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殷月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似的,我了半天说不出别的话来,王太太道:“大姑娘往日里这样爽利性子,怎么这会子这样扭捏起来?如今可不是扭捏的时候,大姑娘且想想,这样的人家,世子爷这样的人物,天下能有几个?咱们家这是机缘巧合了,才有这样的好机会,若是大姑娘这样扭捏着,竟错过了,今后再要有个这样的,可不能了。”
殷月只垂着头不说话。
那王太太道:“我也知道,大姑娘还是个姑娘家,矜持些是有的,只大姑娘且细想想,如今舍些脸出去,今后一辈子荣华富贵的,可值得不值得?且不止是大姑娘,大哥儿和二姑娘的前程也就有了,如何不好?”
她见殷月依然没说话,便道:“且大姑娘这样的人品,这样的模样,谁不喜欢呢?在盖州的时候的事你也知道,旧年里你父亲回来说,知府大人的大舅老爷只迎面儿撞见姑娘一次,就直说大姑娘好,要娶了做二房,那当然也是尊贵的人家,可到底有四十多的年纪了。我虽不是你的亲娘,到底你叫我一声母亲,我自然舍不得,好容易劝了你父亲回了他,到如今,你父亲还在说,这一回出这样的事,说不准也有那件事的缘故呢。”
殷月头越发垂的低了,不安的动了动,王太太知道这话奏效了,又道:“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顾念家里的,如今且胆子大一点儿,花点儿心思才好,有王妃在后头撑腰,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就是世子妃不喜欢,也不要紧,王妃到底是婆母,今后你进了门,王妃抬举你起来,你再有个一儿半女的,就跟她平起平坐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殷月只是低着头,两只手搅着衣服带子,好一会儿才终于点点头。
王太太满意的道:“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孩子。”
一时坐在那里,又教导了殷月半日手段,其实也是那一套,亲手炖了羹汤,送去书房,装做失手,洒些在表哥身上,替他擦干净,或者伺候换衣服之类。
或是在表哥必经的小路上等着,说说话,就叫石子硌了脚,往表哥身上倒。
这样的小手段,其实无非就是暗示我愿意的意思。
若是表哥情愿,自然顺水推舟了。
直坐到晌午,徐王妃留王太太用饭,殷月因是徐王妃接进来的表姑娘,一向是在徐王妃跟前用饭的,这会儿自然在一边陪着,徐王妃问了句:“梨儿怎么没来?”
殷月忙笑道:“妹妹昨儿淘气,大约受了点儿寒气,今儿一早就说不大自在,我叫她躺着歇息,清清静静的饿两顿才好。”
徐王妃道:“梨儿既然不自在,你该打发人回我,请了大夫来瞧瞧才好。”
那王太太这半日没见殷梨,也没问一句,这会儿听说了,忙笑道:“不打紧,小孩子受点儿凉罢了,我们家惯于这样的,到明日就好了。我刚才也去瞧过了,并不要紧。”
徐王妃点点头:“弟妹既去瞧过了,我就放心了。”
王太太用了饭,也只略坐一坐就走了,徐王妃听了她的回话,颇感满意,殷月回了莲香轩,见殷梨已经盘着脚在炕上坐着了。
殷月道:“你可回来了,我还真怕掩不住呢。”
殷梨已经问过丫鬟了:“我刚回来就知道了,你怎么说的?”
殷月笑了笑,走到窗子跟前看看外头和窗根底下,才回来道:“我什么也说,她在这里坐了半日,没见你,大约也没注意,问也没问一句,反是后头用饭的时候,王妃问了一句,我只得说你不自在,要饿两顿。王妃也就罢了。”
殷梨笑起来:“这样不是更好吗?我又没指望她要当我们怎么着,她如今就只巴望着让你进王府做妾,今后也提携我寻一家高贵门第做妾,不管谁得了脸,都好提携她的儿子女儿呗。”
“没事儿,我把她敷衍回去了!”殷月并不在乎,坐下来道:“我瞧着,这一回她走了,再来总还有一二十日吧,也该够了吧?哥哥那里怎么说的?”
殷梨道:“够了!”
她胖乎乎的圆脸天真无邪:“哥哥说成了,只是现银子一时没那么多,咱们又不敢要银票要古董,还要再等几日。我也把府里的事跟哥哥说了,既然没有谁疑心的,也不用催的那么急,别反催出变故来。”
“阿弥陀佛。”殷月合掌念了一句佛:“我觉得王妃那里就是有点儿疑心,今日太太来过了,也就罢了。倒是世子妃那里,只怕更疑心些。”
殷梨道:“世子妃就算是疑心了,也不十分要紧,只要姐姐不动到世子爷跟前去,世子妃也不会怎么样吧?世子妃跟王妃闹的那样,就算疑心了什么,定然也不会去回王妃的。”
“你说的是。”殷月想想,世子妃不会回王妃,这点儿比较要紧:“我在世子妃跟前也做的很明显了,世子妃看着是个明白人,心里也定然明白我于世子爷无意。这些日子倒也并没有说过什么。”
谢纨纨也确实疑心了,尤其是今日,她听说殷梨偷偷的溜了出去,却并不是像一般小孩子偷溜出去是逛街玩耍,而是去见了她如今附学在某家私塾的哥哥,见了哥哥就直接回了王府。
这可不像一个正常的举止,谢纨纨想了想,叫了朱砂来问:“月表姑娘那边最近有什么事没有?”
