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真情假难说
那些人中清秋只认得两个,却都与刚才她与雪芷谈话的内容有关。
宁思平靠坐在一张轻便的软椅中,四名褚衣近卫抬着软椅并未放下,显是怕惊动她二人说话,应该已站了半天。卫铭负手立在一侧,一袭墨绿的光面锦袍,上面缀着大团大团的银丝云纹,不知用的什么料子,那银色丝线衬着暗暗的绿锦,竟耀得人眼花。
原来卫铭一早出门,却是来了思秋园,不知他来做什么,显然不是为公事而来。他听到了多少?清秋不敢与他直视,吸了口气,回头看了眼还在门里站着的雪芷,见她立在那里没有半分惊慌。这里只有自己的身份低微了,只得冲世子与宁思平行下礼去:“清秋见过世子爷,见过宁宗主。”
雪芷当然不会无缘无故与她拉扯闲话,说那些旧事给她听,一曲《秋风词》便是为引得宁思平来听一听,谁才对他情真意切,再逼得清秋自表绝情,可谓是用心良苦。难为他们来得无声无息,几个大男人齐刷刷地站在门外听壁角也不嫌脸红,清秋想了又想,似乎刚才也没说什么不妥当的话,甚至连宁思平的身份这样敏感的话也没牵扯到,不禁佩服雪芷,难怪她讲到与宁思平重逢就没讲下去,原来她早已想好了。
雪芷抬脚跨过门槛出了染香阁,阳光照得她眯了眯眼,看到卫铭后微一屈膝行礼:“原来是世子爷来了,想必是一刻也放心不下清秋才来的这里,这下可曾放心了?”
她意有所指,言下之意竟有邀功的意思。也是,若不是她,卫铭也不会听到清秋能说出全心全意,不离不弃这样的字眼来。要让清秋这种走一步迟疑半日、近情情怯的人说出那样的话,怕不知要等到何时。即使心中有情,也只会强调自己绝不做妾,才不会说以心换心这样肉麻的话。他料想清秋此刻必定极窘,满脸笑意一口认下:“是,这会儿用完了饭,雪大家也该将人还与我才是。”
说罢上前几步牵住清秋的手,发现她只是垂眼瞧着地面,破天荒地没有忸怩不安,看样子是真的吓到了。今日他是被宋珙拉来秋思园,宋珙不能常常到世子府去会佳人,今日专程到思秋园与灵玉“巧遇”一回,后几人闻得琴声觅来,宋珙半路遇上了被苏妙拉出去的况灵玉,于是只剩宁思平与卫铭二人同行。到染香阁外时,琴声早歇,正逢雪芷讲到自己离开越都去边关之事,耳听得雪芷对那个“平哥哥”情真意切,满腹相思,卫铭与近卫们的眼光忍不住往宁思平身上瞟,暗想这位雪芷大家要糟,马上就要嫁入天府,居然被未婚夫得知有些旧时情事,实在不幸。
宁宗平脸色当然很不好看,并不是为听到自己的未婚妻曾心有所属动怒,因她所说的他是哪一个,他当然清楚,犯不着吃自己的醋。他怒的是雪芷对清秋说这些的用意,更有些担心这二人说到自己的身份,卫铭就站在他的身边,若是稍有不慎,让他知晓了什么才是麻烦。
越是这样,越是心乱如麻,宁思平既想立时进去打断她们的谈话,又忍不住想要听下去,他想知道清秋会说些什么。只听了一会儿,他脸上的表情就变了数回,伤心感慨懊悔嗟叹交替着来,突然明白了为何他这次回来,清秋待他冷漠无情,甚至绝决到连见也不想多见他一面,竟为了多年前那一幕,他有心进去分辨,只是真说得清吗?
有风吹过,吹得几人袍角微扬,雪芷轻轻走到宁思平身旁,关切地问:“今日好多了吗,这日头看着好,可只出来正午这一小会儿,呆会便要起风,你如今可经不得风,还是回房的好。”
这话多镇定,神情多自然,如此情形还能当没事人一样,真真叫人佩服。卫铭知宁思平伤在胸前,今日这档事不会气得他伤□裂,心神受损吧?和谈事不能再拖了,他早一日好起来,和谈也能早一日结束。
清秋轻颤着眼睫偷偷瞧了宁思平一眼,他半靠在软椅上,从始至终没有说话,似全身无力地半合双目,两手拢在袖中,听到雪芷的话动也不动。直到离开多时的苏妙等人回来,卫铭开口告辞,他才抬起头拱手道:“世子慢走,不送,不送。”
那双眼闪着幽光,看得清秋很不安,这人如今变了许多,她刚才说不会记挂过去的人和事,不是虚应雪芷,而是真的没有惦记那个早已死去的人,但愿他能听进去,不要再来找她。
曲终人散,雪芷送了几人一程,知宁思平定还在染香阁,又回去见他。如她所说,暖阳已缩回云层里,天色稍稍阴暗,连带着染香阁里也有了冷意。
两人无言相对,雪芷坐到自己的琴台前,当没事发生一般:“左右无事,我弹琴给你听,可好?”
