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也给我闭嘴吧!”老夫人瞪了胡氏一眼。胡氏在想什么,老夫人心里岂不知道。只是,这么说下去,胡氏是过了嘴瘾了,可她保不住却是要被气死。
看老夫人不耐,胡氏呐呐的住了嘴。可心里却不由腹诽;她倒是要看看那韩氏回来,老夫人预备拿她怎么办?恐怕也是跟过去一样,训斥几句了事儿。哼!就是心里再气,最后还不是顾忌韩氏那公主的身份吗?
胡氏越想这心里越是不平衡,不甘心。她自认处处比韩氏做的好,可结果呢?受委屈,受气,受训斥,还处处要忍让的却还是她。说到底,她不就是差了个硬气的身份吗?
女人这辈子,贤惠抵不过身份,认清了这个,胡氏愈发憋屈。
女人这边,再多的不安,再多的气很,也只能嘴上过过瘾,说完,一切等着男人拿主意。
蔺家男人这边,气氛同样的沉闷。
“大哥,蔺芊墨可是你的女儿,现在搞出这么大个烂摊子,给我们蔺家招来这么大的祸,你这个当爹的这个时候不该说些什么吗?”蔺安看着蔺恒,面色阴沉。
蔺恒看了他一眼,不接他那冷嘲热讽的话,转头看着蔺昦道,“父亲,您可有什么对策?”
蔺昦看着他们,不答,反问道,“你们说呢?”
对于蔺昦的问题,一时沉默。其实,要怎么做,各自心里早已有了决定。
看他们沉默不言,脸上各有思索,却独无喜色,蔺昦眼底闪过一抹暗色,沉寂,片刻…。
蔺昦不疾不徐开口,“既然芊墨还活着,那么,就把她接回来吧!我蔺家的女儿,如何能漂泊在外。”
这话一出,书房里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蔺昦。蔺安更是第一个就跳了起来,“爹,你刚才说什么?接回来…。?你要把蔺芊墨接回来?接到哪里?蔺家吗?”
“她是我蔺家的孩子,自然也接回来蔺家。”蔺昦平静道。
“爹,你是不是…。?”是不是老糊涂了?最后几个字,在蔺安的嘴里打个转,差点吐出来,最后看着蔺昦冷硬的面色,极快的改了口,“爹,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蔺昦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人我已经派出去了,不日芊墨就会回来了。”
“爹,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蔺安脸色瞬时变了,气急败坏,“你怎么能连给我们商量一下都没有,就可以擅自决定把她给接回来?”
“父亲…。”蔺恒这个时候也不淡定了,眉头皱的紧紧的,满脸的不赞同,“父亲,把她接回来?你这做法实在是太欠妥当。”
长房庶子蔺毅慎,二房嫡子蔺毅飞,蔺毅宏,蔺家孙子辈已经成年的三个男儿,此刻脸色也都沉了下来,看着蔺昦,眼里透着满满的无法理解,“祖父,蔺家刚刚平静下来,如果蔺芊墨再回来的话,一个弄不好,可是会毁了蔺家的呀!”
蔺昦听着他们的话,面色平淡,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只是静静的盯着他们,那眼神不温不火,却透着一抹他们不懂的情绪,似沉重,似嘲弄,似悲凉。
蔺恒,蔺安等人看着,心里莫名的不安,“父亲,可是我们说错了什么?”
蔺昦听了,神色染上一丝恍惚,“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你们其中一个人做了给蔺家招来祸端的事。那么,我是不是也该如对待芊墨那样,把你们都给赶出去呢?”
这话,听在蔺安耳里,完全是无由头,无里头,“爹,你在想什么呢?我们又不是憨子,怎么会做那种蠢事儿。”
闻言,蔺昦溢出一声沉笑,“是呀!你们不是呆子,我蔺昦的儿子,孙子都是聪明人。聪明的知道如何保护自己,聪明的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为了自己仕途,打着保住蔺家荣耀的名头,可以毫不犹豫,毫不留情的斩杀自己的侄女,残害自己的妹妹,打杀自己的女儿。任由她是生是死都无所谓,看到她挡了路,碍了事儿,即可杀了也是理所应当,是不是?”
