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怔,随即攒起了眉,抿着唇不说话。
莫念抬起小手擦着颊上的泪痕,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角,肩膀一耸一耸的抽泣着,头埋的低低的,克制不住似的哭出了声来。
“哭什么!”司徒凉忍着为她擦泪的冲动,低声喝止她,“本王今日堂堂正正的没欺负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该死,她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和恍若受伤的眼神,哭的他心都疼了。
这种心疼的感觉,第一次,果真是第一次,要不然,此刻他也不会这么气急败坏!
“梁莫念,你这幅娇弱的模样,爷不喜欢,把泪给我收回去!”
他突然低吼出声,抬起了她的下巴,抬起袖狠力擦去了她脸上泪痕,一脸的凶神恶煞。
梁莫念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眼泪停了,呆呆的看着眼前有些失态的司徒凉,心中不解他为何生这么大的气。
有洁癖的司徒凉,竟在用自己那天蚕丝绸的袖子在擦她的泪水鼻涕!
待到泪水擦干了,司徒凉瞪着她,那目光似是能吃人,“为何哭?”
她讷讷的,低声解释道:“莫念只是…想到和千夜久违重逢能一路相随,又想到他的手脚终能自如,一时开心才落下泪来…”
司徒凉看着她诚挚的眼神,不知心中是失落还是沉闷,本以为这泪水是为自己,却不曾想到竟还是为了别人。
“什么时候,你能为本王落次泪?”他低声呓语,低到令人无法听清。
莫念侧过面,“王爷说什么?”
“本王说,你要本王等多久,还不侍寝!”
他转过脸面,俊美的脸面因微恼泛出了淡粉色,配在这绝俏的面容上,看的莫念痴了好久。
司徒凉,果真是美,男人女人都为之心动的那种美。
“嗯…让王爷久等,是莫念的错。”
她起身正欲上前,忽然,只觉的整个屋中一震,隔壁传来了哐当一声巨响。
砰的一声,似是什么碎裂了,不远处传来了激烈打斗声,不用仔细辨听就能简单的听出是隔壁的动静。
莫念心头一惊,急忙跳下榻,想也不想就朝隔壁奔去————
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千夜出事了!
千夜被劫
梁莫念直奔向梁千夜的屋子,不由分说撞开了门,只看到屋中狼藉密布,桌子坍塌,早已没了千夜的踪影,两扇窗户大敞,随风摇晃着的吱呀吱呀作响。
千夜不见了!
莫念转身就要出门去唤司徒凉,回头一看,却见司徒凉已立在门前,眉眼冷静的看着眼前的情景,接语道:“他只是被人劫持走了,莫急。”
她怎么可能不急!
莫念踏步就向楼下走去,“带我去寻他,千夜好不容易才从地牢里出来,我怕带走他的是…”
“劫走梁千夜的人绝不可能是皇上,这点你倒是可以放心的”,他说着,从腰间掏出一块金镶玉佩,“这是谁的东西你应识得,既然他让我带走梁千夜便没有多此一举抢回去的必要。”
莫念看着他笃定冷静的模样,手扶着桌角,垂首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
半晌,抬起头,眼间恢复了清明,“你已派人去追了对不对?”
司徒凉扬首一笑,正在此时,见那送千夜来的两名身穿黑衣的侍卫从楼下跑了上来,一见司徒凉在门前扑腾一声跪下,低声到:“王爷,人不见了,消失在城南方向。”
“在城南追丢了吗?”莫念声音急切,“是何人要劫持千夜,千夜在这里并未有人结下夙怨,消失在城南何处,可否告知我?”
“这…”那侍卫看了一眼司徒凉,低声回道,“那几人只留下了东西给王爷…”
说着,那人从怀中掏出一支密箭,递了上去,那箭上挂着布条一张,只有一行用鲜红朱砂写成的四个字,“血债血偿。”
司徒凉看过后,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司徒凉,是来找你寻仇的人?”莫念眸一沉,低声道,“你可知道是谁?”
