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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秦芊的情况要好些,把握着力道,轻柔地将脱臼的下巴帮她接好,其他都是瘀伤,夙素也不敢贸然再去动她。夙素转身蹲在秦言身边,轻轻抬起他的手臂,一边检查伤势一边说道:“小言,你的手臂骨折了,肩骨也脱位了,我现在给你接上,你忍忍。”
秦言疼得面色灰白,夙素也不等他回应,扶正了位置,直接动手了。
“啊!”夙素已经尽量迅速了,但是接骨引起的剧痛还是让秦言晕了过去,看着他嘴角的血渍,夙素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处理外伤对她来说毫无难度,但是内伤,她就真的不太懂了啊。
她正烦恼的时候,一抹淡若烟海的紫色出现在眼前。
☆、第九章 桑暖
夙素抬眼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料子细软、层叠飘逸的裙摆,一块油润莹透的白玉流苏随着主人的走动微微晃动,透着一股灵气,再往上看,是一张美丽的容颜,这女子,刚才一直没机会看她的正脸,只知道她气质不凡,如今细看,才要叹一声美人真绝色,明眸善睐,肤若凝脂。夙素看人,喜欢先看眼睛,眼前这双眼,怎么说呢,美自不必说了,含着浅笑,可惜,并无暖意。
夙素打量女子的目光,可以说得上放肆,女子似无所觉般,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说道:“我可以替他们救治。”
“你是……医者?”
女子微微点头,整个人像是笼罩在柔光中一般。
耳边还能听到海盗粗犷地吆喝之声,烈酒和烤肉交杂的气味弥漫在四周,女子的气质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这强烈的反差让夙素莫名的觉得这姑娘透着诡异。
轻咳一声,控制住自己惊讶地面部表情,夙素也笑着问道:“姑娘如何称呼?”
“桑暖。”女子的声音依旧清润,稍稍停顿了片刻,又说道:“你叫我阿暖吧。”
夙素愣了一下,在这海盗窝里,她们之间怎么看都有些敌对的立场下,这个称呼不会显得太过亲密?好在夙姑娘向来不拘小节,笑道:“好。我叫小树。”
“走吧,先到我的医舍去,那里药比较齐全。”
走?夙素一时没缓过神来,“你确定,我们可以出去?”
“你们逃不掉。”桑暖脸色的笑更轻柔了几分,淡淡的语气让人没得反驳。
夙素撇撇嘴,好吧,确实逃不掉。好在,她现在也没想逃,弯腰扶起秦言,顺手指了指昏迷的秦芊,说道:“麻烦你扶一下她吧。”
桑暖费了好些力气,才将秦芊扶了起来,四人就这样朝着山洞口走了出去,山洞两边守卫的海盗居然真的也没拦一下。夙素忍不住扭头看向溶洞中央,坐在矮桌前那几人的视线仍是盯着他们,却奇怪的没有一个人出声阻止,而那个刚刚才说要把她留在身边的墨衣男子,更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端着酒杯自饮自酌。这样的结果真是出乎夙素所料。
夙素一时猜不透,脚下也没闲着,跟着女子出了山洞。这时夙素才注意到,那女子扶着昏迷的秦芊,显得非常吃力,脚步踉踉跄跄,才刚走了这么一小段路,气息就已乱得不成样子了,她,不会武功?