蔺昦这话说的蔺恒等人脸色都很是难看。
“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应该清楚,害死蔺芊墨不是我们,而是她自己,如果不是她做那蠢事儿,怎么会有这么多烂七八糟的糟心事儿发生。”蔺安声音染上一丝怒火。
蔺恒皱眉,眼里也透着清楚的不愉,“父亲,对于蔺芊墨不是儿子狠心,实在是…。她惹出的那事儿,儿子纵然是有心,却也无能为力呀!”
“祖父,做错了事儿的她蔺芊墨,家里能担着的已经都替她担着了,不该我们承受的我们也受了。这样还不够吗?难不成,祖父为了保住一个蔺芊墨,要我们这些人都给他陪葬不成吗?”二房长子,蔺毅飞沉声道。
蔺昦听着,看着他们那理直气壮的样子,只觉得心里直冒寒气,“这就是我蔺家的子孙,这就是我蔺昦教育出来的孩子,养出来的孙子!”
“祖父,我们又没说错!”
啪…。
“都他妈的放屁…。”
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声怒吼,震的所有人一惊,看着底下四分五裂,碎成一片的瓷器,抬头,再看蔺昦震怒,沉戾的表情,蔺恒等人心里不由发怵,一时无人敢开口。
蔺昦看着他们,眼眶赤红,面色刚冷,声音沉戾,紧绷,“都说,权高财富,是家兴;子嗣繁多,才是福。可,老夫现在才知道,权高财富,家不和;子嗣繁多,都是恶!”
“老夫十年寒窗,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足足用了四十年。到了这个年纪,我也可谓是功成名就,子嗣繁盛,还均有成就。我本以为,我这一辈子也算是值了。做到左相的位置,我也算是对得起那十年的苦读。而作为父亲,我也算是荫照到了自己的子孙。对你们,我自认我该做的都做了,该教的也都教了,可,我没想到的是,我教出来的竟然都是一些狠辣,凉薄之人…。”
“没错,蔺芊墨是做错了,蔺芊墨是给蔺家招祸了!所以呢?你们就理所应当的认为她该死?虽说人性本自私,但,血浓于水,虎毒不食子,这些话也他妈的不是狗屁!对她,你们就算是气,就算是恼,哪怕是恨。你们也不能忘了,她姓蔺,她身上流着跟你们相同的血,她是你的女儿,你的侄女,是你们的妹妹…。”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对着一个跟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人。你们就算再恼恨,就算做不到维护。可,你们连无视都做不到吗?就非要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死她吗?手足相残,父亲嫌恶,叔叔憎恨…。一个一个对她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蔺昦说着,一瞬间觉得苍老了很多,满眼沧凉,“就因为她不争气,就因为她碍着了你们,就因为她阻碍了你们的仕途,你们的富贵。所以,无论她是谁,管她是不是自己的女儿,管他是不是自己的手足?你们都可以下得了手?是不是?”
“看着你们这样,我想问一句,这次是蔺芊墨,那下次如果换一个人呢?你们是不是也是如此?只要妨碍了自己,自相残杀,也在所不惜,也觉理所当然?”
蔺恒等人一时沉默,不言。只是心里对于蔺昦的话,仍然感到不以为然。
“爹,我们不会做那样的事儿,所以…。”
“人这辈子总是会犯错,没有人会避免。只是,在我们蔺家,犯了错,只求那错不会碍着你们身边这些人。不然,外人还未动手,自家人就会先来一刀,就如对待蔺芊墨那样。这就是蔺家所表现出来的团结,所表现出的关爱!”蔺昦声音沉冷,冷如心。
几个面色隐晦不明,心里各种不舒服。
蔺昦看着沉沉一笑,“你们以为只要处死了蔺芊墨就一了百了了?呵呵…。如果这样想,你们这官也做到头了,我蔺家的荣耀也到头了。”
“祖父你这话是何意?”
