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怎样?杀掉我吗?”
“这倒是个好主意!”
“李晴芸,你杀我试试看,我就不相信了!”
“你以为我不敢么?你就凭这些诋毁我的信件么?写的这么拙劣,也好意思拿出来陷害!的确可笑!”
“你——李晴芸,算你狠!谁把这些信件给你的?我温紫做鬼也不会放过她!”温紫眼睛发红,怒不可遏的说道。
“温紫,你也该够了吧!毁掉荒月阁主阁,伙同外人分裂荒月阁势力,要不是看在老阁主的份上,我李晴芸一定把你公审!看你有什么好下场!”李晴芸见温紫始终执迷不悟。
“李晴芸,你要放了我吗?你肯么?”温紫紧盯着李晴芸,含笑道。
“我说过,看在老阁主的份上!”
“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放了我,要知道我已经计划好一切,我这些天想到只要你从军畿卫出来杀掉我这个叛徒的时候,在你还什么都不知道之前,狠狠地反咬你一口,看你落魄的样子!可叹天不眷顾,居然让你识破!只要真是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肯放了我!”温紫大笑,眼泪却夺眶而出,又哭又笑,疯子一般。
“温紫,你是个聪明人,老阁主就是觉得你太聪明了,才不敢把阁主的位子传给你!”
“我聪明?我聪明的话就不会被你控制住!”温紫撇嘴。
“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做人太要求完美了!你还记得老阁主请我们喝茶的那个下午吗?”
“那天是你赢了,还提它做什么?”
“果然还是执着结果,毫无长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阁主让选继承人比试喝茶,本来就是荒唐!”
“荒唐?!我可不这样看!老阁主深谋远虑,量你一个黄口小儿也体会不出,你给我听好了!荒月阁的阁主从来不是凭借武功取胜,而是靠耐心和细心。第一关,辨茶,你急不可待的把茶名和茶叶分好,故意打翻我的所有茶叶,可是你不知道,所有的茶叶连起来是个谜题,第一关,你就这样输掉了!”
“哼!要不是老太婆的鬼主意,我未必会输!”
“第二关,品茶,你的表现还是心急,只是在忙着猜谜的过程中,又忽略了品茶的真谛,第二节,你输掉气度!可是老阁主还是给了你机会,说你我平分秋色,这已经是老阁主的私心了!”
“私心?我可没有看出来,老东西总是向着你。”
“第三关,制茶。”
“够了!我已经输了!我认!我不想听你的道理!”
“你不听也得听!温紫,这阁主的位子,我李晴芸从来也不稀罕!等我大仇得报,这荒月阁的摊子,你得好好接上!”
“李晴芸,你该不会是疯了吧?!”
“温紫,你给我听好!荒月阁阁主,我不稀罕!”
“你,哈哈,我温紫为荒月阁费尽心机,真是可笑之极”!
第三十六章 西雷归来
废太子修长的身影出没在漆黑的地牢里。
灰暗的火光刺伤感儿的长久不见日光的眼睛。
“我姐姐呢?”感儿的眼睛厌恶、敏锐的躲开废太子手里的火折,几天来,感儿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环境。
“你姐姐?你有姐姐吗?我怎么不知道?”废太子的嘴角含笑的嘲弄道。
“太子殿下,我和姐姐冒着风险来给你送信,你就这样对待我们吗?”感儿直视着废太子。
“是吗?没想到你还是这样的嘴硬,看来关黑屋子还是奈何不了你。你再说谎的话,我就不会这样优待你了!”废太子威胁道,红色的薄唇翘起,冷冷的威胁道。
“我没有说谎!”感儿始终不肯放弃,她明白自己的谎话说的有多么真实。
“我姐姐呢?”感儿依旧不依不饶的问着,芦雪的好已经深深的刻在感儿心里。
“她很好。”废太子露出一个邪冷的微笑,让感儿心里一阵忐忑,她不知道要不要相信眼前的阴冷男子,他是和娘晴芸是很相像的那类人,做一切事情都有自己明确的目的。
“我不相信。”感儿直白道,眼前的人浑身都是阴冷的气息,他是可以杀人不眨眼的。
“不相信?在我秦王府里,所有的人都要相信我!”废太子不可至否道,冷漠的看着感儿对芦雪挚诚的关怀。
“你想怎样才肯放了我们姐妹?”感儿晶莹黑亮的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火折,窈窕、美丽的脸孔度上了一层金色的火光,显得格外耀眼。
“你很美。”废太子忽然道,感儿的美丽让他想起已死的鸢影,她也许不及眼前女孩的美丽,可是她却带给废太子初见感儿时的那种心痛的感觉,现在的废太子,对着情感,已经在默默的淡忘了。
感儿一愕,茫然的看着废太子,他的眼神真诚,没有丝毫亵渎的样子。
废太子优雅的笑道:“不知道把你献给王上,我会得到什么奖赏?萧家的萧凝思,朝廷最紧要的逃犯,你说呢?”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感儿仰起脸,看着头顶的一片漆黑。
“西雷越回来了。”废太子看着感儿美丽的脸孔一怔。
“西雷越是你什么人?”废太子好奇的问道,因为他在感儿的脸上看见了惊愕,认识的惊愕。
“怎么?不肯说吗?说了的话就放了你们姐妹!”
