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林义紧张的帮萧纵卿轻柔着肩膀,要是三少爷有三长两短,他们万死难辞其咎。
皱着眉扯开林义的手,萧纵卿啐道:“你们是死人啊!”早干什么去了,疼死他了。
商君解决完围攻他的三人,回头便看见萧纵卿揉着肩膀呲牙咧嘴,他身后站着三人,全都恭敬的低着头听他训斥,而断了一只手的山贼在哇哇大叫之后,看清砍他手之人的脸,立刻双目圆睁,不敢置信的惊道:“你——”
可惜话还未说完,已被林义一刀了解了他。
好快的身手,商君沉默,刚才那人看见他们,何以如此惊恐?!
这边席邪与冷冽依然难分胜负,冷冽平定了心神,在加上有了商君的提点,现在越战越勇,席邪应付的也越发艰难,听见旁边的惨叫声,席邪抬眼看去,看见萧纵卿身后的几名男子。脸色也瞬间大便:“是你们?!”
如蛇一般的眼睛阴狠而不甘的瞪着冷冽,席邪冷哼道:“冷冽,想不到你也够奸险狡猾的,假意给我盾牌,教我火烧飞鹰寨之计,原来是诱我上当,好,今天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说完挥舞着淬满毒汁的大刀,席邪向冷冽直扑过去,刀锋与倒钩剧烈的碰撞在一起,激起点点火花。冷冽猛然甩出长链,紧紧缠绕出席邪的脖子,以脚瞪着席邪的胸口,铁链越收越紧,席邪终于不支倒地,垂死挣扎的拉扯着链条,只是冷冽怎么可能放过他,几番挣扎之后,席邪终于睁着那双邪恶的眼睛,愤恨的死去。
冷冽大仇终得到,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也颓然倒地,眼睛看着在湛蓝的天际,冷冽冰冷的脸终于再次扬起了淡淡的笑容。
星儿,我终于为你保了仇了,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冷冽得胜,飞鹰寨里欢声雀跃之声,一浪高过一浪,林义在萧纵卿身后悄声说道:“少爷,您还是快走吧,他们不会放过您的。”刚才席邪已经说出了他们给险狼寨提供了长盾,待会冷冽绝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此罢休。
萧纵卿暗骂:“这是谁惹的祸?!”
嘴上虽骂着,萧纵卿也深知,离开的时候到了。走到商君面前,萧纵卿爽朗的笑道:“喂,我叫萧纵卿,想结交你这个朋友,怎样?”
将软剑别回腰间,商君坦然的一笑,回道:“商君。不过我更喜欢叫你——三儿!”少年虽然心眼不少,但胜在也是性情之人,说心里话,商君对他,也颇喜欢。
萧纵卿一听,哈哈大笑,家中只有至亲之人,才能叫他“三儿”,这几天听商君叫来,他还觉得挺顺耳的,微微扬手,萧纵卿笑道:“三儿就三儿,我走了,后会有期。”
悄悄推到主寨之后,萧纵卿在三人的搀扶下,几个起落,跃上了后山的山头,一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商君若有所思的看着萧纵卿远去的方向,好个后会有期,不过人生的机遇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后会有期,希望如此吧。
商君还在思索着,身后冷冽疲惫的声音幽幽传来:“你到底是谁?”
优雅转身,此时已没有隐藏的必要,商君朗声回道:“商君。冷冽,你应该不会忘记你们的交易吧。”
冷冽慢慢的站起身,不屑的回道:“你放心,不管你是谁,我答应的事情一样算数。”
很好,算数就好!商君本来打算就此离开,忽然想到什么,对着冷冽说道:“向你讨样东西。阮听雨的星月弓。”
那是一个绝世好弓,不过冷冽还是爽快的说道:“给他。”几日相交,冷冽深深觉得,这个叫商君的男子,是值得结交这之人,既是如此一把弓算得了什么!
沉甸甸的长弓握在手里,商君微微躬身一揖,笑道:“谢啦!”
