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站定,身边便响起一道微沉而略带磁性的男声:“参见昇王。”
????西烈月回头,眼里满是兴致,“青桐也在。”
????齐青桐是父亲的姐姐,现任礼部尚书齐樱的次子,算起来,是她的表弟。她这个表弟,在海域可是大大有名,修之离开之后,他和丞相亲侄季惜抒并称为倾城公子。惜抒精通音律,棋艺卓绝,青桐则是书画诗词,无一不精。只是惜抒性情随肆,待人接物尚算谦和,青桐却有些孤傲,很少理会旁人。
????今天青桐会出现在这,怕是她父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结果吧。
????收了笑意,西烈月看了看青桐,对着齐峙问道:“您找我所谓何事?”
????未等齐峙说话,青桐微一躬身,说道:“昇王与齐君有事相商,青桐就先行告退了。”就在他要转身离去之时,西烈月却轻轻抬手,拦住了他的去路,似笑非笑地说道:“等一等,说不定父亲要说的事,和青桐有关呢?你何必急着走。”
????“是啊,青桐不必走。”齐峙将青桐又拉了回来,三人在花园里坐下,齐峙对着西烈月说道:“我想和你谈的,是青桐的终身大事。”
????终身大事?西烈月挑挑眉,看青桐脸色已经明显有些暗沉,她却仍是继续调侃道:“莫不是您想将青桐许给我?”
????“胡闹,瞎说什么!”月儿在处理国事上冷静沉稳,怎么到了其他事情上,就这样喜欢儿戏,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叹了一口气,齐峙说道:“我是让你给青桐找一个好人家。”
????终于,青桐站了起来,冷冷地说道:“齐君,我……”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齐峙拉着他坐下,说道:“放心,我会为你做主的。”这事可不是儿戏,关系到他一生的幸福。想到这,齐峙又交代道:“月儿,千万不能像你这样的。”
????像她?西烈月摇摇头,声音轻柔,却一字一句地说道:“是千万不能像西烈凌一样的吧。”自从西烈凌上次看见青桐之后,惊为天人,就缠上他了。只可惜,她这个妹妹,侍郎较之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青桐又怎么会喜欢。齐大人定是被西烈凌烦得招架不住了,才找父亲帮忙的吧。
????瞪了她一眼,齐峙说道:“知道还不快想办法。”青桐若是许了西烈凌,这辈子也就完了。
????西烈月一手撑着下巴,一双眼睛在青桐身上转了又转,她要看看青桐还能忍多久。最后有些轻佻地握着青桐的手,啧啧笑道:“青桐才貌双全,要选妻主,哪能马虎,总要容我慢慢筛选吧。”
????青桐忍无可忍,甩开西烈月的手,脸上面无表情,声音也冰冷之极:“青桐的事情,不敢劳烦齐君、昇王费心。家中还有事,告辞了。”
????这次,他不等两人的反应,立刻起身快步出了齐风闲虚。
????看着带着怒气,匆匆离去的背影,西烈月开怀大笑起来,这么多年来,他还是这个脾气,还是这么可爱。她又怎么舍得他受西烈凌的摧残呢。
????海域国的传统,皇女年满十六岁,就可以封王出宫,自立府邸。待新女皇产生之后,新女皇才可以搬回宫中,而原来的女皇尊为太上皇,居住于行宫,直至去世。昇王府位于京城北侧,西烈月是第一个搬出皇宫的皇女,十二岁就自立府邸了。她的果敢及其才智,一直被海域人民津津乐道,民众也很是拥护她。
????回到自己的府邸时,已经是星月漫天了。西烈月一边仰头看着漫天的星斗,一边慢慢的踱着步子,还有十八天,海域就是她的了。
????芪焰守在越央楼前,看见西烈月慢慢走过来,马上迎了上去,说道:“主子,木钰已经在书房等您了。”
????“好。”
????西烈月进了书房,一个久立于窗前的高大身影立刻矮了下来,恭敬地跪下,低头抱拳说道:“主子。”
????“起来吧。”木钰什么都好,就是人和他的姓一个样,木讷得很。
????待他站好,西烈月也不啰嗦,直截了当地说道:“三件事,第一,派人紧盯着魏府,有何异动立刻报我。第二,将此信交给驻地将军余怜,让她注意各地兵马情况,尤其是西南海岸。第三,古秋意以权谋私案,让吏部严办,弄得越大越好。”