感儿低头不语。
西雷越的名字在感儿的耳畔响起。
思绪把感儿带到缥缈的过去。
西雷越的名字在感儿耳中是再熟稔不过了。
西雷越,四姐姐笑荷衣的指腹婚,小时候常来自家的笨蛋哥哥就是他了。
西雷越只比感儿大了五岁,浓眉大眼的英俊大男孩,阳光潇洒,却总喜欢很没面子的缠着自己的姐姐荷衣问一切他最无知的诗词歌赋,惹得大家总是嘲笑他的鲁钝,他却依然故我,却只是因为荷衣喜欢。
后来萧家灭了,西雷越也来找过感儿,只是荷衣死了,西雷越也穿起了战衣,远赴了疆场。
感儿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明亮,西雷越趴在荷衣的坟前痛哭,晶莹的泪珠打在荷衣的碑上,殷然一片,让感儿的心轻轻颤栗。
小小的感儿安慰十多岁的西雷越,一声‘笨蛋哥哥’,西雷越总算是止住了哭泣,在月光里回头,看清了感儿憔悴的面孔。
从西雷越那里,感儿知道,西雷的家族早已经瓦解,全部流放到了偏远的湿蛮之地,西雷越一直念念不忘着荷衣,从满是瘴疫的毒沼里穿过,历尽艰险,回到偏北的萧城,他满心的欢喜、激动,却看到感儿家破落的门庭和萧家满院的荒坟。
原来荷衣已死。
原来荷衣已死。
西雷越千里迢迢的赶来。
满怀了希望。
萧城。
荷衣。
思念。
忐忑和欣喜。
只是。
荷衣已死。
原来。
一切都已经结束。
荷衣已死。
西雷越改变不了。
西雷越走了,临走前他告诉感儿要好好活着,他要实现对荷衣的许诺,成为王朝里最勇敢的将军!即便荷衣已死。
小感儿看见西雷越眼睛的明亮,正如那晚皎洁的月光。
西雷越走了,带上他的许诺走了,走的坚定、勇敢。
从此,感儿再无他的消息。
废太子突然再度提起西雷越,感儿一时间茫然失措,原来,她还有个‘笨蛋哥哥’在心的角落里和家人埋葬在一起。
废太子看着感儿的泪珠在火光的映射下如金子闪闪发光。
“你认识西雷,对吗?”废太子忽然温柔的问道。
眼前的萧凝思,她还只是个小孩子,尽管她杀人、尽管她说谎,可她毕竟还是个美丽幼小的小女孩,废太子的心轻轻疼了起来,如果她没有那样的血海深仇,她会像其他人家的女孩子一般,快乐的长大、嫁人、生子,过完她平静安详的一生,也许,因了她出众的美貌,有了一段传奇般的故事,也是说不定的。只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平静生活的这种能力了,就如同她适应了黑暗,光明于她,反倒成了伤害。
感儿被废太子突如其来的温柔惊呆,诧异的看着眼前美丽俊朗的男子,他琥珀色狭长的眼睛里流露出了点点的温柔,他也是寂寞的吗?
