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一切都是傅云夕想要自己爱上他所做出的筹谋,那么一向冷静聪慧的庄寒雁,正在心肝情愿的上当。至少她现在,已经有一些离不开他了。若是傅云夕有一天不要她,她恐怕不能做到洒脱离开。
可是这世界上,什么都会改变,傅云夕的好,又能维持到几时?过早的明白一切,或许并不是好事。不知道为什么,寒雁的心里,竟然莫名的涌起一股淡淡的悲哀来。
玄清王府的书房内。
成磊诧异的看着傅云夕:“你居然对陈贵妃下手?这不是打草惊蛇吗?”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他的语气变得有些急躁:“云夕,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像你会做的事。”傅云夕行事狠辣,一般不出手,一旦出手就是不留余地,一击致命。成磊早在之前便知道傅云夕想要对付的是太后,太后和陈贵妃是一伙的,如今傅云夕暂时不能扳倒太后,可是一旦对陈贵妃有所动作,不仅会打草惊蛇,而且太过冒险,一旦被查出来,便是会惹祸上身。
“不必等。”他道。
傅云夕坐在书桌前,淡淡的凝视着案角的麒麟玉座,俊美的脸上是肃杀的表情。
昨日之事,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内心有多愤怒,寒雁平日在庄府被欺负,被他见了,能护就护一把。如今寒雁已经成了玄清王妃,那些人却变本加厉,实在是太过嚣张。他傅云夕的人,容不得别人欺负,哪怕是太后都不行。
“如今陈贵妃落入狱中,必然会反咬一口。”成磊忧心忡忡。
陈贵妃这事实在是出的蹊跷,怕是皇上事后反应过来,查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不是难事,无风不起浪,傅云夕就算与皇上关系再怎么亲密,一旦关系到皇家尊严,就不是小事。傅云夕想要全身而退,怕是很困难。
傅云夕冷道:“我的意图,本就不是这桩案子,就算查清楚了,也是不清楚。”
好狂!成磊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他所认识的傅云夕,万事万物在前亦不会这般情绪外露,如今为了寒雁却与皇家公然做对,也不是是好事还是坏事。他的意思,似乎铁了心要陈贵妃下马,如今陈贵妃是再不可能得宠了,不知道傅云夕的小王妃,对这个结果还满不满意。
“可是,”成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动了陈贵妃,陈侍郎恐怕很快就会倒向,七皇子的助力越大,对你就越不利。”陈侍郎之前还有着做墙头草的打算,迟迟不肯表态,如今陈贵妃不可能再往上爬了,为了避免陈家失势,陈侍郎必然会抱紧七皇子这棵大树。七皇子的势力在朝野盘根错节,上有卫王父子,下有庄仕洋,耳目遍布皇宫,再多了陈侍郎这个助力,日后想要连根拔起,怕是很困难。而且还会给自己找一个不小的对手。
“无妨,他若想要对付我,尽管过来,只要有这个本事。”傅云夕的神情冷列如冰,做什么事情,就要付出什么代价。很可惜,玄清王府的王妃,不是他们动的起的。
“太后不可能作壁上观,”成磊看着他:“云夕,你最好做好准备。”
傅云夕什么话都没说,日光透过雕花的床栏装满了整个屋子,分明是暖洋洋的天气,屋子里却是彻骨的寒意。
太后?
彩凤殿中。
太后看着坐在一边的皇上,笑道:“还在烦心哪。”
皇上摇了摇头,想到陈贵妃,还是有些气愤难平的红了眼:“朕真是没想到,她竟然这般不把朕放在眼里,还如此淫荡!当初选她进宫就是个错误!丢皇家的脸!”
