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她扬起小脸,歪歪头,一只胳膊被他提得高高的也不挣扎,眨着迷茫的水眸子反而凑上去看他,这个蓦然的动作让雅兰没有反应过来,倒抽口气差点让她擦到了自己的嘴唇。
“…唔嗯…”她伸出手,竟然就这么摸上他的脸,软软嫩嫩的指尖抚摸着男人的五官,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具有怎样的挑逗性,从眉毛,到鼻梁,到眼睛,嘴角,一直到下巴,又回到脸颊,一使劲,把男人的脸朝两边一扯搓面团似的揉捏着。
“仔细看…你长得还蛮帅的嘛…”
她含含糊糊咯咯笑了两声。
“你喝酒了,”他有些失笑,无奈将她作乱的小手挪开,“跟我回去。”
她先是晕乎乎的没动打了一个酒嗝,忽然意识到什么,精神起来了,甩开他的双手,一拳挥了过去,“…别、别碰我…!你…你来干什么…”
雅兰轻轻松松躲开了,她的拳头完全没有命中率,脱下外套准备盖在她身上,毕竟夜里还是凉。
她扯掉丢在地上。
“你干什么,不要胡闹。”雅兰口吻冷下去。
她不听,凌乱着一头长发开始像发狠猫儿一样向他撒泼,酒气冲天,尖长的指甲胡乱地抓过他的脸淌下一道血痕,他轻微皱起眉,一把把她锢在怀里,“你发什么疯?”
她在她怀里拼命扭着,用力踢打他的身体,“你来干什么?!我干什么不要你管!你去找你的小公主去不要来烦我!”
她打人真的使用劲了的,雅兰心下莫名烦躁,“艾莉蒂好端端的又怎么惹你了,她只是埃利奥特的妹妹而已。”
“我管她是不是妹妹!你别来管我!你要和那个公主爱怎样就怎样去!”
“你勾引他又失败了?”雅兰冷笑一声,手中握住她的力道越发的紧了,“别把怨气撒到其它人身上,这么任性谁受得住你。”
时间好像一瞬间停滞了。
月光清冽而寂静地照在两人身上。
没有他预料中的反应,少女突然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地低着头,原本砸向他胸口的拳头现在只是蜷缩了的手指,停在半空中。
她僵硬了身体。
雅兰觉得有些不对劲,沉默低头看她,过了很久,她兀自开口,轻轻的,悠悠的。
“…你是不是喜欢卷发的女孩子…?”
他怔住了。
“…是不是啊…我去弄头发好不好…”
她抬起脸,他一震。
少女泪流满面地看着他,手指渐渐攥紧他胸前的衣服,起了皱褶。
“…我去做卷发好不好,你不要把我…把我…”
不要把我往别的男人身上推,求求你。
“…我是不是长得很丑…?”她那张绝色的脸仍然是粉红的,注视着他的眸子里全是水光,声音已经是不可抑制的哭腔,咬着嘴唇,字节颤抖着从缝隙间滚落出来,“…我哪里没有拉蜜娅好看…你告诉我好不好…”
她花尽心思去打扮,为的只是他的一句赞美,一句就可以了,她就可以满足了。
他对其他女人从不吝惜赞美,但从来没有称赞过她一句。
男人无声立着,清辉落满地面,朦朦胧胧柔和的光。
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哪里不好看…我可以改的…你告诉我好不好…”
你一定是嫌我丑,才把我卖了。
一定是嫌我丑,才始终不愿碰我。
她狼狈不堪地低下头,压不住哭声,心中一直以来的的酸涩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你去和那个公主在一起…我不会妨碍你的…所以…所以…不要嫌弃我…”
