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多少个百年前的奢望?
一想到这里,她偎在他怀里更深。
赫伦没理她,手上技巧不停,女人就软在他怀里了,细细地颤,他抱她往房间里出迈去,她环着他的脖子因为他的动作而辗转呻吟。
夜深,忽然之间,窗外一抹浓郁黑影掠过,毫无声息,鬼魅一般。
赫莲的睫毛颤了一下,睁开了,朦胧地望了一眼窗外,复而闭上,抱紧男人的脖子。
中央院里的灯大多都已经熄了,最亮的倒只是路灯,玉兰花瓣的形状,一盏一盏连绵在行政地区大道两侧,夜里蝉鸣层层随风而来。
雅兰批完当日最后一个文件,将杯中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凉凉的苦涩滑入喉咙,办公厅里昏暗,兰花台灯的光芒仿佛倦了黄色调的古壁。他搁下杯子,慢条斯理将文件一本一本理好了,才十指交叉坐好了,挽了温文的笑抬眼望向空无一物的门口。
“克林尔顿皇子殿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殊不知间,一抹黑烟腾地而起,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缓缓走出,闲适地站定在门口,目光和气息都是清瘦的,灰色头发长长遮了半边脸,仅可见的一只血色的眸子夜色里散出微微的光。
“嘛,不必这么气嘛,老相熟了。”皇子耸耸肩,“对于人类而言夜晚可是好好养身体的时间,你这样天天糟蹋自己身体万一哪一天不济了帝都的女人都要哭的哦。”
她也会哭的,这一句他没加。
“这似乎不是皇子殿下应管的事情。”雅兰微笑。
哦呀,还真沉得住气,人类男子不是最讨厌别人说自己不济的吗?
“在下记得应该没有什么亏欠于殿下的了,大驾光临请问所为何事?”
“那的确,按照合同上的事情公爵大人的确都很好地做到了,说实话我还有些吃惊呢,若是生在帝王嫡系之家你该会有何等作为呢…?”皇子摊摊手,“不要老是摆张笑脸嘛,笑里藏刀看多了会腻的,我这次大老远过来,可是好心告诉你一些事。”
雅兰抬眸注视他,幽绿的眸子里无波无澜。
皇子很自然地拉了条椅子坐过来,“以前的时候啊,我总说,其实血族虽然生性比较浮华残忍,但动起情来,可是比人类专情一万倍的,爱上一个人便会一直爱着。”
雅兰没说话,十指慢慢合拢。
皇子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了过去,却又分明没有沉陷进去,只是说着,嘴角带着笑意,“这个时候啊,那丫头就会反驳,其实人类也有非常痴情的例子,只不过我没有看过。”
三百年前,那个总是一蹦一跳,天真爱笑的乡村少女。
“这个世界怎样,血族怎样我已经无所谓了,我只想看一看。”皇子双手环胸,懒懒靠在椅子上,“按照以前的合同,你答应我的条件,我派血族打通长老和皇室的眼线,护住她在血族的安危。”
血族纷争何其残忍,小公主无后台无支柱被利用只是时间的问题。
“嘛,不过你血族那边也安排了人的,我可是很认真地履行了我的诺言你也知道,那么,血族那边的事情,你知道的也比较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他淡淡悠悠说完,盯住雅兰。
“可你知道所谓的,真正的‘千日祭’是什么吗?”
——那些,血族皇族秘史里,不堪回首的往事。
血族白日本已布满灰沉沉乌云,黑夜来临时的概念和界限总是模糊,莉露率着随从骑马从庭院大道绕道王宫后院,一路上佣人侍卫们都在忙碌,艳丽缤纷的花朵两旁开放,抵达公主寝宫时夜就来了,两轮明月忽隐忽现,宫里一朵一朵点起了冷光蓝火华灯。
婚礼。
莉露微微垂下眼,抿起唇。
“骑士大人,公主出宫时间未到,请在外等候。”
身着制服的守卫行礼恭敬道。
女骑士身上披着刺绣精美的皇家骑士服,环扣上的的宝石在夜色里异常明亮,她下马,身后一排随从侍卫便齐齐低头表示地位身份的敬畏。莉露直接走到大气寝宫门前候住了,睁着紫色的眸望向寝宫大门。
寝宫卧室里的少女正细细描着眉。
围在少女旁边的女佣们手旁脚乱地帮忙打扮,女掌事的管家横了她们一眼,手上活没停,一抽一拉束胸的带子便轻巧地系住了。
镜子里的少女呻吟一声,胸脯因束衣而越发丰满荡漾,腰肢已细若柳枝。
女管家看一眼外面夜色,“殿下,行婚时候快到了,礼节和条令一一记下了吗?”
“记下了。”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安静回答。
过了些许时间有人造访,来竟是血帝皇妃,她母亲逝去之后血帝后娶的妻子,生得美艳异常。一身金线镂空纹的长摆撑裙,身上首饰华美的难以直视,容貌上的妆更是精致的,遥遥一笑便是绝色。
“克里斯汀娜,今儿便是千日祭了,”宫里规矩,称呼她真名的极少,一般将其母姓作为代称,帝妃笑道:“来看看,你这儿还缺什么物什。”
“谢母妃,不曾缺少任何。”她提裙行礼,这个女人她多久没见过了都忘了。
“毕竟你母亲逝的早,该教的教养都不曾将你一一教会,嫁的是显赫的克罗帝亚长老大人那是你的福分,该嘱咐的得嘱咐几句你不要嫌麻烦,免得到时候丢了皇家的脸面…”说着便掩嘴笑了笑,“我们皇家真的是再丢不起什么了,外面那些疯言疯语传成什么样儿了。克罗帝亚长老是何其优秀的的人,克里斯汀娜你应该知足了。”
女管家和身旁侍女一行听得脸色全黑了。
菲特垂下眸,复行一礼,“我会记住的,谢母妃指点。”
帝妃眯着凤眸,显然对她的反应极其满意,“嫁人后别跟不干不净的人来往,克罗帝亚长老的名声极好…”转身叫侍女上来呈上一礼,“哎呀我差点都忘了,这是做礼物送与你的,好是对婚事的一点庆意。”
菲特继续用平淡的声音说,“谢母妃。”
帝妃又说了几句,看看天色不早,便离开了。
她穿戴了差不多整齐时,身边只有一名女侍,外面礼花炸响时她便可出宫上车去血族皇室的祀堂,整个寝宫华美而堂皇,镜子里的少女一身洁白婚纱,钻石璀璨点缀,红唇雪肤的美貌。她突然来了兴致,凑近镜子细细观察着自己。

