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簿》,不是《对仗》。”秦怀扬笑容有些僵硬,“王爷,您是五军都督不假,可也不能老顾着打仗啊!”
012章 滴血认亲
“对对,是《对簿》,不是《对仗》!”莫言歌满头大汗,频频擦拭。其实,他哪懂什么戏啊?这些话,都是昨晚秦怀扬一个字一个字教会他的。但他毕竟是武将,舞刀弄枪是本行,这种外行的东西,一时半刻哪能记得这么清楚?再对上慕晚晴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更觉头晕目眩,失误连连。
慕晚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清澈的眼眸微扬,若有所思。
莫言歌深吸口气,定定神,想了想,道,“《对仗》中,《诉衷情》为全戏之高潮,李氏忍辱负重生下孩子,对簿公堂,经滴血证实是李君的孩子,终于沉冤得雪,与李君互诉衷情,二人共忆初遇风云亭——”
“王爷,是风雨亭!”秦怀扬咬牙切齿地道,什么叫孺子不可教,他算知道了,却还得给莫言歌打圆场,转向慕晚晴,笑颜如花,“风云亭是王爷刚刚征战回来的南疆边塞的标志性兼职,没办法,王爷他就是这种人,心心念念都是边疆事物,太专心本职事务了,得批评!”说着,不停地干笑着,希望能够挽回局面。
“怎么会呢?这是好事啊!”慕晚晴浅笑,故作漫不经心地道,“不过,我更喜欢《晴晚暮》这段,王爷你觉得如何?”
刚刚连连失误,为了挽回颜面,莫言歌连忙道:“当然是极好的段子,我也很喜欢!”
秦怀扬哀叹一声,以手抚额,装似奄奄一息:“王爷,《风雨亭》里没有这一段,我听戏这几年,也从没听过有哪段叫《晴晚暮》的!”显然,这是王妃为了试探王爷故布险境,没想到,王爷还真就这么跳进去了!
莫言歌瞠目以对,随即一笑,仰头看天。
所谓《晴晚暮》,只是慕晚晴名字倒写而已。慕晚晴见两人模样,嘴角含笑,心中更加确定,刚刚那些话是别人教他的,对戏的了解和兴趣,估计莫言歌跟她差不多,可是,明明不懂戏,为什么还要带她来听戏?还要装作一副很懂的模样?
为了显摆自己?看样子,莫言歌不像这样的人啊!
难不成是为了整她?
想了很久也想不通,慕晚晴对着莫言歌勾勾手指头,把人引过来,附耳问道:“阿牛哥哥啊,你其实不懂戏,对吧?”
事既至此,否认也是无用,莫言歌垂头丧气地点点头。
“那......我最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
“没有啊!”莫言歌茫然以对。
“那你干嘛带我来听戏?”慕晚晴百思不得其解,忽然灵光一闪,皱眉道,“阿牛哥哥,你不会这么记仇吧?我不就是不让你上床嘛,都跟你说了原因了,你也应允了,怎么这会儿又这样整我?”
莫言歌大羞,喝道:“你胡说什么呀?”
“哦,原来王爷你——”秦怀扬在旁听到,顿时恍然,指着莫言歌,笑得发不出声音来,忽然间又想起什么,指着慕晚晴,愣然问道,“王妃,你是说......你其实对听戏没什么兴趣?”
“对啊!”慕晚晴诚实而坦白地道,“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亏我刚刚还在那拼命圆谎!”秦怀扬直敲自己脑袋,后悔不迭,无力地道,“王爷,你不是说王妃最喜欢听戏了吗?”
“是啊!”莫言歌也懵然不解,“她以前真的喜欢听戏,因为我没陪她去,还因此吵了一架。”
“我......我这不是失忆了吗?”这下,慕晚晴终于明白了,以前的安以晴喜欢听戏,因此,莫言歌理所当然地以为慕晚晴也喜欢,因此,在她提出“攻心”一说之后,他就专门抽时间陪她来听戏,开战“攻心”之战,甚至,为了不让她轻视,他还特意向秦怀扬做好功课,看戏过程中,又故作专心致志。想到这里,她又是想笑,却又有些许感动。
“阿牛哥哥,你真是个笨蛋!”