再看一眼冷冽那容颜尽毁的脸,商君轻叹一声,淡淡的说道:“以幸罗寞草加泉水敷与伤处,伤口会慢慢溃烂,然后用狼须庚加付幽草每日清洗创面两次,将死去的经络去掉,七天之后用月见草、栀子、黄苓、赤芍、皂刺碾磨成粉,敷与患处,帮助肌肉和皮肤生长,再辅以当归、丹参汤药,能够让你的脸上的烧伤好转,治不治,就看你自己了。”他知道的,也仅仅是阮听雨说的这些了。
“后会有期。”商君纵身一跃,跃出数丈之外,别有深意的淡笑之声回荡在山谷里。
第三十二章 新家
龙峡谷出口的山道上,一辆纯黑的马车停在路边,两匹高大健硕的黑马一看就是名贵的品种,车辕均是用最结实昂贵的黄檀制成。马车旁,灰衣男子面色冷峻的注视着周围的一草一木,虽然整个马车毫无奢华的装饰,但是那隐隐呈现出来的大气,让人不免好奇,这马车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御枫。”一道清润的女声自马车内传来:“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御枫微微躬身,回道:“主子请吩咐。”
只听一声无奈的轻叹想起,布帘被素手缓缓掀开,慕容舒清弯腰从马车里出来,御枫立刻扶住她的胳膊,轻轻一带,将她带下马车。
慕容舒清站定,看着御枫严谨的脸,无奈的笑道:“我是说,问你的意见,不是命令你。”
御枫默默的点了点头,却不回话。
有时候,慕容舒清对他们的盲从真的有些头疼,没办法,她还是轻声问道:“你觉得商君这人如何?”
御枫想了想,最后据实说道:“武功高强,心思缜密,有勇有谋。”
评价很高,慕容舒清接着说道:“如果让你在他身边帮他,你可愿意。”商君独自在临风关,没有人帮他,她始终是不太放心,御枫是最好的人选,他对临风关比较熟悉,而且经过龙峡谷一役,御枫对商君应该是信服的,不过这一切,都必须是御枫自己愿意才行。
御枫并没有太过惊讶,主子刚才提到商君时,他就有所察觉了,御枫平静的抱拳回道:“听凭主子差遣。”主子交代下来的事情,没有他反驳的余地。
她就知道他会这样回答,慕容舒清轻轻摇头,认真的说道:“御枫——我要听的是你的想法!”
御枫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肯定回道:“属下————愿意。”
慕容舒清微笑点头,转身站在绵延的山道上,看着龙峡谷的方向,继续等待着那道清瘦的身影。
商君走出龙峡谷的时候,便看见了那抹迎风而立的雪白丽影,早春时节,她依然穿着厚厚的棉袄,坠地的青丝被她编成了长辫,发间没有任何饰物,简单而清雅。并不美艳的脸上,淡淡的笑容,却是美得直入人心。
“舒清?”他没说他什么时候会出来,她为什么会在这等他呢?为了那句“我会在龙峡谷的这一头等你出来”吗?
慕容舒清迎上去,看到商君血污的衣衫,受伤的手臂,却并没有多问,只是淡淡的笑道:“上车吧,笑笑还等着你回家呢。”
“家?”商君的心被这个词震了一下,家?!他早就已经家破人亡了,哪里还有家?!
