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院子没有别人,围墙外面有没有人她不知道,但挣扎到最后她已经无能为力了,面对一个体格健硕发了疯、红了眼的男人,她断不是他的对手,她出了一身的汗,只是哭,从头到尾一直在哭,衣服一件件被他剥掉,他把她弄得那么痛,比第一次还痛,虽然他嘴里一直在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她的名字:“朝夕,朝夕,天真掉我有多想你,我都快疯了,朝夕…”好像他对她有很深的爱意似的,她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只能任由着他奔腾咆哮,每一次冲撞都是粉身碎骨,每一个动作都挟着雷电,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碎掉了。
终于他趴在她身上不动了,喘息着,滚烫的手覆上她的脸:“朝夕,对不起,我…我根本没法控制自己…”他居然还有脸解释,他当时把脸歪向一边,不朝他看,而他不慌不忙地一边穿衣服,一边还跟她说:“晚上就不用回学校了吧,我叫厨师过来给我们做饭吃。”
语气非常轻松,好像他们真是久别重逢的恋人,理所当然地继续了一次往日的激情,她没有从他的语气和表情里看到丝毫的歉意,他反而显得很欢喜,自己整理好后又给她穿衣服,像搂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呢喃着:“这样多好,朝夕,这样多好,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我再一次颅都值得。”
“我会告你。”她任由他搂着,轻声吐出每一个字。
他闻言反而笑了,以为她在开玩笑,居然逗起她来了:“告我?你告我什么?朝夕,我们又不是第一次,男欢女爱很正常的事情,这么久不见了,我很冲动也是正常的…”说着还亲昵地捏了把她的脸蛋,“我都几年没碰女人了,还以为自己废了呢,其实没有,是因为那些女人不是你,这世上只有你可以让我燃烧,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在外面找别的女人,我一定是你最忠诚的伴侣和爱人。”
她木木的,盯着他的眼睛,依然是那句:“我会告你。”
“乖,别任性了,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他温情款款地抱起她,将她抱到了院子里的一间厢房,打了热水,拿毛巾给他敷脸,“你瞧你,跟个花猫似的,我记得你小时候就是只脏脏的小猫,脸和手从来没干净过,看见吃的就抓,要么就在地上爬,每次还故意把乌黑的爪子往我身上擦,搞得我的衣服总是一条条黑印,那个时候你真是很调皮,可是又很可爱…”擦完脸,他又细心的给她梳头,还问她:“要不干脆洗个澡吧,洗个澡会舒服很多,我去放热水。”
“我会告你。”她跟个偶人似的,失了魂魄,反反复复只有这么一句话,他还是没有当真,忙不迭进屋去放热水了。
待樊疏桐出来时,朝夕已经跑出了院子。
“朝夕…”樊疏桐追出去,没追多远就拽出了她,朝夕反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下打在了他脸上。
清脆响亮,震耳欲聋。
朝夕不知道那天是怎么走回学校的,一路哭,古人常说肝肠寸断,她真的感觉自己肝肠都断了,最后哭的没办法继续走,就蹲在路边捂着脸呜咽,满大街的人看着她,以为她是失恋了还是怎么着,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哭泣,所以并不奇怪,朝夕不明白,明明是他们樊家欠她的,为什么到头来还要她这么受伤,一次次地将她搓成灰捣成泥,她已经这么孤苦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却还是得不到上苍的怜悯,她已经预感到她的结局比早亡的母亲还悲惨,母亲至少还有个女儿来葬她,可是她邓朝夕哪怕现在被横尸街头,谁来葬她?她已经远远地逃离那家人,割舍掉一切情意,包括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夭折的爱情,可为什么还是逃不出那个人的魔掌?
