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样的靳衍痕,楼辰心里不舒服,这段日子她都不舒服,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遇到最挫败的事情。
她配的药,他从来都不多问,皆是一饮而尽;她要对他施针,他也只是笑笑,便乖乖地躺着让她扎。她不知道,靳衍痕为什么这么信任她,但是她知道,她已经不能再试下去。只不过几天时间,靳衍痕便迅速消瘦,那些药,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解毒丸一开始还能压制住毒性,现在也开始渐渐失效。毒性开始侵蚀他的身体,他再也经不起这样试了。
楼辰起身,拿了旁边的薄被,盖在靳衍痕身上,“今日不试了,你好好休息。”
靳衍痕微微扬眉,简直受众若惊。不过楼辰给他盖了薄被之后,便转身出了雅间。
靳衍痕这时才松开一直抓在手心的白绢,上面一片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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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辉。”
方如辉正在后院晾晒药材,背后响起一道清音,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身后之人是谁。将手中的药材放好,方如辉转过身去,果然看到楼辰静立小院中,依旧是青衣墨发,一身清雅,只是细看不难发现,那双冷眸中隐隐透着烦闷之色。
“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热闹了?要不要帮你换个院子?”方如辉暗暗好笑,茹姨这几日的所作所为,他自然看在眼里,这些“情敌”只怕已让楼姑娘不甚其扰了。
在这点上,方如辉显然想岔了,在楼姑娘眼中,还从没出现过“情敌”两个字。所以楼姑娘也不明白方如辉眼中的调侃戏虐所为何来。
对于不重要的事,楼姑娘也没兴趣深究,只是说出了此行的目的,“你能找到玉露吗?”
前两日她在一本医经孤本之中看到,关于玉露的记载,称其有起死回生之效。楼辰肯定是不信的,“死”便是了无生机了,任何药物都不可能起死回生。书中提到,玉露可清丹田之郁气,扬其生机,这点让楼辰茅塞顿开。之前她都是封住丹田,想尽办法祛毒,却没想过,增丹田之力,让它去抵抗毒气侵蚀,以后她再用猛药祛毒之时,丹田也不会受损。
“什么?”方如辉一愣,一时没听清。
楼辰耐心的解释,“月盈花的根茎。”
方如辉这回听清了,眉头却也随之皱了起来,摇头道:“我只听说过玉露,从未见到,更不知上哪寻找了。”
月盈花是长在极旱之地的娇花,所谓玉露,乃是月盈花根茎研磨出的汁水,一株花的根茎也不过只能得到一两滴玉露。用了根茎,整株花就毁了,若不取根茎,待月盈花结了果,将其晒干研磨成米分,也是一味清淤祛毒的良药,因此就算有人手里有月盈花,也舍不得将其制成玉露。月盈果已是千金难求,更别说玉露了。
难道真的要回家求大姨解毒吗?楼辰很不甘心,她自幼聪颖,不管是剑术还是医道,甚至是常人难以揣摩的五行术数,她都能参透几分,今日却败在一个“毒”字上面。她这几天冥思苦想,已经有些眉目,若能找到玉露,靳衍痕的毒应该可解。若是找不到,她也不得不考虑回家一趟,毕竟再拖下去,靳衍痕的性命虽无忧,一身的功夫便要毁于一旦了。
正在楼辰暗自纠结的时候,院外走进一个人,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自信,听起来颇为顺耳,“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邢幕身上的毒三天前便已解了,又修养了几天,剑伤虽未痊愈,气色倒好了不少。俊逸的脸上少了青灰之色,眉宇间英气勃发,举手投足间确有几分少庄主的气度和风采。
对药材和医道,方如辉都很感兴趣,听到邢幕知道玉露所在,立刻问道:“哪里?”
感觉到那道清冷的目光随着方如辉一起看过来,邢幕心微微一跳,正色道:“杏林阁。”
方如辉眼中划过一抹异色,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皱,良久,才低声道:“是那个传说中拥有各种珍奇药材,但是却只换不售的杏林阁?”