山洞外,天空依旧乌云滚滚,雨小了很多,但在狂风助阵下,砸在身上仍是不好受,好在桑暖所说的医舍,离山洞并不远,那是一间木质的屋子,和周边的小屋比起来,它显然要大一些,夙素一边走着,一边注意那三个瞭望塔,果然从走出山洞开始,他们这几个人就被一路紧盯着,这时候她若是有什么行动,必定会被发现,夙素收回探查的视线,老老实实地跟着桑暖进了木屋。
进了屋,夙素习惯性地飞快扫视了一遍这间小屋,屋内陈设简单,右边摆了三张椅子一张矮茶,后面放着两张窄小的木床,左边一整面墙都是药柜,看起来颇为壮观。药柜旁边有一扇小门,不知通向哪里。
女子将秦芊扶到一张木床上躺下,便走向药柜。夙素把秦言放到秦芊旁边的木床上,斜靠在木床边的墙角处,静静的思考着。
据她刚才的观察,桑暖应该不会武功,而海盗居然不怕她挟持桑暖,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这女子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般无害,二就是她没有那么重要,就算抓了她,也要挟不了当家的。
夙素抬头,视线落到了在药柜前捡药的纤瘦身影上。她更倾向于第一点,能坐在溶洞中央为数不多的位置上的女人,怎么可能是普通角色。
若说桑暖出手搭救是出于善良,夙素完全不信,吴亩对秦芊动手的时候,那双美目中流露的漠然,明明白白地昭示着这样的事情她早就看惯了,根本引不起她丝毫兴趣。但若说她有恶意,夙素却也没感觉到,那她是自愿出手相助,还是有人授意她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
夙素还在想着,桑暖已经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摆了几个药瓶,剪子,薄棉布等东西。
夙素迎了上去,从托盘中挑了一瓶写着止血散的药瓶,又抓了一把棉布,便退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说道:“你帮他们医治吧,我就划破点皮,自己来就行。”
划破点皮?那么大个口子,这皮还真厚呢。
桑暖眉目间依旧带着笑,点点头。摸了摸秦芊的下巴,发现脱位已经接上了,检查了一下,她身上除了点瘀伤外,实在没什么需要治疗的,桑暖走到秦言身边,查看他的右肩,吴亩的力道,桑暖大概是知道的,这男孩的手,怕是快废了。
刚触到秦言的肩骨,桑暖立刻察觉到不对劲,暗暗惊讶,这男孩的骨头居然已经接回去了,位置分毫不差,如此漂亮的接骨手法,甚至比她更高明。
桑暖抬眸扫了木椅上的人一眼,只见她侧身坐着,嘴里咬着药瓶的木塞子,一只手利落的往伤口上撒药,然后将纱布一端搭在伤口处,放下药瓶的手执起另一端快速地绕了几圈,打了个简单的结,动作一气呵成,仿佛这样的伤处理过无数次。
桑暖敛下眸光,拿起托盘上的银针给秦言治内伤,没再看向夙素。
处理好手上的伤,夙素把药放回了托盘上,舒服的靠在椅背上,一副随意聊天的样子,问道:“阿暖,我看你和那位耍银枪的男子长得挺像的,你们是兄妹么?”
这声“阿暖”叫得颇为顺口,那轻松熟识的语气,不知道的人,估计还真以为她们是朋友呢,桑暖手里捏着银针,嘴角的笑深了几分,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温润,“他叫桑冷,是我弟弟。”
“你们是双胞姐弟吧。”
“嗯。”
夙素本着刺探虚实的目的发问,本来没指望桑暖会认真回答,此刻她意外的配合,夙素决定,问点她感兴趣的问题!又往前靠了靠,一副颇为好奇的样子,夙素继续问道:“那个说要把我留在身边的男人,不是你们岛上的人吧?他叫什么名字?”其他海盗都叫海盗头子“当家的”,只有墨衣男子,称呼“易当家”,所以,她觉得他有可能并不是这个海岛窝里的人。
桑暖含笑的眼眸微眯,就刚刚那混乱的小半个时辰里,竟就能看出他不是岛上的了么?他甚至就只说了一句话而已。看来掩藏在那小毡帽下的眼睛,厉得很呢。原本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的人,此刻忽然改了主意,微微一笑,回道:“他叫墨渊,是岛上尊贵的客人。”
尊贵的客人?夙素之前就猜到墨衣男子的身份不简单,但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不简单!
什么身份的人能被海盗称为尊贵呢?
海盗忽然抓那么多健壮的男人,是否也与他有关?!
