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映璇摇摇头,道:“我倒也想,可就是没带东西。”
两人声音极小,四姝等关心场上形势,也没在意两人。莫光蹙眉,忽然想起些什么,忽然挥手打落前面的杯盘,乒乒乓乓地碎裂摔落声将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就连场上分神比武的两个也微微扫了眼。莫光向众人报以歉意的微笑,却趁机向乔安暗暗比划几个手势。乔安眼神骤亮,微微点头,眼中带着些感激,随即凝神跟莫哈伊比斗,左手却暗自从衣袖中取出些药粉,趁莫哈伊不备轻扬洒出。原来因为无名谷历练的缘故,乔安总是随身带着些药毒,以备不时之需,刚刚却忘记了,经莫光提醒方才忆起。她本不屑于此种手段,但北狄不义在先,她却也不用客气!
莫哈伊见乔安手势,已觉不妙,忙闭住呼吸,却仍吸进些甜香之气,随即便觉四肢渐软,攻势便缓了下来。如此两边皆中毒了,各自凝神驱毒,又要顾及比武,不愿教旁人瞧出端倪,两下持平。因为万毒之首,乔安对毒药本就有抗力,自身又精于医毒之术,兼之内力深厚,耐力惊人,竟比莫哈伊早一步将体内诸多毒素融汇,各自压制住,恢复正常。她恼恨北狄行事不端,手段阴狠毒辣,再不容情,招招进逼,莫哈伊驱毒未净,便有些力不从心,额头微渗汗珠。
旁人但见乔安招式凌厉,逐渐占了上风,皆欢欣喝彩。施映璇却越瞧越是担心,低声道:“小姐内力清耗过剧,不宜久战,需得想法子尽快结束这场比武才行!若是耗损后的内力不足以压制万毒之首,后果不堪设想!”
莫光何尝不知,但比武至此,已经难以轻易喊停,何况,他们也知道此战对小姐的意义,即便他们想方设法停止比武,但若小姐心愿未遂,只怕也未必愿意。担忧间,乔安一声轻啸,剑气如虹直往莫哈伊上盘攻去,左手素练配合攻其下盘,同时缠丝三音也骤然大作。刚刚驱净余毒的莫哈伊哪里接得住,忙侧身相避。乔安寒玉剑轻转,往他右腕剌去,素练却转个弯,也往金环弯刀上缠去。莫哈伊大惊,知道柔能克刚,生怕被素练将兵器夺走,慌乱中只得举刀迎剑。
乔安早料到他会如此变招,尽注内力于寒玉剑,只听得“碰”一声脆响,刀剑相击。这次不同两人初战时情形,乔安是早有所图,素练只是虚招,劲力皆在寒玉剑上,而莫哈伊则是仓促变招,自然难以同日而语,莫哈伊的金环弯刀竟然被寒玉剑击飞。莫哈伊大骇,正待飞身上前夺回兵器,却听得主席上传来阵掌声,微一怔愣,已错失时机,金环弯刀“当”的一声落地。
莫哈伊颓然落地,往主席上瞧去,只见龙宸宇长身而立,微笑着道:“好精彩的比武!国师虽然以一招之差落败,但武功惊人,众所皆见,实在收人佩服!”
温耽可汗跟莫哈伊又气又急,又是无奈。武器掉落本来未必就算输,但经龙宸宇这样一说,竟是难以辩驳。毕竟,你的武器给对方击落,难道还能强辩说没败么?而且,莫哈伊本是能够抢回弯刀的,却被龙宸宇惊扰打断。他再这样一说,自然叫北狄越发郁闷难言!
孟权佑跟六卫反应最快,相视而笑,同时鼓掌附和龙宸宇之言,随即紫星众官员也跟着鼓掌,竟是将胜负作实。但比武中乔安节节占得上风也是事实,莫哈伊武器被击落也是事实,难以辩驳,何况北狄崇尚武风,最重勇者,乔安以娇弱之姿,妙龄年华,击败北狄第一高手莫哈伊,已经深深震憾到他们。许久后,北狄席上也传来稀稀落落地掌声,随即汇成一片。
温耽可汗眼见大势已去,心中又气又恨又叹。他清楚地知道,隐谋乔安这个神话将在北狄苍穹中飘荡不散!她在一日,只怕北狄军民都无心进犯紫星!而他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形势就这样毁于一旦!
