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出来的时候太慌,忘 了穿外套,医院走廊里的过堂风吹得舒小夕冷的上下牙打颤,她正等着收费的值班医生起床交费。卫广已经先垫了二千,但是现在要住院,还有手术,还得再交五 千。幸亏没忘了带卡,不然连床住也住不上,她再一次懊恼自己对妈妈的太心太少,居然为了不接苏展阳的电话拨掉电话线,以致于错过了许多该接的电话。
半夜一点,空旷的大厅里只有她一个人,突然电梯门开了,卫广从里面走出来,陪在她身边:“我看你脸色不好,怕你出事。”
她是被吓得,妈妈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再怎么样也不允许自己有事。只是身边这个人,不是苏展阳,而是卫广,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种时候,居然是他陪着她。
“今天真要谢谢你,我没事。”
卫广见她穿的少,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要给她穿上,她连说没事,可拗不过他坚持,只得披在身上,衣服上他的体温犹存,让她松驰不少。两人乘了电梯上楼, 寂静的夜晚连呼吸都有了回声。电梯里卫广安慰她:“你也别太担心了,医生不是说了吗,先把情况稳定下来,最多只住二个月医院。”
冰冷的电梯壁照得舒小夕反出淡淡的白光,她真想就地瘫坐下去,再也不起来。
高血压,她脑中完全没有这个名词的概念,就算是医生说这不过是老年人的常见病,她还是放心不下。
一个小时前小敏来砸她家的门,她才知道妈妈晚上下楼倒垃圾的时候突然晕倒,邻居们叫来救护车送到医院急救,好不容易找到她的电话,却总也打不通,居然 找到卫广那里,这才又联系上孟依依和小敏,卫广在医院等着医生给舒妈妈诊治,小敏和依依去找舒小夕,最后还是在家里找到。
等她奔到医院时,抢救护理已做好,妈妈被卫广先安置到病房,他正要去补办手续。舒小夕握着妈妈的手差点哭出来,可是又不敢惊动刚安稳下来的她,只好先去交费,趁着不在妈妈身边,眼泪肆无忌惮地流。
她可怜的妈妈,一生孤苦,到老了还要受病痛折磨,而她,只顾着自己轻松,自从和苏展阳开始所谓的感情生活之后,更是很少去看老妈,她是个不孝的女儿,如果,她能早一点发现,也不会有今天晚上的事。从今往后,她不能再象以前一样,得分清谁轻谁重。
卫广不停地轻声安慰她,又递纸巾过来,到底是做过夫妻,说的也正中她的心坎,还说这两天会过来帮她照看,她很感激卫广,可照顾病人这事儿,他真不合适, 老妈清醒来一看,抛弃女儿的前女婿坐在床边,还不得再晕过去。不管她和卫广是如何分的手,离都离了,以前在她眼中是毛病的地方,现在看着也没觉得有什么。 客观地说,卫广这人其实不是个很糟糕的人,只要不是和他在一起生活。
上一次见到卫广,还是为了林浅真一直来骚扰她的事,从那以后,林浅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也许卫广和她已真正在一起了吧。她很想好好谢谢卫广,可这时候累得提不起劲去客套一两句,算了,等以后有机会,她一定专程谢过。
到了病房外,孟依依和小敏迎上来,轻声说:“还有一瓶液体要输,不过阿姨睡得还好,你也进去睡一小会儿,。”
小敏客气地对卫广点点头:“辛苦你了。”
卫广有些不好意思,他还记得当初和舒小夕离婚前,被她们知道自己外遇的时候,孟依依无情痛打和小敏利齿责问,无论哪样,都让人吃不消。
虽然卫广今天晚上算是出了力,可是孟依依仍然不愿意和卫广照面,只是接着舒小夕走到一边:“我还没问你,怎么手机关机,电话也不接,你不是在家吗?”
舒小夕沮丧地低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说为了所谓的感情问题,玩纠结?最后闷闷地说:“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太好。”
孟依依看出来两人出了问题,具体什么事现在谈也不是时机,就问:“他现在在哪儿?”