…这个,应该算是好看么。
如果这张脸毁了,公主身份没了,她是不是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可是即便有这张脸,有这个身份,那个人还是不喜欢自己。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镜子中女孩的脸黯淡下来,直到透过镜子注意到了空荡荡的寝宫内另有一人。
她心下一惊,蓦然回头。
男性血族靠在墙壁上冲她笑,打了一个招呼。
“嘛,小菲。”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来看,鞠躬
千里竖耳朵打滚摇尾巴伸爪:“各位GN千里的评论呢汪汪汪汪汪请见千里头像= =
咳咳,卖萌啦,开玩笑的
菲特雅兰快见面了…快了…吧…= =
见面的那段情节我十分喜欢,希望到时候你们也很喜欢
和读者交流什么的最有爱啦所以把你们的想法告诉我吧留言哦

 


☆、47Chapter 47


“嘛,小菲。”

“小…叔叔。”她改了口,声音很低,四下看了看,皇室女子结婚前是不能见男性家眷的,唯一的一名侍女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是被他下了术么。

“还是叫我小魔好了,这里没有别人,放心。”

“…”

三年里不是没有见过他,血族暗潮涌动,能单独说上话又没人窃听的机会少之又少。

“有、有什么事吗?”她避开目光,手指下意识抓住了裙子。

连这个小动作都和她母亲如出一辙,克林尔顿无声笑起来。

“小菲,你要结婚了。”

“嗯。”

“开心吗?女孩子都是期望这一天的呢。”

“…”

她应该开心吧,做了那些丢进血族脸面的事情克罗帝亚还会要她。

她曾经期望过的,幻想过的,结婚的模样,那样的场景,可是身边的人是谁,她根本想都不敢想。

“小菲,”克林尔顿似笑非笑的,声音清清落落,“我带你走怎么样?”