“直到今时今日,我才知道你这么能干,也是,能独自在望川山过活,成名于天下的,岂是无能之辈。”他一出口,便是冷冷的话语,毫不留情地道:“你也不必弹什么琴,这方面你比清秋差得远了。”
她猛地抬头,象无法相信他会无情到这个地步,蓦地笑了一声:“自然,我做什么,都比不上她在你心里的位置,你们,早已见过,是不是?”
“难道我不该见她吗?”
“该,你最该见的人就是她!不错,我早该明白,你这次回来,为的就是她,什么和谈,什么迎娶我,都是假的,你全是为了她。”从小她苦练琴艺,总得不到师傅一句夸赞之词,如今她成名成利,得天下人敬仰,可最在意的人仍不认同她,她心里已经不是恨,而是浓浓地失望,却仍不认输:“可是你没想到吧,她变了心,你也看到了,人家身边有世子那样出色的男子,坦荡的英豪,即使见了又如何?”
“世子真心待我,我自然也会待他全心全意,我与他两情相悦,此生是不会分开的!”
这句话宁思平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他不信也无法。看着雪芷冷冷地问:“做这些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好处?”她惨惨一笑,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下来:“我只要你听了那些话后,会绝了那份心,想起我一点点,我对你同样是全心全意,不离不弃。”
那日他说要与她成亲之时,她便觉得不真实,甚至想能那样守他一辈子未尝不是幸运,一生都看着他,把他放在心里头,可是他不要,还利用她这份心意。
那些眼泪对宁思平无用,他用一只手撑着头,默了半晌后又开口:“我有多久没听到她弹琴了?”
从他离开从小到大生活过的越都,边关诈死后远赴北齐去接手自己的天命,只不过与清秋分开了六年,却觉得象隔了一生,人生在世,就是有这么多无奈的事,如果他不回来这一趟,只永远在心里想着远方的她,该不会这么痛苦。
她以为他听了她的心意,在用心她曾付出的情意,哪里想到他毫不在意,反而在想着清秋的琴声,如同在她流泪的心上又刺了一刀,果真无情到了极点。正想问他又为何替自己挡下刺客的那一刀时,却见伤重不能动弹的他缓缓地从软椅中站起身,走到琴台前,轻轻拨弄琴弦,先前清秋便是在这架琴上弹了多年未奏的《秋风词》,她还记得那词: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宁思平回过身无视雪芷吃惊的眼神,轻轻一笑:“不管怎样,今日还是要谢谢你,总算知道清秋几次三番无情待我,竟是那样的缘故。”
说罢拍手让屋外的四名近卫进来,复又坐进软椅,一副恹恹的病弱模样任人抬走回去休息。雪芷怔怔地立了半响,喃喃道:“不会的…他明明替我挡了一刀,重伤未愈…”
终是明白,她不过是一厢情愿那样以为而以。
别有心思的宋珙耍赖跟着卫铭他们回到世子府后,一进门跟从没来过这里一样,夸这处山石放得妙,评那几丛绿竹长得好,实属没话找话。其实世子府还是那个世子府,亭台楼阁一应如常,他不过是想多磨会儿时间,跟况灵玉多见上一会儿面。况灵玉想避回房去,可是小怜悄悄指了指清秋和世子,又说了个“王妃”的口形,她犹豫着没有离开。
卫铭还想着思秋园里听到的那番话,不得不说,清秋最后那几句让他极为得意,称得上是满满心喜悦。可让他在意的还有一件事,就是清秋那个死了的未婚夫婿,他早猜到雪芷与清秋之间不会是简单的相识这么简单,却没料到竟是这样。清秋,是真如她所说早已不再记挂着那人,还是为了未婚夫婿才这么久也没嫁人?不过二十三岁,容貌品行上佳,纵使南齐的风俗如此,再难说门好亲事,也不至于拖到今日。
忽想起从前在郡王府,曾见清秋夜半时分,独自把玩那架绿绮琴嘛?那是她与那人的订亲之物,也是她最是宝贵的物件,若不是有情,为何要留至今时?一想到她是为了那个原因才苦守了这么多年,卫铭满心阴郁,或者她对自己的抗拒从来都不是为了她说的那个名份未定的缘故,而是根本就不曾对他真正动情?再或者清秋今日对雪芷说的全心全意、不离不弃,不过是在应付雪芷而已。
不是没有可能,他也算是万花丛中过的人,不过是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他当了真,为之喜悦了半日,这还是他吗?