邢幕没想到,这小镇上的大夫,居然也知道杏林阁,看向方如辉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正是,方大夫与杏林阁之人相识?”
方如辉微微一笑,又回复了往时温和清润的模样,笑道:“没有,只是耳闻罢了。如果是杏林阁的话,或许会有玉露吧。”
楼辰对燎越的事,只是略有耳闻,听两人的意思,这杏林阁确有几分能耐,楼辰也有些心动,“杏林阁在哪?”
“陵城。据此一千多里路,是燎越三大名城之一。”
从洛水镇到穹岳都城有六千多里,最少也需要二十日。去陵城则近很多,若真能换到玉露,楼辰有信心可以治好靳衍痕,心中权衡了一番,楼辰说道:“那就去杏林阁试试吧。”
楼辰说的如此爽快和轻易,邢幕担心她不知道杏林阁的规矩,兴冲冲地去了,到时又失望,于是低声解释道:“按照杏林阁的规矩,必须有他们看得上的药材与之交换才行,不然去也是白去。”
楼辰听完并没有什么反应,方如辉倒有些忧心了,千草堂药材不少,但是能让杏林阁看的上眼的,他自然是没有的。思量片刻,方如辉看向邢幕,低声问道:“若没有药材,能否用其它的换?可以通融吗?”
邢幕摇摇头,这是杏林阁的规矩,绝不会为任何人破例。
邢幕和方如辉都是一脸凝重,楼辰冷声说道:“不必担心,我既然说去,自然有能够与之交换的东西。”
上次从山洞里寻到的阎王草,她已经将它种在小盆子里了,用山泉水和原本包裹它的湿土养着,总算是养活了。阎王草与玉露相比,若论珍贵程度,玉露是远远不及的。玉露难得之处,在于损耗很大,千百株月盈花根,只能得一小瓶玉露。而阎王草则真正是稀世之宝,难以寻觅,虽然只剩下十几片叶片,却也足够换取天下间任何灵药。
楼辰只是淡淡的一句话,邢幕没来由地就相信她,扬起一抹笑意,邢幕说道:“如此甚好。晓剑山庄离陵城也不远,我和你一起去吧。毕竟,靳公子会中毒,也是因为要帮我找回止戈。晓剑山庄与杏林阁也算有点交情,或许他们会给几分薄面。”说完,邢幕悄悄看了楼辰一眼,见她并非拒绝自己同行,暗自松了一口气。
方如辉沉默了片刻,也微笑着说道:“我一直对杏林阁很好奇,也想去看看,与你们一起上路,正好有个照应。”
“何时出发?”有些暗哑的声音和着轻松的语调响起。
靳衍痕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小院,在医馆里养伤,他已换下了捕快的衣衫,穿着一身宽松的米色长衫,此刻正双手环在胸前,半依在门边,很是懒散。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配上他苍白的脸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带着淡淡的不羁与邪气。
看着靳衍痕明显消瘦的身材,方如辉很是担心,“阿痕,你也要去吗?”
“我这个样子,如果不跟你们一起去,等到你们回来我估计已经死了。辰儿说过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靳衍痕嘴里说着这样的话,脸上却是不甚在意的神情,还有闲心对着楼辰装可怜。
方如辉白了他一眼,哼道:“茹姨不会同意你离开洛水镇的。”
靳衍痕对着方如辉眨眨眼,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放心,我自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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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组好队了,我们准备换地图吧~陵城!出发~
过节真是会侵蚀人的意志力!我只想呆在床上,一动不动……

  ☆、第二十六章 情敌

午后
一队人走在宽敞的官道上,看起来并不像商队,却也不像江湖中人,三人三骑,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一行人速度不快,骑在最前面的,是一名身穿青衣的女子,她身侧跟着一名高大的男子。
另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却是驾马走到马车旁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方如辉皱着眉头,心绪不宁,最后实在忍不住,说道:“阿痕,你所谓的办法,会不会太……”
“太完美了?”靳衍痕半靠着车窗,依旧穿着宽松的米色长衫,一边说着话,眼睛却始终盯着马车外那道天青色的人影。
方如辉摇摇头,叹道:“下次再见到茹姨的时候,希望你还能说出这句话。”
靳衍痕斜睨了他一眼,阴险地笑道:“药是你给的,到时候你也逃不掉。”
方如辉恨得牙痒痒!如果他知道,靳衍痕问他要能助安眠的药是给茹姨喝的,他死也不会给啊。方如辉很郁闷,为什么每次都被这家伙算计!