“蔺芊墨未死,京城的百姓不过看个热闹,可京城的那些官员看的却都是蔺家。他们在等蔺家的反应,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人家一直都在盯着你看。我可以肯定,你们这边刚动手,即可就会有人出现。到了那一刻,你们冷血,狠毒这些名声,算是彻底的坐实了,包括你们的罪名。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去试试,老夫绝对不会拦着你们。”
这下他们是真的沉默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书房一时彻底沉寂了下来。
蔺昦看着他们也不说话。
良久,蔺恒开口,“父亲,此事是我们错了,还请父亲息怒。”说完,在蔺昦面前跪下,“儿子愿意改正。”
“你想如何改正?”
“儿子会担起该担的,护着该护的。”
蔺安等人看此,纵然心里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忍下,随着跪下,齐声道,“儿子(孙儿)等也愿意尽力,尽心维护。”
蔺昦听了,眼里溢出一抹自嘲,眼底暗色更重了,“你们可是心甘情愿的?”
“是!”
“好,很好!”蔺昦说着起身,看着他们,冷声道,“看来,在我蔺家,讲亲情论血缘已经不合适了。以后,想打动你们要用仕途,利益才可以了。”
这话,讽刺味极浓且毫不掩饰,几个人听的脸色青白交错。
蔺昦无视他们的表情,伸手从案子上拿起一本族谱丢在他们面前,“避祸就福,如果你们不想,或害怕担这祸,现在就可以选择离开蔺家。”
“爹…”
“父亲…。”
“祖父…。”
蔺昦忽然的决绝,让他们难掩震惊。
蔺昦面无表情,脸上一丝波动都没有,“对你们老夫已经没有任何期待,这样的子孙离开我蔺家,我亦是没有一丝不舍。我年事已高,没多少年好活了,你们这冷血无情的样子,我也已经看够了。想走的,现在就说,即可就可以打点行囊离开。当然,除却你们自己挣下的可以带走以外,余下的一根草都不许给我带走。”
“爹,你…。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呀?我们不是已经改正了吗?”
“父亲,请你息怒!”
“祖父,息怒!”
“怎么?都不愿意离开吗?”
“儿子(孙儿)不愿。”
“好,既然不愿意离开也可以。不过,要留在蔺家,就要守蔺家的规矩。从今天起你们给我记住一点。我蔺昦不要你们官职做的有多大,我只要一个‘和’。就算是装,你们也必须给我装出来,在我临死之前都给牢牢的记住了。要是你们忘记了,哪怕是一句诋毁同族之言。也给我立刻滚出蔺家…这些话,回去对你们自己的妻子,女儿也都好好说一下,可别给老夫犯了忌讳!”
蔺昦的决狠,让蔺恒,蔺安等人心都绷了起来,后背直冒冷汗。
被逐出家门,于他们意味着什么,他们明白的很!一个被自己父亲赶出家门的人,在官场上可是别想再混了。
几个人心里发怵,却也不明。老爷子这是怎么了?半年多前,蔺芊墨惹事儿的最初,他们这样说也没见老爷子发脾气呀!怎么这次…。发这么大火,连断绝父子关系的话几乎都说出来了。
“都出去!”
“是!”
这下连没有一个人敢在唧唧歪歪的了,都顶着一张青灰的脸色,灰溜溜的出去了。
他们离开,书房静下来。蔺昦一个人静坐良久,缓缓从袖带里拿出一张纸,展开,‘家和万事兴’几个大字跃入眼帘。
蔺昦看着,脸上溢出满满的苦涩。国公爷这是早就知道了蔺家的内蹉了吗?所以,才送来了这么一句话来。
不过,不可否认,国公爷说的是对的。以前是他做错了,光想着守住蔺家的荣耀,却忘了最根本的东西,要攘外必先安内。一个家,内里都乱成一团,已经到了互相攻击,相互弑杀的地步,这样一个家族,还谈什么荣耀。
而他,为官几十载,对朝廷就算没功劳,可怎么有一份苦劳吧!可结果呢?却要他亲手来手刃自己的孙女?就算他对蔺芊墨没多少祖孙情。但,蔺昦却抑制不住感到心寒,亦觉得可悲。
子孙相互攻击,他手刃亲孙。这,就是所谓的守住了蔺家的荣耀吗?