“公司新年酒会,他可是重要人物,当然在忙。”
“这也算是大事,你不和他说一声?”
舒小夕冷着脸说:“我们的关系,没到这一步,我是我,他是他,我妈有病,他来不合适。”
真的,要他 来这里端茶递水护理病人吗?那男人象是干这活的人?而且他以什么身份来这里?现在,他该回到家,已经发现她没在家,好,就让他当自己生气连家也不回,反正 在他眼中,她动不动爱乱生气。可也许人家并没有回家,跟某叶或某聂共渡春宵去了。她不过就是调剂生活的小菜,大餐在面前,傻瓜才不吃。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值,还带着万分委曲,眼泪慢慢聚集到眼眶里,张嘴说话时却一颗颗掉下来,只好低着头猛抹眼泪。
孟依依劝不住,只得任她发泄,又往卫广那边看了一眼,依然有些不痛快,她记得自己发誓说见这个男人打一次,直打到自己满意为止。
舒小夕正要开口让他们都回去,抬头看见过道那头走来的却是苏展阳,冬日呵气成霜,他脸上却微有薄汗,全是因为一路赶来,又在护士站打听舒小夕的妈妈可能 是哪一个半夜入住的病人,住在哪个病房,费了半天劲才找上来。看到舒小夕满脸泪痕,他着急地问:“小夕,怎么样,我回家看到条子就赶来,伯母现在怎么 样?”
舒小夕她并不知道小敏在桌上留了张字条,没想到他会来,有些意外地问:“你怎么来了,我妈现在输着水,还算稳定。”
边说边擦净泪水。
小敏走过来,先对苏展阳点点头:“是我抽空留了张条,你总得给他交待一声,不然等他回来,不得以为你失踪?”
若不是情况特殊,舒小夕发誓她绝对不会给这个男人一点好脸色,有事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居然是卫广,这叫什么事啊!
卫广心里有些发涩,这一定就是林浅真说过的苏展阳,成悦的总经理,林浅真说这些的时候有些迷茫:“舒小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怎么做到的?”
他希望那不是真的,虽然离了婚,可以说是因为林浅真,可是他并没有立时跟林浅真在一起,其实有的人离婚了才会成长,舒小夕的好处,他是离婚后才慢慢体 会出来。有时候他也会想,是不是还在祈望着和小夕破镜重圆的那一天,所以一直拒绝林浅真的接近。直到他听到舒小夕已另有爱人的消息,他想,算了吧,人家根 本没想有那种可能,他又何必坚守?
卫广看着这个男人,忽然心里冒起一个念头,如果自己离婚之后,不是消沉地自我放逐,而是积极地追着舒小夕不放,让她知道,他心里总还记得她,那么,今天她会不会还是有可能跟自己在一起呢?
可是立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清楚地知道在发生那样的事情后,再复合的机会是零,舒小夕不会接受一个不忠实的男人。
回忆起那些日子的混乱,他有些狼狈,虽然还不到中年,可是日子已经有了沧桑的味道,看着那边几个人象是已忘记他的存在,只好带着黯然的心离开。
舒小夕正听小敏给几个人安排这十天的任务,她得请假,而且是长假,专门负责看护妈妈,然后小敏时间多些,白天可以来陪她,孟依依负责找关系,看有没有熟人在这里,有关系比没关系强。
苏展阳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他最后发言:“其实我给伯母请个看护就行了,小夕也不用太辛苦。”
舒小夕立马拒绝:“我妈有病,我不辛苦还是人吗?用不着你请看护。”
“好,好,那我陪你一起照顾伯母。”
“更不用,我妈不认识你,她正病着,我不想让她心神受扰。”
苏展阳耐着心问:“那我能做些什么?”
“您是公司总经理,要忙的事很多,就不劳你大驾了。”她终于没忍住说出这些话,看到他皱眉,快意地想自己真是越来越别扭了,人不痛快怎么办?那就大家一起不痛快吧!
