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必须查明,马婆婆不能白死。”慕苒冷声打断了她的话,同时看向陆齐,大声说道:“不过,剖尸的时候,我必须在场,还有再找两个仵作一同查验。”
清脆的声音,小孩子的脸庞,却配上一双偷着寒光的邪气眼眸,就连陆齐都觉得后劲汗毛倒数,脸色的表情都几分僵硬,“小姑娘放心,刑部验尸自有章法,不会徇私妄断的。”
慕苒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
紫苏稍稍上前,压低声音,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量小声问道:“主子,要不要先告知……长老们?”
慕苒的眉头拧成了麻花,小小年轻,眼眸中却神色难辨,纠结思量了一会,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听到慕苒应了,紫苏便安静地站在她身后,不再多言。
外面的两人讨论什么,曲凝双一点也关心,好不容易写完了上一段话,便又追问道:“师傅,那剖尸的时候,怎么看是不是中毒了呢?还有,怎么判定是如何中毒的?是死前还是死后中毒?”
师……傅……?!楼辰面瘫的脸上,嘴角疑似抽搐了一下。
曲姑娘心思简单,楼辰既然把自己的本领都交给她了,自己叫她一声师傅也是应该的,尊师重道,她还是懂的!
曲凝双想什么从来都是写在脸上的,楼辰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只当曲凝双是朋友,可从没想让她拜自己为师,不过……倒是可以给母亲寻了好徒弟。
就在楼辰纠结着应不应该现在告诉曲凝双自己的想法,又怕她在凶案现象兴奋过度的时候,一声听起来有几分愉悦的男声响起,“曲凝双,我不想打扰你拜师学艺,不过我这里有些新发现,你们要不要过来看看?”
说话的,是从进来就一直窝在回廊里的靳衍痕,此刻他正半依在围栏上,夜风吹得他发丝微乱,嘴角噙着一抹懒散地笑,一点也不像在查案,倒像再游湖赏景,而他身边充当灯柱的廖近,脸色却是凝重中投着兴奋。
难道那小小的回廊上,还真的有什么不成?
------题外话------
只有绿12,请笑纳,晚上继续约~

  ☆、第九十一章 不信

难道那小小的回廊上,还真的有什么不成?
虽然陆齐对验尸也感兴趣的,一直听那青衣姑娘解说也挺有趣,但是查找线索,追查凶手才是他最重要的事。所以一听靳衍痕说有发现,他立刻快步走了过去,急忙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阿七和赵西城也同样跑了过去,景王一行人也对靳衍痕所说的“发现”很感兴趣,却又不好直接走进去看,好在这厢房不大,站在门外也能把回廊看的清清楚楚。
靳衍痕还是那样懒懒地依着围栏,在几人灼灼的目光之下,不紧不慢地说道:“回廊的地上有水渍,虽然已经干了,看不太清楚,不过俯下身细看,还是能看到的。”
赵西城动作很快,立刻俯下身,在灯火的照射下,确实看到了靳衍痕所说的水渍。有水滴,甚至还有脚印,只是轮廓太过模糊,太不清晰了。赵西城看向陆齐,点了点头。“是有些水渍,就在这部分。”
说完,赵西城把水渍大概范围指了指。
阿七的年纪,比靳衍痕还小一两岁,又是京都人士,父亲和哥哥都是在朝为官的人。因从小就是个喜欢惩恶扬善打抱不平的主,家里就托了人,及冠之后,便让他进了刑部。他也是好学又努力的人,陆齐对他很是喜欢,平日里也让廖进和赵西城多照顾他。
今天看到靳衍痕使唤廖进做事,阿七就有些不高兴。现在大人问话,他还这副懒懒散散的样子,还有那一双桃花眼,总是一副似笑非笑模样,他对这样不严谨稳重的男子很是不喜。双手抱住胸前,阿七微微扬了扬下巴,说道:“有水渍又能说明什么?”