“…什么?”

“我带你走,离开血族,你也不用结婚。”

面前少女的表情整个震惊了。

“…去哪?”

“人界。”

她身体一颤,宫外人声喧哗,宫内空荡寂静。

半晌,她头埋得低低的,“谢谢你,小魔。”说着笑起来,“不必了,是我自愿嫁给他的。”

礼花在落地窗外刺啦一声腾空而起,绽开绚丽的彩花,照亮了她的侧脸。

自己也好,别人也好,不要再做伤害别人的事情了,不要连累别人,也不要给家族丢脸了,身为公主吃穿这么多年,公主的本分都没有尽到,多么不耻的事情。

祠堂。

高高青白色尖顶的古老建筑,庞大精致而诡异。

道路两旁齐森森笔直站立着血族士兵,兵器泛出冷光,她穿着高跟鞋踩在红绒延绵的地毯上,祠堂冷光幽幽清清,黑色蝙蝠在头顶抖动翅膀。身旁身后是各族族人,威严庄仪的阵仗,他们一起来等待千日祭里最强大最原始的血族血统的回归诞生。

进入古老祀堂过后身后两扇三人多高的巨大半椭圆门扇缓缓从两边合上了,偌大大殿内立定着血族长老和十几名身穿密使长袍的守卫,灯火昏暗,极度华美精致的墙壁浮雕在光芒中模糊而隐约,克罗帝亚身着礼服站在祭台前,而他身后便是血族长老大祭司。

…哎?

她怔了怔。

血族结婚…是这个样子的吗?似乎和她印象中不太相符。

克罗帝亚衣装笔挺,回头冲她露出礼貌有致的笑容,伸出手。她看着那只修长的手,走过去搭上。

礼乐轻悠悠奏响,周边皇室亲戚和长老目光如炬。

他们执手立于祀堂大殿上,祭司在他们身前念诵颂词,父帝该隐的雕像巨大,黑暗中栩栩如生一般,身后的倒立大十字架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她静静俯下头,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无论如何,这就应该算是嫁给他了吧。

莉露站在人群中,沉默地注视她。

念完后举行了诸多仪式和教令宣布,最后祭司合上行礼离开,克罗帝亚侧头对她微笑。

“夫人。”

她突然失了所有力气,没有应,只不过低声问,“不用交换戒指吗?”

“请跟我来。”

由祠堂内祭司出面带领,他握着她的手绕过雕像和祭台,众人和祭司跟随其后。

魔法阵在黑暗中撩起鲜血淋漓的光芒,阵法转动,一条长而宽的甬道出现在面前。

菲特心中没有来由的一紧,身后那些亲戚贵族看她的眼神很奇怪,直愣愣的,火一样,灼烈又冰冷,好像透过她看见了其他的东西——

某种,他们贪婪渴望的东西。

甬道之后是通下地底深处的平台,上去后平台自然匀速下落,视野全是黑暗。

“这是哪里?”

“夫人待会就知道了。”

她看看克罗帝亚和血帝大臣,神色如常,“你们都知道这个地方?”

克罗帝亚这才转头好好的看她,透过婚纱是少女纯粹姣美的脸,眼睛大大的,不禁笑了笑,伸手抚上她的容颜,因漫长岁月而沉淀下来的细长眸子里有了新亮柔和的光。

“其实,我很喜欢你。”

他轻轻摸着她的脸,注视她呆呆的模样,不可察觉的叹息,“其实你这种可爱的女孩子,真的不应该是纯血种。”

菲特挪开脸,侧过了目光,“你喜欢我什么?”问了一句,自己都觉得可笑,“徒有外表无力自保,娇身惯养一无是处,自艾自怜混沌过日,花瓶角色你有什么可以喜欢的?”

克罗帝亚笑了出来,“你是这样想自己的?”