苦笑一声,这一次,听天由命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但,对蔺芊墨他绝对不会动手。人,怎能为畜!
三皇子府邸
赫连珏慵懒的斜躺在软榻上,由着御医给他换,看着凛一漫不经心道,“可查到了?”
“回殿下,一无所获!”
赫连珏闻言,挑了挑眉头,“还真是有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竟然还能风过无痕?”
“属下惭愧。”
赫连珏扶着额头,饶有趣味道,“京城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主儿了?嫁祸本殿一把不说,还竟然连尾巴都没留下。”
“殿下,或许是那些人所为呢?”
凛一说的含蓄,赫连珏却听得明白,御医听的冒汗。
赫连珏扫了御医一眼,看着他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勾唇一笑,一点儿不遮掩道,“本殿的那几个兄弟,就算有这个脑子,可他们没这个实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手里没人,想陷害本殿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凛一听了凝眉,一时想不出,“如此,会是谁在暗处推动的呢?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
“本殿现在也开始好奇了,到底是谁有如此的实力,还有这样的手段呢?还真是…。”赫连珏说着,忽然顿住,眉心一跳,脸色遂然一变,惊疑不定。
“殿下…?可是想到什么了?”
赫连珏听了没说话,沉默,片刻,眼里有着疑惑,却开口道,“凛一,把人全部都叫回来。此事不必再查了。”
“殿下要放过那背后陷害之人?”
赫连珏沉沉一笑,神色莫测,“查来查去到了最后。或许,本殿才是那个求放过的人。”
“属下不懂!”
“你不必懂,听令行事就好。”
“是!”
“另外,去知会贤妃娘娘一声。对于蔺芊墨的事情,她还是少搞些小手段的好。不然,以后怕是要后悔了。”
“是!属下告退。”
凛一离开,赫连珏对着御医不耐开口,“你也下去吧!”
“是…是。”御医一句话不敢说,拿着药箱子,踉跄着走了出去。年纪大了,听着那些话,实在太要命了。
赫连珏拉下衣服,轻轻抿着手里的茶水,低喃,“蔺芊墨,在外可是遇到那个人了吗?”
赫连珏自问,心底却是不相信。就算蔺芊墨遇到了,可那个人却不是个会管闲事儿的人。
但,在这京城之中,能把事情搞的这么大,还做的了无痕迹的人,除了他,赫连珏还真想不到其他人。
国公府
国公爷听完暗卫的禀报,抚着那三寸胡须,哼了哼道,“蔺老头,倒是还没糊涂到底,总算还是有救。”
国公爷身边的暗卫听了,低声道,“老爷,要插手吗?”
“蔺家那群货死绝了老子也无所谓。但,琦招就剩下那么点血脉了,要是也都给咽气了,那老子还混个屁呀?”
咳咳…。暗卫已经习惯了国公爷偶尔的爆粗,轻咳一声道,“在蔺家的那几个没了,不是还剩下两个吗?”
国公爷听了哼了一声,“先看看,能救就救,不能救就去坟上给她们添点纸。”
“是!”
“对了,凤璟那臭小子什么时候回来?”
“郡王说,东叔身体不好,所以还要再养几日。”
国公爷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混小子,对韩东这么上心?怎么对老子就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别说上心了,连个顺心的样子都没有一个。每天瘫着一张脸,看的老子眼睛都是疼的。”
“郡王说,是老爷您太难伺候!”
“放屁!”
“是!”
“给他写信,让他赶紧给我爬回来。”
“是!”
“你这要笑不笑的是什么表情?”