宴席甫散,龙宸宇便匆匆赶往御花园,园中那片酴醯架,那层轻烟纱悠悠垂扬,偶有轻风吹过,荡得那些玉铃铛叮当作响,轻柔好听。而乔安则慵懒地躺在架下的藤椅上,闭目养神,悠闲自得。
龙宸宇放轻脚步,悄悄靠近,正欲吓她一跳,乔安却忽然睁开眼,瞧着他微微而笑。龙宸宇报之一笑,凑近前去,关切地道:“安,你怎么样?我瞧着到了最后你的脸色不大对呢!”
乔安温淡而笑:“好得很,就是有些倦了。刚在这躺着歇会儿,你就来吵我!”
“人人都巴不得我这样‘吵’他们呢!就你半点不搁在心上!”龙宸宇抱怨着,再凑近几分,认真深沉地盯着乔安看,眼睛眨也不眨。直看得乔安也觉有些撑不住,嗔道:“你这是做什么?”
龙宸宇突然上前一把抱住她的纤腰,将她抛起,在原地旋转起来,笑声随着乔安的青丝裙裾意气飞扬起来,洒落满架。乔安不防,猛地微惊,随即又笑了:“你就这般高兴?究竟为的是我赢了莫哈伊呢,还是为你赢了北狄一场呢?”
阳光透过酴醯架,星星点点地洒落在龙宸宇的脸上,俊逸无伦:“都有!”
乔安因为比武已经耗损太多内力,只觉得身体微倦,没转上一会儿便觉有些头晕,笑道:“快别转了,我头都有些晕了!停下罢!”
龙宸宇这才顿住身形,依旧紧紧拥着乔安,不肯放手:“真这样倦?”
乔安扬眉瞧了他眼:“你也知道莫哈伊的实力,何况,北狄还在中途偷袭暗算!”
龙宸宇剑眉微皱:“眼看着菲哈伊就要落败,你却突然缓了攻势,便是因为有人暗算你?”
“可不是吗?那人两枚细如牛毛的金针,一根剌进莫哈伊臂上,惊醒了他。另一根喂了毒药,便用来招呼我了!对了,宇,你可知道那银针上喂的是什么毒药?”乔安忽然收敛笑意,郑重问道。
龙宸宇惑然摇摇头。
乔安沉声道:“便是多年前剌杀你的那些剌客所用的,从”笑春风“中提炼出来的毒素。而且,虽没顾上瞧见那金针从哪里发出,但我认得出金针上的内力用劲,该是那些人无疑。我想,定不会是乾于可汗的人,他没必要助着温耽!”
龙宸宇问道:“你还在为慕容德的事情操心呢?”忽然笑着叹口气,温柔地瞧着乔安,柔声道:“安,别再为我操心了!你自己要顾着君氏,要顾着无名谷,要顾着你的七卫四姝,如今还要顾着我,你不累么?”
乔安淡淡笑道:“这是我愿意的!”
“可我不愿意!”龙宸宇加大手劲,将她抱得更近,在她耳边呢喃叹道,“我不想要你再这样辛苦劳累,什么事情都要操心。安,那年你跟慕容锦儿说,说你不是慕容锦儿,也不是任何女子,撒个娇,落个泪,就会有人冒出来替她们解决一切问题,而你万事只能靠自己!你不知道我当时听得有多难受?”
“没什么,习惯就好了!”乔安笑着,满不在意,忽然掩口打了呵欠。
龙宸宇记起方才她说的话,轻声问道:“真的倦了?”
乔安点点头,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困倦:“刚刚那战太累了些!”
“我还只道在安你的生命力没有困这个字呢,原来也知道累!”龙宸宇宠溺地抚着她的头发,关切地道,“既然这样倦,干什么不到飞炫宫歇息?”
乔安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含糊道:“我累了嘛,走到这里,闻见这花香就更倦,也不想走了!”
龙宸宇忽然放开乔安腰间的手,俯身蹲在她的面前,道:“那上来吧!”
乔安懵懂不解,问道:“做什么?”
龙宸宇瞧了她眼:“你不是累得走不动了吗?我背你到飞炫宫好好休息下!”
乔安微怔,随即笑着伏到他的背上,笑道:“那你可不许嫌我重!”
