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阿茉的烧退得快,小伤口也好的差不多,钝妖依旧早出晚归,又过了两天她就已经开始在院子里四下活动。
钝妖这次回来得早,竟然看见屋子顶头冒起袅袅青烟,进去了阿茉从厨房探出头,“马上好了,你等一下。”然后又回到煎锅前把鸡蛋奶酪饼翻了个面,浇了层奶油,食材都是从钝妖冰柜里找出来的,花样挺多,不过就不知过期没。
钝妖在门口站了站,到桌前坐着了。
晚餐是鸡蛋奶酪饼和火腿蔬菜三明治,还有锅土豆熏肉汤,土豆是她从下午就开始炖的所以煨得很烂,阿茉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味道也不错,奶酪饼散发浓浓奶香味儿口感又嫩又滑,毕竟在这里没什么事做,做饭就细心了不少。
她盯着钝妖用刀叉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这时候阿茉才发现他用餐的姿势很标准,几乎可以用优雅来形容了,不禁呆了呆,喂喂对方可是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啊。
“怎样?”
钝妖咽下一口,又切下一块放进嘴里咀嚼着,脸上没表情,“勉强。”
“喂,这可比你做的好吃多了!”
“嗯。”他抬起浓密睫毛下的金色眼眸,微微笑起来。
他这么一笑阿茉愣是被笑花了眼,这男人的模样如在人间传说中血族的模样,英俊得不得了。
“那你回来,顺便带点食材回来好么,你看我都不奢求我能自己出去买了。”
“好。”
“那我写在纸上。”
“嗯。”
“…”
“…”
阿茉又不知道怎么跟他搭话,跟他交流着实困难,她其实很想问他的伤怎样了,每天出去工作的内容是什么,她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在意这些,明明这些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吃完饭钝妖收了碗去洗,阿茉在桌上把想要的食材写下来,他这么答应了,起码意味着除了这片森林还是有小镇在的吧。
她撑着下巴漫无目的扫视屋子,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酒杯上,杯子空了,上面残留着血迹,他每天都必须进食血液。她拿过杯子闻了闻,被腥味醺得挪开了脸,皱起了眉头。
血族就是这样的生物啊…
手中的杯子被拿出来,阿茉抬起头,钝妖穿着黑衬衣站在面前,神色平淡,她正准备开口说话,他忽然伸手,摸了摸她脸颊上的创可贴。
钝妖手指修长,异常干净,阿茉感觉到他的指尖的温度,隔着创可贴传了过来,她一直以为血族是冰冷的,其实不然。
“呃,之前在森林里刮伤的,没事的。”阿茉摆摆手,伤口好了也会留下痕迹,等疤消去估摸还得等一段时间,反正也没人看,破点相也没什么关系。
钝妖上下将她一扫,高大的身躯请倾下来,轻轻松松把她拦腰抱起来。
“啊…?”
阿茉脸一红,跟他比她太娇小,埋在他怀里都快看不见了,男人把她抱到床边做好,然后跪下来托起她受伤绑绷带的那只脚掌。
“钝妖,等等,你…”
“别动。”
她怔了会儿,男人声音低沉不容置喙,她脸慢慢红了,低头抿着唇看着他一圈圈解开她脚上的纱布,宽大带茧的手掌将她整只白皙的小脚包起来。
钝妖仔细看她的脚底,的确,之前在森林里赤着脚,划出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因为毒虫的噬咬而流脓,结的疤也是浅浅的极容易裂开,他用指尖沿着疤痕摸了摸,然后低下头,竟然就这么吻上伤疤。
阿茉呀地低叫一声,全身血液奔腾着朝脑袋涌去了,赶紧挣扎着收回脚,“你、你干什么…”又被他紧紧按着动弹不得,只能扭着上身满面通红,“你干什么呀…哈哈…好痒…”
他舌尖轻舔过那些疤痕,几个来回后抬眼,小姑娘被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眼儿弯弯很是明亮,脸蛋晕红如一朵盛开的淡粉蔷薇,因为穿着格子衬衣裙这样一折腾裙子掀到上面露出白嫩的大腿来。
他很少看到她的笑容,静静凝视半晌,又放下她的脚,在她怔神中解开她手臂上纱布,又吻上去。
他这是…做什么?