慕晚晴说道,忽然一笑,又附到他耳边,轻声低语,“不过,笨得蛮可爱的!”
说完,见莫言歌神色僵硬,古铜色的脸上红晕微升,嘴角却不自觉弯起,慕晚晴“扑哧”一笑,道:“好了,既然你不懂,我也不懂,那就不要在这耗时间了,我们先走吧!”说着,正要离去,忽然想起什么,对秦怀扬道,“对了,刚刚听你说滴血认亲,你就当戏看吧!事实上,这种方法是完全不准确的,不建议应用到实际中!”
闻言,两人都是一怔。秦怀扬问道:“为什么?”
“怎么说呢?”慕晚晴来穿越并不是为了普及生物常识,不打算长篇大论,想了半天,用最简单的方法说道,“人的血液大体上可以分为四种类型,我们暂且称其为A......甲乙丙丁,任何人的血液都必定分属这四种之一,所谓血液相溶,只能说明两人的血液类型相同,跟是不是亲属没有必然联系。”
两人似懂非懂,慕晚晴叹了口气,道:“其实,想验证很简单,找一百个人来相互滴血,你们就会发现,不是亲属的人血也能够相溶,而有时候,亲人只见反而不能相溶。”
见她说得肯定,秦怀扬叹息道,“如果这样的话,那李氏的冤屈又该怎么洗清呢?”
“虽然,我不知道这《风雨亭》在演什么,不过,从你们的话里猜度一下,应该是李氏与李君风雨亭相遇,一见钟情,结为夫妻。后来,李氏怀孕,李君的小妾闵氏冤枉李氏与他人有染,说不定还捉奸在房,于是,李君认为李氏不贞,将她赶出家门,李氏为了证明清白,生下孩子,滴血认亲,最后大团圆,对不对?”
“差不多。”秦怀扬点点头,也没去计较细枝末节。
“这是很简单的陷害伎俩,并不难断,将所谓的奸夫扣押起来,反复细问他与李氏相遇相知的过程,从话语中追寻破绽,若未果,再私下对证时间地点人物,如果是假的,就一定会有马脚露出。”
莫言歌一怔,心里隐约感觉到些不安,为什么?为什么安以晴失忆之后,反而懂得了许多以前不懂的东西?
秦怀扬则折扇击桌,赞道:“没想到王妃还是刑狱高手,失敬失敬!”
“我可不管不是真赞还是假赞,照单全收。”慕晚晴微微一笑,随即又不屑地道,“不过,照我看,李君这种人是万万嫁不得的。所谓夫妻,要共度数十年岁月,首重信任,信任彼此的人格和感情,李君既然娶李氏为妻,却连这么简单的陷害伎俩都无法识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还做什么夫妻?如果以后在遇上当真设计得天衣无缝的阴谋,那又要怎么办?”
莫言歌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秦怀扬似乎对此格外感兴趣,继续问道:“如王妃所言,那该如何验证是非亲生呢?”
“没有办法!”慕晚晴干脆地道,至少,在现在的景华王朝,是没办法的。“其实,除了极少数情况之外,验证是否亲生纯属吃饱撑着没事干。古诗说得好,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兄弟如此,父子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就算真不是亲生的,俗话说,生恩不如养恩,十几二十年养活下来,不是亲生也是亲生,何必苦苦追究那一点点血缘关系呢?”
“好一句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秦怀扬沉默了会儿,叹道,“可惜,世间能有几人如此豁达?”
“所以说,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慕晚晴撇撇嘴,耸了耸肩,看着戏台即将开幕,顿时大惊失色,急急忙忙地拉着莫言歌闪人了。
013章 书信传情?
出师未捷,事后,秦怀扬做了深刻的检讨与自我检讨,指出本次失误的原因在于犯了严重的教条主义和经验主义的错误,认为王妃以前喜欢听戏现在就一定喜欢,没有跟上王妃喜好进步的步伐,以至于作战失误,并表明不会被本次失败所打击,总结经验教训之后继续作战,直至取得最后的胜利。
“上次在戏楼,看王妃出口成章,像是读过书的?”
