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到那个胖嘟嘟的,有一头乌黑头发,却前途未卜,命运不测的表弟,周宝璐还是有些恻然。
萧弘澄伸手摸了摸周宝璐肉乎乎的手腕,劝道:“顾常山肯留下他,已经是他的造化了。”
这倒也是。周宝璐点点头。
萧弘澄还颇有点气不平的道:“顾常山是个识趣的,东望侯府那就是一摊子蠢货,往日里我见东望侯也还是个懂事的,以前还做过礼部侍郎,不该是个蠢的呀,怎么他们家就没个明白人?拿这种阴私事来拿捏武安侯府,养个和尚,就一辈子的把柄?她真当这世上人都是傻子不成?你舅舅是什么人,没点儿本事能叫我父皇都夸他?要是叫人用这种事就拿捏住了,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一个出嫁的妹妹罢了,还不是一个娘的,且别说妹妹,就是他老娘出了这样的事,他照样摆的平!”
“喂喂!”周宝璐急了:“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我外祖母去了多少年了,你还拿出来胡扯!”
萧弘澄的气焰这才收敛了一点儿:“我就是气不顺,东望侯府!哼,东望侯!现在得罪的我狠了,要不是你舅舅精明,立刻来回我,我当即打发黑骑卫到何泽去,把人都给看起来,真要叫那老虔婆闹出来,难说会不会坏了我的好事,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老虔婆的心肠太狠毒了,不给她点厉害瞧瞧,真当我这皇太子是摆设,好看的不成?”
“嗯嗯,好看,你当然好看!”周宝璐信誓旦旦的点头,说话牛头不对马嘴,明显不拿他这发狠
当回事。
你老子还在呢,还轮不到你嚣张。
这只是因为养在深闺的周宝璐虽然聪慧,但对权势的理解还并不深刻。皇太子对于一个帝国来说,并不仅仅是一个身份的象征,虽然帝王犹在,但一国的皇太子所能掌握和聚集的权势也依然不容小觑。
是以东望侯府此时一片乌云重重。
第85章 捉x在房
“啪!”的一声脆响,重重一巴掌落在东望侯夫人的脸上,东望侯薛远阳脸都扭曲起来,手都在抖,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东望侯世子薛世明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爹爹息怒,您生气只管打儿子,娘也是这个年纪的人了,爹爹给娘留一点脸面吧。”
“闭嘴!”东望侯怒斥:“有你挨家法的时候,亏你还是世子,又是这个年纪了,还不懂事?拿这样的阴私事去要挟武安侯世子?还自以为得计?抓到了武安侯家的把柄?真是…真是愚不可及!武安侯世子是什么人?能这样轻易就被算计的吗?别说是他的异母妹妹,就是他亲姐姐,亲娘,也别想轻易叫他就范!”
要是萧弘澄听到,说不得就要赞一声好,跟他的意思一样嘛,可是东望侯哪里还有半点自得的心思,怒道:“咱们薛家,这些年来岂是容易的?周旋到如今,老五眼看有点前程了,如今落的这样,你们竟就没觉得有几分蹊跷?真真…真真是蠢货!”
东望侯夫人哭道:“还不是那个丧门星,惹怒了静和大长公主,害的元儿这样,我早想休了她了!这才趁着这会子的事发作起来,她连亲姐姐亲妹妹都要坑,今后说不得就是个搅家精,早休了早清静!”
“你昏聩!”东望侯道:“武安侯府是什么样的人家?你既给元儿娶了陈氏,开弓哪里还有回头箭?容得你做主休了她?做你娘的清秋大梦呢!”
东望侯激动起来,说话都不顾风度了:“她再不好,那也是武安侯府出来的小姐,摆明了要休了她,就是给武安侯府没脸,你有什么能耐能给武安侯府没脸?这也罢了,还上门去拿捏?亏你想得出来!元儿的事,哪里是静和大长公主动的手脚,你以为是先帝朝呢?这个时候,她不过一个大长公主的架子,只能哄哄你等无知妇孺,哪里还有真能耐,我告诉你,这事,是太子爷出的手!”