????西烈倩多年来,一直被病痛纠缠,虽未如太医所言,命不久矣,却是名副其实的药罐子,她为后主所出,身后可依凭的势力也很多,为人心思缜密,才情出众,更是攻于心计。若不是她的身体不好,倒是她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所以,这十八天,她若聪明,是不会有什么大动作的。至于西烈凌,却是性情暴躁,极端冲动之人,极有可能会想要破釜沉舟的搏上一搏。对于她,她是不得不防,现在唯有先用古秋意的案子烦着她,古家是她左臂右膀,她不会不管的。
????木钰再次躬身抱拳道:“属下立刻去办。”主子对他,恩重如山,他定是要全力以赴,好好报答的,才要踏出书房,木钰忽然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说道:“属下还有一事要回禀。”
????西烈月在木椅上坐下,喝着新泡的绿茶,淡淡地说道:“说。”
????“近日京城中,出现了一家伶人馆,叫天涯芳草,与朝中政要似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幕后主导者行事低调,神秘莫测,至今还未查处是何人。”这家伶人馆仿佛一夜之间拔地而起一般,基本查不到什么消息。
????味道有些淡,下次,她也可以考虑用慕容舒清的方法煮酒,喝惯了茶香浓郁的好茶,这清淡的口感倒有些索然无味了。西烈月对于这则消息似乎不甚在意,笑道:“知道了,退下吧。”
????“是。”再行一个礼,木钰迅速出了书房。
????木钰走后,一直站在门边的芪焰走到西烈月身边,皱了皱眉,问道:“主子,您一下子安排这么多事情给木钰做啊?”
????西烈月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茶叶,笑问:“怎么,心疼了?”
????芪焰睁大眼睛,一副不屑的样子,“我才没有,我只是觉得您安排这么多事情给他做,那我不是没事做了?”木钰傻得跟块木头似的,送她,她都不要。站在西烈月身边,芪焰讨好地说道:“不如就让我去查那个天涯芳草吧。”按刚才木钰所说,这天涯芳草里,一定有着什么秘密。
????西烈月好笑的将手中的茶杯塞到芪焰手里,笑道:“你当然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到竹林住上一两个月吧。”
????“啊?”芪焰傻眼了,不敢置信地说道:“主子,您不是真的嫌我做事太急,让我去和舒清小姐学煮茶习字吧?很闷的!”
????看她一副晴天霹雳的样子,跟着慕容舒清,有这么难以接受吗?忍不住还要逗逗她,西烈月故意认真地说道:“能跟在她身边,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你若用心,必能有所精进。”她说的也是实话,慕容舒清待人处事,思维想法,都独树一帜,别出心裁,她若是能领会并学习到十分之一,那就很不错了。
????“主子……”芪焰哀声叫道。
????她自然是知道慕容小姐厉害之处的,可是整天就是在竹林里煮茶、练字。真的很无聊啊。
????芪焰睁着一双苦苦哀求的大眼睛,西烈月笑了起来,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好了,我让你去,是要你去保护她的。”
????“为什么?”芪焰疑惑了,慕容小姐在这又没有什么仇家。
????她有时候很是聪明,一点就通,有时候,又笨得要命!拍拍芪焰的脑袋,西烈月叹道:“舒清来海域半年,查她的人还少吗?登基在即,我怕她会受到牵连。”不说西烈凌和西烈倩,就是母皇,对她,怕也是注意上了。
????主子说得有理,芪焰瞥了瞥嘴,“不是有轩辕逸吗?”那个自大男人,不是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吗。
????西烈月看着芪焰愤愤不平的样子,可见她也受了轩辕逸不少奚落。轩辕逸真是她见过的最霸道无礼,自以为是的男人,不知道慕容舒清怎么受得了他。
????“轩辕逸武功再高,到底只是一人,舒清的侍卫都未能在她身边,若是稍有闪失……”虽然对轩辕逸诸多不满,但是对于舒清,她还是不容许有任何纰漏的。
????芪焰点点头,回道:“芪焰知道了,一定全力保护舒清小姐。”她知道舒清小姐在主子心目中,是不一样的存在。从来都没有体会过姐妹之情的主子,对于这份感情,怕是更为珍惜。
????西烈月满意地笑道:“恩,有什么事,立刻发信号,我会马上派人增援。”有轩辕逸和芪焰在,她应该可以放心一些了。
????“是。”