“你也是寂寞的人吗?”感儿真诚的看着废太子的眼睛。
“是,如在荒野里明星一般的寂寞。”废太子凝视着感儿黑色的眼睛,那里也是深深的孤独。
“荒野里的明星长寂,常常对着月亮说话,对着星星说话。却没有知道它说了什么。”感儿低低的的诉说着。
“我明白。周围是一片黑暗寂静,能听见自己心跳动的声音。”
“能听见自己心跳动的声音,能听见心里寂寞的声音。”
“能听得见。”废太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这些,只是说的时候,心里寂静,好像如一种救赎一般。
“西雷是我哥哥,是我姐姐荷衣指腹为婚的未来姐夫。”感儿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提起他,我只想告诉你,西雷越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的心里,不像感儿,不像你,堆满着许多的阴谋。”
“他的心地,是天地地下最皎洁的月光,没有丝毫的黑暗。”感儿看着废太子的眼睛,看着那里面的生冷。“我不想让西雷哥哥看见我现在的样子,我已经不再是他当初眼里的小女孩了。他看到我,他会失望。”
“西雷越已经是这个王朝的将军了,最勇敢的将军,他从边疆凯旋归来。”废太子淡淡的说。
“他对荷衣姐姐的诺言实现了。”感儿微笑,眼泪汹涌而出。
“谢谢你告诉我西雷的消息。”感儿擦掉眼泪。
“不用谢,这个月的八号,是王上的生辰。”
“我知道。”
“我要你去办一件事情。”
“放了我姐姐。”感儿坚决道。
“只要你能办成。就如你所愿。”废太子看着感儿眼睛里的坚持。
“你的西雷哥哥也会赴宴。”
“谢谢你!”
第三十七章 生辰宴
温紫为李晴芸换上做好的宫衣。
华丽的白色丝绸细致柔软,镂刻着浅浅的粉色花纹,罩着李晴芸玲珑有致的身体。
珍珠的光泽皎好,安静的卧在李晴芸柔软的耳垂上,闪耀着淡淡的珠光。
温紫托起李晴芸黑色发亮长至脚踝的秀发,红裳拿了檀木的香梳,把那些乌亮的长发盘起、编结。
细腻的红色胭脂膏润,散出淡淡的宝石光泽,东麟王府的老仆妇黄氏熟练的用指甲盖挑出一片鲜亮的颜色,迅速在手心中打匀,细心的涂在晴芸细嫩的脸颊上。
年轻的丫鬟急忙捧来铜镜,低下头。
晴芸看了看镜中模糊的身影,微微点头。
侍奉的麽麽又拿来香粉,红裳轻轻嗅了一下,让丫鬟拿走,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包裹,递给麽麽。
“小姐,晚宴已经备好了,王爷、王妃都等着小姐过去。”一个丫鬟赶来催问。
“小姐马上就好,你先回去复命吧。”红裳不紧不慢道。
“是。”那丫鬟微微欠福,径自复命去了。
东麟王爷坐立不安的等着晴芸,这个盛大的家宴完全是为了女儿举办。
“芸儿怎么还不来?”东麟王爷着急道,吩咐旁边的小丫头:“去!你再去小姐房里看看,看小姐准备好了没有。慢着,让她慢慢收拾吧!今天可是她的生日。”
“王爷,你已经派了几个丫鬟过去问了好几次了!”王妃娇嗔道:“还说不催芸儿,你这样一次一次的问,倒让芸儿着急了!”