“太子爷?”东望侯夫人和薛世明同时惊呼出声。
东望侯恨的牙痒,坐在椅子上只是喘粗气,好一会儿才说:“当日元儿的事出来,明显是有蹊跷,你一心以为是静和大长公主出的手,我却知道静和大长公主未必有这样的能耐,这两年来我一直在调查,周旋这件事,如今虽不敢说十足,也知道了个□□分。说起来,你也没有冤枉陈氏,当初确实是她去公主府给公主的嫡长孙女说那样一门不合情理的亲事,才连累到元儿,但她惹恼的,不止是静和大长公主,还有太子爷!”
“太子爷…难道,那个周家小姐,竟然有那样大的造化?”东望侯夫人这两日没少见周宝璐,倒是记得那个圆脸的小姑娘,只是那小姑娘姿色不过中上,看不出什么过人之处,年纪也小,竟然…竟然是准太子妃?
东望侯叹息道:“嫁到李家的表姨,如今儿子在内务府管着些事,我好容易才打听出来,圣上有密旨,命内务府照着太子妃的分例,每个月往静和大长公主府送东西,太子还常使人来传,他分例里的什么东西分出来往里加,这是个什么意思,谁还不知道吗?这无非就是周家小姐年纪还小罢了,到了年纪定然就有赐婚,这个时候,你要休了她亲姨母?就为了给那个钱家小姐腾地方?别人巴还巴结不上呢!”
东望侯夫人脸色煞白,呐呐的说:“侯爷、侯爷既然打听出来了,怎么就没跟我们说一声啊,我们心里明白了,也不会…”
东望侯又怒了:“我哪里知道你们这样胆大包天,背着我就做出这样的蠢事来!老大堂堂男子,调任地方,不说好生当差尽忠皇上,却只在这些阴谋诡计上下功夫,你就查出求子庙的事,立刻密告武安侯世子,何愁不是大功一件?就是不知道太子妃之事,太子与武安侯世子何等亲近,也自然能在太子跟前邀功了。偏你倒以为是拿到了把柄,些须阴私小事就能叫武安侯世子就范,又不来回我,倒与后宅妇人鬼祟,惹下这等祸事来!如今,得罪的岂止是武安侯府,更有太子爷了!”
东望侯夫人到底是后宅妇人,并没有想通这个关节,只是呐呐的说:“虽说叫元儿与陈氏和离,到底太子妃也并没有赐婚,太子难道现在就要给未来的姨母出气不成?”
“你、你!”东望侯一拍桌子:“任事不懂你就敢胡来!你以此事胁迫武安侯府,逼得陈家与顾家明言,若此事一个不慎,宣扬出去,陈氏女不贞,皇上还如何能将周家小姐赐婚太子?太子大婚何等要紧,岂是简单娶妇可以相比?更何况,太子的心思何等深沉,难道不会疑惑我们家有意为之,目的便是坏他好事?这两年我虽没在朝里伺候,却也知道太子爷酷肖圣上,事事想的深远,太子爷若是以为我们家的目标是为着坏他的事,咱们家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东望侯夫人这才后怕起来,吓的哭也顾不上了,连忙道:“那怎么办,那怎么办?侯爷,得要快些想个法子啊。”
东望侯世子也连连磕头:“儿子不孝,做了蠢事,还连累了父亲,儿子死不足惜,只求父亲想法子转圜,救了一家子才是。”
东望侯长叹一声:“今日我就去找武安侯世子,与他分说,世子是明白人,只盼能听我解释。”
正在这个时候,外头有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侯爷,侯爷,宫里来人降旨了。”
东望侯心中一震,脸色颓然,没想到皇太子雷霆震怒,竟如迅雷,来的如此之快!
宫里给东望侯的旨意匪夷所思,东望侯侯爵之尊,竟被授了一个甘肃治下的知州,命择日启程,举家赴任。
周宝璐也觉得这个太匪夷所思太打脸了,知州只是个六品官儿呢,萧弘澄却说:“不做的明显一点,只怕那些蠢货还品不出是得罪了我呢!我做太子以来,还没拿谁立过威呢。”
周宝璐说:“简直是儿戏!皇上竟也应了你?”