喜欢上一个人,便赋予了那个人伤害自己的权利,不知不觉却心甘情愿地卑微到尘埃里。
她跌坐在冰冷的地上,礼服裙摆如同淌开一地的鲜红花瓣,声音委屈地小了下去。
“…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夜里的风低低徘徊,穿梭于银白庭院,隐约有了细细的声音。
雅兰先是站着,后单膝跪了下去。
“菲特,抬头。”
少女肩膀一抽一抽地,头埋得更低。
“抬头。”
她拼命摇头,她哭了,妆一定花了,一定更加难看了,雅兰会更加嫌弃她的。
“你不抬头我就赶你走。”
她一颤,没有注意到他声音里不可察觉的低低笑意,倏地抬起下巴,“不要——唔…”
雅兰低头把他想了很久的玫瑰色嘴唇堵上了。
他的唇又软又烫,含住她两片艳红不轻不重地一吸,菲特整个身子都麻了,呼吸紊乱地推开他,“你、你不要这样…你听我说——”
他俯头又把她话语封在口里。
“…雅兰,你、你答应过不亲我的…唔嗯——”
“…”
“…你又亲…嗯…”
她想说话,说一句他就倾身在她唇上长长吮一口,如此反复,破碎娇媚的语句最终变成了无力的吟。
月光皎洁了一地。
他搂紧她的腰,让她整个妖娆的上身贴上他的胸膛,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银发泻了满身,和她深吻。
菲特一直觉得自己没醉,现在才发现自己是真的醉了。
之前不是没有亲过,这一次的却完全不同,男子气息暖暖烘着自己,他与她唇瓣厮磨她就已经崩溃,麻麻痒痒,滚烫得心都在颤颤巍巍,他舌头伸进来时她呜咽着,脸颊晕红若盛秋极致绚烂的枫叶,软在他怀里。
以前的都像是戏弄她的玩笑,现在的,却像是真正的接吻。
亲吻就是这样的吗,她醉醺醺地想,努力而微弱地呼吸着,害怕心脏就这么跳出了胸口。
“…嗯…”
雅兰在她唇间辗转,把她的粉舌勾进自己口里舔舐吮吸,湿吻时缠绕的水声细细碎碎响在四周,她受不了,低低颤抖着。直到雅兰抬头放开她的舌时她水光潋滟的舌尖还微微露在外面一时间没有收回。
“你成天到晚都在乱想什么。”他声音暗沉,沿着她的嘴角舔吻到她下巴,又游移到她莹白几乎透明的耳垂,含住的时候她全身一震,呻吟出声,烧红的脸颊因眸里蒙上一层水雾而格外诱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走了。”
他把她抱起来按在汉白玉柱子上,自己身体贴了上去。
然后,唇又吻了上去,吻到她都疼了起来。
“…啊…”
滚烫的掌心从她圆润的肩头滑下,顺着她起伏妖娆的身躯来回性感抚摸,背脊,腰部,臀部,又缓缓往上,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绸衣料,一边抚摸一边压紧她狠狠地吻。她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难受到不行,身子无意识地扭动,又是害怕又是羞涩,她有些哆嗦地用手无力地推他,“…你、你别这样…呀!”
嘶啦。
修身华丽的抹胸礼裙在他手下拉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她身体一颤,男人的手就这样摸进她雪白柔滑的大腿朝内侧而上,大掌罩住了她的臀部。
“…呜…雅兰…不要——啊恩…”