龙宸宇轻轻巧巧地起身,往飞炫宫走去,她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纤细轻盈,使得他几乎都要怀疑,这样娇柔细弱的身体怎么会有那样强硬的力量,使她能够撑起家破人亡流浪街着的悲惨经历,豆蔻年华便接任无名谷谷主,更有着男子也少有的坚强独立?想着想着,不由得越发心痛,低声道:“安,我心里难受。”
乔安又轻轻打个呵欠,低声问道:“为什么?”
龙宸宇缓缓走着,闻着乔安身上传来的幽幽芬芳,低声道:“我想着你的坚强独立,才智超群,便觉得难受。安,想着你的身世,你的遭遇,我却只觉着那些坚强独立全是用痛楚血泪一点一滴地积累磨练出来的,就觉得心痛无比。我总在后悔,为何我没能早些遇见你?若是在徐府出事之前,若是在你流浪街头之时,那你就会受到那样多的苦楚!安,现在会兴地晚了?”
乔安低低地道:“什么?”
龙宸宇低沉而坚决地道:“从今往后,我给你依靠,我来替你解决一切事情,我来替你担当一切事情,而你就什么都不要操心,只要天天过得开开心心的。安,我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晚了?”
乔安稍稍清醒,听得又是感伤,又是触动,更有着甜蜜,却也涌起缕缕酸楚,一会儿才柔声抚慰道:“宇,从前我曾经怨恨苍天不公,为什么要给我那么多的磨难痛苦?可是现在我想通了,老天爷虽然夺走我很多东西,却也给了我很多,四姝,七卫,还有你,还有很多很多的美好回忆。我很知足!”
龙宸宇迎上她盈盈的眸光,扬眉问道:“真的?”
“真的!”乔安加重语气。不想在这上面纠缠,她轻轻转过话题,轻声道,“你今日为什么要那样做?你明知道我不爱这样的!”
龙宸宇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轻轻笑道:“那些本就是你的,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安,以徐谷风之女的身份光明正大立于世间,你难道不想这样吗?至于隐谋之名,那是你凭借自身实力赢得的,为什么不能说?何况,你难道不想要耀你徐家门楣,是你父亲得以暝目安慰?”
乔安心中感动,无话可说,半晌才道:“这些你怎么知道?”
龙宸宇笑道:“虽然很多事情我都猜不到你在想什么,可究竟曾跟你朝夕相处四年,又那样喜欢你,难道连这也猜不到么?每次提到你父亲名字时,虽然你跟寻常没什么两样,可我瞧得出来,你眼中有着亮光。我不是凭这猜到你跟前大将军徐谷风有关联的。何况,安,她们知道你是谁,便不敢再轻易招惹你了!”
乔安叹道:“其实你还是对那日那两个宫女的话耿耿于怀,想要替我平冤,是不是?”
龙宸宇微微沉默,随即轻声道:“安,她们怎样说我都行,可我不许别人对你有丝毫的轻视亵渎!”
乔安满足轻叹:“我知道你对我好!”又走了会儿,她忽然道:“宇,我突然发现你的背很温暖,让我觉得很安心,就好像.......就好像我爹背我时的感觉!”
龙宸宇没好气道:“不许你当我是你爹!”
乔安轻笑,呢喃道:“好,不把你当我爹爹!”接着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升起一念,“我跟你说我小时候的事情,好不好?”
龙宸宇点点头,随即补充道:“不许说你那位乔哥哥!”
乔安再度轻笑,顺从道:“好,不说乔哥哥,我跟你说我爹跟我娘的事情,好不好?”她歪头想了想,开始讲述她小时候的事情。龙宸宇静静听着,时不时插上几句话,气氛温馨和谐。乔安伏在龙宸宇的背上,感觉着他的熟悉气息,心中安定,顺着他走路的节奏微微起伏,更觉困顿,神思也渐渐散扬,朦朦胧胧地便睡了过去。
龙宸宇听着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模糊,没多久便听见她细微悠长的呼吸声,感觉她如兰气息轻轻喷在他的脖颈,脸上带笑,心头温馨甜蜜无限,步履也越发的轻柔缓慢,生恐惊醒了乔安。
自皇宫回来,已经是次日清晨。正值暮春初夏时节,草木幽翠,浅重浓淡各种绿色盈盈满目,瞧得乔安心中幽静安详。漫步回到君氏,四姝依旧最先迎了出来,雾菀附耳到乔安耳边,低声道:“小姐,杜公子跟秋公子昨日便来,已经在后厅等了小姐一宿了!”