她原本已经深藏了对他的仇恨,不去想那仇恨,他甚至还可怜过他同情过他,毕竟他的脑子开了两次颅,谁知他捡回一条不仅不知道感恩,还有一次凌辱她,可笑的是他竟然还以为那是对她的爱,强词夺理说他是因为他太想念而冲动,他明明已经伤得她体无完肤,还觉得这是很自然的事情,说什么男欢女爱,她跟他纵然有过欢爱,那也是耻辱!那件事好不容易过去了四年,她已经渐渐让自己走出阴影,甚至还尝试接触别的异性,可是他存心看不得她好过,她努力爬出黑暗的地底下,他非要一脚把她踹回去,现在只要一想到他可憎的面目,她就觉心中气血翻腾,失了控地发抖。
有那么一瞬间,朝夕感觉自己的心不跳了,降至着身体手脚冰凉,她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那人,像看着一度灰暗的墙壁,她费了好大得劲才让血液慢慢回流到心脏,让自己维持了呼吸,还好,总算是活过来了,她刚才差点以为自己会死掉的。
“朝夕…”站在门口的连波摇摇晃晃,嘴唇灰白,像完全不相信站在眼前的就是她一样,目光惶恐地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你,你怎么这样了?”
一句话就让朝夕游离僵滞的意识回到现实。
她倒一笑:“我还能怎么样?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说着若无其事地从一个搪瓷罐里抽出一双筷子,想了想,还转过脸问他,“你吃没有?要不要给你分点,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连波这才将目光转向桌子上正在冒热气的面条,就是碗方便面而已,在火车上他就闻得想吐了,满车厢都被这样的味道充斥,一下火车就蹲在路边吐,此刻他抑制住强烈的反胃,嗫嚅着嘴唇:“你怎么吃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
“没事,习惯了,活命呗。”朝夕这个时候已经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吃起来了,呼噜噜地搅起一大把面条,一边还招呼他:“坐吧,就坐床上。”
书桌是搁在两张上下铺之间的,寝室里放不下多余的椅子。
连波缓缓地在朝夕对面的下铺床沿上坐下,看着朝夕的样子非常难过,樊疏桐那晚承认“冒犯”了朝夕,连波当时就发飙了,他一向斯文,从未那么失控过,而无论他说什么,樊疏桐都默不作声,任由他骂,两个人最后都精疲力尽,第二天一大早,樊疏桐就被两个警察带走了,对方出示证件是北京这边的,显然朝夕已报案,樊疏桐还镇定,他既然能跟连波承认这件事,就肯定已经知道了北京这边的警方已拍人去聿市,他上车的时候跟连波说:“去北京看看朝夕,我很担心她。”
连波当时看着樊疏桐又气又心疼,因为他脸色苍白,嘴唇也是乌的,一看就知道他的头疼又犯了,果然,当天下午,樊疏桐还没来得及被警方带回北京,就被紧急送往医院救治。连波只好暂时放弃来北京的计划,去医院守着樊疏桐,守了一夜,直到樊疏桐醒了,寇海闻讯赶来医院接他的班,他才急急忙忙坐火车赶来北京。
此刻,看着朝夕吃着那碗方便面,连波如鲠在喉,低低地说:“我带你出去吃吧,你都瘦成这样了,还吃这种东西…”
朝夕埋头自顾吃,她是真饿了。
“朝夕…”
“你过来干什么?”朝夕没有朝他看,面条吃的差不多了,又端起碗喝汤,“想看我死没有吗?”
她将碗不轻不重的放在桌上,目光扎向他,格外的刺人。
联播压抑着激动的情绪,眼眶募得通红:“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过来吗?”
朝夕“哦”了声,用袖子擦擦嘴,“多大的事?你说来给我听听…”
她是那么的漫不经心!连波想象过很多中他见到她时的反应,可能会像一年多前那样歇斯底里,抑或根本不理他,当他是陌生人,当然最大的可能是她一定已经哭得眼睛红肿,就像小时候受了委屈扑进他怀里大哭一样,无助而哀伤,可是连波断没想到她是这么漫不经心,虽然那样消瘦,憔悴不堪,头发和衣服也是乱乱的,但她如何能这么若无其事的样子,闲闲地,懒懒地坐他对面的床边上,扬起尖尖的下颌,居然冲他吆喝了句:“你怎么还是这副德行?”