阿茉感觉到被他舔过的地方渐渐灼热发烫,男人舌尖的触感还停留在上面,偷偷看看自己的脚,竟然发现上面的伤疤消失了。
…哎?
她呆住,血族…有这种力量吗?
好厉害。
她露在衣服外面的伤口都被他细细舔了一遍,她觉得这样很羞,可不知怎么拒绝,对方的神情太过认真平静,最后他的唇覆上她脖颈一侧的牙洞。
阿茉浑身一颤,像过电般心脏快跳出胸口,男人滚烫的舌尖在牙洞的红肿处打转,末了他轻轻吮吸,阿茉就这么下意识□出声。
她啪地捂住自己嘴巴,耳根都烧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身子很热,脖颈的肌肤娇嫩又敏感,他竟然这么吻上去了。
大色狼。
“阿茉?”他转过脸几近看她,摸摸她的额头,深邃的眉目间一丝疑惑,“又发烧了么。”
“呃,呃,不是…”
钝妖撕开她脸上的创可贴,轻吻她的脸颊,尖尖的胡茬扎上她的脸,微微的疼,然而更多的是他的气息,嘴唇的温度与柔软。
太亲密了。
有什么涌上她的心尖,她咬住唇,有些措手不及。
“嗯,”钝妖扳正她的脸左右瞧了瞧,疤痕消失,小姑娘脸白白净净没有一丝瑕疵,点头道,“终于能入眼了。”
“…喂= =”
你就不能说终于好看点了么。
******
阿茉原本已经将未来的事情打算一些了,对于教团她从来没有盲目信仰过,如果可以的话她想重新回教团工作,等时间到了钝妖放了她,就算她被判定死亡,回转的余地还是有的。
——这个时候,阿茉是这般想的,她甚至觉得钝妖这般有些幼稚,这样的方法,哪里拦得了她,尽管日后她才明白幼稚的其实是自己,此时阿茉还是比较乐观的。
被关起来的日子过了一半,胜利在望。
经过那天的事情阿茉的伤的确好了大半,连伤痕都不曾留下,对着镜子一照依旧是白皙娇嫩的肌肤,她用那把兰花象牙梳刷头发时钝妖在一边看报纸,他抬眸扫了她一眼,少女的金发如阳光下的蜘蛛丝,细细的,柔顺地一梳而下。
他低下了头,继续看报纸,没有注意到她刚刚朝他偷偷望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阿茉觉得自己可以渐渐与他正常对话了。
晚上吃饭时她开口,“每天一定有工作么?”王牌什么的,不是最后才拿出来吗,他应该很闲才是。
钝妖身上穿着深色单衣,露出大片的锁骨,正把血袋咬开,他应了一声然后把血咕咚咕咚咽下去。阿茉含着半只小火腿想着看着他滚动的喉结有些呆,目光又下移,男人衣领的边缘露出一点点白色绷带。
…伤还没好么,赫莲小姐不是说血族的伤口恢复的很快吗,难道是毒的关系?
虽然,就算是最强壮的人类战士,受那种伤早就一命呜呼了吧。
念此阿茉皱了皱眉头忍不住说:“你的伤还没好吧,不如在家休息,要是…要是在家里的话我也,嗯,你哪里痛我也可以看一下。”就算是武装修女出身,医疗知识和包扎技术还是必要拥有的。
男人将干瘪的血袋扔进垃圾桶里,垂着金眸,如果在家里的话,会一整天和她一起罢。
末了,回答简单,“无碍。”
阿茉被哽住,自己的担忧直接被拒绝,心里没有来由抽了一下,虽然她不知道为何会抽那么一下。
干嘛要关心这个家伙啊,自己还真是…
阿茉没有遇见过全天钝妖与她相处的情况,她没有设想过会如何,对于钝妖而言她是他恋人的转世,全天相处…说起来也会尴尬的吧,毕竟钝妖是那么沉默的家伙。
想到这里阿茉又呵呵笑了两声,“是吗?”