司徒凉耸肩,“本王红颜知己那么多怎会知晓是哪个!”
说着,走到窗前,将布条丢了下去——
“司徒凉!”
梁莫念猛然转头不可思议看着司徒凉,“最后一分证据,你竟然就给丢下去了!”
他看着梁莫念这么急怒的模样,不可置否笑了,“第一次见长公主这么气急败坏,本王倒是新鲜的很。”
“我没有心思和你开玩笑,司徒凉。”
莫念心中挂念千夜行踪,看着表情悠闲毫无在乎的司徒凉,追问出口“现在要怎么办?”
他打了哈欠,朝那两人道,“夜深了,你们都歇着去吧。”
又转向梁莫念,“本王倦了,走,回房睡觉去!”
莫念登时火气噌的一下全上来了,眼中怒的能喷出火来,她咬住唇,狠狠说着,“救人!”
“慌什么”,他白她一眼,满脸无奈,“既然你也知道是寻本王仇的,自然不会伤害梁千夜半分,撕梁千夜的票对本王来说没有任何意义,那人不傻。而且…那人想见的,是本王。”
“是你惹下的风流债”,莫念胸口一团一团的火,“却要千夜去代你遭罪?
司徒凉没回答,扯住她的衣袖向隔壁走,“走,陪本王回房睡觉去。明日陪本王会佳人去!”
莫念再也忍受不了,甩开他的手对他说了今生第一句秽语,“滚!”
*********
梁莫念不肯与司徒凉同房而睡,又深知自己单独行动绝是无果,便躺在千夜所待的房间里睡了一夜,翌日一早,她收拾好打开门,已见司徒凉穿戴完整立在她门前等候。
他今天穿的是浅蓝色的绸缎衣裳,头发也显少的用玉冠束了起来,少了几分平日的随行洒脱,却多了几分温润如玉。
“将膳食摆进来吧”,他眉眼平淡纷纷着,只见有几人进屋收拾了屋子,搬来了新的雕花桌椅,又有几个小二纷纷进入在桌上摆上了早膳后,退了出去。
他优雅落座,唇边带笑,“还不过来,伺候着用膳。”
莫念冷眼瞧他,语气不善,“如若你没有去救千夜的打算,那莫念自己去就是,我定是要找到他的。”
司徒凉没有搭话,只是眼皮一挑,就见门两个侍卫跨步上前,伸出臂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
被挡的莫念没有办法,只好转身走到司徒凉面前,皱眉望他,“你到底是要做什么?别拦我!”
啪。
搁下筷,司徒凉抬脸,眉目间有着浅淡的温暖,“梁莫念,你尽可这般失去理智的跑去,只会是,送死。”
莫念怔了怔,细想来,心急如焚的她,确实过于冲动了。
“本王会将梁千夜完完整整还给你就是了。”
司徒凉一句话,将她焦躁的心境抚平了些。
她抬起脚,走到他面前坐了下来,许久,才揣测着,“你…是在等什么?”
司徒凉唇边一动,眼见笑意淡淡看着她,“长公主还不算太傻。”
说罢,只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人的急匆匆上楼声,那脚步声直跨过走廊走到此屋中。
未见其人,就听其声,那人一进屋便低喊道:“王爷,上官来了。”
司徒凉望他一眼,“你迟了。”
上官气喘吁吁坐下,“一夜时间独船过海到天诀岛去,可要了我这把老命啊!”
莫念沉默着,递上茶水,诧异望着上官善,这人看起来明明才不过二十几岁光景,怎地就这么悔叹自己了?
拿起白色玉碗乘起清粥递给了司徒凉,莫念递上茶水正要给上官善,却见他伸出手来挡。
而相挡那双手,却是皱痕密布,苍老皮皱,全然不似他的脸面这么清朗秀气。
莫念倒吸一口气,吓了一条,“上官公子,你的手…”
原是玲珑
莫念倒吸一口气,吓了一条,“上官公子,你的手…”
“上官我今年少说也六十有五了,被长公主这么唤声公子,我真是心欢的很呐!”