慕容舒清拉着商君的手跨上马车,看着商君疑惑又隐含悲伤的眼,认真而坚定的说道:“对!你们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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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房间里,装饰的非常简单,一面墨丝翠竹屏风将房间一分为二,里边只有一张雕工精美的梨花碧玉床,红木衫纹矮柜,外边,进门处摆着紫檀圆桌,靠窗的位置,铺着厚厚的长绒毛毯。房间的角落里,点着两个火炉,即使初春的晚上,也温暖如夏。
此时,慕容舒清只着靛青单衣,靠着软垫,光着脚,舒服的坐在地毯上,墨黑的发丝未绾,凌乱的散落在地毯上,商君坐在舒清身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素衣,即使是在屋里,他依然紧束着发髻,缠在胸前的布帷,始终不肯卸下来。
商君看着如猫一样蜷在地毯上的女子,他是感激她的,只几天而已,她就帮他和笑笑安排了一个“新家”,简单的木楼,朴素的装饰,却处处透露着她的用心。
慕容舒清半眯着眼睛,轻声说道:“三日后,我就回花都了。”
商君皱眉:“这么快?”与她相处的时光,总能让人心里得到安定,她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我在临风关已经待了快半年了,也应该回去了。而且这里有你,我很放心。那些丝绢和茶叶,本来是要卖给沧月萧家的,现在都交给你去处理了,以后与沧月的生意都由你做主吧。”慕容舒清从身边拿出一个木盒,放到商君面前,笑道:“这里是五百万两银票,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必知会我。”仿佛那里边装的不是五百万两,而是一个空盒一般。
商君面色有些凝重的接过木盒,这里边装的不仅是五百万,还有舒清的信任和自己复仇的希望。
看他如此紧张沉重的样子,慕容舒清起身,从圆桌上拿来两个小壶,递给商君,笑道:“陪我喝一杯吧。”
商君为难的接过酒壶,他要时刻保持清楚,酒,不适合他!
慕容舒清拔开瓶塞,浅酌了一口,才轻声笑道:“放心,御枫在外面守着,不会有人进来,这是我珍藏的桂花酿,你尝一尝。”
商君迟疑了一会,还是喝了一口,淡淡的桂花香味,香醇的口感,确实沁入心脾,商君赞道:“很好喝。”不过也只是浅尝了一口,他便将酒瓶放下了。
慕容舒清轻晃着酒壶,让桂花的香味慢慢的散发出来,似有若无的轻叹道:“你若是能放下一些东西,你会发现,还有很多更美好的事情在等着你。”他把自己束缚的太紧了,紧得终有一天,会喘不过气来。
“舒清,有些东西,永远放不下,想忘也不能忘,它就像一根芒刺,深深的扎在心窝最深处,无时无刻都在痛,拔不出它,你要我如何坦然的生活?!”商君疲惫的闭上眼睛,把头靠在窗棂上,任惨白的月光洒在身上,第一次,他流露出了脆弱的神情,低低的声音,像是在询问舒清,更像是在问自己。
一滴清冷的泪,沿着紧闭的双眸缓缓没入鬓间,慕容舒清握住商君冰冷的手,隐隐的为这个用坚强掩饰心伤的女子感到心疼,不忍的劝导:“芒刺扎的深,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拔出来的,你要让它在你心里流脓生疮,在你还没有能把它拔出来之前,就要了你的命吗?刺终是要拔的,生活也要继续。”
商君沉默不语,慕容舒清也不再多言,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
如他一般将头靠在窗棂上,慕容舒清也缓缓闭上双眸,清浅的声音淡淡的要求道:“你现在是一个生意人,在你还没有足够强大之前,答应我,只做生意,不问政治。”
久久,商君郑重的回道:“我,答应你。”
初春的月华下,两人静静依偎着的人,谁也没有在说话,一种名为友谊的情感却在二人之间生根发芽。
第三十三章 飘渺山庄
一方庭院里,满园芬芳,桌上沏好的茶早已经凉透,一抹忧伤的倩影站在桑树下,呆呆的看着满月,已经过来两天了,他,到底好不好?!有没有逃出来?!
“小姐,你的伤才好些,怎么又跑出来吹风了呢!”喜鹊赶紧为她披上厚厚的披风,初春的夜依然冷的透心。
“我没事。”阮听雨轻轻摇头。
喜鹊盯着阮听雨满是愁绪的脸,小声问道:“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小姐回来都两三天了,茶不思饭不想的,整体盯着月亮发呆,被山贼掳去的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阮听雨在石凳上坐下,拿起凉透的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脑子里,时时出现那道清瘦的身影。
阮听雨默不作声,喜鹊也没有办法,抢过她手中的茶杯,正想给她再沏一杯新茶,却在院门口看见了阮听风,喜鹊微微行礼:“大少爷。”
阮听风轻轻点头,喜鹊看清了他手中的东西,立刻惊喜的叫道:“这是——小姐的星月弓?!小姐,你快看。”
星月弓?!阮听雨原来还一副颓然的样子一听是星月弓,立刻站了起来,跑到软听风身边,接过星月弓,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眼睛不停的在阮听风身后张望,没有看见她预期中的人,阮听雨急道:“哥,送弓的人呢?”