靳衍痕目光灼灼地盯着方如辉,说道:“如辉啊,你骑了这么久的马,累了吧?要不我们换换吧,你休息会。”
方如辉心情忽然好了些,耸耸肩,笑道:“你问问楼姑娘,她同意我就和你换。”这辆马车可是楼姑娘特意为了“虚弱”的靳衍痕准备吧,他可不敢和他换。
靳衍痕狭长的桃花眼微眯,朝方如辉勾勾手,小声说道:“你过来。”
方如辉不但没靠近,反而往后退了两步,他自认为很了解靳衍痕,他这种眼神,绝对是想要算计某人。
靳衍痕也不以为意,只是声音压得更低了些,说道:“看见了吗?”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楼辰和邢幕两人骑马走在最前端的身影,方如辉故作不知地笑道:“看什么?”
靳衍痕手搭在小窗上,终于舍得收回目光,看向方如辉,笑道:“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那个姓邢的,一直想打辰儿的主意,其心可诛。咱们俩可是发小,我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姑娘,你难道不应该帮我吗?我不出去看着点,万一辰儿鬼迷心窍,看上那小子怎么办?”
方如辉白了他一眼,轻哼道:“人家邢幕什么也没做,而且楼姑娘一路上也没和他说过一句,你是从哪里看出人家其心可诛的?又怎么会认为楼姑娘能看上邢幕?”
靳衍痕摇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叹道:“未雨绸缪懂吗?等到真的看上了就糟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几个人的距离也不远,楼辰听到后面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一直注视着楼辰的靳衍痕自然看到她回头了,立刻抬起衣袖遮住口鼻,用力地咳了起来。
方如辉一怔,随即也看到了楼辰勒住缰绳,回头看了过来。方如辉在心里鄙视了靳衍痕一番,但仍是配合地大声问道:“阿痕,你没事吧?”
靳衍痕还在咳着,摆了摆手。楼辰眉头又皱了起来,早上才喝过药,怎么咳得如此厉害?策马走到车窗边,楼辰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一边说着,楼辰一边习惯性地伸手把脉。靳衍痕也非常配合,把手腕伸出车窗,送到楼辰面前。
等到楼辰把完脉,靳衍痕才收回手,放下衣袖,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说道:“我没事,就是车里太闷了,有些憋得慌。”
方如辉适时地说道:“我也有些累了,不如换阿痕骑马,让他透透气,我休息一会。”
刚才给靳衍痕把脉,靳衍痕的脉象还算平和,既然不是身体出问题,其他的事,楼辰并不打算管,丢下一句“随你们”便又策马走在了前头。
靳衍痕下了马车,拍了拍方如辉的肩膀以示感谢,方如辉轻轻挥开他的手,优雅地走进了马车。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几乎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靳衍痕骑上马,立刻策马走到楼辰身边。
之前一路与楼辰策马向前,邢幕并没特别想和楼辰说话,能这样和她一路相伴就好。但是此刻看到靳衍痕,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很想和楼辰说话,想了想之后的行程,邢幕说道:“楼姑娘,我们一个早上才走了六十多里,今晚肯定赶不到奉县了,离此二十里处有一片小树林,那里平坦又宽敞,树林后面还有小溪,溪水很干净,楼姑娘还可以梳洗一下。不如就在那里休息一晚上吧?”
听他连路程都说的如此精准,楼辰问道:“你之前从晓剑山庄过来的时候,也是走了这条路吗?”