她膛目结社,转脸看向司徒凉,却见他一副司空见惯模样。
“上官,本王吩咐你查的东西呢?”
“百医馆开馆,六月初四;运盐官船被抢,六月初四;梁千夜到达我府邸来治伤时曾有人到我府中窥视,那日,亦是六月初四。”
“百医馆?”莫念低低重复一声,忽道来时那小二提过城南有家百医馆新开张的消息。
司徒凉沉吟一声,点点头,“知晓了。”
他指尖踮着玉勺,嫣红色的唇微启,轻酌一口清粥后,搁下了碗,“上官,陪本王走一趟了。”
上官善一听,满面苦相,“就知道不会轻易放我回去。天诀门啊,我要是死了怎么办?”
司徒凉讽笑,“你已是一把老骨头,该活够了。”
“这就是卖命不讨好是吧,我昨夜连夜赶船还没来及阖眼呐!”
“迟早会阖上,趁着还没死,多睁会儿好又何妨!”
“凉王啊…”
听着他们一言一语相争,莫念心中却沉的如同压了石,本以为只是司徒凉的风流债所惹下的事端,可如此听来,千夜被劫走的事,原来并非如此简单!
“司徒凉…”
她欲言又止,正要相问,被司徒凉打断了话语,他道:“想知道,就跟来。”
*****
早膳用毕,三人一起通行至百医馆。
医馆不算大,才是清晨,有两位医童在门前打扫,见他们三人走来,便上前问:“三位是来看病的吗,季大夫今儿家中有些私事,不接病人,三位改天来吧!”
“我们到医馆中候着就是了”,上官善说着,从腰间拿出一块刻着医字的牌子,递给小童,“将这个拿给你家大夫看看,也许他会想见我们。”
医童接了牌子,跑进了屋去。
不消一会儿就气喘吁吁跑出来,对着上官善一跪,磕了几个响头,“原来是师尊来了,师父已在房中等候,让我们带师尊进去。”
上官善点点头,跨步领先在前走了进去。
“师尊?”梁莫念只觉有成千上万个谜,只好转脸问身边的司徒凉,“王爷带莫念来看戏,不需要解释这这个中角色吗?”
司徒凉看着满脸疑惑的容颜,轻轻一笑,掩扇淡语道:“上官善乃是神医谷掌门,天下医者无人不知,无人不敬,这百医馆里的季大夫医术高明,许曾是神医谷的人,否则也不会对他如此尊敬。”
“原来如此”,她点头,又继续问,“昨晚上官公子去的天诀门,又是什么?”
“天诀门,奇门邪派,帮派人数稀少,十几年前很是蛮横盛行,但却因为门主的消失而落魄,如今已是残帮旧派,将近被武林之人遗忘了,他们所在正是在这梁南不远处的天诀岛。”
“那与此家医馆,有何联系?”
她还是不懂,再次追问。
这次司徒凉却不再答了,而是放下青扇,眸光深谙,道:“至时你自然明白。”
被谜团紧紧团绕的莫念也不再多问,默声随着司徒凉的脚步朝前走。
这些繁杂的东西,她并无多大兴致,她所需关注的——只是要救出千夜而已。
行至院中,篱笆院前,见身着灰衣男子正在晾晒药物,听见走动声,转头笑道:“果然是师父您老人家来了——!”
这男子一身朴素衣裳,脸面却长的极其娇媚,举手投足间都是一副女儿姿态,言语时嗓音温润低柔,似是三月春风。
上官善看了他一眼,怔忪片刻,才道:“是相思?”
那男子放下手中药物,咧嘴一笑,嗔道:“师父还是分不清么,相思早已死了,我是玲珑。”
“玲珑,原是玲珑啊”,上官善抬起的手才又放下,平缓了脸色,踱步到他面前,“许久未见,这些年可还好?”
