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打在粗壮的桅杆上,连着桅杆顶端的绳子轻轻荡漾着,老船员忽然拍着老尤的肩,说道:“老尤,你看,连着桅杆的绳索也落到水下了,如果商公子抓着另一端,我们还有可能找到他!!”
老尤抬头看去,确实是从杆顶垂落下去的,老尤大喜,叫道:“快,把绳索拉上来。”
船员们一拉绳索,立刻就有了希望,因为绳索的另一端有重量,大家来了精神,合力往上拉,终于,那抹白色的身影终于破除浪花,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商君!”
“真的是商君”
萧纵卿听到众人的欢呼,原来悲鸣的心又注入了希望,推开身边的人,萧纵卿看向海面,商君紧闭着双眼,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好在手还紧紧的绕在麻绳上,冲上前和船员一起拉着绳索,嘴上对着商君大叫道:“商君,你抓紧绳子,别放手,一定不能放!”
不能放,商君!
商君觉得自己被卷入了一片黑暗中,身边有无数种力量或重或轻的推搡他,他胸口好疼,痛到不能呼吸,他想动,但不管他怎么努力,身体就是不由他控制,渐渐地他累了,什么也听不见沉浸在黑暗中飘荡着,身体上的疼痛仿佛在慢慢消退。
眼前仿佛闪过爹爹爽朗的笑容,娘亲亲昵的轻抚,师傅严厉的教导,笑儿甜甜的笑容,没有刻骨的仇恨,没有血腥的屠杀,他们,都在他的身边,温柔的看着他,商君再也不想动,不想思考,不想努力,不想坚持,这就是死的感觉吗?!原来并不可怕。
商君几乎沉溺在这种感觉中,手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提了起来,那股力量将它带离了那篇宁静的地方,他的胸口又开始疼了,手也被扯的厉害,好像快断掉了,耳边又响起纷杂的吵闹声,是谁?是谁在叫他的名字?叫他不要放手,叫得那样声嘶力竭,让人心痛!是谁?!
用尽全身力气的睁开眼睛,却只睁开了一条缝,朦胧间,他看见三儿焦急的脸,他是在哭吗?不是,应该是雨水吧。他好累,眼皮终于还是抵不过疲倦,慢慢的垂了下来。
“商君?商君!商君——”他的脸色一片死灰,就连唇也泛着吓人的紫色,萧纵卿抱着商君冰冷瘦弱的身子,不敢摇他,除了一遍遍的叫他的名字,他不知道还能干什么,只是那颤抖的声音,连他自己都不认识。
老尤从有点傻掉的萧纵卿手里接过商君,将他平放在甲板上,使力按压他的胸口,几次过后,商君一阵轻咳,呕出了不少水。暗暗松了一口气,老尤拍拍萧纵卿的脸颊,说道:“小卿,他没事了,先扶进舱里去。”
萧纵卿终于回过神来,抱着商君踉跄的往船舱里走去。
进了船舱,老尤拿出几床棉被,说道:“你们就赶快把他的湿衣服脱下来,我去生火炉。千万别让他着凉,在海上发热就糟了。”
几个跟进了的船员拥了上去,七手八脚的就要解开商君的衣衫,萧纵卿忽然想到商君是女子的事实,推开船员的手,拦在商君身前,大吼道:“住手!”
船员们面面相觑,不明白他要干什么,萧纵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自在的说道:“你们都出去,我来就好了."
老尤微微皱眉,小卿的脸为何莫名的红了起来,他对商君莫不是----
这孩子怎么~~~··
唉!轻叹一声,老尤摆摆手,说道:“算了,走吧,你们回船尾把好船舵,船还在风暴中心,一切要小心。这里就交给小卿吧。”出门前,老尤若有所思的看了萧纵卿一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退了出去。
船上又只剩萧纵卿和商君。萧纵卿的手几次放在商君的衣领上,又放了下来,商君是女子,他这样解他的衣服,岂不是坏了他的名节?!管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若是商君介意,就娶她好了,反正他也喜欢商君。
一番自我说服之后,萧纵卿屏息,轻轻地解开了商君的外衣,衣服湿湿的贴在身上,想要解下来容易,将她揽在怀里,萧纵卿不敢乱摸,小心翼翼的脱下外袍接下来是缠在胸前束布,这就更难了,萧纵卿的额头满布了细汗,深呼吸了几下,他才将手伸向商君胸前的束布,可是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这样缠得太紧了吧?!