太后笑笑,拍了拍他的手:“人生在世,有许多不如意的事情。这人哪,知人知面不知心,哀家与陈贵妃向来亲近,却也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人,都是哀家的错,若不是哀家喜爱她,皇上也不会被她迷惑。”
皇上连忙道:“母后别这样说,此事与母后一点干系也没有。那贱人德兴败坏,母后却是以仁德之名闻名天下,如何相提并论。朕只是有些气不过,母后切莫自责。”
太后叹了口气:“哀家知道皇上最是孝敬,只是此事与哀家也的确脱不了干系,皇上莫为哀家说话。这件事情,哀家有必要问个明白,只是皇上有没有想过,这陈贵妃如何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便与外男行苟且之事,还挑在皇上来的时候。明知皇上会驾临来做出这等事,岂不是故意撞上,想让皇上捉拿她。事出反常即为妖,皇上也要仔细想想。”
皇上自从昨日下令将陈贵妃关进大牢,自己回了寝宫之后冷静下来,也有想到这些事情,只是心中却不想去深究,只因为帝王的尊严不容置疑,无论怎么样,陈贵妃的这种行为,在他眼中就是十恶不赦。如今听太后这么一提起,倒有些迟疑了:“母后的意思…。”
太后自小与皇上亲近,太后的话,皇上总是能听进去两三分的,太后看着他:“昨日哀家听到那件事,心中极是诧异,连忙差人去打听,得知了一件奇怪的事…”对上皇上诧异的表情:“陈贵妃说,自己是冤枉的,是玄清王妃想要害她。”
皇上一愣,随即勃然大怒:“一派胡言,这与玄清王妃又有什么关系,这贱妇分明是想泼脏水,也不看看自己是往哪个人身上泼!”
太后呷了一口茶,缓缓道:“皇上先莫急,听哀家说完,当时哀家听说了也很奇怪,便派人去问陈贵妃何出此言,陈贵妃说,自己前一天生辰的时候,在御花园中,方巧遇上玄清王妃与一个男人…行苟且之事,当时陈贵妃惊慌之下没有看清楚那男子是谁。可是却被玄清王妃发现了她,如今自己与人通奸,不过是玄清王妃给她下了春毒,陈贵妃精神失常之下才做出那等事。”
皇上越听越觉得心惊:“这贱妇的话句句都是谎言,玄清王妃是云夕的妻子,怎么会与人私会…”皇上私信虽然认为寒雁配不上傅云夕,却还是相信寒雁不是那种不贞不洁的女子。可是又觉得陈贵妃当日的事情的确说不过去,哪有在光天化日之下与人行苟且之事呢?而且自己撞破他们后,陈贵妃不但没有表现出惊慌失措,反而完全忽视了自己,甚至要继续与那人行事。当时皇室只以为是陈贵妃天性淫荡,欲火攻心,如今看来,却有些像失去理智后的行为。
“皇上,万事万物都不能自己以为,您是天下的主子,必然要明察秋毫。”太后说的不紧不慢,皇上看着她,仍是有些犹豫不定。
“母后,可是如今只听陈贵妃一面之词,朕也无法判断她的话是真是假啊。”皇上开口道。的确,陈贵妃的话并不能代表什么,她也能往别人身上泼脏水来洗清自己。
“哀家有一个办法。”太后慈爱的笑了笑:“这个办法,可以判断,玄清王妃和陈贵妃,到底是谁,说了假话。”

第八十四章 皇上召见
陈贵妃在天牢里已经呆了一天一夜了。
药性过去之后,她逐渐清醒过来,对自己做出的事情没有任何印象。那些狱卒说她是不贞的女人,皇上如今已经抓住她与人通奸,即便不死,也只有下辈子都住进冷宫的命了。她自然是不甘,拼命的尖叫,大声呼喊自己是被人陷害的,可惜这些人没有一个过来搭理她。
不过,太后的身边人却来了。
一直以来,太后都是与她站在一条战线上的。虽然不太明白,太后与皇后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在对待皇后上,远远不如她这个贵妃。可是陈贵妃也知道,太后那般对她。,也不是因为真心喜欢,无非是想要互相利用罢了。而自己能够利用的,无非是身后的陈家。陈贵妃从来不用担心这些,她是陈家的明珠,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陈家因为她步步高升,如今她一落马,整个陈家都会被牵连。身在皇宫之中的女人,代表的永远不会是一个个体。所以太后身边人告诉她该怎么做的时候,陈贵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她觉得嘴里有些干涩,便对着守卫天牢的狱卒道:“本宫渴了,快去给本宫端茶。”
那狱卒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听闻此话忍不住讥笑道:“这小娘子,指使本大爷还挺来劲,茶没有,尿嘛,爷倒是能给你现尿一壶。”
陈贵妃何曾受过这般侮辱,顿时怒不可遏,姿态傲慢道:“放肆!本宫是皇上最爱的女人,你如今这般误入本宫,就不怕皇上一刀砍了你的脑袋?”