“好,自然好的很。”
季玲珑绽开笑颜,走到井旁打水净手,“与师父也有十几年没见了,师父还是这般模样不曾变过,看来咱们神医谷的倾颜功师父已是练到了极致阿。”
他说着,接了小童递来的娟帕拭了手,转身,脸面上仍然平静,“我用此方法将师父你请来,师父不怪徒儿吧?”
上官善摇头。
司徒凉此时上前一步,阖上了扇子,狭长的凤眸高深莫测,却又是带着威胁迫意的,“上官脾气和善,但本王是没这么好糊弄的,季玲珑,你抓的,是本王的人。”
季玲珑神色陡然一凛,眸间泛上了丝丝恨意,“凉王爷与当年的炎将军,长相当真是像到了极致。”
司徒凉笑一声,“自然是不像的。多年前父亲留下你一条命,本王,是不会留的。”
“哦?”季玲珑抖着肩膀笑如枝颤,“没有那图鉴,你又能撑的了多久,如今梁千夜人在我手里,你能耐我何?”
莫念虽听不太懂他们之间的对语,却能觉察到他们之间有极深的是非恩怨,也分辨的出梁千夜就在这人手里没错。
上官善忽然一声叹息,“玲珑,将人放了,为师不再追究此事。”
季玲珑呵呵一笑,怨意眸光投向上官善,“当年相思被天诀门人抓去虐待至死,而你和司徒炎谁都未曾去相救,最终让他死在了那天诀掌门手中,冤死多年,你还敢自诩为师?现在,来求我放人?”
莫念看了司徒凉一眼,只见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泪忆相思
莫念看了司徒凉一眼,只见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而上官善亦是一脸默然,哀恸的眸子直看着眼前的男人,“玲珑…”
“罢,罢,说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季玲珑突然兀自笑开,向前走了几步,目光转到了梁莫念脸上,挑眉道,“这不是淫妃之女,长公主么?”
莫念一动,上前迈了两步,“你识得我母妃?”
“何止是识得的关系”,季玲珑眉眼一眯,声音冷绝,“我对她云想容,简直是恨之入骨呐!”
许久没听得别人唤母妃的名讳,梁莫念心中噗跳的厉害,她捂住胸口低语,“母妃深居皇宫,与你又有什么干系?”
“是与我没关系,如若她没有害死我那胞弟季相思的话!”
季玲珑说着,忽然抬起了袖子,一掌便朝莫念拍过去!
莫念只觉眼前一阵厉风飞过,胸前猛然一震,整个身子向后一躬,大退两步,向后倒去——
砰的一声,没有预料中的坚硬,她落到了一个柔软怀抱中。
不需回头,她便知那是司徒凉的味道。
“多谢”,她没有回头,立直了身子,一动,却觉得胸口一阵撕裂的痛。
司徒凉低声一应,手探向她胸口处,点了两处穴吩咐,“你这笨蛋,离他那么近作什么,站到我身后去。”
胸口流窜的痛楚减轻了些,她这才平稳呼吸,默默站到了司徒凉身后。
原以为抓走千夜的人只是因为司徒凉的干系,现在看来,似乎立在院子中的几人,对那个叫做季相思的逝去都有着不可磨灭的关系。
“玲珑,你恨师父当是应该,但这与长公主与凉王并未有什么关系,当初掺入是非的人并不是他们不是么?”
上官善看了一眼中掌的梁莫念,再叹道:“相思所做一切都为自愿,你何苦要如此迁怒他人,又这般在心中放不下,折磨的,只会是你自己阿。”
“哈——!自愿?”
季玲珑嗤笑,“云想容体弱多病,待在神医谷治病时相思待她掏心掏肺,被她一次次相拒也就罢了,却因云想容的错,相思被天诀掌门夺到了天诀岛去!”
“玲珑,天诀掌门对相思觊觎已久,只是抓去了想容利用她夺了相思,这,不能怪想容…”
“但师父你呢,却不愿放下手中镇国大将军司徒炎的伤势继续治疗,让相思在天诀岛整整受了七日折磨,回时,已是人不人鬼不鬼!”