商君恍惚间,觉得有人在扯自己的衣服,努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萧纵卿的手在自己的胸前拉扯着,惊得他大叫道:“你干什么?!”
虚弱的身体,让她的呵斥显得软弱无力,萧纵卿看向商君,见他醒了过来,开心的笑道:“商君?!你醒了啊。”想想现在暧昧的姿势,萧纵卿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赶紧收回手,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是想帮你把试衣服脱下来而已。”
艰难的坐起身子,商君往后退到床里面,回道:“不行."
"你这样会生病的,不要倔强了。”萧纵卿又想上前商君抓起旁边的被子抱在胸前,大叫道:“我说不行."
萧纵卿一愣,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知道你是女子,不方便让我给你宽衣,但是你的湿衣不脱下来不行,你让我帮你好吗?我保证不乱看不乱摸!“说到后面,还举起两只手指做起誓状。
商君大惊,低吼道:”你胡说什么?!他怎么会知道她是女子,难道他刚才---
萧纵卿低声道:“我才没有胡说,来的时候你吐了一身,我帮你收拾时无意中就发现了。”
他说完商君的脸色越加的灰暗,原来就惨白的脸,现在更是吓人,不能让商君这样僵持下去了,要是真的引起热病可怎么办,萧纵卿坐在床沿,认真的说道:“商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隐瞒你是女子,我也不想管,但是你的命我就一定要管,如果你不让我帮你,我就只好不顾你的意愿了!”
三儿的性格他很清楚,说到做到,商君赶紧说道:“等等,我自己可以。”
萧纵卿怀疑的看着她,商君轻轻点头。
背过身去,萧纵卿闷闷的说道:“你自己来,要是不行,你叫我。”
商君看着萧纵卿僵直的背影,不禁哭笑不得,他要怎么当着一个男子的面,不,即使是背着宽衣解带才?!商君低叹到:“三儿,你能不能出去?”
“不行,你要是晕倒了怎么办?如果你不放心,我再蒙上眼睛。”说完他真的拿起旁边的布巾将自己的眼睛蒙上。
我---商君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罢了,小心的解开它胸前的束布,缠绕了太多层,光是解开她就耗费了商君全部的力气,好不容易将身上的湿衣服全部脱下,商君才发现,他没有干的衣服可以换,无奈之下,他只能把两床被子裹在身上。
眼睛被蒙上,耳朵就会特别敏锐,身后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的声音,还有商君轻浅的呼吸声,都让萧纵卿紧张的心跳加速。
好久之后,萧纵卿低声问道:“好了么?”
商君低头看看自己。回道:“好了。”应该算好了吧。
解开布巾,萧纵卿转过头来,一愣,他这是干嘛?身上堆满了被子,只露出一个头!但是看向旁边放着的湿衣服,萧纵卿明白过来,这么说,被子下面,商君什么也没穿了?!即使现在商君包的严严实实,萧纵卿还是没来由的一阵燥热!他们这么对看不太好吧!
“我---”别过视线,萧纵卿穿过身,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我,我去拿火炉。”
走到门边又走回来,在衣柜里帮商君找了一套衣服放着床边,萧纵卿才又急急忙忙的走出去。
“三儿!”萧纵卿停下脚步,却还是没回头。
商君想了想,低声问道:“我是女子的事,你还和谁说过?”