孟依依搓搓手打着岔:“哟,我可是越来越冷,等下让苏展阳送我跟小敏回家,好了小夕,你先进去看着阿姨,这瓶液体可能快输完了,明天早上我们早点来,换你回家给阿姨还有自己收拾点日用品,好不好?咦,卫广走了,算他识相。”
舒小夕这才发现卫广不见了:“我还穿着他大衣呢,他就这么走了?”
苏展阳一听卫广的名字,才知道那人竟然是舒小夕的前夫,脸色一变,正想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孟依依跟小敏一左一右架着他走开,路上跟他解释去。
舒小夕一夜无眠,天亮前她硬是在病 床前坐了三四个小时,不住在心中祈祷各路神佛保佑,一定要让妈妈快点康复。当太阳从东方升起,舒母也醒了过来,连连说好梦。小敏最先到的医院,替她接手照 顾,孟依依是下午过来。她则回家拿了些老妈的日常衣物,又回自己的住处简单洗漱换衣服。苏展阳不在家,估计早上班去了。舒小夕心里犯堵,什么也吃不进。这 种情况下,昨晚酒会上的事她根本不愿想起。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她虽然说不想让苏展阳帮忙,拒绝了他要请看护的好意,可是,如果一个女人有事,身边没有个男人依靠,真是种失败。所以说,她常嗟叹命运的不公,希望时时刻刻都有人保护,为她打点好一切,果然,这只是在小说电视里才会有的好事。
没到医院,路上小敏已经打来电话,让她到医院后,直接到十层的高等病房,她的心一下揪起来,以为是妈妈的病有了变化,哪知到了一看,才知道苏展阳还是自作主张给她妈换了间医院最好的病房,还请了名私人看护,当然钱都是他来出,换上了相熟的主治医生。
女人都是虚荣动物,私心里,舒小夕是窃喜的,他到底还是在乎她的,而且条件确实好了很多,想犯不着为了面子问题,非得哭着喊着把妈妈给抢回普通病房,再折 腾下去也没意思。总之,舒母这一病,反而给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一个缓和的机会。苏展阳见她不象昨天晚上那么坚决,趁势去拉她的手,却被她轻轻甩过。
二人正在站在病房外,舒小夕的意思是送他走,借口是公司事多。白天医院里人来人往很多,这一层还好,人不是太多,小护士推着放满了药瓶和针管的推车从二人身边经过时,会好奇地看上一眼。
苏展阳是从公司抽空过来的,他不能呆太久,看到舒小夕一夜之间下巴就有些变尖,不由心疼:“小夕,别这样,我能停的时间不长,公司里还有事,我知道,你心里有气,那也得等伯母身子好了再说。”
病房里小敏正陪着舒妈妈,虽然舒小夕很想进去陪着,可是刚才苏展阳出面做了这么多事,舒母即使在病中,也看出来不对,这个男人自称是小夕的朋友,自己女儿什么时候有这和个朋友,她也不好当着面问,只是用眼光询问着。
舒小夕有些发愁呆会儿怎么跟老妈解释,是说公司的上司?哪有这么好的老板,把员工的妈妈当自家长辈。说是朋友吧,老妈一定当是男朋友,可她如何解释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男朋友,老妈是老式人,接受不了那种只同居不讲未来的关系。
到了这一步,两个人心里都清楚不得不对今后的关系做出合理的安排,感情不是儿戏,可是开始的时候,他们没有尊重过感情,更别说爱情了。只是凭着一时之 间男男女女的那种吸引力走到了一起,或许他是经历太多,一时间有些情感疲惫,又带着一些突发其想才开始,她则是多多少少被挑动了情思,又觉得无需背负婚姻 与责任小小放纵,还有一点点的冒险。可是男女之间,如果不是纯粹的爱情,时间久了,那些东西都开始变味,总会在乎一些以前没有想到过的,比如说婚姻,每一 份感情最终的结果,必定要与婚姻挂上勾,要么结婚,要么结不成婚分手。当这个阶段到来时,或者说,被某些外力推到二人面前时,他们都发现了一个事实,不尊 重感情的人,必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舒小夕不知道昨天晚上气什么急什么,她自嘲地笑:“我没气,我有什么资格生气。”
可话说出来,却觉得完全表达不出自己的原意,倒象还是在说气话,诚然,她在意苏展阳的父亲苏董昨天表现出来的态度,在意酒会上那两个跟他以前有过暧昧 或者是事实的女人,她生气,可她到底有什么资格呢?如果她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准女朋友,她都不会有感觉,管他老爸是什么态度,管他以前跟什么样的女人在 一起过,关键的问题,还是她与他之间,究竟算什么?