“镇国大将军当时命不久矣,七日离不得为师…这也是皇上的命令…”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季玲珑眸间愈渐狂乱,“那又如何!七天后,相思回来了,得到的是什么!
他一心一意待着云想容,区区七日,云想容就满眼只盛了司徒炎。
司徒炎拒了她,她躲在谷中痛哭,相思慰她,却被她一掌打入深渊,拒之远矣。
她跟着司徒炎走了,即使那个男人待她冷若冰霜。
云想容走后,相思本打小就双目弱视,后心病加剧,久病不得愈,终是眼疾再犯,永不愿见光明。
却每日每日抱着云想容曾为司徒炎写下的情诗微笑问我。
玲珑,你说想容回家中养病去了,可是什么时候会回,这可是想容写给我的诗句么?
我总是骗他,说是,说想容最迟三载,三载就回。
足足三载,我骗了他三载。
而云想容,竟是情愿入后宫为妃也不愿回来多看相思一眼。
那月我出谷治病,师父你回谷中,一时拗不过相思为他治了眼,当夜他便看清了那诗词下落款的名讳,那不是写给他季相思的。
那诗词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他零星半点,他方才知道我骗了他三年。
那夜他问我。
玲珑,我被天诀掌门玷污过了,想容是不是嫌弃我?
相思…
想容嫁给司徒炎了么?
我摇头,说没有。
那夜雪大,深夜里他穿着单衣,急匆匆的独自偷溜出了谷,结果夜晚狂风大作,谷口碎石落下,将他压在了石下,一夜雪飘,相思活活冻死在神医谷口里!
相思…”
季玲珑说着,早已泪如雨下,他仰头看上官善,冷笑道:“说这些,师父定是不会有任何触动的吧,从将我和相思捡回到谷中时师父就说过,相思命薄,定是活不过十五的。但相思死时,已是十七有余,师父你,可是心安的很?”
上官善身子一震,苍老的掌覆住了面,他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却久久说不出话语来。
梁莫念惊讶于自己母亲与司徒凉的父亲竟有着这等关系,又为相思的情意感到痛惋可惜,想到他被压至石底被雪冻死的情景,不禁红了眼圈。
“如若可以…”她诚挚望向季玲珑,“我代母妃向你和相思说一声,对不起…但自古情意勉强不得…”
“这声对不起,我受不起。”
季玲珑接声,冷笑一声,“也不需要。我与相思自小同心长大,失去他时痛苦非常,发誓要为他报仇,亦然要你们这些人付出代价,可惜,云想容死了,司徒炎死了,天诀门主也消失了,所以…要接受这些恨意的人——只剩下你们了。”
莫念双手紧握住,语气带着不可思议,“所以你便将千夜抓起来,要我也尝尽失去的味道!”
“所以,你便放出在梁南有通梁图鉴解鉴方法的消息,又劫了运盐官船,造这么大动静,只是为了引本王前来。”司徒凉接语,目光冷冷,“在此将我们一举打尽,季玲珑,不错的计谋。但,你有杀了我们三人的本领么?”
梁莫念扭头看司徒凉,凉薄道,“原来,你是为了解鉴方法你才带我和千夜来了这里。”
司徒凉不说话。
上官善看了她一眼,张嘴正要说什么,却被司徒凉一个眼神止住了。
季玲珑见此,猖狂大笑,“对,我没有杀了你们三人的本领。我只是一个医者,能有什么杀人的本领。论使毒,神医门师尊在此,我根本就没有任何能耐。但是…”
他的目光扫向梁莫念,“梁千夜在我手里。”
莫念眸子一紧,紧张道:“你要对千夜做什么?”
“长公主,想救你弟弟么?”
他挑眉笑,“若是如此,就乖乖听话,和那两人一起服下桌上软骨散,否则,我会让梁千夜死的尸骨无存。”
莫念心下一惊,跨起大步就要上前冲去。
上官善一把挡住她,警喝道:“桌上非软骨散,是一种蛊物,不可轻举妄动。”
“可是…”
莫念回头看司徒凉一眼,却见他的眸光很是冷淡,只是沉沉注视着前方,似乎这一切与他无关似的漠然无视着她。
“你用梁千夜来威胁本王,似是打错了算盘。”
司徒凉眉间淡挑,语气淡然,神情却隐隐透着一种冷凝的肃杀之意,“季玲珑,死前,你还有何话说?”