靳衍痕斜睨了一眼明显是在跟他呛声的青年,看他居然还恨恨地瞪了自己一眼,不禁觉得这人和吴毅之有几分相像,不但没生气,还觉得他颇有趣。靳衍痕站直身子,走到阿七身边,一手搭着他的肩膀,笑着解释道:“我刚才翻过旁边的几个厢房的回廊上看过了,全都没有水渍,非常干净连尘土都没有,可见这些厢房是每日都有人打扫擦拭的。那么这个水渍就肯定不是以前留下,而是今日才留下的。我之前说过,凶手可能杀了人之后躲在旁边的厢房,等到小二发现尸体,造成混乱之后,就趁乱逃走,但是这些水渍倒是给了另一种可能性。”
这人还真是自来熟,阿七伸手想要推靳衍痕一把,可惜某人在他抬手的时候,就已经轻巧地闪到了一旁。
靳衍痕还有闲心气阿七,赵西城却因为他的话,有了几分头绪,“你认为,凶手躲在水里,潜进房中杀人之后,再从水里离开?!”
说完,赵西城快步走向围栏,半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起来,果然在几根围栏上发现了水渍。
靳衍痕看他思路清晰,行动迅速,对他有了几分好感,点头说道:“还有更重要的证据——血迹。”
“血迹?在哪?”陆齐眼眸微睁,靳衍痕之前说的那些都是推测,水渍也有可能只是巧合,但是血渍就不一样了。
“在这里。”这次回答他的是廖进,只见他夸张的几乎将整个身子探出了围栏外,还将油灯往下放了放。
陆齐也跟着探出身子,火光照耀之下,他很快看到了靳衍痕说的血迹。
那块血迹在的位置是围栏外面,约有半个手掌大小,但是颜色稍浅,像是染血的衣服在围栏上擦过留下来的痕迹,不细看并不明显。
陆齐沉吟片刻,又站直身子,回头看了一眼除了那一滩血迹和茶渍之外,可以算的上非常干净的厢房,不禁低声说道:“难道凶手也受伤了?那为何屋里没有血迹呢?还是,若是他之前就藏在水里,上来时肯定也是一身水,屋里怎么就没有水渍?”
“因为凶手打扫过厢房。”又是那道略带痞气的声音慢悠悠地说着话。
“你怎么知道。”陆齐狐疑地看过去,正好对上靳衍痕玩世不恭的桃花眼。
陆齐没等到靳衍痕的解释,却等到了楼辰特有的清冽嗓音在厢房里响起,“找到了。”
找到什么?
众人再一次将目光投回厢房,只见楼辰正蹲在一个矮柜旁,李固也站在她身边,两人一起盯着矮柜看。
阿七快步走过去看,发现他们看的是矮柜上面的几个小黑点。矮柜本身就是黑檀木制的,那几个黑点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阿七蹲下身子凑近看,鼻尖立刻闻到淡淡的血腥味,这些黑点是……血点?阿七奇怪地看了看楼辰,又看了看李固,问道:“这里怎么会有血?”
这个地方离死者躺下的位置有些远,血怎么会落在这里,而且周围都干干净净的,就只有这么几滴血在这样隐秘的位置。
“我知道!”曲凝双大叫一声,那模样就像是学堂上夫子问了一个问题,所有学生都不知道,只有她一个人知道那般兴奋与激动,“死者是被割断了喉部的血脉和经脉而死的,砍人一刀,血都要溅出来,更别说是割喉了。血在那一瞬间,必定会喷涌而出,凶手身上和地上肯定都会沾上血点。但是厢房里,除了那一摊血之外,却看不到别的血点,这就是说,凶手为了掩饰地上的水渍,打扫过厢房,也把那些血点和水渍一起擦干净了。可惜百密一疏,还是有血滴未擦拭干净的!”
曲凝双眼眉都带着笑和得意,看着楼辰,问道:“师傅,我说的对不对?!”