萧弘澄道:“为什么不应?天下的爹都是护短的,我爹虽然是皇帝,那也是爹,自己的儿子,总比别人家的儿子要紧些,更何况这回还有媳妇,他老人家都看中的媳妇,有人偏想做文章,这不是找不自在么?我爹的脾气可不太好,他老人家恼起来,没叫他去当县令,或者守城门就算是给脸了。”
周宝璐不信,别看萧弘澄这会儿说的这么轻巧,这里头的种种关节,定然不会是光出个气这么简单。
萧弘澄见她狐疑的目光,看起来特别可爱,就笑着要去摸她的头发,却见周宝璐眼神一凝,连忙往后躲,圆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来,福侍卫娇气的咪了一声,跳下来往门口跑去。
萧弘澄回头一看,陈氏站在门口,一脸的惊骇。
女儿的房间里居然有个男人!
言笑晏晏,形容亲密,这…这简直叫陈氏难以置信。
大约是陈氏脸上的神情太不可置信,萧弘澄这样的脸皮都难得的尴尬了一下,然后又回复了自然,站起身来,形容端贵的点点头:“这便是镇国公世子夫人?”
真会装!这会子不是你耍无赖的时候了?
周宝璐连忙走过去,对陈氏低声说:“这是皇太子殿下。”
陈氏更是震惊,可震惊过后,她连行礼都忘了,挡在周宝璐跟前,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怎么会你…你们定然什么都没有,是不是?”
她的女儿虽说活泼跳脱,不爱守规矩,可也绝不会与男子私相授受,就算是皇太子也不会!定然是皇太子以权势迫人,深夜潜入女儿闺房…
陈氏毛骨悚然,大声叫人:“来人,来人!”
但一个人也没有来。
萧弘澄扶额,这就是他布置上的漏洞了,虽说每次来看小璐都有侍卫控场清场,他偏又吩咐了不要惊动公主府众人,原是想着公主府能不用通传就进内房的,无非就是女眷,公主是知道内情的,伯娘婶娘保持距离,不会不叫人通报,却忘了,周宝璐的母亲偏回来了。
一个院子住着,顺脚过来看看女儿,自然是常事。
周宝璐扶住陈氏,说:“娘,别叫人了,叫来了人,好看不成?”
陈氏一怔,顿时就止住声音了,只是问:“璐儿,璐儿,难道…难道他迫你做什么?你们…你们…”
她心里着急,却又害怕答案,竟然不敢问出来,周宝璐低声说:“娘你别急,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您只管放心。”
萧弘澄瞪她‘我们俩什么事也没有?’
她也瞪回去‘当着我娘,你要我怎么说?’
‘说你喜欢我怕什么?’
‘谁喜欢你了,走开!’
两人劈哩啪啦就打了无数的眉眼官司,陈氏毫无所觉,只是惊惧的发抖,却把女儿死死的护在身后,好像萧弘澄随时都会扑过来吃了她似的。
萧弘澄见状,今晚摸摸小手谈谈心的活动没了,只得悻悻的说:“我只是过来替我妹妹送一样东西给小璐,我们好歹也是表兄妹,见一见,说句话儿,世子夫人不用着紧,东西已经送到,这便告辞。”
然后又留下一个‘你欠我个人情’的眼神,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爽吧,天天双更,必须求表扬,然后等下周末了!
第86章 管教
陈氏拿皇太子殿下没有办法,眼睁睁看他走出去,周宝璐却是跑不掉的,陈氏顿时就声泪俱下:“露儿你可不能这样糊涂啊?你是公主府的小姐,你那些小门小户的姑娘可不一样,这样的事情原是只有父母长辈操心的,可没有姑娘家自己过问的。二则,即便是皇太子,也不能对你怎么样。若有半点不妥你只管跟我说。便是豁出性命了,我也给你做主。”
这个时候,陈氏才觉得杨夫人昨日那句话说的无比正确,是杨夫人的女儿,所以自己才能说那样的话,如果是璐儿…如果是璐儿…
陈氏被自己吓到了,居然瑟瑟发抖,如果是璐儿,她要怎么说的出口?只能…只能什么也不说,索性上吊罢了…
周宝璐没想到她娘反应竟然这么大,简直就是一副大祸临头的口吻,只要自己一个应答不对,大约就要拿命来劝了。
周宝璐简直头疼,摸摸额头,心里骂了一声萧弘澄,这个混账,搞出这样烂摊子来就走掉了!他倒是逍遥!