忠勇亲王府的书房里,深思之后,秦怀扬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殷切问到。莫言歌坐在桌前,翻阅军务,随口道:“那是自然,岳父是村里的乡绅,学问自然好,王妃受他熏陶,能差到哪里去?”
秦怀扬双手一击:“王爷,这么重要的情报,你怎么不早说呢?”
“你有问吗?”
“......”秦怀扬无言,这是你追王妃还是我追啊?嘴上却不能说,道:“既然王妃读过书的,知文识字,那一定会喜欢以文会友,书信传情。王爷你想想,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子,深锁幽闺,没有知音,只能与书卷为友,那是何等的寂寞?倘若这时候,王爷你一封情书过去,文辞华美,情真意切,对王妃来说该是多大的震撼?”
“华你个头,情你个头?”莫言歌合起卷务,瞪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正是因为学不好文,我才从军的。你现在要我写这些东西,不是诚心掉我的价吗?要不,你替我写?”
“这种事情,别人捉刀哪有诚意啊?“秦怀扬轻描淡写地道,心中却暗暗擦汗,他虽是参军,奏折军情不在话下,可这谈情说爱也不是专长啊!“其实,王爷,你也别想得那么难,什么平仄啊,都不用太在意,关键在于立意,也就是你写诗的心意,凭您对王妃的心思,那绝对就成!再说了,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您多看些唐诗宋词,绝对没问题!”
莫言歌半信半疑地瞥了他一眼:“真的假的?”
“真的!”秦怀扬死命点头,说行动就行动,立刻蹿到书房里边,边翻腾着边道,“南疆战事刚平,也没什么重要军务,王爷先把这些放放,从现在开始,这些就是您的军务!”
说话声中,“砰”的一声,一摞厚厚的诗集堆在桌前,书页微黄,泛着浅浅的霉味。
莫言歌顺手翻了下,都是些诗集词集,心中微动,他跟安以晴最初的矛盾就始于此,安以晴从小饱读诗书,以才女自诩,总嫌弃他粗俗,不解风情,此刻听秦怀扬说得轻松,顿时意动,脸上却依然是不动声色,白了他一眼,“无聊!”
“无聊也好,不无聊也好,总之,王爷,你要记住,什么平仄对仗全不重要,也不一定要文辞华美,哪怕你借鉴古人的诗词都没问题,最重要的是直抒胸臆,表达出自己的感情,要情真意切!王爷,为了你的幸福着想,拼了吧!好了,我先走了。”
见他没把那些书推开,秦怀扬心中有数,右手往后一背,悠哉悠哉地出去了。刚走过门口,立刻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口,透过窗户缝往里看,只见莫言歌目不斜视,自顾看军务卷书,对一旁的诗词集不屑一顾。不过,没一会儿,他忽然伸长脖子往门口看看,见确实没有人影,犹豫了下,叹口气,顺手拿过一本诗集,皱着眉头看了起来。
就知道!秦怀扬心中偷笑,捂着嘴悄悄地走了。
第二天,再到书房,见那摞书已经不见,秦怀扬知道莫言歌必定照他所说的去办了,连忙邀功地问道:“王爷,怎么样?这招书信传情有用吧?“
一听此事,莫言歌就气不打一处来:“有你的头用!”
说着,将一纸素笺扔到他身上,再滑落地上,秦怀扬拾起,打开,只见上面微微凌乱地写着“听君一席话,自挂东南枝!”笔致细腻,似女子笔迹,应该是王妃所写,顿时大吃一惊,这王爷写了什么,让王妃气得要自杀啊?
莫言歌气恨恨地道:“还能写什么?不就是照你说的,借鉴些古人诗词,直抒胸臆么?”
“不对呀!这不可能啊!”秦怀扬实在是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就算王爷的诗再怎么不合韵,再怎么不对仗,再怎么不辞藻华美,甚至词不达意,也不至于让王妃要“自挂东南枝”吧?