她的一只长腿□在月光下被他手臂勾起,挂在他腰上,细长的鲜红高跟鞋裹着纤细的小脚泛着宝石一般的光泽。
她羞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有仰着头细细的喘息,双眸里弥漫着朦胧潋滟的水雾,男人在她脖子和肩头之间舔吻,娇嫩莹白的肌肤在他火热的唇舌下羞涩地绽放出一朵朵抽芽的粉红小花。礼裙几乎要在她身上滑落,雅兰一手挂着她的腿在她身下挑弄,另一只手来到胸前,猛地扯开她的抹胸——
“…不、不要看…”
她羞得眼泪掉下来了,陌生的情感潮水一般膨胀了她的身体。胸前两只受了惊的滑腻白兔在月华下跳动,在他眼前颤颤巍巍,丰满完美的弧线成为最美的光景。
菲特咬住红艳艶的唇,以前她洗澡时连女佣都不让进的,现在竟然就、就这样被他这么近地看光,而且还是在户外,她被按在柱子上,脸红地看着他就这么直直放肆盯她的胸部,男人眸底有什么在烁烁燃烧,两团酥软丰盈上嫩粉色的诱惑顶端在空气中羞答答地立起来。
“没穿胸衣就这么挺,嗯?”男人声音沙哑的。
他宽厚结实的胸膛压上去,上上下下肆意地厮磨着她的身,呼吸喷在她脸上。菲特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因为男人手掌的情\色搓弄而细细吟叫出声,前所未有的媚,可又没有挣扎,只是微睁朦胧水光的眸子,脸颊红得若成熟透的水蜜桃,颤着雪白的身子,任他任取任求…
可他竟然更加过分地就捏住她胸前雪白的丰挺的一只,手指邪佞地朝那点脆弱娇小的粉红凸起一掐。
电流和异样的感觉排山倒海地压了过来,酒精一冲而上,她尖叫了一声,全身瞬间布满潮红,晕了过去。
月光仍是静静地。
风似乎停了,旖旎的味道弥漫在四周,沉沉黑夜中一切仿佛步入安眠。
雅兰低头凝视她的容颜,绯红两颊仍挂着两串晶亮的泪痕,因为情\欲懵懂苏醒,少女体内散发出一种清冽又妩媚的香气。
他拿大衣裹住她丝滑妖娆的娇嫩**,打横抱起来往回走去。
***
回到宅邸时,等待自己的竟然是多年的神官好友。
他看到雅兰走进来一把站起来,手中文件捏得紧紧的,“大晚上的你丫的还知道回来我都等得急死了——”
目光蓦地捕捉到男人怀里的银发少女,就算用大衣裹着领口和双腿,姣好春光还是露了出来,很明显里面几乎是□,又注意到她小脸上未干的泪痕和娇红面庞,那唇边一圈令人脸红的的浮肿红痕,约瑟夫直抽了一口冷气,惊诧的话语脱口而出:“你不是舍不得吗?怎么还是把她…”
下一秒,发现年轻公爵明显欲求不满面无表情的一张冷脸,明白了事情未遂,又松下了肩膀,叹口气喃喃道,“原来还是舍不得啊。”
雅兰扫了他一眼,先抱着少女上楼进屋。
半晌后出来,脖子上搭着毛巾换了新衬衣,湿气阵阵,显然刚冲了一个冷水澡的样子,往沙发上一靠。
神官约瑟夫也顾不上那百里加急的事情了,坐在他身旁拍拍他的肩,忍住了笑意,“真想不到原来你克制力这么强啊,要是这么一直下去帝都的女人们都会哭的。”
最终还是怕伤到她。
可她懂了多少呢,身为血族公主的少女。
要是那个公主不那么不经人事,雅兰也不会这么辛苦了。
想到这里神官又叹口气。
“总比某个钓不到女人的万年单身汉要上一些。”
约瑟夫脸一僵,咳了两声,“我这叫清正廉洁不近女色懂吗?我可是神官懂吗?”说着一甩头发,“要是我想找女人,哼哼,就老子这姿色,分分钟的事~”
“…”
“喂喂你这是什么鄙夷的眼神?!”
雅兰淡然的脸上这才有了反应,幽绿的眼睛指望着前方某处,“到底什么事?”