这个时候,她心里对舅舅这么多年面对他娘的心理状况简直感同身受,这世上所有不能诉于言而实际被默认的东西他娘都一概无视,完全状况外,实在无从沟通。心照不宣这个词,对他娘来说简直就是不存在的,周宝路觉得,要跟他娘讲清楚这件事情实在太难了点,实在是无从开口。
公主默认?皇上默认?所有的人都在默认,这样不合规矩礼法的事情为什么都会默认?要把其中的关节解释给她娘亲实在不容易,规矩礼法不能动摇,所以周宝璐决定不费这个劲儿了,她便笑着把他娘拉着在炕上坐下,十分坦荡的笑道:“娘也听到了,皇太子说,是过来替大公主送一件东西罢了。我跟大公主这样好,娘也是知道的,就是太子爷,我们好歹也是表兄妹不是?他既来了,难道就把东西放下,一句话不说就走了不成?只怕人家反倒说他不好了,虽说身份高贵,可到底也是和气的不是?太子爷不过说两句家常,问问好不好而已。既来了,问候一声这也是太子爷的懂礼处。这才叫周到嘛。”
周宝璐一边解释,一边在心里骂了萧弘澄足有百数十声,他倒是一走了之,自己给他描补不说,还说尽了好话,真是白白便宜他了!
周宝璐虽说舌灿莲花,说的入情入理,算是把陈氏略微安抚住了,陈氏依然是有点疑惑的:“宫里这么多人伺候,有什么东西定要劳太子爷亲自来送呢?”
周宝璐便笑道:“这话我怎么好问呢?娘想想,到底是太子爷,难道能叫我审这个?只是我才想着,太子爷向来是最知礼的,或许是想着要来给祖母请个安呢?”
见陈氏还有点将信将疑的样子,周宝璐便祭出规矩*来:“论理,太子爷是君上,他自然不会说假话,既然说了来送东西,也就自然是送东西,咱们私下这样疑惑,只怕是大不敬吧?”
周宝璐神情一派坦荡正经,看不出丝毫心虚来,且又找准了她娘的罩门,顿时就叫陈氏把这简直五雷轰顶的事都大事化小了,点头道:“你说的很是,咱们的确不该妄自揣测太子爷。”周宝璐刚刚松一口气,陈氏又说:“既然没什么事也就罢了,只是今后不管是表兄表弟,或者世家好友,也没有这样请到你屋里坐的,有人来了,请他在前头正厅坐了,请不拘哪位长辈陪着,倒茶留饭,一块儿说话,自然也就无碍了,你虽还小,但也要记得,女孩子的名声,如性命一般重要,一定要十分留意才好,小心不过逾的,定要处处事事留心处处留意才好…”
顿时就长篇大论的教导起来,周宝璐苦着脸听着,心里把萧弘澄骂了无数声,他是皇太子至尊,她娘不敢把他怎么样,就抓着自己说来说去,显然四姨母的事情确实把她娘吓到了,一件周宝璐有这样的苗头,简直就像天都塌下来似的着紧。
周宝璐听的简直要崩溃,幸好芒语快步走过来,在门口说:“原来夫人在小姐这里呢,公主刚打发了一个姐姐过来,立等着要问夫人一句话呢,夫人快回去吧。”
哎哟谢天谢地!
