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梦,已经醒了…
只留下一块无生命的玉石,冰冰冷冷,沁入她早已破损不堪的心扉。
×××
夜瑾风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清丽淡雅的脸庞,不由轻轻的笑了,他迫不及待的向寝宫的方向走去。
刚跨入房门,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空气,飘着一股不属于她的香气。
寝宫的窗扇,微微晃动,仿佛刚才有人从这飞出,借着微光,只见木质地板的反光面,还有着凌乱的脚印,抬眸,见苏轻语身上,仅裹着一件纱衣,神色慌张的看着他。
下一瞬,又飞快的避开了他的视线,而红肿的双眸,显然已经哭了很久。
夜瑾风微微眯眸,意外瞧见她手似抓着什么,露出来些许流苏,他不禁皱了皱眉,快步走了过去,打算捉住了她的手,苏轻语见状,脸色变得苍白,将手绕到身后,但是,他却比她快一步。
看了她手握着的东西,夜瑾风的脸上,逐渐布满了阴云,难掩心头的愤怒,猛然一把拎起苏轻语,寒声道:“说!刚才谁来过这里?”
苏轻语对于他的问话,只是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夜瑾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气得铁青,粗暴地捏住了她的肩膀,暴怒道:“是夜罹对不对?”
苏轻语冷冷的扭过头,去不看夜瑾风。
夜瑾风怒不可遏,他们两个人,趁他不在的时候,都开了些什么,她身上的伤痕,未着片缕的身体,他想不到,她竟是个淫*荡无耻的女人!
夜瑾风狠狠地将玉佩砸到地上,抬起脚,就想踩碎它,怒道:“混帐!”
苏轻语一声惊呼,摇摇欲坠的扑了过去,抓住了玉佩,然而,夜瑾风的脚,踏到了他的手上,却又踩住了。
夜瑾风锐利的眸紧眯,薄唇抿起一线,森然道:“把手拿开。”
苏轻语蓦然抬起眼眸,无畏的迎着夜瑾风的目光,她不能放手,那是罹送给她的东西,包含着他的思念,她绝对不能放手!
夜瑾风脸上的暴戾之气,愈来愈浓,忽地冷厉的开口:“我再说一遍,把手拿开!”
苏轻语紧咬着牙关,坚定不移的大声道:“不!”
夜瑾风的眸,闪过一丝疯狂的嫉恨,举脚重重地踩了下去,手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几缕血痕,在夜瑾风脚下,慢慢的溢出…
凌厉的痛感,让苏轻语几乎要昏死过去了,可她仍然紧咬牙关,抓住玉佩不放。
夜瑾风忍无可忍,俯身从地上把她扯起来,掰开她的手指,抢过玉佩。
苏轻语仰着头,凄声的喊道:“还给我!”
夜瑾风深幽的眸光闪动,一道森冷的杀意涌现,恨恨地道:“休想!”
说罢,他猛然用力一捏,玉佩碎了,碧玉的碎石,从他手坠下,散落一地。
夜瑾风擒住了苏轻语的手腕,嘶声低吼道:“为什么?!我哪一点比不上夜罹?为什么你的眼只有他?”
苏轻语手上的血,缓缓的流了出来,染红了夜瑾风的袖口,她带着怨恨的语气,冷冰冰地道:“我的眼有谁,与你无关!”
夜瑾风咬牙切齿,死死地捉着苏轻语的手,目光似炙烫的烈焰,直直的逼视着她,狂乱地喊道:“苏轻语,你明知我对你…”
苏轻语倒退了几步,扶住墙,冷冷注视着夜瑾风,一字一顿地说道:“可是,我讨厌你,夜瑾风,我恨你!在这世界上,我最恨的人就是你。”
殿下,别乱来第3卷 139 比不上他
夜瑾风觉得他的心,好象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痛得他快要站不稳了,沙哑的声音吼道:“不许说!我不许你说这种话!”
苏轻语定定地看着夜瑾风,慢慢地,嘴角抿出了优美的弧度,“你很在乎我,是不是?”