那狱卒像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走进了几步,哈哈大笑道:“这大牢里关着的贵人可多了去了,小娘子不会还以为自己是个娘娘吧?被关进了天牢还能翻身的,爷在这干了这么多年,还从未遇上一个!”
这话倒也不假,但凡是进了天牢的人,半只脚就踏进刑场了,有多少皇亲国戚一踏进这里,就再也没有走出来过。陈贵妃听的有些心惊,仍然嘴硬道:“我是被陷害的,皇上一定会接本宫回去。”
那狱卒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大笑道:“陷害?娘娘与人通奸还能被陷害,据说是皇上亲自捉到的,啧啧,长得确实是美艳无方啊,”说着便摸着下巴,色眯眯的上下打量陈贵妃。陈贵妃一惊:“你想做什么?”
那狱卒笑了笑:“眼下贵妃怕是也脱不了这天牢了,大爷我活了半辈子,还从来没有睡过皇帝的女人呢…”说着就掂量着腰间的钥匙,似乎是准备进来。陈贵妃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天牢之中女子被狱卒守卫的士兵侮辱她也曾经听说股,可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件事情竟然会轮到自己头上。一时之间对寒雁和傅云夕更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
却说寒雁接到圣旨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皇上宣寒雁进宫,傅云夕此刻不在玄清王府,这皇上的旨意不能违抗,不过在陈贵妃被打入天牢之后宣自己进宫,任谁都会想到是要来兴师问罪来了。皇上无缘无故不会怀疑到自己,无非就是另一个人在引着皇上往自己这边考虑了,那个人除了太后,还有谁?
汲蓝担心的看着寒雁:“小姐,咱们这要去吗?”虽然不清楚皇上宣小姐进宫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寒雁这般紧皱着眉头,汲蓝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小姐前日里才从宫中虎口脱险,这皇宫,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当然要去,难不成要抗旨?”寒雁笑了笑:“让人备马车吧,从王府里找几个会武功的侍卫。”如今正是非常之期,寒雁不想节外生枝。好在这府中的下人对她倒是极为恭敬,调动几个侍卫不是难事。想了想,她又拉住正要离开的汲蓝:“对了,吩咐下去,若是王爷回来了,就告诉他我去皇宫了。”
如果中间真的发生了什么不测,若是傅云夕来得及时,或许还不至于出什么差错。姝红如今还在养伤,倒是不能跟去了,寒雁叹了口气,想到皇宫那个地方,便轻轻皱了皱眉头。
果然是会吃人的地方。
高墙朱壁,金瓦珠帘。
这是寒雁第一次单独被皇上召见,当她看见高座上的太后时,心中便闪过一丝了然。
皇上道:“平身吧,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寒雁站起身,依皇上所言抬起脸来。
皇上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算是自己弟媳的少女。他实在是不明白,一向冷清淡漠,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傅云夕怎么会看上这个平凡无奇的小姑娘。的确有几分机灵和才华,可是若真如此,傅云夕早在几年前就该接受京城才女,而且寒雁的家世背景实在是普通之极。待寒雁抬起脸来,皇上才看清楚这个小姑娘的模样。
面前的小姑娘皮肤苍白,显得有些羸弱的模样,然而那双黑亮的眼眸却又像是给她增添了无尽的生气,像是一株生机勃勃的野草。这个少女比起之前两次孩童般的模样像是长大了一些,又好象是,这才是她本来的模样。五官清秀乖巧,但是不知为什么,那看似柔顺的眼神下,又含着一股桀骜。像是无法驯服的野马,却又佯装着与人亲近。
他的眸子眯了眯,突然有些看不透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姑娘了。
很奇怪,之前听庄仕洋虐待自己的嫡女,府中姬妾都欺负这个小姑娘时,皇上还怀疑过,难道是傅云夕怜惜她才决定娶她做妃子。可是如今看来,这个小姑娘沉稳从容,机敏有加,完全看不出被虐待之后的卑微和委屈。相反,她含着淡淡的微笑,像是从来没有经历过不好的事情一般,笑眼弯弯,幸福的不得了。
能够伪装的人,才是藏的最深的人。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寒雁一眼:“庄姑娘,朕此次宣你来,是听说陈贵妃生辰那晚,你在御花园里无故消失的事情。”见寒雁不动声色,皇上也不打哑谜,开口道:“庄姑娘为何半途离席?”