结果,当秦怀扬看完莫言歌的“情书”后,脸立马就黑了,恨得直敲自己脑袋,娘的,有这么直抒胸臆的吗?面无表情地看了莫言歌半天,深深地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叹息道:“王爷,这舞文弄墨不是咱本行,还是别跨行了,咱干咱本业,舞刀弄枪去吧!”
那诗笺上赫然写着——“春宵一刻值千金,绝知此事要躬行!”
014章 蹩脚的演员
盛夏之际,一场暴雨突降,雨过天晴,顿时凉爽异常。
上次莫言歌递了那么封没头没尾的“情书”,只叫慕晚晴笑得肚子疼,这日见天气难得的凉爽,又邀她外出游玩。慕晚晴自然知道所谓何来,更不退却,随他一到外出,想看看他又弄什么蹊跷。到了外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行人如织,两人并肩而行,秦怀扬稍后,虽然衣饰普通,但男刚女美,还是引来了诸多目光,留恋不去。
慕晚晴边走,一会儿瞧瞧身后的莫言歌,一会儿看看落后的秦怀扬,心中好笑。
莫言歌依旧一身暗色服饰,龙行虎步,嘴唇轻抿,神色沉静如水,只是,那一双鹰一般的锐眸却半毫也不往慕晚晴身上转,一望便知心中有鬼。秦怀扬落后两步,见他这般模样,只恨得拿折扇连连敲头,恨铁不成钢。
这两人肯定有什么猫腻!慕晚晴暗暗含笑,却也不说破,只等着看戏。
走到一处拐角,秦怀扬忽然大声地咳嗽起来,慕晚晴转头瞧他,他立刻低头连着咳嗽好几声,这才抬头,对慕晚晴笑道:“唉,老了,身子骨不中用了,昨晚上一场大雨,竟然着了凉,惊扰了王妃,实在该死,实在该死!”
慕晚晴不说话,之抿着嘴,瞧着他猛摇的折扇笑......
莫言歌闻声,神色顿时起了几分波动,转头看了秦怀扬一眼,见他不住地朝自己递眼色,心中暗叹,转身走入了弄巷。慕晚晴知道必定有猫腻,故意问道:“王爷,这巷子未免偏了些,我们到这来干嘛?”
莫言歌身子一僵,秦怀扬立刻道:“访友,访友!这深巷里住了王爷一个至交好友!”
这巷子极深,九曲十八弯,两边都是高墙大院,森森而立,别说家门,连个后门都没有,人迹罕至。慕晚晴也不拆穿,看着两人拙劣的演技取乐。没走多久,前面拐弯处忽然探出一张脸来,看见三人,一怔,随即立刻缩了回去,没一会儿,五六个穿着丝绸衣裳的彪形大汉便摇摇摆摆地从拐弯处走了出来,将巷子的路堵得严严实实,横眉竖眼,似乎来意不善。
秦怀扬立刻冒了出来,昂然喝道:“你们什么人?拦住我们的去路做什么?”
来了来了!慕晚晴再细瞧那些人,只见他们虽然故意装出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但衣饰严禁,没有丝毫的凌乱,行动间步伐一致,进退有致,眉宇自有一股剽悍骁勇之意,绝非寻常地痞无赖,眼神清澈,只是有些躲躲闪闪,颇不自然,再转头瞧了瞧僵着身子木在一旁的莫言歌,顿时心中有底。
这些人,八成是莫言歌的属下,而今天这出戏的剧目也就不言自明了。
只是——慕晚晴再仔细地看看众人,遗憾地叹了口气,这些群众演员太不专业了,太没有演技了!
领头之人上前一步,两脚分立,不自觉地露出一股挺拔之气,瞪眼瞧着三人,酝酿了半天的情绪,这才咳嗽一声,开口道:“三位请了,在下乃是——”说到这里忽然愣了愣,神情尴尬,转头向身边的人轻声道:“我叫什么来着?”
见秦怀扬神色不豫,那人忙轻声道:“京城小恶霸龙飞虎!”
“哦,对,我乃京城小恶霸龙飞虎是也,今日——”那“龙飞虎”忽然又僵住了,继续拨打场外求助电话,“那个,接下来的台词是什么啊?”