夙姑娘觉得心里好像有好多只小猫在挠啊挠啊挠!好好奇啊!
☆、第十章 试探
“小树对他很感兴趣?”桑暖轻轻转动着手里的银针,嘴里低声问着话,倒还真的像是在随意聊天的样子。
夙素哈哈笑了两声,才回道:“是他对我感兴趣吧。当然,我对他也很感兴趣,还有你,我对你也很好奇。你同他们一样,也是海盗么?”
桑暖又拿了一根银针,扎在另一处穴道上,淡淡地回了一句:“你说呢?”
桑暖感觉到一道目光盯在自己脸上,看了好一会,随后便听到少年认真的回道:“看着不像。”
似乎早猜到夙素的回答似的,桑暖微微一笑,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和之前毫无二致,刚想回话,又听到一声叹息,同样认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可惜你是。”
娘亲说,有时候问话,不一定要那人回答,她的表情,眼神,甚至微小的动作,都会回答你的问题。桑暖眼眸中那一刻划过的惊讶与兴味,她捏着银针微微停滞的指尖,确实给了她答案。
夙素可惜地摇摇头,桑暖果然是海盗,想骗自己说,她是因为医术高明,被海盗强迫留在岛上的可怜女子都不行。
被夙素这么不客气的道破海盗身份,桑暖只是回以一笑,笑容还仿佛比之前更加温和,“小树也不是渔民吧。”
夙素大方点头,“我确实不是,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出海,为了挣点钱,就求秦姐带上我的,谁知道会遇上海盗,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走运了。”
走运?桑暖笑道:“你还真是不怕。”
“怕啊,那大胡子一刀就把人脑袋砍下来了,吓死我了。”
“怕你还强出头,不担心赔上性命么。”看着对面的那人夸张地拍拍胸口,一副被惊吓的样子,桑暖倒真的笑了,她怎么没看出她怕。
“秦姐对我有恩情啊,怎么能见死不救!”
夙素本来只是按照平常人的想法随口回了一句,却看到她说出“见死不救”四个字的时候,桑暖始终含着笑意的眼明显划过一抹异色,如果没看错的话,是讽刺吧?
啧啧,那桑冷冷不冷她还不知道,但是这桑暖却不见得暖啊。夙素津津有味的观察品味着桑暖细微的表情,企图从中分析出更多有用的东西,可惜,桑暖已经不再给她机会。将用于治疗的银针全部收回,桑暖淡淡地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
这么快就被赶出去了,夙素有些失望,但也没再追着桑暖说话,下次总还有机会,只是……夙素为难的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姐弟。
桑暖不等她开口,轻柔的声音悠然响起,“你不用担心,这男孩伤的不算严重,躺个十几天就能活蹦乱跳了,至于这女子,你赢了,当家的也将她赏给你了,一个月之内,如果她走运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一个月的时间里,找到办法离开这里,还要查清楚这个海盗窝的秘密,时间有些紧。她要好好想想,怎么充分利用这一个月。
压了压帽子,夙素嘻嘻笑道:“你不留我没关系,能不能告诉我,我现在要去哪?”
“他们喝酒没这么快散,不过墨渊一般不会在山洞里呆太久,此刻应该已经回屋了吧,他的住所在东面海滩,你出去后往东边走,最靠海的第一间就是了。”
差点忘了,她已经被海盗头子“赏”给那位尊贵的客人了。夙素点点头,推开虚掩的木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本来以为门外应该有海盗守着,却发现外面并没有人,回头看去,桑暖正在收拾她的银针,也没有要理她的意思,“我自己过去?”
桑暖抬头,笑道:“你想要我送你?”
“你们真的不怕我跑了啊?”夙素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现在的身份怎么说也是俘虏吧,他们就任由她自己到处走?真的这么自信?