萧纵卿背后一僵,有些赌气,冷淡的回道:“你放心吧,你的事我一个字也不会和别人说。”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商君抚着自己的头,好疼!!他没有想过三儿会知道她是女子的事,这件事,他谁也不想说,只想自己努力变强,然后为爹娘报仇,他甚至害怕别人知道他是女子的事实,他承认,他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
抓过衣服胡乱的穿上,商君还是把自己包裹的好好的,因为他觉得从头到脚都冷,没有一处不痛,但是他根本睡不着!
一会之后,萧纵卿在门外低声问道:“我能进了吗?”
“可以."
门轻轻推开,商君不得不佩服萧纵卿,在这么晃的船上,硬是端进来一个火盆,火盆里还放着一碗姜汤。
把火盆放下,萧纵卿用布包住碗,把姜汤递到商君手里,闷闷的说道:”喝点姜汤,好好休息。“
商君接过,一股暖流从手中直达心底。
背对着商君,萧纵卿坐在火炉前,一句话也不说的帮他烘烤湿透的衣服,自己一身湿漉漉的却不管,商君看着他冷硬的背影,低叹一声,说道:“三儿,谢谢你,你在生气?!”他应该生气的,是他先女扮男装骗他,现在还怀疑他。
萧纵卿转过身,气恼的回道:“对,我在生气,气你不肯告诉我你是女子,气你明明是女子,却比男子更要强,气你不懂得照顾自己,气你不相信我。”而他最气的,是他自己,他竟然不能保护她不受伤害!
“对不起。”除了说这个,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低下头,商君黯然的说道:“我假扮男子,有我的苦衷。这里边关系到我的家仇,所以我才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就算再辛苦,再难熬,付出再多,我也会坚持下去的。”
隐忍的坚持在哪沙哑的嗓音里缓缓流淌,这样的商君,让萧纵卿心疼,放下手中的衣服,说道:“你这么辛苦,让我帮你吧。”他想为他承担,他想让幸福的笑容出现在她脸上,商君小起来一定很美。
商君坚定的摇摇头。
“为什么”
“这是我自己的事,不想连累任何人”他要靠自己的力量,完成它的使命。
"我不怕你连累!”她要他说多少次?!
商君苦叹:“我怕!”他真的怕,他怕拖累他,怕有人因为她而卷进那场杀戮,怕再看见血见黄沙的凄厉景象,那是夜夜纠缠他的噩梦。
“你!”萧纵卿大怒,站起身,吼道:“你就是不相信我能照顾你,帮你,对不对?”
三儿那倔脾气又来了,商君无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在你心中,我就是个任性的孩子,你从来就没有把握当一个男人看待,是不是?!说着,萧纵卿居然爬上床,瞪着商君的眼睛里,有怒火,也有不甘,甚至是委屈。
”三儿,!你!?“商君被这样的萧纵卿吓到了。
怔怔的盯着商君,萧纵卿一咬牙,大声的说道:”我喜欢你,我想照顾你,想保护你,————想娶你!!”
其实,说出来之后,也没有这么难嘛。萧纵卿觉得一阵轻松,他早就应该说了。
他轻松了,商君却惊呆了!娶她?!商君拍拍脑袋,他不会是掉下海撞到头,装傻了吧,这时候,他倒是真的希望自己是摔傻了,但是萧纵卿无比认真的眼神告诉他,他说的,是真的!
冷静,冷静,暗暗调息后,商君小心的往后挪了挪,温和的劝导:“三儿,我知道你喜欢我,但那是因为你娘亲走得早,一直都是哥哥照顾你,所以你对我的喜欢,其实就像姐姐一样,等你在长大一些,你会发现,有很多好姑娘--”
“够了!”抓住商君的肩膀,萧纵卿逼近商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我喜欢你!是男人喜欢女人那种喜欢”
她还以为他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吗?他要她知道,他,就是非他不可!非商君不可!