清秋也是心神不属,躲避着世子灼灼目光的同时,也在想今日之事。说过的话她无法收回,恰恰让世子听到更是没想到,只是这样一来,他必定认为是她终于表露真心,再也离不开他,他,该满意了吧?
这世间男子都是一样的,不过会将女子送上的心意随意践踏而已。清秋不安得很,让她不安的还不止这一点,她细细回想自己还说了什么,雪芷有备她却无心,万不可泄露宁思平真正身份,倒不是为他着想,只是觉得此事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
三人被宋珙硬是拉着在府里走了一大圈,看遍四处景致,拖到该用晚饭的时候,宋珙理所当然留下来用饭,这会又显得自己是熟人,以熟卖熟地替卫铭做主,摆下酒菜要为清秋庆生,实则是借此再多呆上一刻。
这个生辰让人觉得心烦意乱,清秋只想快快结束,还不如她孤身一人无人过问,最不济去榴花姨那里吃顿好的也成啊,哪象现在,宋珙堂堂丞相府的公子,以大欺小,没完没了地拿话来挤兑她,她面前的酒杯好像没有空闲过。
酒醉抵死迷魂
酒是什么?佛家忌酒,因酒能乱性。通常一男子劝女子饮酒者,均不怀好意。
宋珙当然不可能对清秋不怀好意,全是想促成卫铭的好事。据他看来,一向多情的卫兄在边关呆得久了,连风月之事都淡掉,眼前瞧中个丫头又放在身边不动,好兄弟都替他着急。拿着清秋生辰说事,连连劝她的酒,当然也没忘与况灵玉笑语相对。
清秋自小没怎么喝过酒,哪禁得住宋珙刻意相劝,沾了几杯便不胜酒力,晕乎乎不知今夕何夕。见她这么快醉倒,卫铭叫来丫鬟送她回房,自己却稳坐不动。宋珙一番挤眉弄眼示意不用管他,该干什么干什么,被卫铭冷冷瞪了回去,想要与灵玉小姐再说会话,可况灵玉更不会久留,带了小怜回自己的赏秋苑。
卫铭自知这时日计较起清秋以前曾订过亲有些可笑,活在世上的人,犯不着去跟死人比。即便曾经她心有所属,那也是多少年前的事。宋珙想做什么他清楚,什么时候这种事也要别人帮了?再说这种情形下占了清秋的身子,有何意义。可回到自己房里,想到清秋被扶回房时艳红的脸,让人忍不住想要蜜意轻怜,忍不住就来了。
清秋地房原是间雅室,早先把她安置在这里是图离自己的房近些,自她住进来,没怎么动过屋里的摆设,可倒底是女儿家,架子床上原本清一色的月白帘子被她换成了半透人影的纱帘,上面还绣了些不知明的轻花,看过去人影浮动,引人遐想。
卫铭一手撩起绣花帘子,俯下身子去看她,烛火透过朦胧的帐子,照在她半侧着的绰约身子上,一件牡丹绿的小衣,配着葱白的绸缎裤子,不安分地蹬乱了盖在身上的薄毯,还把它绞成一团缠在腰腿间,一床凌乱却又媚人无比。小丫头们服侍她上了床后,见世子进房都识相地躲了出去,她送晕脑胀自是毫不知情,有种烦乱晕眩,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换了几个姿式都觉不舒服,身在何处全然不知,此时醉意上涌,睡意沉沉,有心唤人送些醒酒茶来,可强挣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鉴天阁的地龙今晚出奇的热,卫铭满怀绮思心神不定,有心伸手把她捞进自己怀里,可又强行忍下。
适才宋珙殷勤向她敬酒之时,他没有出声,可想的与宋珙的歪心思不太一样,他另有打算。人都说酒后吐真言,清秋平日太过自持,他若问她是否心里从未忘了那个做了鬼的人,她一定气恼,多半冷了脸不发一言。呆会儿若能趁她半醉盘问一二,她好解他心中疑惑。却没想到她连酒量都没有,面对着沉醉不醒的清秋,他叹口气,这模样怎生问下去?