“…”

“菲特身上,有种很柔软的光,这种光就算是在人界我已经有几百年没有见过了。”降下平台速度减缓,看来是到了,“所以,你很珍贵。”

地底最深处是间大殿。

极其巨大的殿堂,就像一座剜空了的城堡。仿佛有月光照耀,整间殿堂铺满银光,清澈流泻,将一切布局装潢映照的梦幻般庄严美丽。

守候在殿堂里的血族全部身穿奇异花纹的长袍,戴着双耳帽和银色面具,眼睛部分的镂空是妖冶邪肆的形状,黑洞洞的令人没有来由地生畏,他们齐齐对血帝和她跪拜行礼,虔诚敬畏,然后无声伏起幽魂一般聚拢到祭台。

“这里是…”

莉露不掩讶色,四下一望,“…难道是‘起源’?”

“女骑士阁下好见识。”克罗帝亚微笑,“这便是数千年前父帝被弑之地,同时也是我们血族的发源地,漫长岁月以来,我们一直守护这里。”

两名戴面具的祭司幽幽飘到菲特面前,向洁白的新娘伸出手。

“吾辈一直等待那位大人的苏醒——”苍老的声音从祭台飘来,瘦小老人佝偻拄着蝙蝠头拐杖背缓缓走下,走到他们视野中,眼睛却是炯炯发亮,好似燃烧一般。

“数千年过去了,花费百年的心血研究,吾辈终于等来了这一刻,创造承载血液与力量的完美容器。”他的目光刀刻似地打在菲特脸上,犀利引得少女一颤,老人声音一并低沉狠厉下去,“但她却不知此任重大,愚蠢无知被肮脏人类玷污,将吾等血族子民的终生期冀毁于一旦!”

大殿里寒凉,鸦雀无声。

所有血族低垂着头,谦卑地听取老人严厉的诉斥。

“少女。”老人将手杖直指于她,“你可知罪?”

她抬眸望着老人,没有说话。

两名面具祭司托起她的手,朝祭台走去。

“还好吾辈留下一手,千日祭,那至关重要的一刻吾等待千年,何况短短千日?”老人低笑一声,来回踱步,步伐缓慢沉重,“如今便是这那一刻,吾辈终于等到,父帝重生,今后便是血族主宰的天下——”

血族贵族抬起头,目光里含着深深的期待和感动,又恭敬地朝老人深深拜去。

真的是期待和感动,他们在期待什么感动什么?菲特愣住了,目光里一个个平日里威严肃穆的血族长辈齐齐拜于老人身前,她被拖到三层之高的祭台上,魔法阵光晕攒动,偌大祭台上鲜花和倒十字架围绕着一具硕大的棺材,上等万年红楠木,漆金镶钻,就算在皇室里也难得寻见。

台下祭司聚在一起,手持结印缓缓念咒,少女顷刻之间被银白结界包围。

“…公主?!”

莉露顿觉得不对一个猛冲上前,被祭司侍卫一把揽下。

“公主?”

她脸色微微变了,心中的不安呼啸,怒视人群最前方的克罗帝亚的背影,在侍卫的阻拦下倾身向前,“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不是结婚,汝等在做什么?!”

“这自然是在结婚,回归血统唤醒始祖的婚礼。”克罗帝亚回头冲莉露悠悠笑起来,“最完美的婚礼,公主也是最完美的容器,始祖会是她的子嗣,以她的血肉为粮食餍足重生。”

“什——?!”

她脸色瞬间苍白,抬头望向远处被结界包围的新娘,手下欲拔刀被一旁侍卫总领拦下。

“骑士阁下,请自重。”侍卫总领掌下甚至动了魔力。

“你放开——公主!”

他眼神一使,几个高阶军官一把将其按住。

她大叫出声,浑身冷汗冒出来,心跳急剧加速,清秀的面孔发白。

她的公主殿下原来不是结婚。

原来不是结婚。

——是送死啊。

是她把她带回来的啊,是她啊,是她…

怎么可以,为什么她要把她带回来,为什么要她痛苦,为什么让她千个日夜里再也没有真正笑容…

如果一开始身为自己的骑士不出现,她的公主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呆在她喜欢的那个男人身边了吧。

都是她害的啊…

“——公主啊!!!”