“朝夕,你别这样。”连波哀哀地看着她。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样?”朝夕拿了把梳子胡乱地梳起了头发,问题又回到了起点,她应该怎样,是不是像很多电影里演的那样,抱着他大哭?或者狠狠给他一巴掌?要不就直接将他推出门外,要他滚?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该作如何反应,可能是太突然,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反而显出她最本色的一面,他现在就是这种调调,对什么都不在乎,哪怕心里痛到流血,脸上丝毫看不出端倪,所以这些天寝室里的姐妹每一个人看出她被强暴过,昨天倒是有警察过来找她补录口供,当时寝室里有个叫张玉美的还问她:“警察找你做什么?”朝夕莞尔一笑,回答道:“没事,被人强暴了,警察过来录口供。”张玉美当时就骂她神经,因为没有人被强暴最后还能笑出来,除非她是神经。
一个人歇斯底里的机会并不多,邓朝夕已经过了歇斯底里的时候,他最歇斯底里的时候就是劈那架琴,自那以后她彻底回归平静,那天跟樊疏桐打的时候,她倒是有些歇斯底里的迹象,不过还没来得及继续歇斯底里,樊疏桐就用更歇斯底里的方式对付了她,这下就不仅仅是回归平静了,是让她直接躺进他为她掘好的坟墓。
可是她会甘心就此躺进坟墓吗?
她是蝎子啊…
本来想好好地做个人,可他硬是逼着她做回蝎子,那好吧,既然如此,他就继续扮演蝎子的角色吧,就如此刻,她双手交握放在膝上,很一本正经地问连波:“你这次来北京做什么?出差还是专程来看我的?”
连波老实地回答:“专程来的。”
“哦。”朝夕端端正正地坐着,还是一本正经地问他:“为什么专程过来看我?你先别说,让我猜。”她目光直视着他,无风无浪,可是心地在酝酿着怎样的惊涛骇浪,是连波根本无法想象的,她像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下,“嗯,你来不排除有三个目的,第一,你想确认这件事的真假,想知道你的禽兽哥是不是真的做了这件禽兽不如的事,第二,你想安抚我受伤的心灵,怕我寻短见,第三,想劝我到派出所销案,要我告诉警察,这完全是误会,因为他是你哥哥,你们兄弟情深,你不想他坐牢…你说我猜得对不对?你别抖啊,我肯定猜中了其中之一吧,是哪个?”
可怜的连波那经得起这样的刺激,连下巴都哆嗦起来了:“朝夕…”
朝夕抬手示意他别往下说:“你什么都不用说,不管你此行的目的是以上我列举的第几条,我一一来回答你吧,先回答第一条,这件事的真假,详细的情节我就不便说了,因为这涉及个人隐私,而且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反正我已经把物证提交给了警方,警方做了DNA鉴定,证明那的确是他的东西…”
“朝夕!”连波嘶哑着嗓子叫。
朝夕没有理会,语气平淡无奇,仿佛叙述的是别人的事,让人无法看透她心底的实想法,她还这么年轻,二十岁都不到,就将自己筑起了铜墙铁壁,她明明是佯装坚强的样子,却让连波越发地难过,眼眶蓦地通红。
而他轻咳两声,继续说:“现在我再回答第二条,我会不会寻短见,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应该可以放心,我不会寻短见,真的。为这么件破事就去死,那我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这么容易就死的话,当年我妈妈被逼疯的时候,我可能就死了,我爸去世的时候我也死了,我妈死了的时候,那就更不用说了,我肯定早随她而去…我这么说的意思是,我受够了你们家的伤害,不会就这么死的,否则就太不值了,你说是不是?所以你不用安抚我,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脆弱的呆丫头,我长大了,也经历了一些事,你真的不用为我担心。
“哦,还有第三点,你想劝我撤案,因为警方已经去聿市了,樊疏桐这会儿没被押回北京,也应该在来北京的路上了,你不想他被起诉对吧?可是连波,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是不会撤案的,因为受了这样的侮辱,我没办法保持沉默,不给他点教训,他以后还会继续欺负我,这世上我已经没有了亲人,也没有朋友,我最绝望的时候不会有一个人来救我,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对不起,连波,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来北京找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不愧是Zdafa律系的,虽然够不上高材生,考试也经常不及格,但却便是课堂上打瞌睡也多少学了点法律上的常规理论,知道怎么列举,怎么攻心,怎么出其不意,怎么一剑封喉,置对方于死地。