面对着一张写满着“快夸我快夸我”的脸,楼辰第一次感到无力,“对……但是别叫我师傅。”
曲凝双耳朵里只听到了那个“对”字,嘿嘿笑了起来,连忙看向站在门外的方如辉,这回脸上写满了“看我多厉害”几个字。方如辉的表情和楼辰如出一辙,当然还多了一丝不为人知的宠溺。
阿七还是蹲在矮柜旁,单手撑着额头,满脑都是疑问:“凶手既然打扫了房间,为什么不把回廊也擦一擦?而且现在正是冬天,虽然湖面还没有结冰,水却是极冷的,想游到河岸也不用容易吧。再说凶手身上染血,贸然上岸只怕更加引人注意。”
这天气还真是越来越冷了,靳衍痕拢了拢外衣,一边走回厢房,一边说道:“穿着血衣在回廊上逗留,他不傻的话,就不会这么做。再说既然有湖,自然有船。”
“若是乘船离开,确实更为方便,还能在船上换下血衣。”陆齐看向湖面,黑漆漆的一片,只是看到远处岸边有一片阴影,那是小船夜间停靠的地方。不得不承认,靳衍痕今晚的发现,给他指出了方向,明天可以先查查湖面上的船只,只是数量倒不少,查起来颇费功夫。
楼辰也看了一眼湖面,把脑子里的画面过了一遍,说道:“未时到申时之间,湖面上只有三条船,一条是画舫游船,两条是小船。当时游船在湖的东北方向,两只小船分别在西南方和正东方,其中,位于西南的小船,离厢房最近,约九十五丈。船头没有艄公,船仓的小窗上都垂着褐色布帘,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陆齐一惊,“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看到的。”
楼辰说得坦然又轻巧,陆齐却觉得她在说谎,语气冷厉了几分,“你为什么要刻意去记船只的数量和位置?”记得湖上有三条船就算了,还记得船的方位,甚至连船上布帘的颜色都记得,这太不寻常了。她可以说的这么仔细,也许根本就是她编造的,她本身就有杀人嫌疑,这一切是不是她故布疑阵?
楼辰也感觉到陆齐的不善了,皱了皱眉,回道:“不用刻意记,看一眼就记住了。”
陆齐脸上明白地写着“不信”两个字,看楼辰的目光也就越发的锐利和不善起来。
楼辰无奈了,从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好记性而被人怀疑。
“楼姑娘的记忆力,确实非同寻常,这一点我可以证明。”低沉的男声,从厢房外传来,楼辰回头看去,果然是予弦。
门外的一群人,都背着月光而立。他站的位置,又有些偏后,居然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听得那声音沉稳如钟声,让人不自觉信服。
今天是他第二次为自己解围了,这次算她欠下这份人情了吧?虽然她并不需要他解围,但这份人情她还是记下了。
有予弦作证,陆齐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他心里其实还是不太信的。这时靳衍痕已经走到了楼辰身边,搓了搓冰凉的手,笑嘻嘻地说道:“你们一定记得屋外有几棵柳树吧,可以考考辰儿。”
阿七掀了个白眼,冷笑道:“院子里一共就八棵柳树,被她砍断了一棵,还剩七棵,这还用考?”
靳衍痕薄唇微勾,摇了摇头,嗤笑道:“谁和你们说是数柳树了,我说的是柳枝。”
“柳枝?”阿七瞪着靳衍痕,又看看楼辰,低叫道:“你开玩笑的吧?”

  ☆、第九十二章 包子

靳衍痕薄唇微勾,摇了摇头,嗤笑道:“谁和你们说是数柳树了,我说的是柳枝。”
“柳枝?”阿七瞪着靳衍痕,又看看楼辰,低叫道:“你开玩笑的吧?”虽然现在是冬天,柳叶凋落,柳条枯萎,柳枝也掉落了不少。但是再怎么说,一棵柳树的柳枝,怎么着也有百来条吧,站在树下数都不一定数得清,更别说只是看过几眼了。若是这样就能知道柳枝有多少根,那也太逆天了吧。
所有人脸上都写着“不可能”三个字,靳衍痕淡笑不语,眼里却是十足十的挑衅。
阿七年少气盛,哪里忍得了,用力拍了下大腿,怒道:“我不信邪。就数从院门进来的第一棵柳树吧,那棵树最小,柳枝也最少,你说,有多少枝?”