寒雁拜了一拜:“回皇上的话,臣女那一晚本来同娘娘与夫人一起观看烟花的,中途臣女想要去净房,便离开了,谁知就在路上,臣女遇到了刺客。”
“刺客?”皇上从来没听到这个说法:“什么刺客?”
寒雁害怕的摇摇头:“当时天色已晚,臣女也没有看清楚那个刺客的模样,只是臣女的丫鬟为了救臣女却被刺客所伤,臣女受了惊吓,幸好逃出来的时候方巧遇上王爷,后来臣女晕了过去,醒来就在玄清王府了。”
一直没开口的太后突然说话了:“庄姑娘既然说自己是遇上了刺客,怎么不把这件事告诉皇上,皇上龙体金贵,若是有了什么闪失,你如何担当得起!你这女子,莫不是故意的!”
寒雁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身去:“臣女不敢欺瞒陛下,臣女晕倒之前便将宫中有刺客之事如实相告。王爷也派人去宫中搜查刺客,顺便帮臣女找自己的两个丫鬟,但是却被太后娘娘阻拦了,说是贵妃娘娘生辰,不易惊动,”寒雁的小脸上既是惊慌又是委屈:“想必王爷便是怕惊扰了贵妃娘娘,便极力将此事压下来,没有对外传出去。”、
皇上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太后:“原来如此。”
太后不动声色的呷了口茶:“如此,倒是哀家的不是了。”
寒雁立刻道:“臣女不敢,太后娘娘是菩萨转世,怎么会与这些事车上干系。都是那个刺客的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大胆的人,居然敢混进皇宫,妄图伤害皇族中人。死后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永世不得超生。”
皇上不语,太后的小手指尖微微颤抖一下,脸上挂着如常的微笑:“你可知道,陈贵妃被打入天牢了?”
寒雁已经,小嘴诧异的张了张:“臣女不知…”
太后气定神闲的看着她,微笑道:“陈贵妃是与人通奸被发现,这才关入大牢。”
寒雁的表情露出一丝诧异,又有些迷惑,然而似乎是惧怕皇家的威严,没有让她问出口。皇上注意观察着她的表情,她的反应很正常,完全是一个初次听见这件事的少女露出的表情。只是,她表现的太完美,没有一丝变漏洞,反而让皇上有了一丝怀疑。只因为似乎寒雁不应该露出这样困惑的表情,沉稳而了然,才是应该出现在她脸上的。
“陈贵妃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她中了春毒,而给她下春毒的人就是你,玄清王妃。”
寒雁一愣,立刻回到:“臣女冤枉,臣女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太后道:“你就不想听听哀家说完,陈贵妃为何说你要陷害她吗?”
寒雁愣愣的看着她。
“陈贵妃说,她看见了你与陌生男子通奸。”说完这话,太后的唇边便勾起了一抹隐蔽的微笑,那抹微笑自信而阴沉,看得人心中不寒而栗。
------题外话------
祝大家情人节酷爱乐~

第八十五章 处子之身
太后此话一出,寒雁立刻呼道:“臣女冤枉,臣女从不曾与外男有过这等污秽之事!皇上明鉴!”
皇上没有开口,太后笑了笑:“你的意思是,陈贵妃冤枉了你?”
寒雁连连摇头:“臣女不敢,只是与人通奸之事非同小可,臣女从未做过。”
皇上看着她:“玄清王妃,依照大宗律令,女子通奸之罪,当扒光衣裳游街,施以烙刑,严重者当庭仗死。”顿了顿,他才开口:“你…认不认罪?”