果然,还不等朝夕列举完,连波就扛不住了,深深埋下了头,身子禁瑟抖抖,根本无法面对她:“朝夕,对不起…”事已至此,他不知道除了说‘对不起’还能跟她说什么,他语不成句,伤心无助地像个孩子,“现在我终于明白我才是真正的罪人,是我弄成了今天的局面,是我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退让,就可以成全你们…我没有想到你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对不起,朝夕,真的对不起…”
“你过来。”朝夕意外地沉静。
连波抬头,看看她,犹豫了下起身坐到了她的身边。
朝夕轻轻叹口气,伸手抚上他的脸,目光陡然变得温柔似水,多么柔和的一张脸啊!怪不得她老是想不起他的样子,原来是他的脸太柔和了,每一处棱角每一根线条都柔和得不可思议,不像他的禽兽哥哥樊疏桐,脸上经常绷得跟钢条似的,朝夕知道,她依然爱着眼前这个人,虽然也恨他,但去恨一个爱着的人唯一的方式就是忘记,她花了一年的时间强迫自己忘了他的这张脸,忘了从前的点点滴滴,如果再过个几年,她可能真的会成功地忘记他,可是,他偏偏要送上门来,上帝作证,她本没想到要拉他垫背,但她不会忘记,一年前如果不是连波恩断义绝地撇下她,她如何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当然更清楚,对于樊疏桐来说最严厉的惩罚是什么…
“连波,你还喜欢我吗?”朝夕深浅莫测地问。
这个问题当然是废话,连波搂住她的肩膀,和她头挨着头,肩并着肩,那样子多像是亲密的爱人啊,连波说:“朝夕,我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我对你的爱情不能用简单的喜欢可以形容的,”
朝夕含糊地“嗯”了声,把话题引向正题:“连波,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人,事情都这样了,我倒问你句实话,你愿意看见你哥哥去坐牢吗?”
连波哑然,是啊,他愿意吗?
“不用这么看着我,你只需回答我愿不愿意就可以了。”

“我不愿意,朝夕,我不愿意!”连波的回答丝毫没有让朝夕意外,他低着头,颤抖着合上眼睛,“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朝夕,我知道你受了伤害,你理应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可是朝夕…”
“别说了,我明白了,他是你哥嘛。”朝夕冷冷地打断他,又问,“那你原因代替你哥哥对我负责吗?”
连波抬起头,眸底一亮,好像看到了某种希望,忙不迭点头:“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只要可以减轻你心理的伤害,我愿意替他承担一切责任!”
朝夕当时歪着头看着连波,这个呆子啊…
“那好吧,你就来替他负责吧。”朝夕眼睛忽闪两下,眸底也是一亮,不过那不是看到了某种希望,而是蝎子蛰人前的铮亮,她又温柔的覆上他的脸,眼睛闪闪发亮,长久地凝视着他,“连波,我爱你,你娶了我吧。”不容连波反应,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听我说完…你也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我以后没脸见人了,也没人要我了,就算让你哥哥去坐牢,其实也于事无补,他还是没办法对我的后半生负责,就算他要负责我也不会答应,因为我不会嫁给一个(被禁止)犯,所以,连波,你娶了我吧,我知道…我知道你的贞操观很强,你很介意自己的妻子是不是处女,没办法,夺取我贞操的是你哥哥,你嫌弃我也好,厌恶我也好,你都得认了…”
“朝夕!别说了,求你别说了…”连波猛地将她搂入怀中,想抱着一个孩子,急切而忧伤,惟恐再失去,“我愿意!我说了我愿意!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傻瓜,这个傻瓜!朝夕谢谢你这么信任我,肯把你的未来交给我,肯原谅我哥哥,朝夕,我知道你是这世上最最善良的人…”
呆子啊…
朝夕在心里叹息,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呆!