被求助的对象终于恼了,轻声道:“那是你的活儿,我哪记得?”
“......要不,把我这段截了,你先上?”
“瞧你那德行,真是没用,看我的!”“被求助对象”鄙夷地看了眼“龙飞虎”,上前一步,同样咳嗽一声,张开嘴,却不说话,只神色骄横地看着众人,不住地冷笑。
嗯嗯,此人尚可,懂得先以气势压人,慕晚晴暗自点评。
还没想完,“被求助对象”忽然抓狂地靠近“龙飞虎”,恨恨地道:“都怪你,刚刚搅什么搅?害得我现在也忘词了!”
......
身后一人猜测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
“错了,那是草寇拦路抢劫的词,像你们应该说,最近大爷手头有些紧,想借几两银子花花,或者再加上几句,比如,这位小娘子好生美貌,闹得众兄弟心头痒痒的,你们要是识趣,就留下这小娘子,大爷不跟你们为难!”
听到印象中的台词,众“流氓”大喜过望:“对对,就是这个!”
正要继续发挥,忽然察觉到声音不对,顿时魂飞魄散,木然转头,看看笑意盈盈的慕晚晴,干笑几声,再看看铁青着脸的秦怀扬,最后转到莫言歌身上,却见他背着手,转过身,仰头看天,似乎与自己全不相干。
慕晚晴忍笑道:“台词有了,继续啊!”
众人干笑着,眼巴巴地瞅着秦怀扬,指着他拿主意。
慕晚晴笑着转头,只见秦怀扬白玉一般的脸不住变色,由红转青,由青转黑,由黑转白,再转红......循环往复,跟变色龙似的,最后长长一叹,左手捂眼,右手拿折扇不住地敲头,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秦公子仔细扇子!”慕晚晴暗自好笑,再走到莫言歌身边,侧头瞧着他,促狭地笑道:“王爷,我们还访友吗?”
015章 你愿意吗?
“不必了。”莫言歌叹息,却也隐隐松了口气,转过身来,淡淡喝道,“你们也别在这杵着了,回营继续操练吧!”转向慕晚晴,神情复杂,许久才道,“你早看穿了吧?”
慕晚晴娇俏一笑,耸耸肩:“没办法,演技太差了!”
莫言歌扯了扯嘴角,想笑又没笑出来。
慕晚晴心中却不知想起了什么,慢慢地隐了笑意,抬眼,深思着瞧着莫言歌,眼波流转,忽然道:“你跟我来,我有话想问你呢!”说着,拉着他的手朝着来时的路跑了过去。
秦怀扬正欲随上,慕晚晴却回头,冲着他比了个禁止的手势,道:“二人世界,不容第三者插足!”
二人世界......见王妃毫不避讳地拉着王爷的手,再想想先前王妃诸般神态言行,秦怀扬若有所悟,嘴角慢慢溢出一丝笑意,转眼看见败兴的几个家伙,顿时又恼上心来,一扇子砸了过去,想想又不解恨,紧跟着一脚踹了过去。
“你们这些笨蛋,这么简单的事儿也能给办砸了?猪脑袋啊你们!丢不丢人?”
这些人都是鬼门关里闯过的,彼此并没有太多忌讳,被打的那个人边闪躲边辩解道:“秦参军,你也知道,咱们不比你,从小就没念过书,那些文绉绉的话实在记不来!再说了,咱们黑松军军纪严明,兄弟们守惯了,这扮坏人太不本行了,下次要让兄弟们英雄救美,那绝对没问题!”
......
慕晚晴拉着莫言歌,又转了两个弯,确定秦怀扬等人没追上来,也确定他们听不到说话,这才停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拿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瞅着莫言歌,直看得莫言歌心头忐忑,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要说什么?”