阮听风一脸莫名,回道:“走了。”听管家说来人只把弓交给了他,就离开了。一个送弓的人,需要她如此紧张?!
阮听雨一听,紧紧的拽着阮听风的衣袖,追问道:“走了?他,他有没有说什么?”
阮听风摇摇头,还没等他问清楚是怎么回事,阮听雨把星月弓往他怀里一塞,也不顾自己才刚好一些的手伤,就像院外奔去。
“听雨?!”
这丫头是怎么了?阮听风看着手中的星月弓若有所思,这弓,是听雨最最心爱之物,平日里,旁人连碰都不行,她现在却把弓就这样扔给他,他一直以为这几天听雨心情不好,是因为丢了弓,现在看来,她,是丢了心。
那人若对她有意,又怎么会只送还弓,一言半语也不曾留下。只怕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舒清姐姐,我舍不得你走。”商笑一双翦翦美眸,此时已经哭得肿成了两个核桃,拉着慕容舒清的手,就是不肯松开,泪水在小小的瓜子脸上留下一道道泪痕。
顾不得自己的衣衫是雪白的丝缎所制,没有带丝帕习惯的慕容舒清,简直是手忙脚乱的用衣袖帮商笑擦着眼泪,天,这孩子的眼睛是水龙头吗?关都关不上。一边擦着,一边轻声安慰:“傻丫头,临风关到花都,也不过一月路程,我有空会来看你的。”
“真的?”
“我保证。”商笑瞪着一双泪眼看着她,只要她别再哭了,慕容舒清发誓都可以!
她最怕的就是这样可怜兮兮的泪眼,轻拍着商笑的脸颊,慕容舒清继续劝道:,“别哭了,你若喜欢,让你哥带你到花都去玩,那里温暖宜人,碧荷青天,与临风关可是大大的不同呢。”
商笑吸吸鼻子,看着商君,喃喃问道:“我真的可以去吗?”
迎着慕容舒清求救的目光,商君轻笑着摇摇头,回道:“等你在长大一点的时候吧。好了笑儿,别再闹舒清了。”想不到一向淡定从容的舒清居然受不得孩子的哭闹。
商笑低着头,也不再哭泣了,只是还是不肯放开慕容舒清的手。
慕容舒清暗暗松了一口气,任由她拉着。抬头看看宅子光秃秃的门楣,舒清问道:“对了商君,你这宅子总该有个名字吧。”
“名字?”商君皱眉,需要什么名字?
“恩,像是什么山庄、别院、楼之类的,将来也算生意场上的一个名号。”就像沈啸云的风雨楼一样,名号可是响当当的。
商君想了想,却不在门楣上题字,而是走到宅子旁的一块大青石旁,拔出腰间的凌霄软剑,剑舞飞扬之后,青石上赫然出现了四个刚劲有力的字。
“飘渺山庄?”慕容舒清轻声念道,不禁轻笑:“好个飘渺~~”
不再多言,慕容舒清拍拍商笑的手,跨上了早就等在一旁的纯黑马车,清润的声音,自马车里淡淡的传来:“我走了,君,保重。”
商君点点头,朗声回道:“你也保重。”
无需多余的赘言,彼此的祝福和不舍,都已经明了。
一声轻呵,马车狂奔而起。
商君站在宅子看,久久的看着前方空旷的土坡,忽然低声叫道:“御枫。”
御枫走到他身后,正要抱拳行礼,却被商君一只手轻托,卸了他的礼数。商君低声问道:“御枫,我教你奇门术数,你可愿意学?”