????芪焰终于又恢复了斗志昂扬的生气,西烈月却在这时,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其实,你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跟舒清学习,说不定,你也能变得娴静一些。”
????娴静?想到未来一个月的生活,她是想不娴静也都不行了,“是……”
????她有气无力、百般无奈的样子,惹得西烈月哈哈大笑起来。
????大海的浩瀚,只有当你真正置身其中的时候,才会有最深刻的体会,放眼望去,海天一线,那种望不到边际的茫然和无所约束的空旷,让人的心既是向往又无限恐惧。身边,除了时而凶险,时而平静的海水之外,就是不时出现的海鸥,即使,你是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是权势倾国的名臣猛将,是财产丰厚的名流商贾,在这茫然漂泊的海上,变化莫测的大自然面前,都一样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类而已。
????一艘巨大的海上轮船,乘风破浪。最高的甲板上,站着三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即使海风大的将他们的衣物吹得啪啪作响,仿佛就要撕裂一般,三人还是站得笔直而坚定。
????“还有多久?”炎雨还是那身暗黑的劲装,声音依然冷然,只是里面透出的是隐隐的焦急。
????安沁宣一身雪白锦缎,让他和炎雨、苍素的黑衣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而他的表情,也和两人急迫而暗沉的脸大相径庭。只见他惬意的看着海上日落的景色,慢慢悠悠地说道:“十天吧。”
????十天?两人本就没有舒展过的眉更是紧紧地蹙在一起。安沁宣瞟了他们一眼,调侃道:“怎么,这么快就不耐烦了?前面多的是险滩激流。”若不是这样,海域又怎么可能不被人所知呢。
????炎雨、苍素并未理会他无聊的调侃,看着远处不见天际的海平面。两人的脸色也变得平静,无论还有多少险滩,多少激流,他们都不会放弃。
????安沁宣靠着甲板上的围栏,观察了两人的神情,不解地问道:“慕容舒清有什么好?值得你们这样费心费力的?”
????慕容舒清都已经“死了”快半年了,他们却执意要找她,其实,慕容舒清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给自己自由,也是给他们自由,这两人又何必如此执着呢?还是,慕容舒清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他们若是能为他所用,必能让他如虎添翼。
????炎雨和苍素对看一眼,在对方的眼里,他们看见了自己眼中的坚持。为什么?为了那夜,两人许下的誓言吧,也因为,她,值得!
????夜的神奇,在于能够反应人的心,就如天上的明月,阴晴圆缺虽自有其规律,然是悲是喜,皆因人心如何看待罢了。新月如钩,夜风微凉,本该是品茗赏月的好时候,只是看着新月,西烈月眼中却是平日里难见的疲惫。
????率性地坐在书房的窗棂上,手里把玩着白玉酒瓶子,还有不到十日,就是她登基的日子,她多年来的教育,努力,你争我夺,尔虞我诈,宏涛伟业,似乎都是为了那一天。西烈月低低地笑了起来,当一切真的要属于她的时候,她除了兴奋,激动之外,还有哪么一点淡淡的惆怅。选择了一国之君,也就是选择了责任。有时,她真的很羡慕慕容舒清,来去如风,自由酣畅,似乎,没有什么是她放不下的。而她,却只能在这样的夜里,借着酒意感叹两句,天亮之后,她还是那个霸气凛然,手握皇权的西烈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
????又灌了一口酒,她竟觉得有些微醺了,耳边隐约传来悠扬的萧声,婉转而动听,如一只柔和的手,轻抚着你的心灵。能吹奏出这样意境的曲子,一定是他,西烈月跳下窗棂,一边喝着酒,一边向曲苑走去。
????靠在曲苑的门前,西烈月微眯着眼,看着眼前墨绿青衣的男子,修长的身形,流瀑般的长发,随风轻扬,月下抚萧的背影风流蕴藉。听完一曲,西烈月轻轻拍掌,笑道:“好曲子。”
????惜抒转过身来,看了西烈月一会,说道:“王有心事。”
????西烈月慢慢走近季惜抒,轻轻抚上他光洁的脸颊,用着醉人的声音轻笑着说道:“你和你姑姑一样能看透人心吗?”