“咳咳…属下就是觉得,国公爷你是看到郡王烦,看不到郡王心里又不安,实在是…。唔…。”闷哼一声,闭嘴了。
“滚出去,老子现在看到你也烦。”
“属下这就滚。”说完,一溜烟不见了。
国公爷看此,低咒了一句,脸上怒骂的表情隐没,眉头皱了起来。蔺芊墨…。传言一个样儿,凤卫传过来的信息却又是另外一个样儿?那丫头到底什么样儿呀?
这搞不清秉性,人他是护?还是不护呀?国公爷有些纠结了…毕竟,跟皇上找膈应的事儿,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历城
“凤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找我下棋了?”九公子看着凤璟,脸色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依然温和而亲切。
“看今日天气不错,就过来了,不过,今天不是来找九爷下棋的。”凤璟语气依然淡淡。
“哦?”
“有点东西给九爷看。”凤璟说着从袖带里拿出一张纸,放在赫连逸面前。
“这是?”
“是蔺芊墨写的。”
闻言,赫连逸扬眉,眼神莫测,“蔺芊墨写的?”
凤璟点头,继而微微一笑。那笑,犹如破了冰的罂粟,妖艳几近魅惑,那瞬间的颜色,祸人心魄。
赫连逸看着眼睛微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拿起那张纸,展开,看着上面的字,眼眸紧缩。
无法否认,这字确实是蔺芊墨的。因为,只有她才能发把字写的如此扭曲,就跟曾经她给他开的药方一样,扭曲不成形,简直无法直视,然却也无法模仿。
吾死,凤蔺散!
赫连逸看了片刻,抬眸,面色如常,淡笑道,“凤郡王可知道这上面所写是何意?”
“知道。”凤璟风轻云淡道,“她死,凤蔺散,所谓散是缘分散。反之,如果她活着,她就是我凤家妇,我凤璟之妻!”
赫连逸听着,眉头皱起,“凤郡王何时也爱说笑了?”
凤璟淡淡一笑,声音轻轻浅浅,“九皇爷,蔺芊墨其实是我祖父从小为我定下的妻子!”
第七十二章 寻找
凤璟话落。
回应他的一片沉寂。
影七看着凤璟,压抑不下心里的惊骇,眉心狂跳。蔺芊墨竟然跟凤郡王定亲了?这下好了,蔺芊墨本来身份就已经有些让人纠结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更让人头痛的。
影七无声的叹了口气,为何让主子心动的人,偏偏就是蔺芊墨呢?真是…。简直是孽缘呀!
赫连逸脸上那一抹温润,浅笑,不觉隐没无踪。静静看着凤璟,眼底风云暗涌。
凤璟不闪不避,看着赫连逸,眸色浅浅淡淡,窥探不出一丝内在情绪。
两个男人,对视良久,赫连逸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声音依然温和,却染上一抹沉慑,压迫,“凤郡王,现在是对本王,宣召自己未来的身份吗?”
凤璟面色淡然,道,“如果她活着,她只能是凤家媳,我的妻!而我,是蔺芊墨之夫,毋庸置疑。”
风轻云淡的声音,不温不火的语气,却透着绝对的强势,绝不退让。
影七闻言,凝眉。凤郡王这态度…。?事情可就更不好办了。不过,影七也感到有些奇怪,疑惑,凤郡王跟赢浅也没接触过几次,怎么对她也是如此的执着呢?难道,是一件钟情?可也不对呀,当时赢浅可是男人?如此,凤郡王这执着从何而来?
赫连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而勾唇,露出一抹别有意味的笑意,只是笑意完全不达眼底,“本王早就知道凤郡王这波澜不惊,高洁如谪仙的外表之下,有着一个绝对强悍超乎想象的内在。然,本王没想到的是,首次见到凤郡王的强势,却是对着本王。”
凤璟听了表情依然浅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只平淡道,“身在战场免不了的血色;身在朝堂避不开的纷扰;而,身在凤家,绕不开的事非。总是有一些身不由己,我有我的立场,九皇爷应该明白。”
立场?赫连逸眼睛微眯,“这亲事儿,都谁知晓?”