御枫一愣,奇门之术,知者甚少,一般皆不愿意教授于人。若想习得,磕头拜师自不必说,到头来师傅还不一定愿意指点,而他,竟是如此简单就愿意教他吗?御枫还在迟疑,商君轻轻扬眉,笑道:“你不愿意?”
御枫赶紧摇头,回道:“属下愿意。”
商君满意的点点头,他感激这个此时愿意留在他身边的男子,指着身后的宅子,商君郑重的说道:“以后这个家,归你管了。”
“是。”御枫声音有些微颤,这是商君对他的信任,而他,定不负所托。
商笑微微仰头,走到商君身后,坚定的说道:“哥,我也要学武。你教我!”
轻柔的帮她把散落下来的发丝别回耳后,商君轻声告诫道:“会很辛苦。”
商笑摇摇头,大声说道:“我不怕。我们家的孩子,怎么可以不会武?!”十一二岁的孩子,小小的脸,稚气的声音,话却说得面不改色,掷地有声。
商君欣慰的轻拍着商笑的肩膀,朗声回道:“好!”是啊,他们是武家的孩子,怎么可以不会武!
东隅二百三十一年春
商君拉着商笑的手,身后跟着御枫,三人阔步走进了宅子,两扇红木大门缓缓磕上。
从此,东隅与沧月之间,有了一座外人无法窥视、低调而神秘莫测的——飘渺山庄。
第三十四章 天城
沧月都城———天城,位处沧月中心,街市繁华,店铺林立,而其中最为惹眼的,当属城门西侧的一座四层牌楼,前面八扇紫檀大门齐齐敞开,门面用红木雕花,宝石镶嵌,装饰得豪华气派,宽阔明亮的门楣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只待君来”四个大字。即使只是下午休闲的时间,店里依旧几乎客满。
一辆藏青色马车缓缓行至前门,马车除了较其他马车大些外,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一灰衣男子始终立于马车左右,他腰间配着长剑,面色如常,眼神内敛,不过那沉稳的气势与健硕的体格,一看也知是个高手。只是这“只待君来”是天城内最最有名的酒楼,多少达官贵人,王孙显贵经常进出这里,什么样的大人物、大场面都见惯不怪了,所以门房也就没太在意。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缓缓掀开竹帘,车上走下一白衣男子,待他站定,门房小二倒吸了一口凉气,好个潇洒俊朗的公子,略微消瘦的身材让他看起来有些单薄,却不影响他斯文儒雅的气质,星眉朗目,唇边的轻浅笑容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腰间配的银丝腰带很是特别,看上去柔软的垂在腰间,却莫名的寒气逼人。
门房小二都是见过些世面的,虽然此人身上并未佩戴名贵之物,随从也少的可怜,不过那一身高贵的气质必出名门,小二赶紧迎上前去,热情的招呼起来:“这位爷,里边请。”
往里走,小二一路张罗着:“你要吃点什么,我们这各种特色小吃,风味名菜,陈年佳酿是应有尽有,还有最上好的新茶鲜果,只要您点,本店都能给您送上,还有~~”
“要一处安静的包房。”御枫皱眉,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像只麻雀一样喋喋不休。
小二立刻堆起笑脸,一副为难的样子解释道:“真是抱歉得很,我们这的包间早就已经定满了。”转向一旁但笑不语的白衣男子,这位看起来还颇好说话的样子,小二卑躬笑道:“爷您不嫌弃的话,小的给您找一处隔间,您看如何?”