可是既然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他当然要继续演下去了,她也搂住他,有些笨拙地吻他的头他的脖子,他的肩,他的唇, 在一起可以到达的地方吻着,努力把自己心中的黑暗和绝望传递给他,她想起了母亲,想起了父亲,想起了自己早夭的青春,想起了经历的种种不堪和耻辱,她没办法让自己放下,根本不可能放得下,一想起这些她就忍不住发抖…
连波起先只是僵硬地被她吻,最后男性的本能慢慢觉醒,也开始回吻她,不过他好像不太会接吻,虽然他之前没有吻过别人,至少没有经常吻,相对于樊疏桐的吻技一流,连波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完全不着要领,朝夕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去吻,只是胡乱地将自己的唇贴着他的唇,从此他们就要同呼吸共命运了啊…两个人像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纠缠在一起,由最初的主动和被动慢慢地变成了情不自禁。
照夕不由得在心里叹息,深深地叹息,喜欢一个人跟不喜欢一个人的差别原来就在这里啊,他喜欢连波,那怕是想拉他垫背,跟他缠绵时也会情不自禁,踏甚至怀疑自己提出要连波负责的初衷,会不会是他想跟连波重修于好的一个借口?因为她发了疯似的想跟他在一起,想把自己交给他。可是她又有自尊,拉不下面子,也没有理由说服自己做这么不要脸的事,让呆不拉几的连波娶她…唉,管他呢,不要脸也好,借口也好,他现在是她的!完完全全是她的!谁也不能来抢了去,包括那个方小艾…
终于连波慢慢睁开眼睛,喉咙里发出沉重的喘息,疲惫的眼睛迷迷蒙蒙地望着她,他颤颤地把她的两只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来,叠在手掌里摁住,摁地紧紧的,仿佛从心底蔓延开来的战栗,让脸上的肌肉也哆嗦着,“朝夕,这是真的吗?你是真的愿意嫁给我吗?我真怀疑这是做梦…”
“当然不是梦!”朝夕还就喜欢看他这呆样,眼光扫过他柔和的脸颊,他的眉,他的唇,这一刻,她的心抽紧了,忽然很怕他刚刚带给她的幸福感觉从眼底溜走,也就在这一刻,她心里拿定了一个更不要脸的主意,嘴角不由得溢出一丝微笑:“不过连波,你虽然答应了娶我,可是我很想知道你如何表达你的诚意呢?”
她的眼底又露出鬼火似的光芒,她要让事情铁板钉钉。
而在连波看来,她眼中闪烁的是一种温情的火焰,他被那火焰暖暖地照着,握紧她的手,笑着反问她:“那你要我如何表达呢?”
朝夕面不改色心不跳:“那你要了我吧。”
连波一怔,像是没听明白。
朝夕一不做二不休,横下心:“就在今晚。”顿了顿,又说。“如果你不要我,证明你毫无诚意,如果你要了我,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反正我马上就到法定结婚的年龄,早晚我们是夫妻,何况我也已经不是处女,你已经答应替他负责的。”
连波都吓傻了,张着嘴,眼睛瞪得老大。
“我的话没听明白吗?”
“朝夕…”
“你找回答我要还是不要!”
“朝夕!”

“要还是不要?不要,你立马就从这房间里出去,要的话我就跟你走。”朝夕完全不给他思考的余地,她的脸已经失了常态,烧得像一盆炭火,心里的阴影越积越厚,她狠狠瞪着连波,眼底翻涌着无边的黑暗,一字一句清晰有力,“我数一二三,如果你还不答复,你就出去!”