乔安微怔,问道:“他们可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霜草摇摇头,道:“他们只说有事要找小姐。不过,我瞧他们气色并不好,倒像是遇上什么为难之事一般。尤其是杜公子,并无半点登科探花该有的喜气,蹙眉叹息的!我劝他们先在君氏休息休息,他们也不答话,就在那里坐着等。”
乔安暗自猜测着,向后厅走去。刚刚入门,便见杜秋二人坐那里,瞧着手中的青瓷茶怀怔怔出神。或许是一夜未眠的缘故,两个都有些憔悴不振。乔安大奇,出声问道:“杜大哥,秋公子,你们怎么了?我昨日因为比武累了,在皇宫歇了一宿,累得你们久等,真是过意不去!”
杜明原猛地抬起头来,瞧瞧乔安,眼中掠过一丝喜色,随即又黯淡下去,勉强一笑,道:“千羽,你回来了?”随即醒悟,忙改口道:“不对,该是乔安,不对,该是徐怀安......我也不知道该叫你什么了!”
乔安微笑落座,吩咐霜草再去沏过新茗过来,笑道:“杜大哥你怎么这样见外?难道大哥是在责怪我没有告知身份么?若是如此,我在这里给大哥陪不是了!其实,千羽也好,乔安也罢,徐怀安也罢,总是我这个人,是大哥的妹妹,大哥觉得怎样叫着顺口便怎样叫,哪有那么多讲究?”
杜明原轻叹口气,幽幽而笑:“我哪里那样小所的人?只是,千羽你的身份也太吓人了!”
雾菀上来上茶,听见杜明原的话,扑哧一笑,道:“杜公子,这就吓到了?那昨日殿试,你瞧见熟人时,又是怎样副形状啊!”
秋凌鉴微怔,道:“杜大哥还没说,怎么你们就都知道了?”杜明原双手轻颤,手上的青瓷茶怀不住发出叮当叮当的声响,颤声道:“难道那个真是......”
雾菀笑着自两个手中取过茶怀,换了热茶,笑道:“你也觉着不可思议是吧?宇公子就是皇上,皇上就是宇公子!我们当时也吓了一跳呢!怎么样!这可比小姐的身份还吓人吧?”
杜明原跟秋凌鉴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杜明原才喃喃道:“我说怎么瞧着皇上那样眼熟,原来竟是宇公子!可虽只是短短一瞥,也瞧得出其威严冷凝,更听人说当今皇上深沉机敏,喜怒无定,跟那般温和儒雅的宇公子根本就是判若两人,怪道我一时没认出来!”
雾菀得意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皇上在我们家小姐面前跟在别人面前是不一样的,往后你就明白啦!”
乔安嗔怪地瞧了眼雾菀,斥道:“别在这里嚼舌根啦,还不快去跟着霜草好好学着,免得等到接手她的事务时手忙脚乱,到时可别指望我轻饶你!”
雾菀吐吐舌头,转向秋凌鉴,开玩笑道:“秋公子,你也瞧见啦!霜草姐姐这一嫁不打紧,原来归她的担子如今就全摞我身上了!你可得转告舒门主,到时谢我的礼钱绝不能少啊!”说着转身盈盈离去。
杜明原叹道:“原来宇公子便是皇上,千羽你则是隐谋乔安,你们早已经相交甚厚。宇公子那般人物,身份尊贵,对你又这般好,难怪你肯对他另眼相看。也只有宇公子这样的人,才配得起千羽你!”
乔安轻叹,在他们眼中,皇帝就是这样高高在上,凌驾于众人头顶,人人爷慕敬畏,视若天神。就连杜大哥竟也不有免俗,得知宇便是皇帝,也就不再计较他的后妃成群了!她淡笑道:“大哥,我看重他,并不是因为他是皇帝!”