萧纵卿的脸几乎贴在他脸上,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痒痒的。放大的俊脸让商君有些呼吸困难,而他热烈而坚定的眼神,竟让他莫名的有些心慌,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阳光下痞痞笑着的男孩了,他现在是一个男人。背靠着墙,商君咽了咽口水,低声说道:“三儿,你听我说---”
他就是听太多了,他现在不想再听,真应该堵上这喋喋不休的唇,而他,也真的做了,用他的唇。
“嗯~~”萧纵卿的脸忽然放大在她眼前,她只觉得一阵湿热的气息袭向她,唇上一热,一种不可言喻的酥麻自唇间传到心里。。。。。
第六十三章 心伤
啪!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商君一巴掌狠狠的搁在萧纵卿的脸上,用手背使劲的擦着嘴唇,以此来掩饰他呼吸急促的窘态,三儿居然吻她!怎么会这样!他一直都把他当弟弟一样对待,嘴上温热的气息还在,商君觉得自己仿佛身在冰窖里。
脸上火辣辣的,一个暗红的五指印赫然地留在萧纵卿的右脸颊上,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怔怔地看着商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肯定自己想要什么。“
“萧纵卿!” 商君气结!
“我说过,我喜欢你,不是什么该死的姐弟之情,我不会吻自己的姐姐?”他喜欢她,他爱上她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知道,但是在这一刻,他无比坚定。
天!商君本来就疼的头,现在就像要炸开一样,冷静,他一定要冷静,不能被三儿影响,商君扶着前额,深深地呼吸,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缓缓的回道:“好,我不管你喜欢我是亲人般的依赖,还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总之,我不会和你谈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你想要娶妻生子就该去找和你门当户对的姑娘,不要再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们,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萧纵卿不明白,他们俩不就是门当户对吗?轻轻蹙眉,萧纵卿问道:“你不喜欢我?”
商君在心里暗暗叫苦,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只好如实说道:“不是针对你,我活着的意义,是去完成我的使命,现在我没有心思,也没有资格谈情说爱。”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拿什么去爱。?!
“我可以帮你完成你的心愿,我可以陪着你,保护你。”商君女扮男装,这里一定有缘由,萧纵卿一早就猜到他是一个有秘密和故事的人,这不影响他喜欢她!
要怎么说他才会明白呢?!商君摇摇头,叹道:“你不能明白,这其中的厉害,我不想你牵扯其中。”
又是不想,他为什么老是要推开他呢?萧纵卿终于气恼的大声叫起来:“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要我帮你,就是把我当外人。或者,在你心中,我根本就是一个孩子,你不相信我能帮你,保护你,对不对?!”
“三儿”头痛欲裂,身上也一阵冷一阵热,还要面对萧纵卿泼皮无赖一般的叫嚣,商君也火了,忍不住吼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任性,倔强,自以为是,你不是孩子是什么?你说你要帮我,保护我,凭什么帮我,凭你是萧家的三少爷?凭你怒莽行事性子,还是凭你天下无双的倔脾气?!”
“我要做的事不是闹着玩,它有可能会让你还有你们萧家家破人亡,万劫不复。你什么都不知道,却只会生气叫嚣,你让我怎么把你当成一个大人来看待?!”即使是骂这么几句, 商君就已经低喘不已,靠着墙壁。都是一种煎熬,商君想到萧纵卿待会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心里一阵无力。
只是久久,商君都没有等到萧纵卿的怒吼,缓缓抬起头,只见他木然的盯着那盆火,浑身上下充满了恼怒又冷然的气息,商君从他的侧脸看过去,牙根紧咬的脸颊上,一道道硬冷的线条显示着他正在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船舱里,安静的只听见外面海浪狂风拍打着船舱,还有木炭吱吱燃烧的声音,商君暗暗自责,是不是他,说得太过严厉了,三儿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而且他对她真的是尽心尽力了,他,不该怎么说他。
刚想开口道歉,萧纵卿平静微低的声音缓缓传来:“你的心里,只有你的心愿,你的使命是不是?”
商君一怔,如实回道:“是”灭门之恨,他一刻也不敢忘记。
“如果完成了心愿,你就会像其他女子一样简单而快乐的生活,相夫教子?是不是?!