靳衍痕侧过头,桃花眼中含着笑看着楼辰。
楼辰抬手揉了揉额角,这人还真是会给她找麻烦。不过……看到他眼中的笃定和自信,没来由的,心里不但不觉得生气,反而有淡淡的愉悦划过。
楼辰也知道,若是今晚她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能力,那么之前她和靳衍痕说的话,找到的证据,他们都不会信。起码不会完全采信,他们就要花很多时间来怀疑,来验证。这对查案非常不利。
靳衍痕想到这个办法,是打算以这样的“不可能”震慑这些人,让陆齐相信她。
其实她进小院的时候,就扫过一遍院内那几棵柳树了。刚才出去斩树又看过一遍,阿七所说的那棵柳树的样子,早就在她脑海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脑子里数一数,确定那棵树上到底有多少柳枝而已。
靳衍痕看向楼辰,众人也跟着看过去,只见她冷眸微垂,眼神有些空洞,一副失神的模样。
阿七挠了挠头,有些尴尬了,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还这样为难一位姑娘,确实不太厚道。阿七刚想说算了,就听到一声清音响起:“一百八十六枝。”
“啊!”阿七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其他人也是一脸惊诧。
这也怪不得这些人,实在是从没想到,看过一眼就能知道有多少树枝,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即使是已经领教过楼辰惊人记忆力的予弦,也又一次被吓到了。更别说之前没有见识过的人,除了一脸震惊地看着楼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听到楼辰说出柳枝的数量,靳衍痕偷偷地松了一口气。他说出数柳枝这个方法,也是有些冒险的。
他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和楼辰认识越久,越觉得她非凡的记忆力,和普通人眼中的记性好是不一样的。她的过目不忘,是真的如字面上的意思,过了她眼睛的东西,她就绝对不会忘记。就像是那本剑谱,那么多页,除了剑招,旁边还有看不懂的字符,而她仅仅只是看一眼,便能全部记下,这绝对不是一句简单的记性好能解释的。
好在他赌赢了,他的辰儿,总能让他不断的惊艳。
阿七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赵西城走过去推了他一把,小声骂道:“发什么呆啊,去数啊!”
阿七猛地回过神来,对啊,她只是报了个数而已,万一是瞎说的呢!阿七点点头,说道:“去就去,我还不信了!”
阿七风风火火地跑出去数柳条,慕苒却对楼辰的记忆力好还是坏一点兴趣都没有,自然也不期待结果。看他们今晚也查不出什么来了,慕苒抬手摸了摸腕间的小家伙,想到之后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处理,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显出几分疲惫。
抬手遮住唇,打了个哈欠,慕苒一脸疲倦地问道:“明日何时验尸?”
陆齐眉头又拧了起来,纠结了,真的要让这么小的孩子去看剖尸吗?可是看景王对这小女孩的态度,不管她说什么都不阻止,自己若是不同意,只怕也拦不住她吧。
权衡了好一会,陆齐一咬牙,回道:“巳时,在刑部殓房。”
慕苒点了点头,最后斜睨了楼辰一眼,与那双冷眸对视片刻,便转身走了,紫苏连忙跟上。
慕苒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景王竟也没有生气。晃了晃发酸的脖子,景王也神色倦怠,懒懒地说道:“案子就交给陆大人了,事关重大,陆大人一定要查明真相,每日将案情进展禀报给本王,本王还需上奏圣上的。”
“是。”一听到还要每天回禀,上奏圣上,陆齐心里猛地一跳,这案子果然是烫手的山芋,不,简直是烧红的火炭!