绝美的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笑容,她的声音,宛如天籁般动听。
月光下的笑颜,是如梦的婉约,是似水的嫣然,在绛唇轻启间,绽放着旖妮的气息,在眼波流动,晕染着醉人的魅态。
仿佛风摇曳生姿的幽兰,微笑着的清丽女,散发着近乎妖艳的风情。
夜瑾风眼神变得迷离,脑海里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离他而去,唯有眼前女美丽笑颜,在他的眼前不断的晃动,迷惑着他的心、他的灵魂,让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他一步一步的上前,捧住了她的小脸,怔怔地答道:“我当然在乎…”
夜瑾风的回答,让苏轻语笑得更加妩媚,只是那嫣然一笑间,好似淬着剧毒的罂粟花,给人近乎天堂的享受后,再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那么,如果我告诉你…就算得到我的身体也没用,我不会爱你,永远也不会!我爱的人,只有夜罹…”
夜瑾风的心如遭锤击,一下,从云端跌了下来,哑然失声:“你…”
苏轻语的手指,轻轻地划过自己脖颈,留下一道艳红的血痕,宛若朝雾一样的妖治,冷冷一笑,红唇轻启:“我的心里只有他,你只能束缚我的身,我的心,永远不会属于你…”
“闭嘴!”夜瑾风如同负伤的野兽般,发出一声暴戾的低吼,负手一记耳光,重重地抽在苏轻语的脸上,“不要再说!不要再说下去了!”
绯红的血液,顺着苏轻语的嘴角,缓缓的流下,她傲然仰起头,笑容,流露着让夜瑾风窒息的残忍,伴着刺人心骨的尖冰:“夜瑾风,你永远比不上他…唔…”
夜瑾风激狂的薄唇,堵住了苏轻语还未说完的话,她漠然的闭上眼睛,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嘴唇,他的身体,微微一颤,反而把她搂得更紧了!
苏轻语麻木的伫立着,血腥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开来,她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夜瑾风的血,只是觉得很苦,很苦…
浓黑的夜色,只有一抹黯淡的烛光,微微摇曳…
苏轻语昏迷不醒地躺在木质的地板上,莹白晶润的肌肤上,交错着殷红的血痕,几绺凌乱的黑发,贴在泪痕斑驳的脸上。
手上的血,已经凝住了,艳丽得和散落在地板的琥珀的碎片一样夺目,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着淡淡的青影,凄婉而迷离…
夜瑾风不知道,自己这样呆呆地看着苏轻语,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大概,没有很久吧?!
因为,那种刺痛心扉的感觉,还是那么鲜明,鲜明得像是针刚刚扎上去一样。
曾经以为,尊贵如他,让所有的人臣服于脚下,只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然而,她的冷漠,她的高傲,却是他所不能容忍的,所以,他想看到,那个像火一样热情温暖的女,在自己的手崩溃的模样。
是的!他办到了,她的光华,一点点的被他消磨掉了!
那个独一无二的苏轻语,被他摧毁了,他让她变成一块刺人心骨的冰。
可笑的是,到头来,先崩溃的人,却是他自己!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明知是一泓冰冷彻骨的寒潭,却仍然无可自拔地沉下去了…
希望一直守着她,注视着她的各种表情,让她美丽的瞳孔,能够倒映出自己的身影,这样的感情,是不是所谓的‘爱’呢?
如果是的话,那么,他应该很爱她吧!
可是,为什么,却一直在伤害着深爱的人呢?
也许,正像是苏轻语所说的那样,他是一个无情的人吧!
夜瑾风沉痛的眼眸微微颤动,他缓缓地伸出手,小心翼翼触摸梦少女的脸颊,轻柔的动作,仿佛是在触摸一块易碎的珍宝。
从指间传来的感觉,是水的温柔,是冰的寒冷…
薄薄的日光,似乎蒙上了一层轻烟,庭的花木,在瑟瑟秋风,渐渐萧索,清清冷冷的,飘落了一地枯黄的落,空气,开始悄然流转着初冬的青霜之息。
自那日后,苏轻语一直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安静得像是夜间行走的鬼魅。
夜瑾风知道,再这样继续下去,她会渐渐衰竭而死,恐怕在那之前,他会先一步疯掉。
突然,苏轻语瘦弱的身动了一下,只见她缓缓伸出右手,准备去拿梳台上的象牙梳,却被夜瑾风轻轻地拉住了。
夜瑾风眉心皱成一团,深幽的冰眸漾起一丝心疼,柔声道:“你手上的伤,还没全愈,不要乱动!你要做什么的话,开口说一声就是了!”