“是,是,王妃说的是。”东麟王爷笑道,摆手遣了丫鬟。
东麟王爷的宴会,虽说是家宴,也来了不少贵胄,举目望去,所来的不是皇子便是公主,东麟王爷为了自己的女儿,当真是费了一番心思。
“听说这个芸儿表妹国色天香!”一个贵族模样的年轻男子对旁边有些心不在焉的公子说道。
心不在焉的公子漫不经心道:“是吗?流落在外的一个乡野丫头,能美到哪去?”那年轻男子样貌虽然不俗,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份骄纵的气息。
“看王爷身边的李王妃,那就是芸儿的母妃,她娘那么美,女儿也一定差不到哪去!”先前的年轻公子瞟了一眼首座的王妃道。
“这也说不定!凤凰、乌鸦本来也相差无几,就看是放在哪儿呢!”那骄纵少年嘴角略出一丝冷笑,似乎嘲笑李王妃败落的家道。
“大皇子,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那年轻男子见同伴总是与自己抬杠,心头不悦。
那年轻的大皇子见弟弟竟敢质问自己,眉头一锁道:“行啊!老三,仗着你姑姑这几日受宠,竟敢对我这样说话了?!”大皇子冷冽的眼神扫过三皇子。
“大哥,小弟不敢了,一时言语冲撞,请大哥原谅、原谅!”那三皇子倒也乖巧,知道大皇子是过世的皇后所生,虽然没有被正式立为太子,但也不好得罪,只是言语轻佻,好在大皇子也再没怪罪。
大皇子眼睛扫过恭顺的三皇子,冷哼道:“谅你小子也不敢!”
一曲歌已经结束,晴芸这才姗姗来迟,只见几盏宫灯鱼贯来到宴会的现场,众宾纷纷推开一条路来。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娉娉婷婷的走到东麟王爷的身边,柔柔的叫了一声父王。
东麟王爷一怔,随即缓过神,微笑着看着眼前娇艳万分的女儿,眉间全是得意的神色,傲气十足的审过宾客因为女儿的美丽而惊讶的面孔。
那大皇子的眼睛仿佛被磁石吸引,只是定定的看着那个美丽高贵的身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李晴芸微笑着向众人见礼,大皇子急急忙忙的分开众人,来到李晴芸的面前,只见李晴芸娇柔一笑,如春风拂过娇艳欲滴的花朵,如粉嫩的荷花欲语还羞,大皇子的心便如浮云一般飘起,再也不肯回落。
大皇子伸手想拉住晴芸,可是晴芸美丽的身形一晃,却到了东麟王爷的身后。
东麟王爷见是大皇子,也不敢怠慢,拉了皇子坐到上席,大皇子应酬间却失了晴芸娇丽的身影,心中好不懊悔,与东麟王爷说话间,也早是心不在焉,频频环视宴会。
“下面是小女的独舞——霓裳曲,大皇子,大皇子——”东麟王爷看见大皇子频频看向宴会,只以为他在找人。
“啊?——”大皇子忽然醒神,神色间颇为尴尬。
“大皇子是找人吗?要不要-------”
“不用,不用。”大皇子连忙推辞,在东麟王府找一个陌生的美丽女子,这样的话他怎么能说出口。只是心里不甘,一时又猜不到那美丽姣妍的女子是何来历,心中不免又犯了许多嘀咕,想是一不问,二不休。于是厚了脸皮道:“适才宴会上的美丽女子不知是谁家女儿,生的可真是------”大皇子搜肠刮肚一番,却找不出一句贴切的话来形容那女子的容貌。
“哈哈!”东麟王爷大笑出声:“大皇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刚宣布了我的女儿晴芸与众位嘉宾认识,大皇子只在转眼间便忘了干净!”
“啊?”大皇子吃了一惊,愕然道:“王爷的千金?我当真该死,我当时只见郡主生的眉目如画,一时间只见郡主的倩影,已经完全听不见王爷在说什么了!”说完,已经是面红耳赤。
东麟王爷却丝毫不以为杵,朗声笑道:“年轻人啊!总有这样的时候!”