景王也大摇大摆地走了,黄大人跟在身后,走之前给陆齐使了个眼色。陆齐心里还在叫苦不迭,也懒得去猜测黄修这一眼的意思。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发现站在门外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颀长两道身影。
一个是书生模样的儒雅男子;另一个就是他同样惹不起的澹台家大公子。
陆齐猜不透他留下来的意思,只是低声说道:“时辰不早了,澹台将军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们都住在傅相府上,陆大人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把人带走了。”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冷酷的脸上没有一丝倦意,从他低沉又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里也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他话里的意思,还是又一次惊着陆齐了。
住在傅相府上?!这几个人到底什么来头啊?陆齐的太阳穴突突地疼,迎上澹台将军那双幽深冰冷的眼,陆齐在心里叹了口气,回道:“没事了,几位可以先回去。”
忽然想起什么,陆齐连忙又对已经转身往外走的楼辰说道:“楼姑娘,明日巳时在刑部殓房验尸,还请你能准时到。”不管怎么说,这人验尸好像很有一套,反正还有两位仵作在场,也不怕她胡说。
楼辰没有回头,冷淡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曲凝双早就已经在那个老头灼灼目光之中,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到方如辉身边等着了。
走在最后的是靳衍痕,朝着陆齐三人点了点头,抬起两根手指挥了挥,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道:“陆大人,后会有期。”
说完,一大群人就这样走了出去,陆齐揉了揉眉心,第一次觉得查案这么累。还没等他缓过劲来,阿七白着一张脸跑了进来,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吓得,一副呆滞的模样。
赵西城看不过眼,低骂道:“阿七,你干嘛一副见鬼的模样?”
阿七眼珠子转了转,低下头,看着自己还比划着数字的手,呐呐回道:“我数了五遍,一遍一百八十五枝,一遍一百八十四枝,三遍一百八十六枝……”
意思是……楼辰之前说对了?!这怎么可能?若她不是早就数过刻意忽悠他们的话,这姑娘就太神奇了!
几人看向还沉浸在不可思议当中不能自拔的阿七,不禁都有些同情。仰着脖子,掰着手指,数了又数,才得出人家姑娘只需要凝神思考片刻就说出的结果,最好笑的是,数了五次还错了两次……
——————
冬夜的街头,寒风呼啸,即使是繁华的京都,街上也难见到几个人影了。好在很多人家门前都还挂着灯笼,照得一整条青石板路还算明亮,行走在路上,也不算冷寂。
街道太过清冷,就算是轻声说话,都很明显,更何况,某人还一点自觉都没有,兴奋的又笑又叫。除了那清瘦的温润男子,都没人愿意走在她身边。
“如辉哥哥,你看你看,我今天记了好多东西,回去我一定要重新抄一遍,整理成册,天天看!一字不漏背下来!你说好不好?”
“嗯。”
“如辉哥哥,我今天太开心了!我觉得我离‘燎越最厉害的仵作’又近了一步!不对,是好多步!”
“嗯。”
“如辉哥哥……”
“嗯……”
楼辰走得很慢,看着前方一静一动的两道身影,忽然有些羡慕曲凝双。那样纯粹的快乐,从心底而发的狂喜,对梦想的执着,得偿所愿的幸福,这些感情,她好像……都没有。
“等我一下。”
楼辰脚步一顿,抬头看去,只看到靳衍痕匆匆离开的背影,只见他快跑两步,钻进了一家已经关了一半门的小店。
那店铺不大,从门开的门里面透出昏黄的光,楼辰眯眼看去,隐约间能看到门上的木牌上写着“陈记”两个字。
还没等她往门里看,靳衍痕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纸包,也不知道装着什么。
跑回来到楼辰面前,靳衍痕一边打开怀里的纸包,一边说道:“今天只吃了个早饭,你肯定也饿了吧。运气好,店家还剩下几个包子,咱们垫垫肚子,给你。”
小小的纸包里,放着三个包子,两大一小,包子没有冒着热气,像是凉的,靳衍痕拿起那个小的递到楼辰面前。
楼辰接过,下一秒他立刻抓起另一个包子,往嘴里塞,看那样子,像是饿狠了。一个包子居然三口就吃完了,楼辰觉得有趣,也拿起手中的包子,轻轻咬了一口。
前面那两人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面对面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包子,也实在太……
一直站在予弦身后的方沢偷偷咽了口口水,想看看自己公子的脸色,却只看到宽厚挺直的肩背。方沢迟疑了一会,还是低声叫道:“公子……天色不早了,您先回吧。”
方沢看到自家公子的背微震了一下,半晌才听到那熟悉的沉稳声音回道:“走吧。”
方沢松了口气,连忙跟上。
楼辰咬了一口,发现这包子的口感尤为奇特。面发的不够软,因为凉了,嚼起来还有些费劲,馅料也很奇怪,口感很脆,和她以前吃过的包子馅都不一样。
楼辰好奇地低头看去,借着街道旁边灯火,她终于看清了这奇特的馅料是什么,微微挑眉,笑道:“豆芽?”