第二天醒过来时他又不在了,这几天他一直睡沙发,虽然沙发挺大的但对于一个长手长脚的高大男人来说还是勉强了,阿茉看着沙发上揉成一团的被单,下床捡起来抖了抖折好,然后开始洗漱。
因为刚退烧赫莲嘱咐过她还得吃几天药,她换好衣服拉开抽屉,一愣。
纸包的药粉旁边,有糖。
她还记得赫莲说,钝妖这种大男人家里是不会有糖的。
她冲了苦苦的药汁皱着眉头一饮而尽,迅速剥掉糖纸塞进嘴里,是奶糖,醇香的甜腻迅速覆盖了苦涩,直到融化仍是残留那一丝丝的甜,不知渗进了身体哪处。
也许是这个原因,阿茉一天心情都挺好,看了半天书后把屋里卫生打扫一遍,一直扫到楼梯口停下了,阿茉抬头望了望通往二楼的楼梯,就算他鲜少上去,还是把楼梯扫干净吧,她拖着拖把爬到二楼准备一级一级往下清洁时,忽然发现二楼的铁门开了一条缝。
…哎?
她记得一直都是上锁的,昨晚钝妖上来过吗?
作者有话要说:舔舐伤口的力量,菲特对雅兰用过哦,不过用完就ooxx了= =啦啦啦,大家来撒花冒泡吧~这一章怎样呢收藏再涨一点吧QAQ编编排榜都是按收藏量排啊~

 

☆、12

以前一直都是锁着的…
阿茉犹豫了一会儿望望楼下,这个时候离他回来的时候还早,转头将拖把搁到一边,推开了门。
铁门吱呀一声响后,二楼的布景展现在她面前。
两扇大窗的窗帘厚厚拉着,窗外灿烂的阳光将屋内的模样勾勒得朦胧,空气中弥漫一股风尘已久的气息,却是出乎意料地异常干净,地板光洁,阿茉走进去左右一望,心里有些疑惑,她还以为二楼是仓库或者放着血族什么秘宝书籍阵法的地方,原来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长椅,椅前一家纯白钢琴。
竟然是一架钢琴,它搁在窗前,窗外的树影透过窗帘印在上面。
阿茉神使鬼差走上前,手指摸去,光滑的钢琴琴板上落了细细灰尘,翻开琴盖,八十八个琴键一列流水排开,黑白两色,折射微微光芒。
好漂亮的钢琴。
即便是帝都大教堂唱诗班的钢琴与此相比,她都感觉面前这架钢琴更为精致静谧,仿佛一名睡眠于冰湖中的女神,等待谁将她唤醒。
她伸出手指,嗒——纤巧的音色,十分剔透,她不懂琴,不知是否走调,不过它应该在这里放了很久了。
阿茉合上琴盖准备离开,目光一扫无意中望见空旷房间一角,就在钢琴旁边的角落,有一个木架子,白布盖在上面,阿茉瞧了瞧确定是画架,走上前将白布掀开一角,文下要朝里面瞅去。
是一幅画。
她默默看这画,呆了一会儿,然后放下白布走回门前,带上门下楼。
晚上钝妖开门回来她也没有打招呼,在厨房里熬粥,钝妖也没跟她打招呼,她就慢慢地熬粥,顺便煎了荷包蛋,有一份是用血调的一份,煎蛋煎一半钝妖突然走进来,高大的身躯落下的阴影将她完全覆盖。
“你上楼了。”
男人声音结了冰,阿茉抬头看他,他沉着那张英俊的脸,眉目漠然,一手撑在门框上,冷冷盯着她。
她没回答,低头煎蛋。哪知他等了半会儿,直接将她按在墙上,握着她的手腕寒声道:“谁让你进去的。”
煎铲掉到地上发出声响,他的动作几乎可以用粗鲁来形容了,阿茉的手腕被他握得生疼,背也撞疼了,这是他第一次把她弄疼了,钝妖俯下头,气息针扎一般落下来,令她心寒。
“安茉·斯科特,你好大胆子。”
少女被他困在墙壁间,先是低头,然后抬头对上她的目光,她说话的时候,心想锅里的煎蛋糊了。
炉灶发出噗気的细声。
“是,门没锁,所以我就上去了,”她咬牙说,“有那么见不得人吗?不就是一架钢琴…一幅画罢了。”
她清楚看见男人暗金色的瞳孔瞬间变得针一般尖细,一种威胁生命的震慑感从脚底向她头顶涌去,她腿抖得几乎站不稳,有些好笑地想,果然很可怕啊,这个家伙,自己怎么这个时候才发觉呢。
钝妖紧紧抿住唇,手指一寸寸捏紧少女纤细的手腕,捏得她痛得无法呼吸,末了,他一手扣住她两只手,再松开来时,一双雕刻咒文的手铐不知何时出现,圈住了她的双手。
他把她推出厨房,砰地关上厨房门,阿茉站在门外只听见炉灶燃烧的声音,又来了,那种难以名状的委屈,以及第一次席卷而上的怒气。
“我没猜错的话,楼上是小爱的房间吧?那么干净,你和她原来住在一起啊,还真是恩爱,”阿茉对着门大声说,“可是死了那么久的女人了你再怎么为她留着房间已经没用了,她不会回来的。”
就算是安茉·斯科特在这里,也不是小爱。
那幅画她看见了,画的果然是小爱,她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小爱,金色的长发如东方最美的绢纱,水蓝的眼眸如泉水里闪耀的蓝宝石,红唇雪肤,极美的五官,她穿着黑色抹胸礼裙对着画外的人笑,笑得娇艳而骄傲。
如果画得是真实的,阿茉只明白,钝妖说得对,明明是一样的发色与瞳色,但差太多了,她根本不能比。
一看就明白,根本不是一个人,为什么钝妖会认定她是小爱的转世呢。
“…钝妖你是画那幅画的人不是吗?!”