婆母要吩咐事情,陈氏不敢怠慢,又嘱咐了两句,只得走了。
这里刚刚消停,萧弘澄又打发侍卫谢齐来送一包东西,还说:“太子爷叫我来瞧瞧小姐,这会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委屈,太子爷还说,下个月是大公主下降的日子,眼见得大公主在宫里也没几日了,请周小姐有空多去宫里陪陪公主才好。”
周宝璐十分想发火,只是不好在侍卫跟前发出了的,她随手在桌子上抓了一把松子儿递给谢齐吃,笑道:“又累你跑腿了,辛苦你。你回去跟太子爷说,我不想理他。”
谢齐暗笑,应了个是,便吃着松子儿回宫去了。
可是大公主那里还真不能不去,四月十八,差不多过完了圣上的万寿节,就是大公主的大婚喜事儿,今年年头就是三位皇子,包括太子爷納侧妃,年中又要嫁两位公主出去,一位皇子的大婚,加上惯例的三大节,明年还有一位皇子一位公主,加上太子明年就十九了,皇上再慎重也要赐婚才是,又要预备太子大婚的礼仪,那又比皇子公主的大婚繁复许多,礼部并内务府一干人等简直想一想就要晕过去。
有大逆不道的也就偷偷的想,这皇上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皇子公主一茬一茬,整整齐齐,都一齐长大…
三位公主的封号都已经出来了,大公主是庄慧公主,二公主是庄敏公主,三公主是庄柔公主。
今儿周宝璐也就是去玉泉宫看庄慧公主。
二公主三公主虽然已经赐了封号,庆嫔娘娘也出来了,可皇上没有发话,两个妹妹依然由庄慧公主管着,这会儿,三个公主都在呢,桌子上堆了许多缎子,大公主一见周宝璐就笑道:“哎哟你来了,快快快,过来看这个,你挑两件喜欢的回去做衣服。”
这又不是做衣服的时节,宫里事事是有定规的,公主每个月五套常用衣裙,每季五套礼服,也没有自个儿挑料子的,都是做什么穿什么,另外贡品里头又有分例,再有就是外头孝敬,父皇赏赐,哥哥补贴,宫妃自然也有送的。
三公主听大公主这么一说,顿时道:“这是我母亲送来给咱们的,关她什么事!”
大公主顿时就恼了:“前儿才教导你,公主身份何等贵重,断不能学那等小家子气来,一点点东西,把得死紧,简直就是无知小户的做派。”
三公主嘟嘴,虽然不情愿,还是道:“是,是,我知道,大姐别恼,给她就是了。”
大公主还骂呢:“亏你还说嘴,前儿你得罪了人家,在宫里给人这样没脸,这会子见了人,没叫你赔不是是因着你是我妹子,小璐给你脸面不计较,你反倒计较起来?”
三公主连嘴都不敢嘟了,说:“我知道错了,我那时候也就是一时糊涂,如今已经悟过来了。”
说着还亲自捡了两匹料子出来:“我瞧周小姐平日里就爱红的花儿,这两件大约是喜欢的,周小姐你瞧瞧,要不喜欢,你再捡好的。”
周宝璐都震惊了!三公主有多跋扈她是知道的,居然还有这样服服帖帖的时候?
周宝璐服气了,果然这世上哪有管教不出来的人呢?无非是看你舍不舍得管教,肯不肯管教,怎么管教罢了,大公主不手软,三公主就只得自己软了。
周宝璐忙上前笑道:“怎么敢当,这是江南新出的料子吧,我听说江南那边织坊最多,只是有些十分精致的并不是随意就买到的,这料子是不是?瞧这手感,这纹路,这般精致,我竟见也没见过,显然只有庆嫔娘娘才有这样的脸面得这料子呢,咱们倒跟着沾光了。”
这料子的确精致,三公主捡给她的一匹银红海棠锦,一匹石榴红竹叶孔雀纹锦,周宝璐夸起人来模样儿特别真诚,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她向来是那个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脾气,三公主真照着她的喜好捡了东西给她,她也就嘴甜的跟从来都是好姐妹似的,压根儿不提那日的事,倒捧的三公主心中不由的想:这个周小姐虽说傲气,倒还知道好歹,前儿咱们想给她那样没脸,她也不计较,倒是个善性儿的。
不过她傲气惯了,心中虽这样想,嘴里却定然说不出什么赔不是的话来,但语气软和,那种心理变化,灵透的周宝璐一听就明白。
三公主说:“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是江南来的,与帝都风味不同罢了,确实是我母亲给我们姐妹送来的。周小姐喜欢,只管捡好的去,咱们姐妹也用不了这样多。”
大公主也在一边儿说:“我三妹不是个小气的人,就是不大会说话,常得罪人,小璐你最乖的,别跟她计较。”
周宝璐微笑,大公主就这点儿好,脾气是冲一点,又常常不肯买账,可的确是善性的,就算庆嫔对她那样,她也依然是把三公主当了妹妹的。
二公主一贯的温柔微笑,她生的娇弱,不大说话,看起来大公主要多疼她些。
大公主又随手挑了一匹湖绿暗纹织锦缎,叫三公主:“这匹你打发人给吴侧妃送去。”
“怎么她也有啊?她是哪名牌儿上的人,怎么还想着她?”三公主越发不乐意了。
“快去!不然揍你哦!”大公主恐吓道,三公主只得叫身边的宫女去,一脸的不喜欢,大公主说:“刚刚才说你不小气,你就这样儿,丢人!”