杜明原慌忙解释道:“千羽,你误会了,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他一时急促,想不出话来,只在那里抓耳挠腮,焦急难耐。
再想想,杜大哥虽然是个好人,却也只是在这时代的道德伦理下成长起来的,从小受的也是三纲五常为类熏陶教育,却也不能怪他这样想。认真算算,茫茫渺渺的历史长河中,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或者还有人能质疑反缺,但能从君为臣纲中解放出来的,又有几个?乔安摇摇头,笑道:“大哥,我明白,只是跟你说笑。”
杜明原这才舒口气,微微放松。而旁边凝思不语的秋凌鉴却忽然面露喜色,张张嘴正欲说些什么,却被人握往手。他转头,只见杜明原向他摇摇头,神色凝重,示意不可。乔安自然也瞧见,却也不说破,轻啜口茶,笑问道:“大哥,秋公子,关于明妍的事情,可有消息?”
杜明原幽幽叹息,不置可否,只道:“也许这辈子我们是难以团聚的了!只是期盼她莫要被仇恨蒙蔽双眼,冲动鲁莽,酿成大错才好!”
乔安听他话语中另有深意,暗自疑虑,忽然又想起青怡说过的话,心中更加疑惑,难道他们已经得到杜明妍的确切消息了么?方才秋凌鉴究竟想要说些什么?为什么杜大哥却拦着不许他说话呢?
正想着,杜明原已经站起身来,向乔安告辞道:“千羽,本来昨日得知你跟宇公子的身份,心中惊诧震动,想要来跟你说说。但想了一夜,却又觉得没什么。你昨日比武劳累,还是早些休息吧,我们就不扰你了!”说着,向乔安一拱手,拉着不情愿的秋凌鉴匆匆而去,竟有些逃窜的意味。
雾菀想着他们苦等一宿,正端了些茶点过来给他们充饥,却只见二人匆忙离去的身影,心中疑惑。来到乔安身边,将茶点放下,雾菀茫然道:“小姐,杜公子等你通宵,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怎么这么快就说完了?”
乔安深思着,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也没说什么。或者他们本来想要说些什么,可后来又变了主意。雾菀,你吩咐下去,叫摇光密切关注青怡姑娘行踪,另外,叫玉衡将洪得域带来,我如今急着有事情找他!”
莫哈伊比武中落败,北狄气焰顿时被打压下去,街道上再不见北狄人横冲直撞,“以武会友”。但同时,隐谋乔安崛起,光华胜日,君氏的门槛几乎被来访的人踩垮。乔安本是清静贯的人,不耐其烦,又不能离开京城,无奈之下只得躲到皇宫去,顿时喜坏龙宸宇,忙不迭将她安顿到自己卧室的隔间,仿佛晚了会儿,乔安就又要转身走了般。瞧着龙宸宇忙进忙出,吩咐众人安排事务,乔安没好气道:“只怕这才是你的良苦用心吧!”
龙宸宇笑道:“我的用心都跟你说过了,这是意外之喜!”那满面的笑容,眼眸中的光彩,瞧得乔安越发气闷,想想又觉好气好笑。龙宸宇忙抚慰讨好,说着闹着,飞炫宫中又传出阵阵笑声,直惊得树上栖息的鸟儿扑棱棱飞了开来。
趁着这机会,乔安正好也开始教龙宸宇功夫。他内力已失,再难恢复,因此乔安想了许久,忆起无名谷典籍中有部叫做“奇门妙术”的,里面有套武功,讲究四两拨千斤,同时党政军有步法相配。只是,虽不能需内力,但寻常人终究难以持久,但龙宸宇出入带有侍卫,也只要逃得空隙,便能呼救,转危为安,也就无碍。
龙宸宇上朝,乔安便在皇宫中转悠,希望找出那日跟龙宸锐密会的太监。反正召集她是皇上跟前的红人,龙宸宇不发话,谁也不敢拿她怎样。但皇宫广大,侍仆众多,又没有半点线索,几日下来依旧无所获。
最后无奈,她只得将这事交给龙宸烈,自己却转被龙薰然给缠上,自从知道她便是隐谋乔安,龙薰然更是如棉花糖般整日缠着乔安,又要学功夫,又要学弹琴,又要学谋略,总之,乔安会的她都要学,闹得乔安不得安宇。龙宸宇实在看不过去,呵斥龙薰然几句,她才稍稍收敛,但冥冥无形间,龙薰然也跟她越来越亲热,有时瞧得慕容锦儿都会忍不住跟乔安抱怨:“乔姑娘,现在我都开始怀疑薰然究竟是谁的女儿!怎么跟你认识不到半年,便把我这个母后都忘到脑后去了?”