他回首示意,两位侍女见状,连忙趋步上前,为苏轻语梳理头发。
侍女为其拔下发簪,只见那黑发如流云般泻下,披在她纤瘦的背后,曼丽的光泽,在发上微微荡漾着,柔顺如丝,轻逸如纱…
夜瑾风静静的看着,心间一阵迷醉,突然开口道:“这样就行了,不用再梳起来!”
侍女不敢迟疑,告退后,便躬身退下了。
夜瑾风轻轻靠近苏轻语的身侧,小心翼翼的托着她的右手,如今手上的绷带,已经去掉,但仍有些红肿和瘀痕,他带着歉疚的语气,低声问道:“还痛么?”
苏轻语默默地凝视镜的虚影,对夜瑾风的举动恍若未觉。
夜瑾风对苏轻语的冷落不以为意,只是将那只受伤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感受着那细腻润滑的清冷,“快点好起来,只要你的伤好了,我才好带你去参加狩猎。”
苏轻语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缩回了手,侧过用冰冷的目光,直视夜瑾风。
夜瑾风低低地笑,眸却掠过锐利的光,低声道:“你还不知道吧!两日前,皇上颁召,要举办轩云最隆重的狩猎大会,全皇族以及嫔妃众臣皆可参加…最后的优胜者,可以向皇上任意提出一个奖赏的要求,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殿下,别乱来第3卷 140 想着别人
苏轻语顿时怔住了,嘴唇隐隐有些颤抖,艰难地开口:“你…又想使什么诡计?”
以前从古书上读过,皇族的狩猎场,是皇们自相残杀的战场,猎场,羽箭乱飞是正常的事情,要暗伤一个人,也是轻而易举的!
夜瑾风的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沉声道:“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卑劣,这次是堂堂正正的一决生死,我要让夜罹知道,擅动属于我的东西,会有什么后果!”
看到苏轻语的反应,他的眸色愈发深沉,几天来,她不肯和他说一句话,但事关到夜罹,她总是会打破那层冷漠的伪装,他真的很嫉妒,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苏轻语冷着面容,一字一顿地道:“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夜瑾风一手搂过苏轻语纤细的肩,一手托起她她日渐消瘦的脸庞,低低地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不希望,你在我身边,心还想着其他的男人。”
苏轻语用力的推开夜瑾风,冷漠的声音,含上了彻骨的怒意,“我在你的身边,你可以占有我,可以凌辱我,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苏轻语紧紧地咬住下唇,突然,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只觉喉口被一团浓腥的东西堵住,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来不及反应,尽数洒在身前白色的衣襟上。
心疼到极处后,就已经麻木了,没有一丝知觉,只是那绯红的血,晕染开来,竟是如此鲜明而浓郁的艳丽,深深的刺疼的是她的眼。
夜瑾风见状,不禁大惊失声,赶忙抱住摇摇欲坠的苏轻语,只觉她所受到的痛苦,仿佛同时刻到了自己的心上,让他难受得屏住了呼吸。
看见她惨白似雪的脸色,目似染血,声嘶力竭地喊道:“来人,快叫御医,快!”
×××
床榻上,女乌黑的眼眸紧闭着,长而浓密的睫毛,宛如一排小扇,在眼睑下,投出淡青色的眼影,将苍白的肌肤,映得近乎透明,紧抿着的双唇,也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夜瑾风小心地将嘴唇,贴在苏轻语光洁的额头上,高烧已经退了,但他的眉头,却深深地皱了起来,她的体温,冷得让他有些发寒,如果不是那微弱的呼吸、那微弱的心跳,他几乎怀疑,怀抱着的女,是具没有生命的人形雕像。
侍卫再一次小声地提醒夜瑾风,“殿下,该进宫了!”