克罗帝亚缓缓走到祭台前,仰头看着高台上银光包裹的少女,一名面具祭司已经双手捧着宝石镶嵌的古老长剑,缓慢而崇敬地从一侧走上楼梯。

咒声喃喃,悠长,古老,低沉,千年岁月的洗练沉静,血色的魔法阵花纹以祭台为中心,沿着墙壁上纷乱交错的刻痕蔓延到整间大殿,红光映上每名血族的脸,仿佛是夜里蠢蠢欲动的兽。

血帝负手立于一边,法术微风拂动他银色发丝,表情隆重而沉寂。

克罗帝亚温和地凝视她,台上那银白祭司已走到她身边。

将施予咒术的千年前圣器刺入她身体,血液流进棺材,始祖便会自动吸食她的血肉,然后苏醒。

始祖苏醒后同样会吸食身为长老的他的身体,他身体里的血液全部献于最伟大的王,何等荣耀的一件事。

在同一个地方,身体上真正的结合,血肉相融,这不就是最完美的婚礼么。

克罗帝亚想着便满足地微笑起来,“菲特,我说过,我真的很喜欢你,只不过可惜了呢。在人界,你似乎被称作为…圣杯呢。”

台上的少女四肢已经被棺材里伸出的鲜红荆棘缠绕住,棺材里漆黑她什么都看不见,视线渐渐朦胧,不知是不是咒文的原因。

台下那些血族的一张张脸是那么热切而期待。

她的父亲,她的子民,她所认识的大臣贵族。

然后,她看见了莉露,她被侍卫扣住,冲她叫喊着,脸上布满泪水。她叫喊的声音她听不见,几乎是什么都听不见了,她便冲莉露笑了笑,她是真心的想笑。

她记得很久以前,很小的时候,偷听父亲和某个长老谈话。

她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听见了,容器,听见了,始祖,听见了,重生。

她不明白,但是被发现了。

父亲的怒颜下是母亲将她抱走护住了。

后来内乱时,叛党踢开了寝宫的大门。

抓住她,现在就举行仪式。

她可是珍贵的圣杯,得到她就是得到这个世界。

不要多说了,抓紧时间,现在就开始吧。

光束咒文打来,她的母亲紧紧抱着她,很紧很紧,她感觉到有什么湿湿的,大片大片沾在她衣服上,她觉得难受。

那是红色的。

可她母亲还是抱她抱得很紧,然后碎成白砂,在她眼前散了。

“公主——您!”

莉露看清了她的笑容,远远的,心疼的整个人都崩裂,泪水肆意地下了。

“您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只不过,她真的没有想过是以结婚的形式,这般到来。

“你有什么遗言吗?”

祭司无声双手托剑来到她面前,台下克罗帝亚微笑着说,“有什么想做的事,我可以帮你办到。”

菲特白光中低头看他,片刻后,勉强伸手撩起了自己一缕长发,荆棘嵌进肉里渗出血,滴落于棺材中,漆黑里一片沸腾。

她看了看,没管,伸出另一只手,指甲拉长切了下来,银白发丝卷在掌心垂落几丝。

“把它…”

她又没说了,闭闭眼。

听赫莲说过,在东方,女子断发送于男子,是表达愿嫁为妻的意思。

可是她就算把头发送到那个人面前有什么用呢,都三年了。

他的孩子说不定都能走路了。

啊啊,她在干什么,这么傻的事情,他已经把她忘了吧,和艾莉蒂幸福生活在一起。

他现在一定很开心吧,他能好好的,她就满足了。

菲特收拢掌心,断发在她手中化为灰烬。

“没有。”