大皇子更是窘极,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
东麟王爷看见大皇子窘态,微笑道:“下面是我女儿晴芸的独舞,大皇子你请自便吧。”说完就笑着退去了。
大皇子听见是那美丽女子的独舞,心下又是痴痴,把尴尬之心马上抛到一边。
晴芸换了舞衣,一身淡淡的紫如烟般将晴芸轻轻包裹,清冽的乐声一起,晴芸盈盈舞起,白玉般的手指修长柔软,黑亮的眼睛温顺温柔。晴芸美丽的身体轻盈飘转,合着淡淡的兰香,霓裳的舞蹈剧烈热情,晴芸轻盈的展示着,却也把舞蹈的精髓演绎得淋漓尽致。众宾客见美丽的晴芸一颦一笑间,明眸皓齿,红唇嫣然,都是半痴半醉,禁不住想同眼前的美人共舞一曲。
大皇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倩影,葡萄酒杯倾斜,绛紫色的汁液淋淋漓漓,洒在身上。大皇子也是毫无感觉。
凌天迟高大阴暗的身影远远的站在宴会的角落,目不转睛的盯着晴芸紫色的美丽身影轻盈的飘转、跳跃,眼睛里是火一般炽热浓烈的感情。
晴芸舞着,笑着,媚眼如丝,紫色的轻纱惆怅、欢乐,晴芸的世界旋转,带着迷人的色彩,周围的一切都跟着旋转,跟着美丽痴然的旋转,晴芸笑得更加欢快,明丽的脸庞,婀娜的身姿,荒月阁的再次重生,就是眼前人们的功劳了!
瑞眦影子般的跟在凌天迟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如画般的晴芸,手里的匕首寒光闪闪,只是隐忍在一抹暗色的阴影里,不好发作。
第三十八章 乱
当今王上的四十岁生辰将近。
宫里一派繁华迷乱的景象。
黑亮的龙头被擦的油亮,攅珠的龙神锦屏再一次换,金色的龙椅高高在上,显示出比以往更多的威严。
整座大殿被红色和金色装点得华贵奢侈,贵重的紫檀木桌椅摆的整整齐齐,尊卑的次序排的也是整整齐齐。
宫人们排着绵密的长队,一件件精美的巧夺天工的餐盘碗具错落的叠放,整座宫殿静悄悄的,虽然宫人众多,却也难听到一丁点不和谐的声音。
宫人们穿了最的宫衣,忙忙碌碌的准备着即将到来的大典。
大殿的广场外面是从很远的地中海运来的奇异花朵,娇艳美丽,带着粉紫色的刻毒,成片的盛放着。汉白玉的栏杆将那一大片妖娆的颜色围绕,站在皇宫明丽的琉璃瓦上,向下看去,涛涛的花海经风一拂,满目的红白艳丽,恰如倾城红花双艳。
宫里一派繁华的景象,宫人们蚂蚁一般辛勤的劳作着,艳丽的丝绸在行宫间来回穿梭,还有一些隐秘的物件也在暗中悄悄移动,所有的人都在心照不宣的笑着,所有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柳风斋里是难得的寂静,淡淡的芸檀香气迷绕,华丽的家具都撤去了,一件简单精致的睡榻,几支采的宫花,淡青色的帷幕在柔风中轻轻扬动。
庸儿觉得自己的母妃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每天都寸步不移的守在这素净大笼子里,安静的把自己抱在怀里,脸上和身上再没有以前那样强烈妖艳的气味。庸儿疑惑的看着自己素面朝天的娘亲,小手轻轻抚摸娘细嫩的手指,娘却没有像从前那样的抵触,反而把自己抱的更紧,含着微笑亲吻着自己的面颊。
“你是娘么?”庸儿扬起清秀的小脸。
“庸儿。”柳妃的温柔的看着庸儿柔嫩的面庞,手指轻轻抚过庸儿稚嫩的眉眼。
“娘,你会永远对庸儿这样好吗?”庸儿的眼泪滴落,打湿柳妃的手指。
“会的。”柳妃叹气,伤感的说着。
“我知道母妃舍不得庸儿,庸儿从此以后会很听话的。”
“我知道,庸儿一直很听话。”柳妃把怀里的庸儿抱紧,轻轻的絮语着,庸儿的眼睑逐渐变沉,黑色的瞳孔被长长的睫毛覆盖,在娘亲的怀里渐渐沉睡。
“好一副母子情深!”林漠海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
“漠海。”柳妃神情的唤了一声。
“柳颜,你还是老样子。”林漠海自嘲似的笑笑,眼睛盯着柳妃怀里沉睡的庸儿。
“你不能伤害他!”柳妃看见林漠海眼睛中的冷漠,紧紧搂住怀里的庸儿。
“伤害他?我可没有这样想过。”
“那你为什么把他弄成太子的候选人?你这样做分明是想借刀杀人!”柳妃的眼睛里满是尖锐。“林漠海,我今天就明明白白的告诉妮,你杀了真正的柳妃我管不着,可是你杀了他,你将来一定后悔!”