夜瑾风闻言,犹豫了半晌,终是下了床。
夜瑾风的身体刚刚转过去,苏轻语的眼睛,就睁开了,无声地看着他更衣,看着他交代御医,看着他匆匆地出门,临出门前,还看到他回头望了一眼,似不舍,似担忧。
明知隔着厚厚的纱帐,夜瑾风根本看不清自己,苏轻语还是屏住了呼吸,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这才松了一口气。
留守的御医正在外间熬药,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说不清是香还是苦,只是沉沉郁郁的,融在空气里,熏得人有些闷。
昨夜,夜瑾风只是抱着她躺了一夜,她知道,生病了,他就不会强行求欢,而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呵护么?!
苏轻语的嘴角,忍不住讽刺一笑,随即起身,慢慢的坐了起来,倚着靠枕,侍女见她醒了,连忙上前拢起了纱帐。
帐上的流苏,微微摇晃着,她呆呆地凝视着,一颗心也随之摇晃着,茫茫然,思绪不知飘于何处。
药熬好了,侍女小心翼翼的端了上来,苏轻语漠然的接过药碗。
侍女微微一笑,讨好的说道:“王妃今日的气色,比前几天好了很多,想必再服个几帖药,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她的病好了,就意味着,又必须夜夜承受夜瑾风的蹂躏,苏轻语心一惊,手抖了一下,药汁溅出,滴在手上,烫出一块红印。
侍女们惊叫一声,想上前,却被苏轻语抬手止住,“你们先下去,我有些话要和大夫说。”
苏轻语将目光,缓缓转向那名垂首的御医,侍女们躬身退下,那名御医低垂着头,诚惶诚恐的上前,低声问道:“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苏轻语眸光微微一暗,冷冷地看着他,淡声道:“烦请王御医帮一个忙。”
御医始终不敢抬起头来,战战兢兢地道:“王妃请说。”
苏轻语思索着如何开口,犹豫了片刻,一咬牙,面无表情地低声道:“想请王御医给我开个方,一种服用后,会让病恢复延缓的药,当然,你替我办了这件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说罢,就起身,从梳妆台上,随意拿出价值不扉的宝物,递到了王御医的面前。
王御医先迟疑了一下,看到那些东西,“这…小人遵命。”
苏轻语不再说话,端起手的药,一口一口地咽了下去,真是可笑,这些她原本看都不看一眼的东西,却在这个时候,帮了她一个大忙。
傍晚时分,王御医将药拿来了,苏轻语摒退了众人。
王御医迟疑的开口,低声解释道:“此药唤作——清热散,原本是活血散淤的药,小人从添了一点药引,只要服了它,不管是大病小病,都会久病不愈…”
王御医将药递予苏轻语,担忧道:“王妃,别怪小人事先没提醒您。此药性烈,且含有微毒,纵使每天只服一小包,日久了,也很伤身,还请王妃多斟酌斟酌…”
苏轻语听罢,脸上还是一贯的淡漠,随后,让他退了出去。
她怔了许久,咬了咬牙,取出一包药末,打开,不假思索的仰头吞下,苦辣的药末,刺得她的喉咙发疼、发麻,她忍不住抚着咽喉,咳了起来。
随着咳嗽的振动,药末在喉间愈发地刺激,哽住了喉,让她喘不过气来,咳着、喘着、她痛苦伏在床上,将身蜷成了一团,颤抖不已。
体内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很热,像是有千根针在刺,很痛…
殿下,别乱来第3卷 141 谁折磨谁
汗不停的流,头发都湿透了,她想抬手擦一擦汗,但是,手却麻木得不听使唤。
只觉眼前一片恍惚,夜瑾风模糊不清的脸,一直在眼前晃动,晃得她头昏目眩,想开口叫他滚开,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朦胧,夜瑾风贴在她的耳边,深切的唤道:“轻儿,轻儿,快醒醒…”
苏轻语胸口疼痛难当,她拼命地吸着气,腥热的血,还是从喉间涌了出来…
然后,她很清晰地看见了,夜瑾风眼的心疼与担忧,那一刻,苏轻语竟恍惚的想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长夜漫漫,却在无数的煎熬流逝,天渐渐亮了——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着衣声,苏轻语半睁开眼眸,看见夜瑾风正准备起身,似乎察觉到身后的人儿醒来,他蓦地回首,眸闪过如释重负的神情。