“是的。我当时也是从陵城过来的,这一路我都走过,可以给你们当向导。奉县到洛水镇,只有那片小树林最适合休息,错过了那里,便要再走三十多里,才有适合夜宿的地方了。”
楼辰也是第一次来燎越,既然邢幕之前走过一次,对于他的建议,楼辰自然愿意听从,微微点头,楼辰随口回道:“好,听你的吧。”
楼辰刚和邢幕说完话,便看到一抹绿色在眼前晃动。低头细看,居然是……两张肥大的野芋叶。
“太阳大,给你遮遮。”说着,靳衍痕把野芋叶递到楼辰手边。
楼辰往路边看去,确实看到了不少野芋叶。已是深秋了,也过了正午,阳光其实一点也不烈,楼辰本不想接,但是脑海中忽然闪过那日大雨之时,这人也是拿着两片野芋叶,举过头顶,挡在自己身前。
记忆力太好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她甚至还能记得当时叶面上滴落的雨滴沿着他的颈脖一路没入衣襟的画面。
靳衍痕看到楼辰盯着叶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便顺势把叶梗塞进了楼辰手里。
楼辰不知不觉中,竟也接了过来。
邢幕感觉到身边的人走神得厉害,看了一眼那两张随处可见的野芋叶,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抬头看了一眼并不刺眼的阳光,最后还是说道:“马车中有伞,我去拿。”
楼辰此刻已经回过神来,回道:“不必了。”
楼辰没有用叶子遮阳,手里的野芋叶却也没有扔掉。
靳衍痕嘴角微勾,手里还抓着一张野芋叶,悠悠地扇着风。轻踢马肚,与楼辰并排,靳衍痕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孤山,说道:“辰儿,你知道那座是什么山吗?”
楼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山峰,实在没什么特别的,楼辰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楼辰不甚在意地收回目光,靳衍痕依旧兴致勃勃,笑道:“你看它像什么?像不像一个男子?”
就在靳衍痕认为楼辰同样不会回答,正准备继续说的时候,楼辰冷声回了一句,“不像。”
“辰儿……”靳衍痕盯着楼辰,可怜兮兮地说道:“你这样我都没办法把早就准备好的凄美又浪漫的爱情故事说出来了啊?”
那幽怨的语气,让楼辰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说道:“好吧,你说。”
靳衍痕一扫之前幽怨之色,朗声说道:“传说很久以前,有一位仙女,从天上下来,经过一条小溪的时候,觉得溪水清澈,于是就在溪边沐浴,这时候一个男子经过,看到仙女,惊为天人,于是就偷了仙女的衣服,让她上不了岸。天神知道此事,非常愤怒,一道雷劈下来,把那个男人劈死了,他的尸体就变成了一座石山。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千万不要随随便便在溪边沐浴,不然会被猥琐之人偷了衣服。”
“……”这就是所谓凄美浪漫的爱情故事?!她就不应该让他说话!楼辰抓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克制着自己不要动手,他是病人!病人!
邢幕的脸色更黑了,他刚刚才说楼辰可以在溪边梳洗一下,靳衍痕就说这样的故事,是什么意思?
又听到靳衍痕开口闭口“辰儿”,不知为何,邢幕觉得胸口莫名憋得慌,未曾细想便开口叫道:“辰……”儿字还未说出口,邢幕立刻感觉到楼辰看过来目光冰冷异常。
靳衍痕挑眉,邢幕这是也打算叫“辰儿”吗?其实他还是蛮期待邢幕叫出口的,毕竟他可没忘记当时自己挨的那一脚有多重。
在楼辰的冷眸和靳衍痕幸灾乐祸的目光之下,邢幕最终没能把那个“儿”字叫出来。
压下心中那股烦躁之气,邢幕拿出挂在腰间的水袋,递过去说道:“辰姑娘,喝点水吧。”
“我不渴。还有,我姓楼。”说完,楼辰轻轻策马,往前跑了十来丈。
淡淡的几个字,邢幕只感受到了冷漠与疏离,她允许靳衍痕叫她“辰儿”,自己不过叫了一声“辰姑娘”,竟也不行吗?