“你逃不掉。”
这句话是桑暖第二次说了。夙素微微挑眉,她必定会离开,却未必是逃。
“那我走了,阿暖。”对她挥挥手,夙素推门离开。
桑暖目送着那道身影离去,嘴角的笑容也慢慢敛下,这少年很聪明,乍看之下,仿佛不谙世事,懵懂又冲动,还不知天高地厚,但细观其言行举止,不难发现,不管是被墨渊挑中,还是挑战吴亩,她应对都颇为从容,是无知的不惧,还是真的有所凭借?
低头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女子,桑暖眸光冰冷,不能见死不救么?她倒要看看,最后你救是不救。
夙素走出小木屋,发现那雨已经完全停了,沿路一间间的木屋门前,点的不是灯笼,而是一簇簇火把,海风还是很大,吹得火把的火焰啪啪响。火光虽然很亮,但有光的地方,自然有阴影,以她的轻功,夜色下想要躲过瞭望塔上几个守卫的视线,并不难,不过她倒也不急着夜探海盗窝,她现在,只想先去会会那位尊贵的客人。
按照桑暖所指的方向找去,她很快找到了东面海滩第一间的木屋,外面看起来,和旁边的木屋没什么区别,烛光从房间里透出来,显然里面有人,夙素走了过去,没有刻意放轻步子,在门前站定,发现里面太过安静,真的有人?夙素侧耳倾听……
“进来吧。”
夙素没来由的抖了一下,她不是第一次听这声音,只是此刻周围太静了,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其实他的音色很普通,并不特别低沉,也没什么磁性,实在算不得好听,只是配上他淡漠的语气,平缓无波的语调,这声音便有了让人过耳难忘的特质。
习惯性地压了压帽檐,夙素轻轻推开木门,入目所见,让她怔了一下。
屋里不仅有人,还不止一个。
☆、第十一章 主人?
比起桑暖的医舍,这间木屋的装饰,算得上非常华丽,屋子中间一面山水大屏风,把房间隔成了外间和里间,外间地上铺着精美的绣花软毯,两侧还摆着四张红木椅子,暗金色的纱帘子垂在四周,气派又奢华。看到这个房间,夙素立刻相信了,墨渊真的只是客人,这个房间的装饰,实在和他一点都不般配。
墨渊已经脱下了斗篷,没了那抹墨色做对比,他的肤色看起来,倒没那么苍白了,手里端着一杯茶,茶气氤氲间,柔和了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若不与他对视,看起来和普通的世家公子也没什么区别。他身后,站着一个男人,夙素之前没见过他,身高近八尺,站在那就像一座山,夙素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机,夙家军里很常见,凌厉而忠诚。
墨渊对面,银枪男子双手环在胸前,目光直白而犀利,盯着夙素上下打量。
夙素收回视线,眼珠子转了转,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我,没打扰你们吧?”
“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和他的目光一眼,桑冷的问题同样直白。
“我叫小树。本来是京城人,后来随着爹娘到了冒城,为了赚钱,我就做了船员,这次是第一个出海,谁想到……”
“你的武功跟谁学的?”桑冷显然不耐烦听她废话,吴亩功夫如何他是知道的,想不到今天竟然输给了这小子,而他竟看不出她的武功来历,尤其是最后那一下,穴道和劲道拿捏之准确,让人不得不叹服。
“跟我爹学的。我爹是打铁的,我家开了个打铁铺,爹的武功很厉害,你们今晚也看到了,我也很厉害吧。”
桑冷看着帽子掩盖下,少年嘴角得意的笑,心里颇有几分不痛快,“把帽子脱了。”
夙素心里咯噔一下,其实她倒不怕被桑冷看到她的样子,只是……一想到墨渊那双眼,夙素便不想脱掉帽子。
夙素不愿脱,有人也没耐心等,桑冷猛然起身,单手成爪,竟是动手朝夙素的脑袋抓过去。
一股劲风袭来,夙素下意识轻点脚尖向后退,身形刚动,立刻感觉到那熟悉的淡漠视线又一次落在她身上,是墨渊,夙素脚步一滞,只是这短短的一瞬,帽子已经被桑冷一把抓了下来。
一张年轻又隽秀的脸露了出来,在拿下帽子的那一刻,桑冷看到那少年瞪向他的眼神竟意外的冷冽,桑冷一怔,可惜只在瞬间,少年已经收回了视线,同时他也看到了她眼角上的青黑胎记。