三公主不服气的说:“我哪里是舍不得一匹缎子,只是一个侧妃罢了,凭什么给她?”
大公主不理她了,扯一扯周宝璐:“小璐来,我们说话去,不理她。”
二公主便笑道:“大姐姐只管去,我来劝劝三妹妹是一样的。”
周宝璐进去的时候还听到三公主在嘟囔:“娘送了这些缎子来咱们挑,本来是个欢喜的事儿,倒是分出一肚子气来。”
周宝璐暗笑。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感谢!
第87章 试探
八十七
进门儿大公主立刻表白:“我打发三妹妹去给吴侧妃送缎子完全是表面文章,你别误会。”
周宝璐一脸疑惑:“我能误会什么呀?”
大公主说:“你放心,我哥真没跟她怎么样,他只是打算…”
她还没说完,周宝璐立刻道:“这个我知道,你不用说了,这到处人都多,不用说出来,我明白的。”
大公主立刻就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说:“嗯嗯,我就是帮我哥证明一下。我哥对你那可是一片忠心,天日可表,比什么都上心呢!你真不能听别人说我哥闲话,那个吴侧妃,实在太有心计了,瞧我哥就给她个宠妃名分,她就真能宣扬的全天下都知道她如今在东宫专宠,连走路都扬尘带风,那拿出的劲儿来,竟比我们姐妹还强些的样子,别人不知道她只是太子的宠妃,还得以为是父皇的宠妃呢,简直能把她当我娘!一时又兴出个新文儿,一会子要吃这个,一会子又要那个,前儿又说是太医说了,要每天熬了蜜糖桃胶来吃,倒不是什么新奇玩意儿,就是宣扬的满宫里都知道了,这宠妃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倒也是独一份的!”
还真是有点儿意思,周宝璐笑了,不过大公主的话就没有意思规矩,周宝璐笑着推了她一下:“好好说话。”
大公主便若无其事的坐直了,笑道:“我哪里没有好好说话吗,小璐你总欺负我,不过你一凶我,我就想起小柔,以前是小柔最凶了,如今她嫁到南京去了,唉,没她骂我,总好像少点儿什么似的,也不知道她在南京过的好不好,写了信来倒是什么都好,可我还是想她。”
大家都一日大似一日了,各有各的前程,郑翎远嫁云南,小郡主远嫁南京,真是各奔东西,难免叫人伤感,周宝璐便说起别的话来打岔:“小柔那么厉害,又是诚王府郡主身份,自然是好的,你不用担心她。倒是我瞧着三公主如今倒是好了?说话也有些章法了,有纹有路的,倒是只有你降伏得住她。”
大公主嗤笑:“连你也看不透?果真是有长进了!我就跟你说一句,她要能好我也不姓萧,她不过是学乖了些,不吃眼前亏罢了,刚来的时候,她连这点儿识时务都不会,我恼起来,和她宫里的教养嬷嬷可不一样,她挨了两回打,找父皇哭诉,反被父皇骂了一回,真正是找不着门路了,才算学会了识时务,哼,她会装,难道我就不会?你瞧着吧,有的是乐子可瞧呢,不然我今天打发她给吴侧妃送缎子呢?”
“这是怎么说?”周宝璐皱皱眉头,大公主看着冒冒失失,但心底是清明的,端看她能在这宫里,长于宠妃之手,还如此风生水起,就知道值得琢磨。
哪怕是运气呢?那也是一种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