微微俯身,紧紧的搂住了她,那样的迫切,仿佛有种失而复得的珍惜,柔声道:“你总算是醒了,这一整夜,我都没敢睡,就怕…”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注视着苏轻语的脸色,她眼波微转,避开了他的视线。
侍女们在紫铜熏炉里,添了一种新的香料,渐渐地,浅浅淡淡的花香,从空气弥漫开来,像是初春早晨的那一抹曦光,温香含着轻寒。
香雾缓缓地从镂空的炉盖溢出,渐渐飘散,丝丝缕缕,在透明的空气流转着,半浓半浅,朦朦胧胧地,在眼前幻成一幕烟纱。
寝宫里的灯都熄灭了,怕扰了苏轻语的休息,只有夜瑾风的案上,还燃着一支红烛。
苏轻语半躺着倚在榻上,静静的地看着夜瑾风,伏在案前埋头认真审阅。
透过梦幻般的香雾,昏黄的烛光,也显得有些暗淡了,漾起一圈一圈的光晕,微微摇曳着,柔和得像是洒下了黄绒的网。
夜瑾风偶尔抬起头来,发现苏轻语在望着他,淡淡的笑了起来,看着这笑,苏轻语先是微微惊诧,随即,漠然的的转开了视线,一室无语。
侍女熬好了药,小心翼翼的端了进来,夜瑾风见状,忙放下手的卷轴,接过瓷碗,一手扶起苏轻语,轻声道:“来,喝药!”
苏轻语接过碗,低着头,慢慢地喝着,药的味道含在口,很苦…
夜瑾风担忧的目光,一直在望着她,涩涩的苦味,搅得她胸口闷堵得很,每一口药,都咽得那么艰难,可是,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坚持下去。
苏轻语喝完了药,夜瑾风怜惜地为她拭了试嘴角,轻笑着道:“很苦?”
语毕,从侍女手接过一碟冰糖,拈起一颗,笑着放入她的口。
苏轻语缓缓抬眸,用冷傲而悲哀的目光,怔怔地看着夜瑾风,黑色琉璃一般的眼眸,仿佛浸在清澈的寒水,染上了水一样的迷离,却还含着幽深婉约的光泽。
眼波微微一转,那水,变成了冰,湛着刺骨的寒气。
夜瑾风叹了一口气,低喃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你恨到想杀了我吗?”
苏轻语漠然的将目光收回,垂着眼帘,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眸只余下一片厌恶。
夜瑾风心一沉,眸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低低道:“你连话都不愿对我说,或者说,你的眼根本就没有我,连恨都不愿恨了?”
苏轻语恍惚般地轻笑,冷冷开口:“你想要我怎么回答,你告诉我好了!”
苏轻语淡若烟沙的笑容,刹那间,刺疼了夜瑾风的心,他猛然将她搂进怀,摇着头,痛苦地道:“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答案,你觉得很可笑吗?”
苏轻语的笑容渐渐凄迷,低低道:“是的!我觉的很可笑,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是想让我爱上强暴自己的人吗?要想从我口,听到爱这个字眼吗,呵…我没这么贱!”
夜瑾风心一痛,脸上浮现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只是不断的重复道:“轻儿,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爱你…”
苏轻语的声音突地扬高,冷厉的望着他,怒道:“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夜瑾风将苏轻语的发丝贴到唇边,轻吻着,然后,紧紧握住她消瘦的手,低喃道:“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等…”
苏轻语眸泛起一丝嘲讽,幽幽地道:“我快要死了,夜瑾风…”
夜瑾风慌乱地掩住了苏轻语的嘴,冷声喝斥道:“胡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苏轻语拨开夜瑾风的手,冷冷一笑,道:“那么,你愿意放我走么?”