宛如真人出现在面前的笑靥,精致细密的笔触,不是深爱之人倾注浓厚的感情,怎可能画得出来。而钝妖又是那样散漫而不修边幅的家伙,这样明显的反差,才是最动人的地方罢。
他的内心已经被那么美丽而高贵的女子占据了,还有谁能够代替呢,就算是转世,相比之下姿色与气质太普通,也不及小爱一片飞羽之重吧。
门另一边依旧是炉灶燃烧声,没有回应,阿茉喊完后不解气,看见手上的手铐委屈更甚,狠狠踹了门一脚,还
是不解气,不停地踹,咚咚响,“你凭什么生气啊?是你不锁好门你凭什么生气啊?!你有写闲人免进吗,外人…外人碰了小爱的东西你就那么生气啊,我又没有拿我又没有弄坏你凭什么生气啊——”
还是没有回应,阿茉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气得发抖,摔了门跑出屋外,屋外星光闪烁,夜凉如水,她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身为俘虏,哪有她这样的俘虏。
她站在菜园子里望着天空,然后沿着外面梯子一口气爬到屋顶上,那夜星星真的很漂亮,一颗一颗,如同撒在墨蓝色华贵天鹅绒布上的璀璨钻石,山里深林,心旷神怡,远处山峦隐隐一道黑色的广褒影子。她抱着身子坐在屋顶,风吹得她全身发冷,她只穿着一条单薄的腰带连衣裙。
她望着满天星光,埋进臂弯忍不住哭了。
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可眼泪就是不停地掉。
一想到画中那个漂亮高贵的小爱,她更难受,心口一揪一揪地疼。
她还记得抽屉里的奶糖,也记得晚上他陪在她身边给她倒水捻被子,记得他会温柔地笑,吻去她的伤疤,给她细致抹药,给她买漂亮的兰花象牙梳子,一次一次救她性命。
对于她而言,这些已经足够了。
她还记得屋里有一对玻璃杯,杯柄上的水晶雕刻一个是小天使一个是小恶魔。
可是这些,真的是属于她的么。
阿茉越想越难过,先是无声哽咽,最后还是哭出声来,抽抽嗒嗒,她想回家,她不想呆在这里,她不想再见到那个混蛋。
因为太冷,她将自己抱成团,没有意识到男人已经无声站在她身边。
钝妖立于一侧,垂眸凝视她,等她哭得没气儿了才把手中男子黑大衣盖住她身体,她真的很娇小,衣服一裹就看不见影儿了。
“阿茉。”
她没哭了,仍在抽噎,肩膀一抖一抖的。
钝妖抓抓头发,弯下腰坐在她身边,长手长脚伸展在瓦片上,如同倚在躺椅上那般随意,苍金的发在夜里呈现洗练银白色,随风轻轻浮动。
“阿茉。”
他又轻轻唤了一声,似试探,似叹息。
小姑娘还是不做声,埋在臂弯里装鸵鸟。
大男人又抓抓头发,吐
口气,伸手在她手铐上拂了一下,手铐如烟消散,阿茉肩膀颤了一下,他盯着她埋下小脑袋时露出的一截洁白脖颈,因为品尝过才知其中甜美芬芳,压住猎食的冲动挪开视线转向璀璨天空,轻轻道,“阿茉,”他似乎斟酌一下,才将字句吐出,仿佛无奈,仿佛叹息,又仿佛某种承诺,“对不起。”
过了好一会儿,另一边才有了细细小小的回应。
“…你…凶我。”
“对不起。”
他伸手在空中迟疑半晌,还是揉揉她柔软的金发,“抬头,阿茉。”同时另一只手伸向天空,收拢的手指张开,一只血红的蝴蝶翩跹飞向天际,化作光芒。
阿茉先是不动,等钝妖又用低沉的声线重复一遍时,才不情愿抬起了头,睁开微微红肿的眼睛。
漫天辉煌。
千万颗星辰游弋长长的尾巴坠落,在天空中划出银色金色的漂亮轨迹,流星雨如轻盈纷扬的雪花随风飘荡,又如盛大的萤火宴会绘织天幕,款款而落,澄澈夜空一条浅玉星河蜿蜒在远方,温柔而磅礴,如同最美的夜色梦境。