“三儿?”商君看着他平静的有些古怪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
抬起头,一双墨黑的眼不容他闪躲的继续问道:“是不是."
是不是?商君问自己,报了家仇,他也没有使命好牵挂了,应该就能过平静的日子了吧,如果他还有命在的话。心里暗暗自嘲,商君淡然回道:“或许是吧,”
就在商君以为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萧纵卿默然起身,竟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船舱。
“三儿?!”
商君轻唤,回答他的,是一抹冷硬的背影。
他,是怎么了?
几个时辰之后,船有惊无险的穿过了这场大风暴,而商君是彻彻底底的病了,晕船加上伤风,让她十几天都不得不呆在船舱里面,自从那日之后,三儿就搬到老尤房间了去了,每天只有送药的时候能看到他,而他也总是默默的等他喝完,拿着空碗就走,再也不愿和他多说一句话,商君的心,有些痛,他知道她伤了他,可是不这样又能怎样呢?比起将他卷入这场血战里,他,宁愿他恨她。
船终于入了东隅海湾,商君走出船舱,站在甲板上,看着湛蓝的天空,忽然有些怅然,眼光不自觉的在海湾里搜寻了一遍,没有看见几个月前那个绝美男子,商君失笑,她是渴望再见他一面吗?果然人对美的事物总是记忆深刻。
商君回过头,就见萧纵卿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默默的看着他,走上前去,商君主动笑道:“三儿!”
“我,回沧月了。”这是这么多天来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商君心里有些酸楚,毕竟,他真的把他当朋友甚至亲人一般对待,如今只能是道别了吗?!
即使心中酸涩,商君还是微微笑道:“路上小心。”
萧纵卿轻轻点头,转过身离去,商君微微仰头,看向无边的云海,竟是不愿看那冷傲的背影就此消失在眼前。
“商君”
当他以为萧纵卿已经走远的时候,他微低的声音再次响起,商君向下看去,三儿就站在石阶上看着他,仿佛看了很久。第一次,他在三儿的眼睛里,看到淡淡的薄雾,在穷凶极恶的贼窝里,他没有看到,在疫病危重的床前,他没有看到,但是今天却看到了,那是心伤的痕迹吗?!商君有些不知所措。
萧纵卿看着船头迎风而立的商君,他知道自己现在不配和她站在一起,她问他凭什么帮他,他答不出来。轻轻张口,萧纵低低的说道:“总有一日,我会让你知道,只有我,萧纵卿,才能帮你实现心愿,保护你不受伤害,照顾你一生一世。”
他不在乎商君能不能听见,因为这,是他许给自己的誓言。
最后看他一眼,萧纵卿再也没回头的离开了港口。
“三儿!”三儿说什么,商君听不清楚,但是那坚毅决然的眼神他认得,那是三儿必做一件事的眼神,只是这一次比平时更为锐利,他要做什么?!商君莫名的有些心慌起来。
“怎么,纵卿又和你闹脾气了?”
清朗的笑声从背后响起,商君回头一看,惊到:“毕弦?你怎么会在这?”
耸耸肩,毕弦笑道:“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今天是货物回港的日子,我自然是来验属于我的那一半货物。”
商君摇头,叹道:“果然是商人本色."
和毕弦说话的一会儿时候,三儿的身影早就消失在港湾里,商君黯然的收回视线,罢了,三儿的事情,几时轮到他来管,不在他面前出现,可能是最好的办法。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看向毕弦,商君低笑道:”说说看。“
“我已经决定,每年往返海域四次,梦大人那里也已经打点好了,每一趟货船我都可以与你对半分。”
毕弦扬扬眉毛,笑道:“条件?!世界上获得任何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商君也不拐弯抹角,回道:”我要沧月朝野上下,宫廷内外的大小消息。还有,关于先皇驾崩时,关于“凤凰灵柩”和“玄石”的消息。”
看向商君,毕弦心里自有计较,商君似乎对沧月朝廷的事情特别上心,其实这也没什么,他卖消息,他买消息,不过是一场交易。只是那“凤凰灵柩”他确实听说过,因为有人出高价买,可惜查了半天都是些有头无尾的消息,只隐隐知道关系到皇族即位之事,他不愿惹麻烦,便作罢了,今天商君再次提起,难道他与皇族有关?!