“不行!”夜瑾风毫不迟疑的回拒,他抬起苏轻语的小脸,用坚毅的目光望着她,沉声道:“除了这个要求,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这一辈,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
苏轻语的胸口一绞,咯地吐出了一口血,淌上了夜瑾风的手,那一刻,她不解,为什么那血的颜色,看上去竟是如此苍白。
苏轻语的血一直止不住,湿了一条又一条毛巾,看得夜瑾风的心发颤,他愤怒地转过身,脸色黑沉如铁,对着御医们厉声吼道:“你们这群庸医!拖了这么久,都没有把王妃的病治好,宫里养着你们是干什么的?”
御医们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其一个壮着胆,战战兢兢地道:“殿下明鉴,臣等所开的药方,皆是针对风寒之症,以王妃的病况来看,若是按时服用,断然没有不愈的道理,微臣以为,是否另有什么原因,延误了医治的疗效…”
“闭嘴!”夜瑾风脸色铁青,手死死的攥着,喝令道:“一群饭桶,还敢狡辩!来人啊,把这群废物统统拖下去,仗毙!”
侍卫们上前照办,其他的御医,更是吓得面如土色,伏在地上噤若寒蝉。
苏轻语颇有几分不忍,她久病不愈,是因为天天偷偷服用,李御医所给的清热散所至,本想开口替御医们求情,可是,却不停地咳嗽,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夜瑾风见状,连忙过来,轻抚着她的胸口,柔声安慰道:“轻儿,你别急!我再为你换几个大夫看看,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殿下,别乱来第3卷 142 我不在乎
侍女将药碗撤下去后,夜瑾风摸了摸苏轻语的额头,触及那滚烫的温度,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的手指,沿着她苍白的脸颊滑下,低声道:“病了这么多天,人都瘦了一圈。”
苏轻语躺在榻上,半合着眼眸,毫不理会。
夜瑾风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作为补偿,我要送你一件礼物。”
言罢,他从旁边的侍女手,接过一个紫檀木匣,从取出一串翠绿的玉珠,戴到她的手腕上,低声道:“这是用冰玉翡翠雕琢而成,看看,喜不喜欢?”
十二颗大小相同的玉珠,紧密的联成一串,而在末端,还系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锁结。
清澈细腻的玉质,带着温润的触感。
碧绿通透的色泽,古朴而华贵,婉转的流动着,幽深的冷光。
苏轻语冷冷抽回手,眉心微皱,紧抿着下唇,忽然,伸手去扯腕上的珠串。
夜瑾风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他的双腕,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苏轻语想都不想,就冷然的回答道:“我不想要!”
夜瑾风眯着眼眸,眸隐约有一丝寒气湛出,冷声道:“不许取下来,不然…”
苏轻语冷淡的声音如浸寒泉,“我说了不要就不要!”
夜瑾风微微一愣,叹了口气,毫不费力的单手,擒住她的双腕,而另一只手,爱溺地摩挲着她的长发,用温柔的语调道:“这串玉珠,是我生母留下的遗物,说是要送给我的妻的!轻儿,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心意。”
苏轻语侧过头,回避夜瑾风炙热如火的视线,冷淡地道:“我不明白。”
夜瑾风揽住苏轻语的纤腰,将她消瘦的小脸,贴在自己的胸口,低声说道:“轻儿,我知道你还在恨我!但是,我保证,从今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弥补你所受的委屈,你所受的伤害,所以,不要再想过去的事情,让一切重新开始,好吗?”
苏轻语沉默了片刻,漠然地道:“三殿下,不可能重新开始的!就好比你杀了人,再对那具冰冷的尸体,说声对不起,然后叫他活过来,这可能吗?”
苏轻语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夜瑾风飞快地捂住了嘴。
苏轻语厌恶地拨开夜瑾风的手,冷冷地道:“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假惺惺呢?我告诉你,无论你为我做什么,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伤害已成,什么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