“朝夕!我,我…”
连波虽然不是朝夕的对手,他会答应朝夕吗?他会要朝夕吗?命运从来不会事先掀开底牌,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谁先躺进坟墓,也许,一心想给别人掘坟,最后躺进去的恰恰是自己吧…
再说樊疏桐这边,因为旧疾复发,不适宜长途颠簸,北京来的两个警察在征得上级同意后,在医院给他录完口供就准许他被保释了,樊疏桐开始以为是老雕保释的他,还特意打电话过去表示谢意,结果老雕说:“我生怕警方不认识我是吧?这种事情我能出面吗?而且也犯不着我出面,你们家不是挺有背景的嘛,不用我捞你,会有人把你捞出来的。”末了,又忍不住教训樊疏桐,“我说你脑子是不是坏了,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来!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这么冲动?在美国我又不是没有给你安排女人,是你自己不要,结果一回来就兽性大发,你唯恐警方不知道你的底细是吧?现在好了,你都留案底了,你要我怎么对你放心?”
樊疏桐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寇海将樊疏桐从医院接回公寓,樊疏桐情绪很不好,跟寇海大喊大叫,把自己关在公寓里关了两天,谁也不见,连电话也不接,到了第三天,寇海和兄弟们放心不下去看他,估摸是睡了两天精神养好了,他的情绪看上去已经平静很多,众人集体沉默,都等着他的解释,可他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
最后是黑皮打破沉默,清清嗓子,道:“我说士林啊,这肯定是个误会,你也不要太忧心,我们是兄弟,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细毛也说:“是啊,士林,你心里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我们,你一向比我们有主见,我们会按你说的去做。”
“谁保释的我?”樊疏桐漫不经心地擦亮一个火柴,看着那摇曳的火焰出神,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没吭声,火柴很快就熄灭,他又划亮一根,眉毛渐渐拧在一起,“说话啊,谁保释的我?”
寇海叹口气:“是你爸。”
火柴忽的熄灭。
樊疏桐冷冷地将目光瞥向他:“谁?”
“是你爸,黎伟民跟我说的。”寇海诚恳地看着他,“你爸过几天就从南方回来,是他亲自委派秘书过来保释的你。”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樊疏桐沉着脸 ,把头甩向一边,半边脸颊变得坚硬,然后猛地站起身,大步朝门外走:“我还是回看守所吧。”
“别介,士林——”黑皮连忙拽着。
“放开我!”樊疏桐像个冒烟的炸弹,一触即发,倒是寇海冷静些,一动不动地直视着他:“你还是稍安勿躁吧,这么冲动于事无补,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而是怎么收拾你冲动的后果。”停了下,又吐出一句,“连波去北京了,这你知道的吧,他说他要去看朝夕,你还是想好怎么面对朝夕吧,连波可能会把她接回来…”
樊疏桐眼中的光亮黯淡下去,一片死寂。大冷天的他额上居然冒出黄豆的汗珠,嘴里不断地地向外呼着气,身体剧烈地晃起来。
“朝夕…”他呻吟着,用力闭上眼睛。
“你到底有没有强暴她啊?”寇海仍然不相信樊疏桐会干这事,他知道这个小子一直很浑,可也不至于浑到这地步吧。
樊疏桐正欲说什么,“叮咚”一声,客厅的门铃响了。寇海朝黑皮递了个眼色:“你去开门,肯定是华律师来了。”
“你爸请的律师,别冲动,难道你还真准备去坐牢吗?”寇海瞅着樊疏桐恨铁不成钢,“这件案子性质有多严重你知道吗?如果被定罪,你是要坐牢的知不知道,你以为是闹着玩的?”
“他还会怕坐牢吗?”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冷冷的质问。
黑皮僵在门口,目瞪口呆。
樊疏桐和寇海齐齐望向那边,也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