带个帽子死也不肯脱,就为了那胎记?桑冷眉峰又皱了起来,哼道:“男人脸上有块胎记算什么,遮遮掩掩,跟个女人似的。”
我本来就是女人,若不是摸不清墨渊和他身后那个男人的实力,若不是还想查清楚海盗窝的秘密,别说抓她的帽子,桑冷想碰到她都难。夙素心里憋着气,索性低下头。
在桑冷眼中,少年便是一副窝囊样。
“真不知道你和我姐看中这小子什么。”这话像是和墨渊说的,又像是自言自语,桑冷将手中的帽子随手丢在夙素脚边,看都没看她一眼,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桑冷走了之后,夙素心中那股怒气也渐渐消了,这时才惊觉,屋子里还有一个难缠的人物。
夙素不说话,墨渊也没动静,他身后那个男人更像不存在一般,偌大的木屋里,只偶尔听到茶碗碰撞的声音,这也不是办法……夙素决定打破这压抑的沉静,“你……”
“叫主人。”夙素才说了一个字,那个像山一样的男人忽然说话了,声音响亮,如一块巨石砸下来似的,掷地有声。
主人?夙素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顶着男人利刃一样尖锐的眼刀,夙素暗暗告诫自己,好女子能屈能伸!“主……人……”这磕磕碰碰的声音夙素自己听起来都起鸡皮疙瘩,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调节了下扭曲的面部表情,夙素才继续说道:“你把我要到身边来,是有什么想要问我的么?还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也是海盗么?如果我听你的话,能不能放了我啊,我要是一直不回去,爹娘会担心的……”
“小树。”
“恩?”夙素说得起劲,以她对这种喜静又冷漠的人的了解,只要她不停的说,他们一定会不耐烦,果然,她才说了几句,就听到那独特的男声打断了她的话。
“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啊?”前一刻还隐隐得意的脸有些僵,这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不管是像桑暖那样旁敲侧击暗中观察,还是如桑冷那样单刀直入一一盘问,她都能轻松应对,但是墨渊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
夙素瞪着墨渊,墨渊回望她,黑眸深邃,无波无澜。难道……真是字面上的意思?男人心海底沙,很难猜的……
夙素心里忽然生出一股烦闷,算算今天短短的几次交锋,好像都是她落败,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哪怕冷酷也是一种性格啊,她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冷漠寡淡到这样境界的人,比宸姐姐还离谱,一时间她都不知道如何应对。
最重要的是——
这天才刚刚黑,休息什么啊,她还没吃饭呢,她一天没吃饭了啊!
“喂!我……”
一道森冷的眼刀倏地杀过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夙素轻咳一声,嘀咕道:“主……人……你让我休息,总该告诉我,在哪休息吧。”
“就那吧。”
那?夙素瞄了一眼墨渊随手一指的地方,最靠角落的位置,摆着一张矮榻。
他和她睡一个房间?
她皱眉,倒没有一点羞赧的意思,只是在揣测墨渊的用意,怕是自己也引起了他的好奇心,想就近看管着,等她漏出破绽吧。也罢,她只有一个月时候,她有预感,墨渊绝对是解开海盗窝谜团的关键人物,而他又是那样不动声色难以捉摸之人,能够时刻盯着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一想,夙素便觉得,和墨渊睡同一间房,是个不错的安排。夙素走过去拍了拍那处矮榻,有些硬,好在她也算是随遇而安的人,勉强也能睡吧。等夙素检查完她的睡榻,回过头去的时候,墨渊已经走进了屏风内的里间,而那山一般的男子也早已不在屋内,外间里,只留下她和烛火遥遥相望……
这是,真的不打算给她饭吃了是么?