靳衍痕在邢幕走神的片刻,拿过他手里的水袋,笑道:“邢公子真是善解人意,我刚才说了好多话,渴死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靳衍痕便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楼辰骑在他们前面,隔得并不很远,邢幕也不可能为了一袋水就与人动怒。
心里憋着气,却发作不得,邢幕只能死死地瞪着靳衍痕,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靳衍痕估计已经被乱刀砍死了。不过话说回来,以靳衍痕脸皮的厚度,就算眼神真的能化为刀刃,肯定也砍不死他。
方如辉靠在窗边,好笑地看着两个大男人,在楼辰看不到的地方,拿对方练眼力。方如辉摇摇头,啧啧叹道:“真是幼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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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能赶上审核军,错别字什么的,我一会改·~

  ☆、第二十七章 是敌是友?(上)

之后的时间里,楼辰一直策马跑在前面,将靳衍痕和邢幕全部抛在身后。.访问:. 。百度有意思书院.lwxs520. 乐文移动网两人没了较劲的心思,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邢幕说的那片树林。深秋时节,树叶早已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处处透着萧条。
这里确实如邢幕所言,平坦又宽敞,虽没看到所谓的溪水,但此处视线开阔,位置也安全,确实是‘露’宿的好地方。
邢幕策马走到楼辰身侧,低声说道:“就是这片树林,楼姑娘,我们今晚就在这休息吧。”
“嗯。”楼辰没意见,天‘色’不早了,再过半个时辰,便入夜了,骑了一天的马,她也觉得累。
靳衍痕目光在地上扫了一眼,说道:“这片树林好像不止我们一行人。”
邢幕随着靳衍痕的目光落下之处看去,看到了不少马蹄走过留下的痕迹,解释道:“这片树林就在官道旁边,又是一个适合‘露’宿的地点,沿路经过的车队,自然也会选择这样作为休息之所。总之大家出‘门’在外,行个方便,互不干涉便是了。”
靳衍痕耸耸肩,倒是没再说话,只是翻身下马,目光在周围一遍遍的打量。常年查案,他已经养成习惯,每到一处,都会不自觉的观察周围。这里是树林,现在又是深秋时节,一阵风吹过,就能掉下不少枯枝,但此刻入眼所见之处地,枯枝极少,那就是说,在不久之前,有人在此处拾柴。一般人都会在自己扎营地附近拾柴,但周围却没看到人,那就是另一种可能,那队人的人数不少,一堆火不够,才需要这么多枯枝。
若是商队倒没什么,可惜估计不是,因为地上并没有留下什么脚印,或许拾柴的人武功不弱……
邢幕看着几人,不是不会武功就是中毒,楼姑娘又是‘女’子,这行人之中只有自己身负武艺又正值壮年,自然应该多照顾他们些。邢幕栓好马,爽朗的声音带着几分豪气,说道:“干粮不易下咽,我去看看能不能猎些吃的回来。”
靳衍痕意有所指地笑道:“邢公子要当心,万一附近有猛兽,伤着你可就不好了。”
这样空旷的树林,根本不可能出现什么猛兽,邢幕认为靳衍痕就是在找他麻烦,冷哼一声,回道:“多谢靳公子关心,邢幕还没有这么‘虚弱’。”虚弱两个字却咬得特别中。说完也不管靳衍痕什么表情,转身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虚弱”二字靳衍痕没放在心上,楼辰却听得心中不愉,“明日我们早点启程,趁着你的身体现在还没什么大碍,尽快赶到陵城。”
靳衍痕无所谓地说道:“好啊,我听你的。”