星砂琳琅满目散开,阿茉目不转睛呆呆望着这一切,一手攥紧钝妖的大衣,微微张开的唇忘记了言语。
男人坐在她身旁注视她的侧颜,发梢闪耀银光,暗金的眸底一片安寂。
等那般庞大璀璨洗过降下,清澈的黑暗重新弥散晕染她的视野,世界宛如静了一般,只有天际远处的森林上方零落着几颗星星。阿茉这才缓过神来,眨眨眼睛,看看天空,又看看自己,最后看看钝妖,风灌进她的衣裳,她低下了头。
“阿茉。”
“…干嘛?”
“别生气了。”
“…”
钝妖没有等到回答,身边小姑娘的身子散发着淡淡香味儿,她独有的体香,还有她血液的甜香,低头又淡淡道,“抬头。”
阿茉一怔,又抬头?抬眼看向他,“流星雨还没完吗…唔——”
面前的视线因为被遮挡而彻底黑了,看不见远处连绵的山峦看不见璀璨的星空。而男人的唇却格外地温暖,全然不似他往常那冰冷的指尖。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吵架啦。阿茉越来越任性啦第一次kiss~作为元宵快乐的礼物\\\V\\\【泥垢大家来冒泡好咩~不要霸王千里哦


☆、 13

星光闪烁,夜凉如水,四周高大的树影如同泼了墨的幕布。阿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连眨眼都忘记了,睫毛颤抖如同不安的蝶。
男人的气息有着雨水的寒凉与金属的窒息感,淡淡的血腥味与上等女贞叶香气混合在一起,朝她铺天盖地卷过来。原来人的唇瓣是如此柔软,舌尖却是湿滑令人欲罢不能。
钝妖吻技很好,胡茬微微扎着她柔嫩的脸颊肌肤,她几声不自知的娇嗔,他便越加用力地亲下去,捏住她的下巴,舔着她的舌尖,辗转吸吻时下巴的小尖刺滑过她的嘴角。
阿茉大脑一片空白天旋地转,整个人软成了一条煮烂了的白面条,麻麻热热快要化掉,原本青涩稚嫩的初吻因为男人吮吸的水声而显得露骨情`色。
******
阿茉一整天没有跟钝妖说话。
还是跟平常一样,只不过她总是避着她一点,钝妖本就话少,她这一么一避两人真真是不用交流了,森林小屋就跟没人似地安静。
对此钝妖没有任何举措,照吃照睡,看样子完全没有觉得把一个小姑娘弄成这样是他的过错。
晚上吃饭阿茉就埋着金色的小脑袋拼命吃,脸快要埋进碗里了。钝妖坐在一边默不作声,血族感知能力强大,钝妖看得清她耳朵整个地晕红,也听得清她加速的心跳,如同一群小鹿在原野上奔跑乱撞,他支着下巴一边喝血一边望着阿茉,而阿茉已经被前者的目光烤得如坐针毡,鼻尖都快触到面条里了。
这可是,初吻来着,莫名其妙的,连和施密特在一起时充其量就亲过脸颊。
没脸见人了。
自己竟然就这么被亲了,还、还亲得这么久,连舌头都伸进来了。
最可怕的是她竟然没有感觉恶心,当时竟然没有反抗,那可是男人的舌头,反而一想就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难道她是受虐体质吗,还是三观不正?阿茉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书白读了,不就是被一个好看大叔给亲了,就这么神魂颠倒的,没救了,完全是视觉系花痴一个。
还、还技巧那么好,这种事肯定没少做过。
想着想着阿茉就想偏了,抬头瞅钝妖指望他能说什么,屋内点着晕黄的灯,男人侧面的轮廓唯美而朦胧,深邃的眉目,笔直的鼻梁薄薄的唇,她看着看着就呆了,她还记得他的唇形很漂亮,只不过
胡茬把美感全破坏了。
他抬眸,正巧小姑娘撞上怔怔目光,后者迅速把头埋在碗里面装鸵鸟。
…他那是一时兴起吗?