“蔺昦,韩琪招之妻韩氏。以及,皇上!”
最后两个字出,影七脸色微变,神色变换不定。同时也瞬时明白了为何凤郡王为何对蔺芊墨,态度如此坚决了!
赫连逸神色不变,眼底却瞬时涌上一抹暗黑。原来,凤璟所谓的立场,还有这份强势,不退!原因在这里。
不过,看着手上的这几个字,赫连逸心里漫过沉怒,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看来,蔺芊墨也早就知晓这件事了?”
“她何时知道的,我不清楚。”
“凤郡王是何时知晓的?”
“在九皇爷喊出蔺芊墨名字的时候。”
这话可谓是直接坦诚了很多,比如,喊出名字以外的其他话语。
看着凤璟依旧波澜不起的表情,赫连逸眼神微闪,“如此,郡王该知道的也应该都清楚了?就不用本王再说一次了。”
“皇爷的心情,我已明了。不过,同时我也明白了其他。”
“比如…。?”
“比如,蔺芊墨的那番话既是对皇爷说的,同时应该也是给我听的。她让九皇爷清楚她的所求,也让我明白她的决定。”
凤璟说着,抬眸,看着赫连逸,纯粹的给出结论,“九爷,她不满意你,她也看不上我。我们在她眼里既不会做饭,还特别麻烦。所以,‘吾死’之意,是她最终的决定,以死隐遁,她图个清静,简单。而,其他人,均得消停。”
坦白说,凤璟对于蔺芊墨的这个决定,表示很赞同。确实能省去不少的麻烦。只是,这一计,是否能如愿,却还要看眼前这个男人是否同意。
赫连逸自然明白蔺芊墨的用意是何。然,有些事情他已做了决定,也已动了心思,已经开始…现在却要被迫停止?那,已说出去的话呢?已动了的心呢?这些该如何收回,该如何止住?
更重要的是,蔺芊墨潜意下的决定。吾死,凤蔺散!那如果他不容她‘死’呢?她是不是真如凤璟刚才所言,要成为蔺家媳,凤璟妻?
想着,赫连逸心里怒火翻涌,压制不住。跟他相比较,凤璟的身份,凤家的是非,并不比他少多少。难道她不清楚吗?如果清楚,为何还选择凤璟…。?难道因为他已成亲的缘故?那么,如果让她知道,他现在名义上的妻子的身份的话…。
赫连逸心口漫过一抹抽动,不由闭上眼睛,掩住眼底所有情绪。
事情有些要脱离掌控了。
本来,蔺芊墨的拒绝,赫连逸觉得所差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包括她现在对他没有异样的心思,赫连逸也认为,那不过是因为她未曾感受过那种被人宠,被人疼爱的感觉。只要体会过了。对他,她会喜欢的。赫连逸对此一直都很自信,从未怀疑过。
所以,对于蔺芊墨暂时的不接受,赫连逸虽然觉得挫败,可却从未恼火。因为他自信最后她会愿意依附在他的羽翼之下的。
但是现在,他忽然不那么确定了。他低估了蔺芊墨的坚决,原来她的那些话真的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的不喜欢,不喜欢到,如果避不开情愿选择凤璟,也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还有她还定亲的对象,且还是凤家。再加上凤璟如此态度,就算是赫连逸也不能否认,这是一棘手的存在。
一时,赫连逸沉默下来。
凤璟亦是不言不语。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透彻,各自心里却已都清楚眼前局面。只是,凤璟不通情事,无法理解赫连逸那一时被缠扰的不上不下的心情。
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赫连逸如若弃而不舍,那么,他亦不能视而不见,不能保持沉默,一搏在所难免。
想着,凤璟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总而言之一句话,蔺芊墨是个麻烦的存在。男女之情什么的,也特别麻烦!
沉寂良久,赫连逸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沉黑一片,看不出任何情绪,转头看向凤璟,声音依旧温和,“蔺芊墨是郡王未过门的妻子,可赢浅并不是。而,本王要的从来只有赢浅,不是蔺芊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