驾车的老李叹了口气,看样子他们明日是要拼命赶路了,若是其他人说,他可能还想抱怨几句,但是是这美丽又冷冷的姑娘说的,他莫名的就张不了口了。只希望明天不会颠坏这一把骨头吧。
老李起身,拍拍衣角上的灰土,说道:“我去捡些枯柴回来,一点好生火。”
靳衍痕将马拴好,笑道:“辛苦你了,李叔。”
“不辛苦。”老李摆摆手,往旁边走去。
靳衍痕想着也跟着一起去捡些柴火,却听到那清浅的声音忽然叫道:“靳衍痕。”
“嗯?”靳衍痕不解的回头。奇异的看到楼辰眼中一丝迟疑,好似还有些‘欲’言又止。
楼辰想了想,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你真的不怕内力尽失,变成废人。”
靳衍痕一愣,笑道:“你都说了会治好我的,我自然信你啊。”
那坦然又随意的态度,让楼辰心中生出一股无奈又烦闷的感觉,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树林,不想再与他说下去。
看着那难得表现出别扭的人,靳衍痕忽然了然,像是没发现楼辰陡然沉默一般,自顾自地笑道:“我儿时卜过挂,算命的说我是天上的好命格,遇到危险的时间,都会遇到贵人相助,你看,这次中毒不就刚好遇见你了,若是你没来洛水镇,只怕我早就被方如辉给治死了。所以我肯定不会出事了,那算命先生在洛水镇可是非常出名的。”
楼辰对这人胡说八道的功力早就有所了解,任他自己自说自话,别说搭理,连眼角都没看他一下,只是那微微皱着的眉头也在不自觉之下缓缓松开。
楼辰心情好了不少,有人的心情却有些糟糕。什么叫做楼辰不出现就会被他治死了?一向待人温润的方如辉忍不住磨牙,不就是怕人家姑娘觉得压力大,心里愧疚嘛,靳衍痕不遗余力的‘插’科打诨就算了,居然还拿他开涮,这家伙这次算是栽了,就是不知道楼辰最后会不会真的看上他。
方如辉又看了一眼楼辰,秋日傍晚的树林,一片萧索,那个人就这样随随便便的站在这暮‘色’之中,入眼便是风景,即使只看到一个背影,便让人脑子里生出“风华无限”四个字。方如辉暗暗叹息,喜欢上这样的姑娘,也不知道靳衍痕是幸运还是倒霉。
“我回来了。”不过半个时辰,邢幕便一脸笑意的回来了,手里提着战利品,还不错,是只兔子。
这兔子还处理过了,皮‘毛’已经拔去,内脏也清理了,靳衍痕此刻心情不错,大方赞道:“邢公子果然厉害啊,这才一会就猎到了一只兔子,我们今晚有口福了。”
邢幕点了点,倒也没多说什么。
李叔抱回了一些干柴,不多,凑在一起,烤只兔子还是没问题的。
邢幕虽然是晓剑山庄的少庄主,到底也是江湖中人,时常外出行走,烤些野味,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在夜幕完全降临之时,烤‘肉’的香味也在树林中弥漫开来。还别说,这位少庄主的手艺不错,兔子烤得金黄香酥,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邢幕烤好之后,割下一整只兔‘腿’,送到楼辰面前。
楼辰对于‘肉’食并没有特别的喜好,在家的时候,素素经常烤‘鸡’烤鱼,她偶尔也会吃一些,但从不多吃,在邢幕期待的目光中,楼辰也只是割了一小块兔‘腿’‘肉’,剩余的都被靳衍痕拿了去。
楼辰又随便吃了些干粮,便起身说道:“晚上我睡马车,你们自己找地方休息吧。”
她也不是没在夜晚‘露’宿荒野过,但现在有马车在一旁,她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
几人大男人自然也没有意见,毕竟楼辰是‘女’子,她睡马车里也是天经地义的。
楼辰没管几人在外面如何折腾,进了马车便侧躺在榻上休息。方如辉在榻上垫了被子,躺着还算舒服。她速来浅眠,马车里毕竟不大,翻个身都不方便,小睡了一会,楼辰在半夜十分醒了过来。
缓缓坐起身子,楼辰忽然没了睡意,拿起旁边的水袋想喝点水润润嗓子,却发现水袋里的水已经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