又舍不得就此离去,坐在床边握住她的一只手,想着怎么让她清醒一下,也不用太清醒,能说会儿话也是好的。清秋只似醒非醒地半眯了他一眼,也不知看清楚没有,抬起大半截光滑的手臂半抬放在头侧,扯得内衫跟着拉高,脸上的一抹艳红更见妩媚,红唇微微含笑,准备让自己陷入好梦里去。
烛火,美人,醉酒,看得卫铭体内的酒劲上涌,明明他只是浅酌而已,想必此情此景才是他微醺的原因。醉后的清秋越看越美,无一处不在诱惑着他近前再近前…好像亲亲小嘴摸摸小手没什么打紧,爷也不是没做过。再者看到她额间发际似有薄汗,不由摸了摸,那里一片濡湿,怪不得这么不老实,今夜委实热了点,帮她睡得更舒坦些也是应该的。卫铭的手来到她柔软的腰际,只停顿了一下,就轻轻拉开系着的衣带,只那么一下子,他想见到的娇嫩风景便展现在面前,很…美。
(此处因和谐删节一千二百字,不影响阅读,不外乎他#了她等等等等…什么?你想看,其实真没什么)
不知夜已几时,卫铭还未睡去,轻吻着昏睡过去的清秋,拿着一条汗巾为她轻轻擦拭身上的汗水,思索今夜过后可能会有的事。
说没想过把她变成他的人,那是假话,只是今日是她的生辰,还未送上象样的礼物,倒累着了她。故满足之外又有些懊悔,依她的性子,明日起来不定怎生别扭,若是哭起来他该如何是好,眼下连个名份也未曾给她,这府里上下满是说闲话的人,郡王府那边也在等着他的决定。或者明日早起公干,他该先往郡王府去一趟才是。
门外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还有外间小丫鬟的说话声,她们以为很低,可是清秋照样听得清:“…世子真这么说?我看清秋姑娘将来定能升做夫人的。”
“嗯,何时世子才能瞧我一眼…”书旗小说阅读网://.bookqi./
“美得你,这么多姐姐,轮到我们的时候,都该出府了。”
无尽地羡慕与遗憾,好像真有轮着来当世子宠爱之人那回事似的。清秋没有睁开眼睛,日头升得老高,她再乏再累也睡得足够。
她不敢睁眼,怕一睁眼看到自己没法面对的人,在昨夜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她的心,她的身子,从此都不一样了。
蓦地,颤动着的睫毛下渗出一颗颗清泪,无声无息地掉入锦缎织就的方枕中。
她所害怕的事,终于来到。被人议论她可以当没听到,实际上她也不常听到,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若是她想要堂堂正正留在世子身边,就要面对郡王夫妇,尤其是郡王妃,对她心存芥蒂,当初就防着她接近郡王,如今要她接受自己做…儿媳?她只会当自己如贱草一般,踩到最低处,知道她不想做妾,反而会坐实了这件事,让她难堪、流泪。
不记得哪一日曾义正严词地对世子讲过,不要做妾。那会儿还有希望他会尊重她一些些,即便无奈也会放她离去,姑娘家的清誉和名声虽已没剩下多少,起码她还守着自己最后一道防线,清与不清自知。没想到只一晚,一切都变了。
《老子》第YI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TIAN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恒无欲,以观其妙;恒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老子》第二章TIAN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老子》第三章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也,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恒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矣。《老子》第四章道冲,而用之或不盈也。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其谁之子,象帝之先。《老子》第五章TIAN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TIAN地之间,其犹橐龠与?虚而不淈,动而愈出。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老子》第六章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TIAN地根。绵绵兮其若存,用之不勤。《老子》第七章TIAN长地久。TIAN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退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老子》第八章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老子》第九章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TIAN之道也。《老子》第十章载营魄抱YI,能无离乎?搏气致柔,能如婴儿乎?涤除玄监,能如疵乎?爱民治国,能无以知乎?TIAN门开阖,能为雌乎?明白四达,能无以为乎?生之畜也;生而弗有;为而弗恃;长而弗宰;是谓玄德。《老子》第十一章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也。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也。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也。