不过是住在一起而已,这城中多少男女住在一起,有名份的,没名份的,爱的,不爱的,包养的,还有仅仅是合租房子的……住一起不代表什么,她不想在这上面纠结下去,因为,那只能让自己更贱多三成!
她想问他要个名份吗?以前她还可以冷冷地笑一声,告诉自己并不屑,如今她觉得再维持这种没名没份的关系走下去,她就是十三点。可她又不能去要,要来的东西最没味道,再说,她有这本事要来吗?
至于爱,她有时觉得很爱这个男人,但明显和他说爱有些犯傻,她甚至不敢问他是不是也爱她。真悲哀,她在离婚之后不懂得独善其身,要把自己逼到这样的地 步。女人都是天真的,永远在期待爱情不期而至,常常说着不爱,其实早已经陷入爱中无法自拔。是的,即使开始的时候,她小心翼翼,不敢投入太多,不敢让心迷 失,可他就象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无赖,不管不顾就进驻了她的心。
她只顾着想心事,苏展阳站在靠窗的对面一言不发,正看着别处出神,也许他们都该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
这是在十层高的位置, 城市中高楼越来越多,中心医院偏又处于市中心,从十层楼高往下看去,还真看不出去太远,周围的高楼正好档在眼前。苏展阳对她的态度有些无力,已经这么示 好,她还是不满意,女人果然麻烦。他其实已经习惯了这个女人,她有一点天真有一点别扭的脾气很真实,也蛮可爱,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对这时候的他来说, 女人不需要太精明,也不需要太漂亮,有那么一种恰到好处的适合感觉就已足够。
苏劲常说,男人玩够了自然就是要回归,感情回归,生活回归,至于什么时候是玩够了,全看自己的感觉,有的人一生都没玩够,早早地出于狗屁责任结婚,婚 后照样出来玩,那种男人是垃圾,害人害已。当然,苏展阳从没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回归,也没有刻意去玩,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还好。虽然昨天下午的那场谈话让他 有些不爽,他和舒小夕之间,被苏理天用那种不在意的口气称之为时下那种办公室恋情,且是不成功的时候,他制止了,却不能斥责,因为,那是他的爸爸。在苏父 口中,舒小夕有意宣扬出去与他的事,其用心值得推敲。
苏展阳已不想解释真正让这件事在成悦大厦里流传开的原因是什么,只是冷冷地反驳自己并不是在玩。
不是玩是什么?面对父亲的逼问,他缄口不语,当然是真的喜欢这个女人,很明显的事实,只是在父亲问是否要将这样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娶回家时,他犹豫了,结婚不是他们在一起的最终目的,起码他近期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那舒小夕是怎么想的?