????西烈月迷离的眼神,让季惜抒的声音也随之低了几分,“惜抒不能。”
????拉着惜抒的手坐下,石凳上,西烈月靠着他的背后,两人背对着互相依偎着。西烈月平淡地问道:“本王封你做后主,可好?”
????好一会儿,惜抒才回道:“随便。”
????“随便?”西烈月挑了挑眉,又笑道:“那封炽做后主,如何?”
????这次惜抒倒是不需要思考,很快就回道:“也可以。”
????一口饮尽壶中之酒,西烈月将白玉酒瓶随意地丢在脚边,双手环于胸前,闭着眼,说道:“说说看。”
????惜抒一边抚摸着手中的碧萧,一边回道:“封我做后主还是封炽君做后主,要看您心中更忌惮文臣还是武将。”后主只是一个政治符号而已,惜抒嘴角的笑忽然变得有些苦涩起来。
????西烈月起身,扶着惜抒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和自己面对面。对上他清明而深邃的眼,西烈月低低地笑起来,在这寂静的夜里,这样的笑声显得格外蛊惑人心。西烈月并不否认地点点头,说道:“惜抒,你真是聪明。”只是越是聪明,看得越是透彻,便没有了欺骗自己的借口。
????惜抒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双或霸气,或迷蒙,或凌厉,或调侃的眼,在她身边三年了吧,这双眼里,却从未有过情爱,是她没有,还是早已经给了别人。或许他还是不够聪明,不然怎么会让自己陷进这样的情沼之中。
????掩下眼中过分流露的情感,惜抒也站了起来,退后两步,背对这西烈月,轻声说道:“惜抒给王再吹奏一曲吧。”
????“好。”西烈月侧卧在树下的躺椅上,倾听着舒缓而轻柔的箫声。
????惜抒也不知吹了多久,音律似乎自有意识一般,缓缓流淌,当他停下来的时候,月已经西斜了。回头看向躺椅上的人,早就睡着了。从屋里拿出锦被为她盖上,惜抒似无奈又似悲哀地轻叹道:“再聪明又能如何,你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聪明的人。”惜抒自嘲地摇摇头,他还不如笨些来得干脆。
????每日清晨,枫绯居里,都会传来剑锋游走的声音。许家乃海域的将军之家,许大将军位列一品,统管三军。两个女儿一个驻守北面临海,一个负责操练新兵,都是一等一的好将领,作为许家唯一的儿子,许炽擎的功夫自然也不差,跟了西烈月之后,对于他的舞枪弄剑,她也是从不反对,有时还会和他过上几招。
????小厮晓锋一边兴奋地走来走去,一边不时看向炽君。有一个好消息,他想第一时间告诉炽君,可是炽君练武的时候又不得打扰,他只得在小院门口走来走去,好不容易,许炽擎收了长剑,晓峰立刻跑了过去,笑道:“炽君。”
????许炽擎早就知道他在一旁等了很久了,帅气的脸上扬起一抹阳光般的笑容,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活像只猴子一样跳来跳去。
????“今日皇榜昭示全国了,昇王登基那日,也是后主加冕之时。”
????许炽擎原本带笑的脸变得有些紧张,问道:“后主是谁可知道了?”