祭司托剑一旁,不动声色。

克罗帝亚示意祭司一个眼神,回身走开。

菲特呆呆看着掌心的灰烬,放下了手。

咒语越来越密集,重重叠叠,她闭上眼,咬住了抽搐的唇。

不要哭啊。

詹姆说过,女孩子笑起来最好看的,不要哭啊,你看,那么多人在底下,那么开心呢。哭个什么,三年来她不都是没哭的么,那时鞭子抽下来那么疼不是也没哭么。

不要哭…

银面祭司走到她身前,结印后,将长剑冲华丽的剑鞘中拔出,寒光凛凛,锋芒毕现。菲特注视长剑后抬头,张开双臂。

“请你快一点好吗?我…怕疼。”

她很认真地说完,闭上眼。

雅兰。

祭司双手持剑举起她到头顶,由上笔直劈下。

雅兰。

雅兰。

你在哪里。

铮——

脆响似钟鸣,由祭坛扩散到整个大殿。

“什么…”

老人惊诧仰头,大地震动,头顶天花板灰尘簌簌下落。

魔法阵鲜红的光芒仿佛凝结一般钉住,下一秒,噼里啪啦碎成瓣瓣碎片,光点星砂琳琅满目流泻在大殿上方,人群一阵骚动,惊恐四下张望。

菲特睁开眼,近在眼前是那张妖冶的银色面具。

“哎…?”

一剑劈在她身侧,剑光流转,剑下银白结界火红荆棘若业火焚烧般轰成灰烬。

她呆住了。

祭司离她极近,她隐约听见了呼吸的声音。

他拉过她耳边一束发于唇边轻吻。

“我要的岂止是你的发,我要你整个人。”

声音就那样,柔柔的,戏谑的,她听见了。

真的听见了。

面具在她视线里滑落,她呆住的同时,祭司双手搂住了她的腰,那么紧,那么暖,身下最古老的魔法阵术破散,纯白光片似大鸟般腾起飞散,流光溢彩。狂风中她洁白翩飞的婚纱和他宽大的法袍都在翻滚抖动。

瞳中映出男子英气微笑的熟悉容颜,黑发绿眸,眼角轻佻而温柔。

“好久不见,菲特。”

 

 

☆、48Chapter 48

大殿内顿时混乱。
兵器咒术于红光闪烁中纷纷显形。
血帝望定祭台上两人,甩袖冷哼,血瞳里未曾起一丝波澜,左右护法却已向祭台直线逼去。
杀气逸散,纯血种的力量若无形巨大的爪牙直至抓了过来。血族贵族们纷纷现出獠牙,以惊人的速度跃向祭台。
青年后退一步,用剑横堤在面前,结界凭空出世与冲击力相撞成燃开绽放的巨大火花。
阵法正在消裂,天顶光晕漩涡中一个矫健身影跳下掀起尘埃,于祭台前震开一大圈攻上来的士兵祭司。
“啊呀,好多纯血种”
血猎金色的眸子眯起,扛起长刀,舔舔嘴角笑起来。
菲特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敢想,怕就这么晃了个神,梦就碎了。
可是…
她呆呆看看台下的混乱情况,血猎正杀得酣畅淋漓。
又看看眼前,男子笑眯眯,没想到穿上祭司袍子还格外英俊好看。
“你、你在干什么?!”
她猛地去推他,整个人吓傻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这里是血族禁地,你不要命了?赶快回去!现、现在还来得及…”
她还可以求血帝,求长老们不要追究的。
“你快走啊,没看见他们要动手了吗?!”她急得都快哭了,“十三氏族长老都在这儿的你会死的,你——唔…”
男人不由分说地将她的嘴堵住了。
软软甜甜,还是以前的味道。
雅兰发现三年来他做了那么多,夺了政权抄了教团,想要的原来就是这个味道。
菲特在双唇相触的一刻已抵挡不住,渴望了多久成奢侈的吻几乎将她击得溃不成军。
耳边混乱危急仿佛云烟般迅速淡去。胸腔中的酸涩感情积压了三年还是花开一般绚烂绽放了,流淌在脸上成了止不住的泪。
是梦吗?
是梦吧。
否则他怎么会在这里呢,怎么会对自己笑,对自己说话,甚至…亲吻自己呢?
他怎么可能会…
她是纯血种,他厌恶的纯血种,他明明很讨厌她的,他会嫌弃她的身子,他会娶公主,他会有小孩,会生活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