季玲珑瞳眸圆瞪,面目狰狞,“司徒凉,你用这种语气,是想让梁千夜死的更快些?”
“梁千夜的死活,与本王何干!”
司徒凉冷哼一声,眉眼是薄淡的冰凝,“你让爷费这么大周章前来捞的一场空,已是值得你死上百千遍了。”
“司徒凉”,莫念回头怒视司徒凉,她看着他那张无关己事的容颜,忽觉如此不可思议,他明明许给了自己,会救千夜,会让她和千夜同路回京的…
“好,司徒凉,这是你选的”,季玲珑看了眼梁莫念,残忍嗤笑,“梁莫念,梁千夜死了,就好好恨你眼前这个绝情的男人吧,或者,你也可以帮我杀了他!”
说完,他突然弹指向天空,只见天空砰一声绚烂多姿的光彩绽放。
“信号发出,已是无法挽回”,季玲珑笑的残忍,“不肖一炷香时间,梁千夜就会死在凌迟之下,一片一片肉骨分离,绝不留下一处完整。而我们…”
他眉眼一睁,诡意横生,“对,那瓶中不是软骨散,是以防万一的东西,而软骨散早已在你们进院中就已遍布于院中,不管是你们还是我,谁也别想出这院子,我早已在四面八方埋下火药,点燃后——我们一起同归于尽!”
玲珑相思
季玲珑说罢,唇边笑意渐浓,他仰头向天喃语,甚至落下了泪,“相思,玲珑带这些人一同去陪你,你一定想念玲珑了吧…”
梁莫念定望着司徒凉,见他还是一副那样冷漠的样子,便冷笑一声,道:“当初,我为何要选择信你,司徒凉?”
司徒凉闻言,转脸看她,漠然道:“从始至终,无人迫你。”
她嗓口像被棉堵住,一时间说不出话语回嘴,只能静静注视着他,目光哀恸。
上官善望着季玲珑,忽然道:“玲珑,随我们出去吧。昨夜这里的火药就已全被拆除,来之前,我们三人已服了解药,软骨散是毫无作用的,你,随我们一齐出去罢,此事就算作罢。”
季玲珑愕然止笑,呆瞪着上官善,“你一早就预料到我会用软骨散了对么?”
“从知晓你埋了火药时我就知道了”,上官善难掩满眼伤怀,“你季玲珑,是为师的徒儿啊。”
“而你抓的人,可有看清了”,司徒凉忽然接语,冷冽看着季玲珑,“是梁千夜,还是今日该处以斩首的大牢犯人?”
“你说什么!”
“你手中的人,不过是本王找来的替身而已,一个引你上钩的诱饵罢了”,司徒凉望着他,“本王没有等人的习惯,所以设了这样的局,让你这闹事之人上钩。”
季玲珑沉寂了会儿,问:“梁千夜在哪儿?”
“王府大牢里。”
司徒凉回答的毫无表情。
梁莫念却浑身一颤,抖的厉害。
设局,替身。
这个局,是拿千夜当诱饵,并骗走了她的一切…这局,从那时在梁京时他就已策划好了一切。
这个男人,绝情,可怕,竟让她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
季玲珑目光忽然转向梁莫念,又看向司徒凉,收起了冷笑,“司徒凉,你原来,比你那爹爹还要阴狠的多。”
司徒凉轻笑,“是么?”
“我败了”,季玲珑垂下头,声音凄凄,“败了,大不了一死。但是…”
“但是,长公主,我猜,你定也败了”,季玲珑嘴角笑容嘲讽,眼角带着蔑视,“你所失去的,定然比我季玲珑更多,你的结局,会比相思惨上数百倍,因为…司徒家的人,都是无心的。他,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