又一名病人被送上来,护士和家人推着担架车从两人身边走过,苏展阳下意识揽过她往一边让。舒小夕在他怀中抬起头,两人目光相遇,都觉得对方有些疏离,她挣开他的手臂,正好手机响起来,她用掏手机的动作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电话那头居然是好长时间没有再出现的林浅真,她客客气气地问起舒妈妈现在怎么样,然后又说到卫广的衣服,因为卫广的手机和钱包还在里面。
林浅真这么快就掌握了卫广的动向,这没什么,看来卫广半夜为了前妻的事忙活,让林浅真很不高兴。但舒小夕感觉无比怪异,林浅真一副好妻子的态度让她极度 不舒服,难道,这种态度有资格在她面前摆出来?可人家态度用语很正常,一没撒泼二没胡闹,反正客客气气地告诉你,卫广现在是她的,她有权力替自己的男人要 回衣服和东西。
如果可以,舒小夕愿意永远别跟卫广沾上边,当然她不能这么说,又怕林浅真做什么出人意料的事,舒小夕告诉她,衣服下午请人送回去,然后立马挂电话。
苏展阳在一边听得清楚,昨天晚上孟依依和小敏给他讲了原由,原来出事的时候多亏了卫广帮忙,他倒不怕舒小夕和卫广再有什么牵扯,只是林浅真一直行事出人意表,这会儿打来电话真是只为了衣服?
“这女人什么意思,算了,她在哪,我替你把那件衣服送回去。”
“不用了,本来已经说好小敏走的时候会帮我把衣服送回去的。女人嘛,总是喜欢看着自己男人的。”
“你呢,昨天晚上不打招呼就走,难道不打算看着我吗?”
“你需要我看着吗?”她反问一句,聂咏华酒会上的样子明摆着不打算放弃苏展阳,如果真出事,她无力接招。“展阳,你还是先回公司吧。”
舒小夕不是个明智的人,她不知道如何才能抓住男人,卫广她没留住,同样苏展阳就更留不住,不是她要贬低自己,在别人眼中,她与苏展阳之间,相差的东西 太多,这是事实。那么就该尽早做出决断,才不至于最后伤得太痛。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离过婚的妇女,别到最后成了人家的笑柄。
第 50 章
舒妈妈虽然病着,却不糊涂,女儿身边何时多了一个男人,而且看来关系并不一般,她是看得清清楚楚,只是碍与刚刚清醒,房间里还有旁人没有立时问起。看 护是个小姑娘,拿药打针护理病人很老道。等看护不在眼前时,舒妈妈有意无意地问起小敏那个自称是小夕朋友的男人是谁,小敏笑笑说:“阿姨先把病养好再说, 这次可把小夕吓得不轻。”
舒妈妈叹气,如果那个苏展阳是小夕的男朋友,小夕早该领回家,这下连朋友都不明说,可见不是有问题就是一般关系。她这个女儿,什么心事都不和她讲,当初离婚这样的大事,只是通知她一声,虽然她有理由离婚,可夫妻之间的情分,怎么能说断就断,何况卫广各方面都还过得去。
还想问什么时,舒小夕从外面推门进来,舒妈妈便没再问下去。
她来到病床边,再一次问道:“妈,你好点没有?”
“我说了几遍好多了,昨天就是头晕得厉害,今天轻多了,我看还是回家休息几天就行,没必要住院,还住得这么好。”
“医生说你的高血压都有二期的症状了,得住院吃药,慢慢治。”怎么就突然成了高血压了?医生问她妈妈以前有住院史没有,吃过什么药,舒小夕完全答不上 来,她一直觉得妈妈身体正常,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这让医生发了几句感慨,说现在的儿女,只顾着上班,完全不关心老人,虽然高血压很常见,也是老年 人病,可是也不容忽视,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她满心惭愧地听医生讲解着种种病例,恨不得去买本书来学习,总之这病得慢慢来,不可能一下子把血压降下去。
老人家总是怕花钱,这点钱舒小夕还有,她只希望别再出这种状况。
舒妈妈有些不放心:“二期?要慢慢治?很严重吗?”