一番斟酌之后,毕弦回道:“前一个要求我可以答应你,每月向你通报一次沧月的消息,至于后一个,先皇驾崩二十余年,那么久的事情我无能为力。”
连查都没查,就知道无能为力?拒绝的太快了,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他,一定知道什么。背靠着桅杆,商君忽然低低的笑道:“兰姑娘真是温柔可人的好姑娘,人长得漂亮,心地也好,我都有些动心了。”
“你--”毕弦等着商君,按行程算,他只算了六日,就能看出它与兰伊之间的情愫吗?他必是认准了他知道“凤凰灵柩”的事情,不然何苦拿兰伊出来说呢?!
“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你。”这人当真有如此好的眼力!!他算是服了。
商君依旧笑着,故作苦恼的说道:“兰姑娘拖我带一封信给一个人,我这人就是粗心大意,一时不知放哪儿了!真是糟糕。”他就不信,毕弦不答应。
果然---
“给我半年时间,我会给你答复。
商君掏出袖口的信封递给毕弦,一向沉稳的他 ,竟是立刻强了去,手微颤着缓缓打开。
商君背过身去,不去打扰毕弦。正午了,初冬的日头依旧照得人眼睛生疼,港口的海风并不寒冷,吹得人很舒服,商君轻轻闭上眼,任海风将他束起的发丝吹乱。
这样牵肠挂肚,欲罢不能,不放手会痛,放手 更痛的,可就是爱情?!他还是不懂,三儿,是否真的懂呢?!希望不是吧,懂了也就开始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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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已是初冬,竹林里依然绿意盎然,一汪清潭上,几缕竹叶轻轻飘落,辗转于波纹之间。夜深了,明月悄悄爬上湖上小楼,柔和的月光洒在 寂静的小院里,只有风沙沙的吹过竹林。一片宁静。
一青衣女子半靠在紫貂皮裘铺垫的躺椅上,未绾的青丝长及脚踝,披散在身侧,旁边放着几盏烛火,清茶相伴,女子随意的翻看着手中的书卷。
忽然,屋外湖面上,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纠缠的打了起来,两人武功均不弱,一时难分胜负,在平静的湖面上,竟也过了好几招,两人似乎未能尽兴,一跃而起,从湖面一路打到竹林之上。
放下书,走出竹屋,借着月光女子微微眯起眼,好久才算看清那与炎雨纠缠在一起的白衣人是谁!
"炎雨,住手"清润的嗓音,成功的阻止了两人的对决,炎雨戒备的盯着白衣人,此人的武功极高,他已用尽功力,也不过和她战成平手。白衣男子也是一脸赞赏的看着他,这么多年,能与他在水面过这么多招的,也唯有他而已,此人的内功修为必定很高。
这人永远俊的让你不能忽视,不管是烈日下还是朗月中,他都那样光芒四射。慕容舒清轻笑着走过去,站在白衣胜雪,面带微笑的男子面前,淡淡的笑道:”好久不见,商君。”
第六十四章 青玉菡萏
商君 转而看向慕容舒清,墨黑的头发在夜风中纷飞飘扬,脸上是一贯的轻柔浅笑,身上却只着了一件靛青长衫。虽然是在温暖的南方,但是初冬的夜风依然寒凉。商君微微皱眉,说道:入冬了,出来也不知道加件衣服,进去再说吧。
两人进了竹屋,里面暖和了很多,一盆烧得火红的木炭就放在窗边,即使有冷风吹进来,也不显得寒冷,显然舒清不会照顾自己,身边的人却把他照顾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