约瑟夫愣了愣,才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皱起眉挠挠头发才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他,事情貌似很棘手。
“这是教团密件,这件事虽然一直在隐瞒,但皇家有人通信到了教皇,”神官又看看他递过去的文件,第一页翻开便是一张病例。
“其实国王陛下他…”
☆、Chapter 29
第一次宿醉,效果惊心动魄。
太阳穴像被一根巨大的钢针贯穿,嗡嗡嗡嗡地疼,菲特从床上坐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又倒了下去,嗓子烧得难受。
卧室仍如往常般寂静,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阳光,从帘上浮动着的朦胧光便知外面是秋里大好晴日,自从雨季后很难见到了。
菲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昨天晚上…
乱乱的。
一开始回想头就开始痛,难受得厉害,记忆的片段极其混乱,她只记得在人界王子公主面前落荒而逃,离开的途中顺便喝了点果汁——腥红色的液体引起了自己的注意,她记得那应该是果汁的,甜甜酸酸,先开始有点呛口,后来回味无穷,长久的甘甜,她觉得喜欢,不禁多喝了几杯…
后来…
后来她就记不清了,只记得…只记得…
少女猛地从床上坐起,顾不上眼花头眩,羞红了整张脸。
她只记得在天台上…男子用身体将她压到柱子上,疾风骤雨地吻着,舌尖上果酒的甜,早已被他一遍一遍地吮得干净,麻麻的,还有他嘴唇的柔软和滚烫,她莫名其妙地记得清楚,然后他就剥了她的衣服,还那样□地摸她,揉捏得她全身没力气…
她脸烧得更厉害了,几乎要腾腾地冒烟。
那只变态大色狼!
低头拉开睡衣的领口瞅瞅,僵硬半分钟后嘭地一头栽进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心跳轰天轰地地嚣闹,闹得她全身都热了,昨夜被他碰过吻过的肌肤开始一片一片发痒发烫,像蚂蚁在爬,又像有谁捉了支芦苇挠她的心头,让她偷偷地想笑。
后来她真的笑了,脸躲进枕头里,唇角羞涩地弯起。
在被子里扭着身子胡思乱想了一阵才觉得失脸,乱着一头银发起身,床头柜照常摆着一杯人造血,她也如往常般举杯喝了。
血液流进喉咙。
嘭咚。
心猛地跳,身体里好像有什么,缓缓睁开了眼睛。
手一抖,半杯血液泼上了床被开出大红牡丹,高脚杯滚落床底,啪地碎了。
菲特煞白着一张脸,呆呆盯着那滩血,抓着被子拼命往床脚缩。
“不要…”
唇瓣上沾的血珠冷出妖艳得光泽。
那不是人造血。
那是活生生人类的鲜血。
而且,是刚倒出来的,新鲜的人血。
而且,那血液的气息是…
“安德拉!”
少女尖叫着跑出卧室,赤着脚在走廊里奔跑,呼唤着这个宅邸里贴身女佣的名字,“安德拉,你在哪里?!”
她手心里全是汗,一直跑到一楼。
“安德拉!安——”
她蓦地一停,抬头看向挡在自己面前的纤细身影,紫眸紧发,一身墨绿披风。
“…莉露?”
女骑士俯首咬唇,低垂着水晶般的眸子注视少女,一言不发。
菲特怔了怔,“莉露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回血族那边办事吗?”
“公主…”
短发女子越发咬紧了自己的唇,避开了她的目光,紧握双拳,然后缓缓望向楼梯一侧的会客大厅。
菲特顺着她的目光,眼神越过她的肩头望过去。
不远处的景象让她的血一点点变凉,些许粉红的脸颊重新变得苍白。
高大修长的男人英俊异常的面容上挽着一抹邪肆的笑,大大方方翘腿坐在檀木镀金红绒沙发上,白色衬衣V领间妖娆的露出大片白皙却强壮的胸膛和性感的锁骨。
一头月光般幽幽银白长发下是双妖异罕见的血红眸子,细长地眯着,闪烁着微亮而寒冷的光,不甚在意地抬眼望向呆立当场的少女。
他的脚下,红绒刺绣金线的地毯上,一具女佣的尸体静静趴在那里,深褐的红染尽大片。
“好久不见呢,我亲爱的妹妹。”
宅子里一时寂静,凝滞着难以流动的窒息,因女尸脖子上流出殆尽的血腥气息而愈见沉重。
少女惨白地一张脸,眼睛无法从男人那双血瞳里挪开,半晌,身体抖了抖,朝空荡荡的宅子里四下望了望,男人脚旁的女尸触目惊心,浓厚的人类鲜血味道弥散在客厅里。
那是…
安德拉,她贴身的女佣。
“…哥哥…”
她低下头,后退两步,压抑着恐惧与心惊。
“您…您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男人笑得越发俊美张扬,那美丽到无法辨别性别的五官精致的仿若最璀璨的钻石切割面,他抬头望了望豪华贵族大宅的金纹浮雕镶嵌巨大琉璃天窗的天花板,“我可是只想看看我亲爱的妹妹在人界过得怎么样,看来我是多虑了呢。”
“…”
菲特咬紧唇。
“呵,露出如此人类的表情,难道贴身女佣的血都不满足你吗?”
