点。
刚说完未走的侯爷自然听到了高湛这句话,倒也不是真的和孩子计较,只是听他话中带话,心中不爽,往前走了几步一脚踢开大门,只听砰地一声,祠堂的门被打开。
跪在蒲团上的高湛吓了一跳,眼神戒备的看着他,沉默不出声。
“你刚才说我的?”
“不敢。”真小气,只是随口说了他一句而已,至于这般质问他吗。
高湛毕竟还是年纪小,脸上藏不住情绪,鄙夷的眼神和漠视的口气让他很不舒服。
“我是你父亲,有些话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不能反抗。”这语气像是要求军队之人一样,他确实强势,对待家人和对待带领的军队一样,不容犯错。
“我明白。”他压低语气,心中却不爽的很。看吧,这就是他的父亲,从小就这样的命令的语气对他讲话。他听大哥的话,顺从这个男人的一切。
“今后不许再提去戈壁滩,那里和你身份不合。在府中专心研究学问,早早的和你哥一样进入朝堂。”高湛顽劣,这个孩子像极了他小时候般玩世不恭,但那种性格势必吃亏走弯路,他必须在他小的时候纠正。
本想沉默不语,却被他说的火上加火,现在再听,竟然不许他再去戈壁滩,这怎么可以?
“戈壁滩比府里好,小姨也比家中姨娘好的多,小姨家的两个妹妹也好,我为何不能去戈壁滩?我偏要去。”他突然站起了身子,看着眼前这个称之为父亲的男人,面上的带了憎恶。
侯爷看出来了,伸出手想掌掴,却停住,“你敢忤逆我的话,看来还是关的时间少,再关个十天八月,看你是否还想出去。”
他就奇怪了,外面就那般好,一个个的都想出去。
高陵离开府中已经有三个月,到现在迟迟未归,一次消息都没送来。侯爷心中气氛,猛地出去差人锁上祠堂的门,不许任何人进入。
李辛看到侯爷气冲冲的离开,眼神黯然,这二公子可能说了什么的最侯爷的话,真是年纪小,若真是聪明的,肯定讲一些好听的话,让侯爷心一软,这不就放出去了。
“咱们家二公子就是性子倔,这下可真是出不来了。”张广摇头无语悲催的跪在外面,跟着主子受罚吧。
“侯爷这下被气着了,刚才那些话二公子就不该说。”李辛也满是无奈的说道。
“那现在如何是好?”张广看着李辛,李辛比他年纪大,见的人多,懂的人情世故,有问题自然找他解决。
“跪着吧,等侯爷心情好了说不定能放二公子一马。”
本就在里面伤心的高湛,听到外面两人的谈话,胸腔满是怒火,“你们两个再胡乱说话,等我出去全都发卖了你们。有那功夫赶紧想办法找老祖宗求个情去。”
眼下也只有老祖宗能压制得了侯爷。
六月细风吹,外面的天气燥热不堪,屋里的氛围却像结了冰般,房屋之中,三个男人。一个中年男人,一个成年男人,还有一个看着年轻的白面无须带着异族特征的男子,他坐在中年男子的旁侧,眼神冷冰无情,棱角分明的脸看着甚是熟悉,竟然和清哥有几分相似。
“罗大人,漠西发生的战乱你为何不上报?难民现在已经毕竟阳关城,若进了这京城,恐怕是要大乱。”中年男子瞧着罗修,本以为是个进退有度、胸有成技的人,没想到连一点的战乱之事都解决不了。
“漠西战乱本就复杂,即使我上报也得不到解决,现在国库吃紧,上报圣上也拿不出粮草运送到漠西。再说,我已经差人在阳关城阻止难民进城,只要他们不进来,那就不会威胁到国威。侯爷大可放心,这事情自然不会扯到侯爷身上。”
这次漠西战乱太大,他根本掌控不了。韩大将军又踪影全无,这下如何找?本是下嫁给韩大将军的公主也被异族鞑子掳走,事情多的头疼。若不是素来和侯爷交好,这次私密会谈他肯定推了。
中年男子便是侯爷,此刻见他不予赞同的神色,眉头皱起,“阻止难民进城不是唯一的方法,尽快设立粥棚,给大家分发粮食。这事情还是要上报,不然会出现无法控制的后果,到那时已经为时已晚。”
“宋贺,你如何看待?”罗修听到侯爷的话,心中不与苟同,转脸瞧着这个外族深的圣上偏宠的年轻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