慕晚晴还不说话。
依然握着那双柔软滑腻的纤纤玉手,加上方才的“阴谋”败露,莫言歌更是心虚,动了动嘴唇,低声道:“对不起。这是怀扬的主意,我本来不同意的,只是——”
“为什么?”慕晚晴终于开口,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莫言歌沉默了好一会儿,几乎是无可奈何地道:“你说,除非我打动你的心,否则——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想怀扬求助,我们都是粗人,整日里就是厮杀征战,别的什么都不懂,所以一再地——”
“我不是问这个。”慕晚晴轻叹一声,“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那晚,她说那些话,不过是想将住他,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者,也为以后逃避行房先找个由头,能过那一晚,能够让莫言歌不再勉强她,已经是万全之想,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真的放在心上,依言而行,虽然屡次弄巧成拙,却只是更彰显其朴实诚拙,那份心意却是明明白白的。
为什么呢?
莫言歌疑惑地看着她,迎着那双清澈而又微泛涟漪的眸子,心中微微震颤,沉默着,不说话。
“你跟安以晴原先情深意重?”所以,爱屋及乌么?
莫言歌立刻摇摇头。
慕晚晴微微咬唇,望着他:“那......你喜欢我?”
莫言歌一滞,神情微显茫然。喜欢么?他只知道,跟现在的她在一起,说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偶尔逗笑,远比先前的安以晴更感觉舒心自在,会想笑,会觉得心中安宁喜乐。想了半天,他只能低声道:“你比以前好。”
这是喜欢吗?他不知道。
看那样子,听这话语,慕晚晴便略知他心中所感,更是不解:“那为什么?”
安以晴与他相识时,不过是个婴孩,再后来就成亲,相处两不欢,应该没有太多的情意,他又没有喜欢她,为什么宁愿作出这些傻事,也要照她的意思来讨好她,想要打动她?
莫言歌已经有些懂了她的意思,想了很久,才斟酌着,缓缓地道:“你是我的妻子,我希望家里能够安安乐乐。”
你是我的妻子!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似乎解答了很多的疑惑,因为她是他的妻子,所以,他不想强迫她,因为她是他的妻子,所以,她有要求,他就尽力达到,即使闹出笑话也不曾用强,只为她是他的妻子,令妻子满意是他的义务,令家里安乐和美是他的梦想。
她笑他笨,其实,那不是笨,那是最纯澈的诚恳和朴实。
这样好的男人,这样顾家而有责任感的男人,应该足以让任何一个有心的女子动心。
“我真的不懂,安以晴怎么会不爱你呢?”
对于那个“爱”字,莫言歌似懂非懂,却也明白些她的意思,叹了口气,苦涩地笑道:“也许,是我们差距太大了吧?你是乡绅的女儿,容貌好,世上少见,又识文断字,才华横溢,而我只是贫民的孤儿,长得不好,学文也学不好,只懂得舞刀弄枪,粗俗鲁莽,平日里她说话,我半句也接不上,又常年征战在外,分离多,相聚少,所以——”
慕晚晴眼睛微微有些湿润:“是,你们是差距太大了。”
莫言歌苦涩一笑。
“因为她差你差得太多,根本配不上你!”
是,他没有浪漫情调,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大概也没办法应和安以晴的“阳春白雪”,可是,在感情上,他是那般的憨厚朴实,即便与安以晴恶交至此,也依然揽下众多责任给自己。对家庭,对妻子,他有着从心底迸发的责任感,只要做了他的妻子,就注定会得到他全部的心,他全心全意的对待。
虽然,那不是爱情。
莫言歌蓦然抬头,望着那张熟悉的容颜,有着一种陌生的悸动,心头翻涌,心情错杂,沉默了很久,却只冒出了句:“为什么你总是称从前的自己为她呢?你不就是安以晴吗?
“是啊,我本就是安以晴,你的妻子......”
慕晚晴喃喃自语,心头一片交错的混乱,有感动,有疑惑,有震撼,甚至还有着一丝淡淡的莫名酸楚。
穿越到景华王朝一月有余,她玩笑着,嬉闹着,偶尔也会想想以后的出路,却从不曾认真。对莫言歌那一番话,也只是推搪之词,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开始考虑,要不要真的做安以晴,做他的妻子,和他共度一生呢?
一个可以依靠的丈夫,一个安稳和乐的家,不就是一个女人所希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