她一震,猛地抬头。
血族皇子依旧笑着,声音却一点一点寒凉下来,“越亲近的人,血香越浓,越渴望,这便是血族。”
“我…”
“亲爱的妹妹一直在否认什么呢?自己的存在?”男人支着下巴,“天天面对着可口的猎物忍着不下口,毅力可嘉,只不过我们纯血种可是丢脸得紧呐。”
“请不要再说了,哥哥!”
她闭上眼,吸着气,低声打断他。
皇子眯着眼,血红的眼瞳妖魅流光溢彩,让她全身发冷。
“…被丑陋的人类洗脑了么,还是说——”
下一个瞬间,少女与兄长只有鼻息之距,她尚未因这突然的逼近尖叫出声就被大力捏住下巴,不得不与自己兄长的脸贴近。
男人近近盯着她。
“你爱上人类了?”
她心砰咚一响,目光无措慌乱地闪烁着逃开。
兄长又挑起嘴角,毫无温柔地用大拇指摩擦着她唇边一圈浮肿的吻痕,尖长的指甲刮蹭着,疼得她直颤。
“这么渴望被男人爱抚?”
她咬着唇瓣不让它颤抖,因为羞愤,整个僵硬的身体开始轻微发抖。
银发男人先是看着她,后轻轻松了手,转身复回到沙发上,双手搁在脑后一副闲散的模样。
“是不是觉得我在羞辱你?”
他笑道,“可是你自己清楚你在做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吗?昨晚你倒贴他都没碰你,你还准备住在这里?”
她如同被雷劈中一般,脸色越加惨白,几次张口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最后,默默低下头,指甲嵌进肉里。
“…为什么哥哥您都知道…”
“一个月,菲特。”
男人慢条斯理地盯着她说。
“一个月后,婚事举行,你该不会忘了吧?”
她低头呆呆看着自己脚尖,只觉得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我记得。”
自己的声音也莫名地静下来。
“好好享受最后一个月在人界的生活吧,我亲爱的妹妹,”他微笑着,眸中尽是不屑嘲讽,仿佛在看一个玩物,亦或者是,一个小丑,“雅兰·克鲁索比特·加里弗雷德,你以为他会对你真心吗?”
当真是懵懂无知的少女,
他上下扫视着她睡衣领口露出的凌乱红痕。
真是讽刺啊。
“血族里少女愿意交付自己鲜血给对方代表着交付真心,你以为他不知道么?”
她觉得好冷。
她明明记得昨晚撩人的夜色和他炙热的体温。
可她还是好冷,凉到四肢百骸刺骨僵硬。
兄长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地钉入她耳中。
“加里弗雷德夫妇,他的父母,即是纯血种所杀,你以为他还会对一个纯血种动半分情意么?”
那是什么呢。
他从未向她提及过的事情。
——呐,这就是你们血族所做的事。
——披着人皮,生饮人血的猛兽。
她记得他说,不必。
他说,多谢。
应该是,憎恶吧。
血族的血液,哪怕一点点,流淌在他身体里,对他而言,一定是件恶心厌恶的事情吧。
即便自己倒贴,自己主动,他也不会去碰自己的吧。
那昨晚算什么呢。自己不知廉耻地勾引他让他一时情迷?