寒雁心中几乎就要冷笑起来了:“臣女说过,从来未曾做过此事,何来认罪一说?”她向来是遇强则强,遇到蛮横不讲理的,连装都懒得装了。是否因为自己表现的太温顺,所以他们便认为自己可以被随便欺凌不敢作声,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不卑不亢的直视着高座上的天子:“世间万事,必然要有因果。若是太后娘娘和皇上认为臣女犯下这等事,也请拿出证据。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陈贵妃娘娘通奸之事已被坐实,却也只是被关进大牢,臣女根本没做过的事,就要承认?”她清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嘲讽:“如果是因为陈贵妃的身份比臣女贵重,因而受到的待遇不同,那臣女无话可说。”
“你…”皇上哑口无言,他身为天子,做事自诩公平安正,明察秋毫,最讨厌下面的臣子仗势欺人,如今寒雁这么说,却是把他也划进了那一类人,真是令他颜面无光。
太后一扬手:“皇上做事向来是公正廉明,”她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如实如今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之女,居然这样质问皇上,何曾将天威放在眼里?”
寒雁微微一笑:“太后娘娘怕是忘记了,臣女不只是一个五品官员之女,臣女还是玄清王妃,”她的唇角微翘,声音轻快活泼:“”还是太后娘娘认为,玄清王妃这个名声,和五品官员之女是一样的?
皇上微微眯起眼睛,他突然发现,面前这个看似单纯的小姑娘,本质上和他那个傲慢清冷的皇弟几乎一模一样,从来不肯让自己吃亏,太后这样身经百战的人,几个回合下来,居然没有在她的身上占得一星半点的便宜。她的话句句似有深意,轻描淡写之间将后路全部堵死,不谈技巧,甚至弯都不用绕,就这么横冲直撞着杀过来。
杀气弥漫。
谁都没有说话,无论是看不出表情的皇上,还是悠闲饮茶的太后,亦或是笑眼弯弯的寒雁。金銮殿上,没有以往的热闹非凡,却冷的能透过人的骨子里去。
半晌,太后才抬起头:“玄清王妃既然说自己没有做过此事,无风不起浪,也须得拿出能证明自己清白的东西来。”
寒雁亦微笑相对:“太后的意思是?”
“守宫砂。”她的目光终于从手上的茶盏中移开,意味深长的看着寒雁,笑道:“守宫砂,你若是清白的,自然就会有守宫砂。”
守宫砂,是验证女子贞操的药物。据说只要拿它涂饰在女子的身上,终年都不会消去,但一旦和男子交合,它就立刻消失于无形。因为有这样的特性,所以用它来试贞。大宗的女儿们生下来就要点守宫砂,一直到出嫁从夫,守宫砂才会消失。如今太后让寒雁验守宫砂,单不提结果如何,就是这样明目张胆的提出来,也算是对寒雁一个莫大的羞辱。这就是不相信她的贞洁,不相信她的品格。若是性格刚烈一点的女子,怕是就会以死明志。
见寒雁迟迟不动弹,太后嘴角的笑纹加深,目光却越发的逼人起来,带着沉重的压迫,声音冷硬:“玄清王妃,敢吗?”
原来是打这个主意,寒雁心中了然。想必那日陈贵妃给自己下的春毒是什么稀贵的品种,寒雁自己当时也感觉得到药性的猛烈,太后认为自己能解毒,必然是与人交合过了。守宫砂一没,什么话都说不清楚。如果寒雁被查出不是处子,等待她的必然是与人通奸的罪名。若是傅云夕说与寒雁发生关系的是自己,事情一旦被传出去,傅云夕也会被万人耻笑。在大宗,新婚之前夫妻两人发生关系的,和通奸是一样的罪名,那是最下贱的市井之徒和烟花女子才会做的事。
太后这招还真是够狠,若是傅云夕承认,就将傅云夕一块拉下水,若是说那人不是傅云夕,自己就被当作是失贞女子,永生受着万人所指。进退维谷的局面,怎么破?