靳衍痕早就吃完了两个肉包子,听到楼辰的话,有些尴尬地回道:“你本来就不喜欢吃肉,这种冷了的肉包子,就更加油腻了,你肯定不爱吃。但是他家现在素包子只剩下这种了,亥时已过,街上也没有卖吃的了。”
楼辰微怔,他还记得她不喜欢吃肉,这人有时候也还挺细心。楼辰低下头,又咬了一口,口感依旧很怪,但……似乎并不难吃。
楼辰吃相很好,细嚼慢咽,但是在靳衍痕看来,她微低着头,吃得那么慢,肯定是吃不习惯,忽然想到,楼辰可是相府上的千金,出身如此尊贵,可能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么糟糕的食物吧。
靳衍痕眉头皱了起来,心下懊恼,抓住楼辰的手腕,说道:“算了,别吃了,回去我给你煮面吃吧,虽然味道肯定比不上皇家御厨,但总比吃冷包子强。”
靳衍痕伸手去抓她手里的包子,楼辰手腕一转,躲开了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放下手里的包子,又想不出什么理由,楼辰轻咬了一下唇角,急道:“我很饿!”
这是得多饿才让他的清冷佳人抓着冷了的豆芽包子不肯放啊。
靳衍痕心疼了……
------题外话------
明天要不要继续甜呢?要不要吃面呢?~
快说我是合格的言情作者,我就写煮面甜你们~

  ☆、第九十三章 先抓住胃再抓住心

靳衍痕伸手去抓她手里的包子,楼辰手腕一转,躲开了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放下手里的包子,又想不出什么理由,楼辰轻咬了一下唇角,急道:“我很饿!”
这是得多饿才让他的清冷佳人抓着个冷了的豆芽包子不肯放啊。
靳衍痕心疼了,眼疾手快地抓住楼辰咬了一半的包子,硬是从那只修长白皙的手上夺了过来。在楼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塞进了嘴里。
这人、这人怎么如此、如此……
楼姑娘出身大家,还真没见过这么糙的人,别人吃了一半的东西也往嘴里塞。楼辰瞪着他,冷眸中有恼意,脸颊却不自觉的红了。
“我们现在就回去,我给你煮一大碗面,这凉的包子就别吃了。”可惜靳衍痕此刻满脑子都是“心上人正在饿肚子”这件事,也就没注意美人这难得的风情,抓着楼辰的手腕非但没松开了,还抓得更紧了,拉着人就往傅府的方向跑。
曲凝双还在和方如辉宣泄着自己的兴奋,忽然看到靳衍痕和楼辰飞快地从身边跑过。愣了一下,曲凝双对着两人的背影叫道:“喂?你们俩跑什么?”
那种速度,简直像是一阵风刮过,轻功用到极限了吧?
确实是极限,两人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回到了傅府,没等守在门房的侍卫行礼,两人又一阵风似的跑了进去。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往两人后面看去,也没人追啊?这是跑什么啊?
大户人家的膳房,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守着。灶里的火是不能灭的,方便主子们想要个热水,或者想吃点什么的时候,能及时地送上。
早过了就寝的时辰,两人来到膳房的时候,只有一名小厮守在灶台边打着盹,听到动静吓得赶紧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