最后他还是意识到了。
意识到了,她是他憎恶的吸血鬼。
“克莱什皇家将军‘风隼’,对血族的仇恨整个血族都是知晓的。”血族皇子悠悠地说,瞥了一眼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的的少女,歪歪头。
“你还没有饱吧。”
重新尝到了人类鲜血的滋味,怎可能就此罢休。
“来…”
少女嗅到一丝丝香甜,抬起头,男人尖长的指甲正在划自己的掌心,血珠从细细的血线里渗出,纯血种的血香,毒而鲜美,若极品美丽的罂粟。
他冲她露出属于吸血鬼的妖冶笑容,向她伸出了手,“过来。”
少女一步一步走过去,身体里蛰伏的兽支配了崩溃了的意识,她双手捧起男人宽大的手掌,低头伸出舌头在他掌心舔舐血液。
“乖…”
男人笑容始终如一,阴森森的冷。
吸食的速度越来越快,还不够,少女扬起小脸,舔舔唇角的艳红,直直注视男人近在咫尺的白皙脖颈,瞳孔里散出光芒,她柔软地贴在他胸膛上,环住他的脖子,润滑后贪婪地咬下去。
金色客厅里没有开灯,窗外苍白的光线落了几片在地板上。
安寂中,细细的吮吸吞咽的声音,若饥渴又隐忍痛苦的兽在呻吟。
他抚摸着埋在他脖子里的银发小脑袋,一下一下抚着,表情闲适,微微睁开眼,脖子处湿了,凉凉的,不是血液,片刻后低低笑着。
“哭什么,乖孩子,这才是我们血族。”
☆、Chapter 30
曾经亲密过的,那个夜晚模糊的记忆,她回忆了好多次。
现在想起来,就只是他对她零星半点的怜悯和施舍而已。
亦或者是,那些无望的眷恋后只剩下的不堪。
雅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等待在大厅里的不是女佣,是血族女骑士。
以及,一直卧在沙发上肆意饮酒的银长发的美丽男子。
“啊呀,这不是‘风隼’将军大人?”
银发男人微笑道,对他举举酒杯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少女头枕在他大腿上蜷缩着沉眠,睫毛长长,安安静静,又像是无限眷恋,男人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兄妹相依的画面看起来唯美动人。
雅兰先面无表情看着他,后又弯了笑意,脱帽执杖行了一礼,“皇子殿下。”
“今天本不是来找你的,将军也别这样行了套路,你们人类面前,不要求这个。”他眯了眯眼,低贱的人类朝他行礼,若不是将军他都会觉得脏眼。
“在下甚是以为,殿下因尤利金伯爵的死而找在下算账呢。”雅兰继续不卑不亢地得体微笑,目光落向少女的睡颜,绿眸渐渐幽深淡漠,“若有半点影响殿下侵略战争的宏伟计划,在下十分抱歉。”
“哦呀,因为一件小小的工具而得罪堂堂将军大人,如此失态,你以为我是谁?”皇子眯起眼,针扎一般的寒意,“‘风隼’阁下知道的还挺清楚的呢,尤利金那走狗,若是有他儿子那半点风范也不至于至此。”
“承蒙夸奖。”
雅兰立于血族皇子无声气场中,笑的温文尔雅。
“如此说来,殿下这般大驾光临,是带公主殿下离开么。”
皇子抬眼,血红色的深邃瞳孔,仿佛暗黑流动的漩涡,“将军阁下若是希望,我是很乐意将她带走的,毕竟在这儿劳烦阁下多时,只不过,”说着笑笑耸肩,“阁下以后,可能再也不到她的。”
年轻公爵拄着手杖,浓黑的发丝在大厅水晶吊灯下闪烁着星沙般的微光。
皇子将少女安置到一边站起,无数鲜红的蝙蝠噗啦噗啦从脚底飞旋环绕着银发男人蜿蜒向上。
“我也该走了,不久的将来很希望能与阁下交手。”
猩红蝙蝠哗啦啦遮盖了雅兰的视线又渐渐散开化为簌簌齑粉零星落下,沙发前露出笑容的银发男人已无影无踪。
宅子再次归于安静,房子里回散着人类鲜血的味道。
莉露立着在大厅门口,不远不近地望向着黑发青年的背影,笔直修长的身材,凌厉宽阔的肩线,那个身影有半晌的未曾动静,他的面前就是沙发,沙发上沉睡的女孩气息均匀,唇瓣鲜艳得不可直视。
雅兰垂眸站在原地,注视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