太后不慌不忙的把玩着手中的杯盏,皇上不动声色的看着殿中的寒雁。这两人都是有备而来,不知道太后与皇上说了什么,不过太后想除掉她,真是迫不及待了。甚至于要借陈贵妃的口,再狠狠咬自己一口。是想看自己惊慌失措的模样吗?不过,这一次,恐怕让她失望了。
寒雁眸光一闪,立刻就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娘娘,这是对臣女的不信任,臣女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为什么要被检查…”
太后脸上的笑意加深:“怎么是不信任你呢,哀家就是太信任你,才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证明自己是清白的…皇上,你说对吧。”
皇上点点头:“没错,你就去检查一下身上是否有守宫砂,若是没有,朕就罚你欺君之罪,若是有,你自然就是清白的。”
寒雁不住的摇头:“臣女不去检查,臣女是清白的,这样做是侮辱臣女…太后娘娘,您不能…”
太后似乎是厌倦了,一挥手:“玄清王妃想必是年纪太小,还不懂哀家的一片苦心,李嬷嬷,。带玄清王妃下去检查。”
“是。”身边一个中年妇女走上前来,一把拽住寒雁,她的力气很大,这一拽更是将跪在地上的寒雁拽了一个酿跄,寒雁疯狂的摇着头,惊恐万分的叫道:“不,我不去,啊!”那嬷嬷一招手,立刻有走来几个身材高大的宫女,半拖半拽的将寒雁拽到了屏风后。
皇上看着寒雁被那几个下人拖走,神情有些复杂,想到傅云夕若是知道自己和太后这般对他的小王妃,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大事。然而他心中也隐隐感觉到,陈贵妃之事确实来的蹊跷,太后从来不曾欺骗自己,既然太后都这样怀疑寒雁了,这个玄清王妃,怕还真是有一点可疑。
屏风后传来哭喊,皇上忍不住皱起眉头:“那些人下手太重了。”毕竟是个娇身惯养的小姑娘,今年还未及笄,恐怕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若真是被冤枉的,也是人生中的一个耻辱。
“皇上就是心太软…”太后气定神闲道:“再说了,哀家看那玄清王妃胆子大得很,这一点点皮肉苦,不会放在眼里的。”
皇上听出太后话中有话,突然觉得这个一向信佛慈悲的母后有些陌生,今日她对付这个小姑娘的手段,实在没有丝毫手软。
却说寒雁在屏风后,被几个高大有力的宫女按住身子不能动弹,为首的嬷嬷脱掉她的外衫,寒雁一边挣扎一边道:“放开我,别碰!”
那李嬷嬷跟随太后多年,便是个奴大欺主的老货,见寒雁不配合,也就皮笑肉不笑道:“王妃这细皮嫩肉的,最好别动弹,老奴上了年纪,恐怕老眼昏花,若是伤了王妃…”
寒雁狠狠呸了她一口:“你这刁奴,竟然敢威胁本王妃,快放开我,若是王爷知道了,定叫你们掉脑袋!”
李嬷嬷闻言却是笑了笑,低声道:“王爷若是知道了王妃是个不贞洁的,恐怕不会再要王妃了。王妃与人通奸之事既然已成事实,王爷英俊潇洒,何必看上你这个贱妇呢?”
她说的声音小而低,自然传不到外头皇上的耳朵,只是寒雁看她说到傅云夕时脸上的表情,心中忍不住抽了抽,这样一个老女人,莫不是也一心爱慕傅云夕,所以才这般折磨自己吧。不过戏还是要唱下去,寒雁愤怒道:“我没有!”
李嬷嬷已经脱到她最后一件衣裳,笑道:“王妃何必遮掩…”一把抽出最后的里衣,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雪白细嫩的胳膊上,赫然一点嫣红,如同刚刚新绽的红梅,妖娆而端丽,昭示着处子的美好。
一片沉寂中,寒雁“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候,屏风后突然闯进一个人,周围的宫女都吓得惊叫一声,那人风尘仆仆而来,还带着外头冷冽的寒气,一把将寒雁抱起身来,大氅将只剩肚兜的她裹得严严实实,他的神情冰冷,任谁看到了都忍不住打一个寒颤。俊美的五官无端拢上一层淡淡的杀气,傅云夕俯下头,在面对寒雁的遗刹那,目光变得无限温柔:“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