“后悔?!”林漠海冷冷的看了柳颜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庸儿是你的亲生儿子!他死,你当然不愿意了!”
“是!”柳颜瞪上林漠海冰冷的眼睛。
“哼!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和柳橙果然是一路货色!”
柳颜转过头去,不屑道:“我们柳家就是这种人又如何,这和你也是无关!用不着你这样多嘴的教训!”
“教训?你?”林漠海轻蔑,却难以压下心中的恼火。
女人啊女人。
柳家原来是林家的姻亲,柳颜是林漠海四十岁那年明媒正娶的妻子,在林家还不满一个月的时候就跟着人私奔跑了,林漠海当时还幼稚,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一点不够好,嫁给自己的妻子为什么一个月就跟人私奔!流言蜚语紧跟而至,老师的家族嘲笑自己无能,柳家责怪林家弄丢自己的女儿,每每和林漠海过不去。
林漠海一气之下离开京城,开始自己为官的生涯,无意间发现柳颜竟然沦落到一家青楼卖笑,林漠海盛怒之下,把柳颜赎回家,厉声责问,柳颜只是不语,再后来,柳颜逃出林漠海的掌控,竟然逃到了皇宫。
“柳颜,你不过也是一个没落的贵族,你到底有什么好招摇?我不计前嫌的照顾你,别以为我敢杀了你!”
“林大人,我知道您敢,您有这个本事,柳橙你不是已经杀了么,我们柳家被你弄进宫里为奴,不也是你的意思么!”
“知道就好。”
“我知道王上想立的太子是大皇子,你为什么偏偏把我的庸儿推上去?”
“这件事你最好还是不要过问了!你好好的给我扮你的柳妃娘娘吧!”林漠海拂袖而去。
柳颜怔怔的看着林漠海的身影走远,心碎道:“我当初就配不上你,离开你,躲着你,原来都是我的错,只是现在的我,早就倦了,我不奢望谁能给我什么真挚的感情,庸儿是我们的孩子,你要保佑他的平安,就算我死了,也就满足了。”柳颜低头,却看到庸儿瞪大了黑亮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
林漠海怒气冲冲的来到空旷的大殿,随手卷起一张桌子,狠狠的摔在地上,吼道:“柳颜!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一个宫人看见发狂的林漠海,胆战心惊的转身欲逃。
“站住!”那宫人战战兢兢的回过身,牙齿打颤道:“林----林大人有什么吩咐?”
“把这张桌子收了罢!”
“是!只是这是秦王殿下的位子,收了恐怕-------”
“啰嗦什么!收了!”林漠海不耐烦道。
“是!”
整座大殿变得寂静无声,寂寥如空阔的荒原,林漠海静静坐在最后面的位子下。明天就是王上的大寿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柳妃的尸体,男宠哥哥的头颅,秦王的不甘心,西雷越的重病,自己的傀儡,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
明天可是个大日子,林漠海告诉自己。只是林漠海的脑海里却忽然是柳颜抱着庸儿的样子,甜蜜幸福,很满足的样子,林漠海摇头想摆脱柳颜的影像,却是挥而不去。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金色的阳光渐渐淡去,留下一抹寂冷的阴影。
林漠海转身往外走。
“林爱卿,你慢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回音蓦然在空落落的大殿中响起。
林漠海浑身一个机灵,转身看去。
第三十九章 诏书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
空旷阴冷的废太子府上,狂风折断了柳枝,把幽深寒冷的一波碧水搅得浑浊。
废太子颀长的身影在案黑色的厅堂里来回踱步,踌躇的等待着,俊朗的面庞不经意时会掠过一丝不安的阴霾,身上的白色绸衣带过。厅外呼呼的风声呼啸而过。感儿影子般的从漆黑的大厅深处走出,依旧是寂冷美丽的样子,干净的眉目,淡蓝色的湖衫,堇色的半裙,在这半昏半暗、半冷半暖的天气里透出一份难得的透明、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