????晓峰卖关子地笑道:“知道了。”
????不理会他的嬉皮笑脸,许炽擎接着问道:“谁?”
????晓峰看他紧张成这样,立刻大声恭贺道:“恭喜炽君,这后主是您!”这也难怪主子紧张,后主,多少人羡慕的尊贵身份,连那个季惜抒都没份。
????许炽擎大喝一声:“什么?”怎么会是他?
????晓峰看主子的脸色黑中带白,咽了咽口水,晓峰小心问道:“您怎么了?”
????倒霉,许炽擎在心里嗤道。他倒宁愿不是他,心情瞬间变得烦躁,挥挥手,对着晓峰说道:“你退下吧。”
????“是。”晓峰不明所以,诺诺地退了出去。
????怎么会是他呢?不是应该是季惜抒才对的吗?本来进昇王府他就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母亲硬是要他从三个皇女中选一个,大皇女常年久病的,不知道用力点碰她会不会就死掉了,三皇女不仅好色,还暴敛,这根本是没得选,他只得进了昇王府。现在还要他当后主,人人抢破头,他不感兴趣好吗,坐上了那个位置,所有的皇家责任,繁冗孺节,家族兴衰,后宫琐事都与他有关了,他才不要。不行,他要去找季惜抒。
正文 第3章 日落而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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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炽擎一肚子气地走进曲苑,季惜抒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一般,在园中摆好了茶具,一边泡着茶,一边对着盯着他的许炽擎笑道:“你来了。”
????季惜抒笑得越是惬意,许炽擎心里的火越是烧得炙热,冲口问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大将军唯一的儿子。季惜抒似乎习惯了他的无礼,拱手笑道:“恭喜炽君了。”
????许炽擎冷哼一声,“少废话了,你明知道我不稀罕。”他根本志不在此。做个游侠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心愿了,难道他想省心的过自己的生活也这么难?
????季惜抒好笑,他也太看得起他了,和他发脾气,根本于事无补,看进许炽擎染火的眼里,季惜抒回道:“可是你许家稀罕。”这后主之位给了许家,皇室的立场再明显不过了,既要依仗武将,却也要有所钳制。其实这也算是互相利用。对于许家来说,也算是福不是祸了。
????“你!”被季惜抒说得不知道如何回答,毕竟他说的是事实,许炽擎只得狠狠蹬着他悠闲的泡茶。
????为许炽擎斟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季惜抒轻笑道:“喝茶吧,你我若能改变什么,也不需身在此处了。”别说皇榜都放了,不可能更改,就是没有放榜,也不会有人在乎他的意见,皇室要的只是他的身份而已。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有看透,也真是不容易。
????许炽擎看也不看他递过来的茶,愤愤吼道:“我和你不一样。”他深爱着昇王,是心甘情愿身陷王府的,而自己,却是万般无奈下进入的。这个后主怎么说都是季惜抒更合适才对。
????既然他不领情,季惜抒收回手,喝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地说道:“结果有区别吗?”将来还不是一样身处后宫。
????没有区别!许炽擎颓然坐了下来,为人人羡慕的后位头疼万分。
????季惜抒则是不发一语的继续喝着他的茶。
????西烈倾华第一次知道,这海边植竹,竟是这样的风流雅致,这让她对里边的主人,也就更多了一份期待。悠苒昨日说了一个时辰的她,言辞中难掩欣赏。原来这海边竹林的主人,竟也是大有来头。慕容舒清,她要看看,能担的上悠苒“奇人”之评的人,有何独到之处。
????西烈倾华进了竹林,只见到一个青衣女子。清瘦的身形,未束的长发,背后看来,俨然融入了这竹林一般,她手里的笔墨挥洒自如,颇有大家风范。
????西烈倾华悄然走到她,只见她笔下的字,骨骼清奇,飘逸灵动中不失沉稳,忍不住赞道:“好字。”
????赞许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让舒清的手微微一颤,虽然知道身后有人,可是想不到来人声音竟是如此的有力和爽快。看着手下微抖的字迹,舒清只是不以为然的轻笑着继续下一笔,只见这个微抖的字,呈现出一种既凌乱微慌,又坦然以对的独特韵味。写完最后一个字,她已经将毛笔浸入竹筒之中,墨迹迅速染黑了清水,也说明了这幅作品已然完成。
????用清水净手之后,慕容舒清微笑地转过身,只见一个五十出头的布衣妇人也含笑地看着她,深紫色的布料上虽未秀金镶银,料子却是极为舒服、讲究的,再加上眼眉间的坚定与深邃,让她看起来颇为高贵。
????微微点头,舒清笑道:“您过奖了。不知您是?”