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老子》第十二章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之治也,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老子》第十三章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上,辱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为TIAN下,若可寄TIAN下;爱以身为TIAN下,若可托TIAN下。《老子》第十四章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YI。其上不皎,其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老子》第十五章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其若冬涉川;犹兮其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涣兮其若凌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浊;孰能浊以止;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是以能蔽复成。
早知今日难挨
不知为何,竟是红玉亲自来服侍清秋,备好净水与新衣,为她净身梳头。清秋咧咧嘴,看来郡王府也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她微闭下眼,心中更是是烦乱。红玉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后,并没有即时离去,静静地等待清秋回过神,才道:“清秋姑娘,王妃让人传过话来让你起身后往郡王府一趟。”
清秋自起床便一语不发,她愣愣地看着镜里自己的妆扮,覆额新妆,粉面生春,这般精致的妆容,有一个好处便是能遮掩她哭过的痕迹。为什么哭呢?她说不出来,应是糊里糊涂做了那样的事,有些不甘,还有对将来许多个难以预测日子的惶恐。
这不,才刚起身,尚没见过那折腾自己一晚的世子,便要去应对郡王妃的传唤。郡王妃终于决定不再装作无视此事了嘛?她心中发酸,早盼着郡王妃能唤了她去,斥责她一通再撵了她走,哪料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晚,偏偏要在昨夜过后。这会儿她心事郁结,只想关在房里谁也不见,却不得不听从传唤,撑起还有些微酸痛的身子出门。
一乘小轿候在侧门候着她,照郡王府的规矩这已算是优待了。该是郡王妃的一种态度,一种认同,听说女子一旦为妾,只能从侧门进府,奉茶于众人,且此生再无地位,没有自由,将来即使能顺利生子,也没有教养的权力。二夫人不就是那样嘛,平日里说出去是个夫人,在府里也算张扬跋扈,可她连大门都不能出,若不是郡王妃不喜她,连带着不喜卫薇小姐,那二夫人连见自己女儿的面也不能自由。
她抚着小轿站了片刻,有些哭笑不得,这便去了吗?去听从别人的安排?不,她这几年没人管没人问,想是性子也跟着野了不少,有些不认命的倔强,蹉跎岁月至今,也不差再继续孤独老去。
红玉扶着她的手肘上轿,放下轿帘时低低说了句:“听来传话的人说,世子一早去那边见过郡王与王妃,听说有点争执,不过别太担心。”
难得红玉会说些让她安心的话,可她的样子在担心吗?清秋唇过扯起一抹恍惚的笑,她原当是世子府这边的人传消息过去,不料竟是世子亲去,他去了会说什么?争执,是为了收房还是纳妾的名份而争吗?真是难为他,难为他大清早起来去争个让她只觉耻辱的名份。不是她要妄自菲薄,不敢想着嫁他为妻,这种好事,轮不到她。至于昨夜那些情动时听到的话,大概是他说说算了的。
卫铭一早去了郡王府,知会父母不日便会迎娶清秋,贤平郡王夫妇意外至极,尤其是郡王妃,早先她有意让儿子娶了灵玉,那会儿他说正逢两国和谈,身负重任不可分心,想推后一些时日,怎地突然就改了主意?她是一直知道清秋的,当时便道:“不可不可,此女子身份低微,哪里配得我郡王府。”
“母亲,是儿要娶亲,用不着配得上郡王府。”
郡王妃也是气糊涂了,她这儿子自小极有主意,没有一件事不是心想事成的,若他执意要娶清秋,自己硬顶着,只怕真能让他成事,改了口气道:“我是说,她这身份怕是与你有些不般配了。”
郡王在一边想了会儿才记起,这是他府上原来的厨娘,嘿嘿一笑道:“我儿与我一般,喜有才艺之人。”
言之甚为得意,郡王妃更气得说不出话来,那清秋不就是会做两道菜,长得也不是多端庄秀丽,哪来的本事迷得铭儿大清早过来,说要娶她来妻。若是自己的儿子娶了这样的女子,不落得全城皆笑才怪。
两父子相视而笑,郡王妃缓声道:“王爷,铭儿将来要承袭爵位,他的婚事怎能随随便便就定了,把那清秋收房或做个妾室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只是前几日康将军来找你之事,你忘了吗?”
郡王一想也是,当下拍拍儿子道:“你想要哪个,就收在身边,这种事多多益善。等过些日子婚事定下来,娶妻纳妾都由着你,尽享齐人之福便是。”
卫铭暗自皱眉,面上却闲闲地问道:“我的婚事,怎地我不知道。”
“不过是威武将军日前来访,提到自己有个女儿,才过碧玉之年,与你正是合适,有意与咱们结个亲家,哈,听他说起,我们才知康将军这女儿与你曾见过一面,也算极是缘份。”
卫铭听说姓康,也想起在城隍庙之事,把当日情由讲了一遍道:“当时场中可不光只有康家小姐,若这也算缘份,我岂不是与个个都有缘份。”
郡王妃笑得开心:“当然算缘份,这几个女子家世都不错,任你喜欢了哪一个都是好,咱们王府尊荣显贵,他们巴不得能嫁到咱们家。我知道,你不喜欢灵玉,我给你安排的不好,你便从她们中间挑一个。这样吧,我请人送来城中适龄女子的画像,总会有你中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