商君无所谓的回道:“好。”
“好咧,爷您这边请。”
随着小二绕过一座巨大的玉雕屏风,步上几层梨花木铺就的台阶,走进了一个颇大的隔间,四周用精美的木雕做隔断,几缕轻垂的极品蚕丝帘隔绝了外边的视线,而坐在里边的人,却可以通过雕花窗看清外面的大厅。
小二将商君带到隔间,殷勤的笑道:“您慢坐,小的这就给您沏茶去。”
待小二走远,御枫才上前一步,担忧的说道:“主子,这样贸然来沧月萧家,只怕萧家的人不一定会愿意见您。”
“没关系,商人逐利,而萧家人是沧月最好的商人,有利可图的事情,他们都不会放过。”商君拿起桌上的香炉,轻敲其壁,是碧玉所制,萧家还真是财大气粗,“只待君来”里,不仅装饰极具奢华,就连物件也价值不菲。放下香炉,商君自信的笑道:“你把拜帖送上就回来吧,不需在门外等他们的回音。”
“您此行,志不在萧家?”御枫疑惑了,看主子的样子,一点也不急,莫不是另有打算。
商君轻扬唇角,眼睛里隐隐跳动着志在必得的光芒:“不,萧家是沧月最大的药材商,珠宝商,名下的各种产业遍及沧月,我这次不仅要做成茶叶丝绸这笔生意,还要拿下萧家药材、珍宝的交易。”
“属下这就去送。”商君言之凿凿,御枫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商君抓住撞窗棂的手越发收紧,天城,才半年,他又回到了这个让他心伤的地方,那个令他家破人亡的人,就在离这不到十里的宫墙之内,他身体里的血液在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
痛苦的闭上眼睛,暗暗调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商君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不问政治,这是他对舒清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缓缓睁开双目,里面终于恢复了清明,目光晃过“只待君来”门前,商君忽然眼神一暗。
是他!那个大雪纷飞之夜,差点要了他的命,逼得他只能背着父亲的尸体跳崖逃生的桀骜男子!那张张狂自负,阴邪冷酷的脸,他绝不会忘记。但是他怎么会在这?!
商君隐身于纱帘之后,看着那男子进了店内,身形奇快的上了二楼。商君悄悄跟了上去,不敢跟太近,商君靠在包间的柱子后,注视着男子,男子在最靠里的包间前停了下来,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不知道他看在什么。
商君利落的翻身到墙外,俯身越过几个包间,终于到了最里边的房间,在窗纸上戳了一个小洞,商君眯眼看进去,里边坐着几个老者,主位上的是——厉大人!!
商君大惊,厉大人所坐的位置,正对着男子所在的小窗,难道————
惊觉不对劲,商君退后到柱子后,只见男子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抬起右臂,衣袖下,是绑于腕箭的短弓,短距离内射出,足可以顷刻间要人命。
商君皱眉,抓了一片身边盆栽的叶子,运足内力掷出,男子感觉到一股杀气袭来,身子后倾,手中的箭也失了准头,直直的射到厉陵头顶正上方的石墙内。
“谁?”里面的人大惊,叫道:“有刺客!!”
里边有了防范,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射第二箭,商君迅速的转身离开。
尤霄盯着没入石柱上的暗器,竟一枚叶子!是谁,眯眼看去,只见一抹白影一掠而过。收了短弓,尤霄向那抹白影紧追而去。
尤霄追得太紧,商君来不及回到隔间,只好御气而行,向城外奔去。
奔出几十里,尤霄依然紧追不舍,商君轻轻扬眉,干脆不再跑了,潇洒落地,缓缓转身,迎向紧追而至的尤霄。
尤霄暗暗调息,这人好强的内息,他使足全力,才能勉强与他同速,而他竟然还能面色如常的立在那里,这人到底是谁?
“是你!”他认得这双漠然清冷的眼,半年前在悬崖之上的黑衣人!!他找了他不少日子,今天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商君一怔,想不到他还记得他,也好,他们今天也不妨算一算那一掌之仇。
轻轻拱手,商君清浅的声音里带着几丝讥讽,几丝挑衅,低低笑道:“别来无恙。”
第三十五章 手下败将
果然是他,尤霄的眼里浮现出淡淡的兴致,冷酷的声音咄咄逼人:“你和武家是什么关系?”
商君脸色如常的微笑着,眼神却是一凛,朗声回道:“武将军为人耿直,侠肝义胆,人人敬仰,他的尸身受辱,岂能袖手旁观!”
尤霄冷哼:“这么说,你还是正义之士了?”
商君轻轻捋了捋一路奔跑凌乱的衣摆,优雅的立在那里,隐含着讥讽,一派悠然的回道:“不敢当。不过相较于你,我确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