????西烈倾华捋了捋衣袖,笑道:“老身到这海边散步,难得看见海边还有竹林,就忍不住进来看看。打扰姑娘了。”
????散步?低头看了一眼她精致的锦布丝鞋。舒清莞尔,她可不认为有人散步能做到鞋不沾土,发丝不乱的境界。并不点破,舒清谦和地笑道:“老人家不用客气。”看看桌上的字墨迹已干,舒清将宣纸折好,把放于石凳之上的茶端上桌面,对着西烈倾华说道:“请坐。”
????西烈倾华依言坐下,暗暗观察着眼前的女子,她与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她不像一个商人。
????舒清为西烈倾华斟了一杯茶,轻抚杯壁,茶温刚好,将茶放到西烈倾华面前,舒清笑道:“喝茶。”
????茶汤清浅,茶味却十分浓郁,西烈倾华浅尝了一口,甘美之气立刻沁入心脾,回味绵长。这样的好茶真不多见,西烈倾华也是爱茶之人,忍不住问道:“这茶甚是香醇,还有一股特别的韵味,是什么茶?”
????“用无味来煮的龙诞。”她之前也没有想到,两者结合,竟是绝配。
????“哦?”西烈倾华再次拿起茶杯,放在鼻尖细细的闻着,确实有淡淡的酒香,虽然被茶意掩盖住了,只要用心品尝,还是能够发现的,再喝了一口,西烈倾华笑道:“原来无味还可以这样饮用。”枉她喝了这么多年茶,饮了这么多年无味,却不曾想过要混合煮上一煮。
????她的话,让舒清微微扬眉,来者何人,八九不离十了。继续为西烈倾华斟茶,舒清淡笑不语。
????青衣墨发,竹林清茶,浅笑儒雅,难怪月儿如此欣赏她,若是她,也会让她移居海域的,住在东隅是可惜她的了。环视周围,竹林不大,不远处,一座竹屋,再来,就是这石桌矮凳,清茶字画了。西烈倾华起身,绕着几棵刚刚长成的新竹走了两圈,问道:“这里清幽雅致,是你的住所?”
????“是的。”
????轻敲着细竹,西烈倾华叹了一口气,笑问:“你还这么年轻,住在这样的地方,不觉得清冷寂寞吗?”这里美则美矣,就是寂静了点。她活了一辈子了,什么也快看透了,在这样的地方住下,倒也清净,只是她这么个妙龄少女,可住得惯?
????舒清依然坐着,只是转过身与西烈倾华对视,将茶杯握于掌中,悠然说道:“所谓寂寞,只因心灵空虚,这样既是身在闹市,被人前拥后护,最多只是不孤单,依然会寂寞的。反之,即使住到天涯海角,也依旧泰然。”
????如果她们不要有事没事就到她这竹林中来的话,她会更加泰然。
????西烈倾华听完爽快地笑了起来,说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倒是很有感悟。”
????舒清微微摇头,笑道:“女皇您过奖了。”既然她不说,就由她来挑明这身份吧,该说的总是要说的。
????西烈倾华奇道:“你知道朕?”
????虽然挑明了西烈倾华的身份,舒清却也没有起身见礼,大方笑道:“您也没有刻意隐瞒舒清。这无味岂是人人都喝得上的,为君者,自有为君者的天成气韵,舒清还不算眼太拙。”
????西烈倾华点点头,感慨道:“好,很好。”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子,再次坐下,西烈倾华一边喝着茶,一边问道:“那你可知今日朕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