阿茉用叉子搅拌碗里面条的酱汁,这家伙要么冷冰冰要么一脸无辜,他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吧。小少女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阿茉再怎样也是个十七岁小姑娘,即便在修道院也有过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女幻想,当初在学校和同龄女孩子一起时也偶尔讨论过,初吻该是如何心里欢喜的男孩,该是如何的场景,如何唯美而浪漫。
真真是破灭了。阿茉有些丧气,越发用力搅着晚餐,把它当做某个讨人厌的家伙。
而且,他也没有在意的样子,只是一时兴起而已么。
“阿茉。”
“啊?”她回答得很没好气。
“面条碎了。”钝妖淡淡提醒。
阿茉停下动作看着碗里碎成渣的面条,与酱汁糊成一团,颇倒胃口,形状与颜色酷似某种人体排泄物。
“…”
第二天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原因是钝妖忽然间的一个提议。
“想出去么。”
“…嗯?”
“明天去镇上办事。”钝妖说的言简意赅。
阿茉一怔看向他,明天的工作在镇上?他的意思是…
“你带我出门吗~~~?!”她嘭咚嘭咚跑到他面前,一双大眼睛闪亮亮,等对方表情不明才发觉态度似乎不对,站在他面前清清嗓子说,“你带我去看看吧,正好我看看有什么好材料,晚上做饭。”
这是个很好的理由,毕竟就这几日他沉默的态度,对她做的食物还是很是满意的,因为如果不好吃一定会冷着脸讽刺她。他竟然愿意带她出门,她都快在这个小屋子里憋死了。
钝妖盯着她沉默半晌,然后轻轻点头。
阿茉瞬间笑傻,内心奔腾羊驼在草原上呼啸。
good chance,她得看看他是怎么走出这片森林的。
翌日钝妖难得没有自行出门,穿好衣服在门口等着,阿茉因为在这里住着完全失去了在修道院规律的作息,每天睡到自然醒,这次也不例外,等日上三竿阳光普照时她才睁眼,就看到一脸冷冰冰的男人盯着
她。
呃,果然睡过头了,他等烦了吧。
阿茉灰头土脸地溜进浴室洗脸刷牙,气候宜人,她在赫莲给她带的旧衣裙里挑了件白色绣花的平民少女装,轻薄的亚麻布料,喇叭中袖胸前交叉系带,把金色的长发挽起来对镜子照好了才笑嘻嘻地跑到男人身边,“走罢。”
“太慢了。”钝妖上下扫她一眼,出门,小姑娘迈着小碎步儿跟在后面,心情虽然大好,一看那灿烂的太阳还是有些愧疚,钝妖是血族,再怎么样还是厌恶阳光的,如果是清早出门就会好很多了。
她又回屋找出一把遮阳伞,跑到他身边撑开,踮起脚举在他头顶,用食指搓搓鼻子下面脸红说,“其实你可以叫我早起的嘛。”
他身形一顿,跟他一比她太娇小,只能勉强到他胸膛,走到院门口,手指一晃,结界烟消云散。
她睡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叫醒她,很久以后他才晓得那是舍不得。
事实证明走出去比她所想的要简单得多…得多。
钝妖在门口解开结界,手臂一挥,别说阵法,连个咒语都没念,视野的画面一阵扭曲,阿茉眨眨眼,面前树木仿佛被注入了灵魂,竟然向两边挪去,窸窸窣窣响声后,平平坦坦开出一条笔直的山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