乔安笑着瞧着偎在自己身边的龙薰然,道:“薰然,听见没有,你母后吃醋了呢!”
龙薰然忙跑到慕容锦儿前面,偎入她怀中,娇声道:“母后,薰然永远都是你的女儿,只不过,刚知道安姨是隐谋乔安,心里好奇嘛!母后,你还记不记得,绮姨以前常常在我面前夸赞隐谋,倒像是喜欢隐谋一样。现在绮姨知道隐谋是女子,有什么反应啊?”
乔安瞥了她眼,道:“薰然,拿安姨说笑呢你?”
慕容锦儿也微微笑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说起来,绮儿也有许久不曾入宫来瞧我,我倒还真有些想她呢!”
正说着,门外碧菡便高声通报道:“皇后娘娘,二小姐来了!”
众人失笑。慕容锦儿吩咐叫慕容绮儿进来,乔安不禁笑道:“这才叫说曹操,曹操便到了!你们姐妹好好叙旧,我就不打扰,先告辞了!”向薰然道,“你是想要见见你的绮姨呢,还是跟安姨去练功?”
龙薰然笑若春花:“当然是见绮姨了!”
乔安点点她的鼻尖,道:“又想要偷懒,是不是?”
龙薰然撅嘴道:“才不是呢!我想要问问绮姨,对安姨有什么想法?”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将起来。乔安哪慕容锦儿相视而笑,随即举步出了凤仪宫。刚出门口,便瞧见雾菀带着个灰衣人候在不远处,见乔安出来,忙迎上来,道:“小姐,找到洪得域了!”
乔安定眼看去,那人果然是洪得域。六年不见,他非但不显苍老,反更加矍铄振奋,双眸有神,正灼灼盯着乔安,看了会儿,方才上来行礼,叹道:“之前得知徐公子是隐谋乔安,已经够叫小人惊诧的!如今,徐公子变成徐小姐,又经营君氏这么间商行,还胜了北狄国师莫哈伊,大大露脸!嗨......大将军有女如此,也该觉欣慰,安然瞑目了!”
洪得域是父亲旧部,乔安便当他是长辈,微微屈身,道:“您谬赞了!”
洪得慌忙拱手道:“小姐别跟我行礼,小人当不起!如今小姐要找小人,可是大将军的事情有了转机?”
乔安笑着点点头,道:“虽然跟事实不符,但皇上有意为爹爹翻案,还徐家清白,因此要偏劳您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飞炫宫去,由皇上跟你说。”说着带着洪得域往飞炫宫走去。
行不多步,迎面便有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乔安仔细瞧去,竟是龙宸锐的母妃端太妃带着侍从往这边走来。乔安在宫里时日不短,却极少去拜访诸位太妃以及太后,但在慕容锦儿那里也曾见过几次,只觉得端太妃眼眸锐利,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是个厉害人物,不若太后淑静无欲,加上龙宸锐的缘故,总没什么好感,因此便想避开,带着雾菀洪得域便往假山后面避去。
等到端太妃一众人渐渐离去,乔安等方才出来,正欲往飞炫宫去,地转眼瞥见洪得域直直地盯着端太妃一众人离去的背影,眉头微锁,眼中带着深思,嘴里喃喃说着些什么。乔安心中疑惑,轻声喊道:“洪得域!”
洪得域置若罔闻,依旧怔怔瞧着凤仪宫的方向不语。这下雾菀也瞧出不对,蹑手蹑脚走近洪得域,突然在力拍在他的肩上,大喊道:“洪公子!”
洪得域惊得几乎跳起来,忙转过身来,惊疑不定地瞧着二人,雾菀道:“洪公子,小姐叫你呢!”
乔安瞧着他,问道:“你认得端太妃?”
江得域满面茫然:“谁是端太妃?”忽然醒悟 ,惊道:“刚刚经过的那人是端太妃?五王爷的母妃?”
乔安道:“是啊,瞧她这模样,该是要往凤仪宫去的。”她曾几次在凤仪宫瞧见端太妃跟慕容锦儿闲话家常,面容慈和,语气轻婉,便如对着自家晚辈般亲切和蔼。即使乔安看去,也只觉得她待慕容锦儿确实极好,瞧不出半点假来。听慕容锦儿跟薰然说,她待慕容绮儿也是极好,也不知道究竟是投缘,还是另有目的。
洪得域摇摇头,道:“我不认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