这算是下马威?一定是!
少吃一顿,不对,三顿又不会死!墨渊,我一定把你老底通通翻出来,走着瞧!
某人肯定没有想到,一顿饭竟激起了夙姑娘熊熊斗志……
☆、第十二章 抓壮丁的秘密(上)
夙素今天起得很早,经过昨晚一番思量,她决定,对付墨渊这样冷漠的人,热情是最好的办法,只有跟他走得近了,才有机会知道更多他的秘密。所以当墨渊从内室走出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夙姑娘脸上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早啊!”
墨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回道:“早。”
这时,厉阳手里端着两碗粥走进了,夙素决定,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回头盯着厉阳,一脸讨好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叫你喂吧。”
“厉阳。”
“厉阳,早。”
看她笑得一脸阳光,厉阳眉头皱了皱眉,没理她,把粥端到墨渊面前。
墨渊还是昨天那身打扮,修长的手拿着勺子,轻轻搅动着粥,一股米香瞬间弥漫在屋内。
“好香啊!”夙素一屁股坐在墨渊的身边,厉阳冷到掉冰渣的声音在夙素耳边响起,“你最好知道自己的身份。”
夙素眼睛盯着粥,嘴里搭着话,“我什么身份?侍卫?”
厉阳只看了她一眼,夙素尴尬的摸摸鼻子,好吧,有他在确实不需要她做侍卫,轻咳一声,夙素想了想,“小厮?”
想起昨晚厉阳一开口就让她叫主人,夙素又起鸡皮疙瘩了,“不是……奴隶吧?”
厉阳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夙素很想回他一个白眼,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摸了摸空了一天一夜的肚子,夙素嘀咕道:“就算是奴隶,也不至于不让吃饭吧。”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端着一碗粥递到自己面前,夙素眼前一亮,立刻接过,“谢谢。”
粥香醇软糯,温热可口,小半碗下肚,夙素终于有心情闲聊了。
“你叫什么名字?”
“墨渊。”
“你会放我回家吗?”
“我离开的时候会放你走的。”
“真的?”夙素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那淡漠的语气并不像承诺,但夙素感觉得到,他没有说谎。墨渊一直没说,夙素肯定,他一定是需要自己为她做什么事情。扬起一抹没心没肺似的笑,夙素拍拍自己的胸口,说道:“那真的谢谢了,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为了能早日回家,我一定尽力去完成的!”
“你就跟在我身边好了。”
“哦。”与墨渊这样随意的一问一答,夙素忽然发现,这人和她想象中的好像并不一样,她以为墨渊是个不愿与人接近的人,如一口枯井,冷心冷情,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漠然以对。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有点不对,他的冷,他浑身那淡如水的气质,好像是天生的,并没有所谓需要打破的坚冰,只是性情使然,这样的人,是真正不好接近的。昨晚上想了一夜的应对之法,似乎又泡汤了。
“吃饱了就走吧。”
留下一句话,墨渊便起身出门了,一点也不在乎她会不会跟上来。
夙素叹了口气,很舍不得的放下碗。
风暴过后的天气极好,天空中万里无云,一片蔚蓝,远处那片郁郁葱葱的密林里传来像是号子般响亮的吼声,像在合力干着什么。林子外,能看到四五个人一组,从密林里扛出一个人双手都合抱不完的大树干,一根根整齐地堆放在海滩上。
他们伐这么多木头干嘛?
墨渊走得并不快,但夙素这一通东张西望下来,他已经走出很远。蔚蓝的天际下,那墨色的身影缓步向前,悠然走在晨风里,若不是身边不时走过一两个提着刀的海盗,这宁静的画面都要让夙素忘了自己还在海盗窝呢。夙素看向身后,厉阳并没有跟着出来,抓了抓头上的帽子,夙素小跑追了上去。
这条路并不是昨天自己走过那条,只走了一会,夙素便看到了一座比桑暖那医舍更大的木屋,屋外守着四个高大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