“哪儿啊,医生说天气凉,因为这高血压住院人可不少,再说,你只是刚刚有些二期的症状,住院有利于早点好,医生想观察一下。”她握住妈妈的手,上面还有针眼,有些心疼,更多的是惭愧,鼻头酸酸地问:“妈,你有高血压我都不知道……”
她记得各 个节日给妈妈买东西,却从来没想过带老人家体检,据医生说,老年人每年最好做一次全身检查,关心老人是每个儿女应尽的责任。妈妈从来没得过大病,她也一直 觉得妈妈还不算是老年人,还是那个独力抚养女儿长大的母亲,偶尔报个班学做菜,永远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从来不给她找麻烦,原来,在她不经意间,妈妈已 经老了。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能知道?也就是偶尔头会晕,我想着没什么大事。”
小敏拍拍手说:“好了,阿姨,你跟小夕都有点糊涂劲,快别在这里煽情,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舒小夕笑着白她一眼,去收拾拿来的日用品,她看看房间的环境,确实不错,有电视有植物,房间另一头隔出来一个小小的会客区,甚至还有网线插口,带台笔记本过来能上网。
收拾后她坐到病房里的沙发上往后一靠,只觉得浑身的乏劲上来,困得眼皮直打架,这才上午十点多而已,她又强撑着问:“妈,中午想吃什么?等明天我回去把笔记本拿来,可以上网查一查你这病吃什么好。”
看护的小姑娘忙插话:“阿姨这病得吃医院安排的食物,都是根据她的病情准备好的套餐,不需要家属另外准备。”
很好,现在的医院挣钱有方,这收费怕不会便宜,她又问:“那我的呢,家属的饭管吗?”
小姑娘笑笑:“医院有餐厅,家属可以去餐厅吃饭。”
这样也好,她省下很多事。想了想又对小敏说:“转了病房省下好多事,你和依依就可以不用每天换着人来,昨天晚上你也没怎么休息,快回去睡吧。”
舒妈妈也跟着说:“是啊,辛苦你们了。”
小敏见确实用不着都陪在这里,也就回家休息,她下午还要接儿子。
等安排好这一切,舒小夕再也撑不住,在支起的陪护床上倒头就睡。
即使有看护,舒小夕还是不太放心,一连十天在医院衣不解带地陪着妈妈,直到医生解除警报,药物治疗已基本控制住病情,妈妈的状态也好了不好,不再头 晕,她才放心回家睡觉。妈妈和那个小看护之间处得不错,小姑娘能说会道,哄得她心情舒畅,有时候舒小夕觉得自己才是个外人。
在医院的日子很难熬,幸亏小敏和孟依依常过来,任霏等人也打来电话问候,林白中了公司的大奖,出发前专程来院看望舒妈妈,跟舒小夕聊了半天,允诺要给她带香水回来。
舒妈妈也曾问起她和苏展阳的关系,她只说是个一般朋友。舒妈妈根本不信,一般朋友会每天都到医院来看她?每次来的不是买的水果就是鲜花。舒小夕很不爽,虽然他的礼貌让她很有面子,可从认识苏展阳到现在,他没有给她送过一束花!
她干脆闭口不谈,任妈妈怎么问都不说。苏展阳每天下班后会到医院来看一看,有时候会很晚,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应该是去哪里应酬。二人见面好像真是 一般朋友一样,吃了吗?伯母今天怎么样?当着舒妈妈的面,苏展阳不好说什么,可即使送他的时候,从病房门口到电梯口的短短距离,他有心改善这种状况,她还 是淡淡地,好像真只是为送他出来。她知道他因为自己的态度心里憋着的气越来越多,可就是不想让他好过。
孟依依说她还没脱离少女时期,情绪变化象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子,嘲笑她半天后,感慨地说:“我从没见过象你这么缺乏安全感的人,而且是自己没有安全感,还要折腾自己折腾他的人。”
舒小夕想了想,确实这样,她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却还是板着脸哼哼:“我就是没有安全感。”
苏展阳每天来时一口一个伯母,嘘寒问暖态度很恭谨。他这算是什么?他应该不出现,反正他们两个又没有谈婚论嫁,干嘛出现在她和家人的生活中,难道没有为她考虑过,她该怎么向家人解释突然出现的男人是谁吗?
所以她郁闷,她烦燥,她多想理直气壮地告诉妈妈:“这是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