“没有。”朱砂道,她知道这位表姑娘是来做什么的,自然也在注意这位表姑娘。
谢纨纨又问:“二爷那边呢?”那丫头认干娘的事实在叫谢纨纨疑心。
“也没有。”朱砂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就是前儿金簪儿跟我抱怨,她给二爷做的中衣,大了点儿,被嬷嬷骂了一回,她委屈的很,说她明明比着上一回的衣服做的,以前二爷穿过的,明明合身的。”
“嗯?”朱砂说:“金簪儿的意思是,二爷自己瘦了点儿,并不是她的错,且金簪儿说,二爷最近吃的不多,那日她收拾晚饭,还瞧见二爷那些都没怎么动过,大概就喝了口汤罢了,怎么能不瘦?再说了,这阵子二爷脾气也大,她白劝了句再用点儿,就让二爷把盘子都掀了。”
有委屈的时候,人总是喜欢抱怨的,而且事无巨细,谢纨纨听了,越发觉得蹊跷,晚间摆晚饭的时候,谢纨纨就跟叶少钧说了。
叶少钧‘嗯’了一声,看着她,谢纨纨道:“我觉得这事儿有蹊跷,你查一查吧?”
“你操心这个做什么。”叶少钧不在意的夹了一块山药片:“二弟若是有事,又有王妃,又有父王,与我有什么相干?父王不是常说他熟读经史,颇有见地吗?不是说他于政事上有天分吗?不是说二弟像他,最有出息吗?”
“关我什么事!”叶少钧吃完了那片山药说。
谢纨纨眨眨眼,又歪歪头,把叶少钧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然后她用一种万年不遇的,十分不可思议的语气说:“你妒忌了?”
“没有!”叶少钧矢口否认。
谢纨纨可没管他在否认,还是很不可思议的说:“原来你也会妒忌啊!”
“以前我也奇怪过呢。”谢纨纨看到了叶少钧的另外一面,不由的十分兴致勃勃:“我爹以前偏疼我,比你家差远了,大姐姐还抱怨过呢,反没见你抱怨过一回,我就纳闷儿,怎么你就没感觉?那会儿,你还这么大点儿呢!”
谢纨纨随手比了个高度,叶少钧瞟了一眼,没理会。
“原来你也妒忌的嘛!”谢纨纨笑嘻嘻的说,好像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似的。
青梅竹马就这点儿不好,什么都知道,没有什么瞒得住的。
不过叶少钧到底是叶少钧,他镇定的说:“如今当然不一样,你是我的爱妻,我自然什么话都会跟你说了。”
谢纨纨觉得,别看叶少钧平日里不大爱说话,可真说起肉麻话来还真是面不改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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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116.115.114.113

可是谢纨纨十分受用:“我也觉得你如今比以前更可爱了!”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可叶少钧还是‘嗯’了一声。
谢纨纨又欢喜的啰嗦了半日:“我也觉得咱们不用管他们,只管过自己日子就好了,只要表妹不来找咱们的麻烦,咱们只管不理会就是了。”
“谁生的谁管!”谢纨纨说。
叶少钧又‘嗯’了一声。
不过谢纨纨又说:“只是有些事还得心里有数,若是连累着咱们呢?再怎么说,你总归是王府世子,不是说能不管就不管的。”
“我知道。”叶少钧说:“我有人看着呢。”
说到这里,谢纨纨突然叹口气:“唉,你也没什么人手。”
她是上回齐鸿飞打进王府来才想明白这件事的,叶少钧从小儿就不得安平郡王喜爱,并没有刻意栽培他,能替他培养安排什么人手?小孩子自己又怎么会?小时候还全靠舅家照顾呢。
就资源上来说,叶少钧真是捉襟见肘,银钱或许还好点儿,班底就更难了。
这些年,叶少钧是如何辗转长大,成长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谢纨纨只想想都觉得他不容易。
大约以前只是表姐,虽然总替他们兄妹不平,总爱照顾他们,当然与现在不一样,就是她自己,现在看叶少钧的角度也明显与以前不同了。
世事的变迁,总是叫人难以预料的。
“现在我是世子了。”叶少钧说:“父王做父亲的那部分或许与我无关,但父王总有一部分还是安平郡王的。”
谢纨纨会意。
安平郡王既然为他请封世子,就是决定要把王府交给他,要保王府平静交接,平安延续,他当然要确保叶少钧未来能够掌控全局,谢纨纨虽然不太了解安平郡王身为郡王的那部分,但她相信叶少钧,也就足够了。
过了大约十日,叶少钧晚间回来,就对谢纨纨说:“果然有蹊跷。”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可谢纨纨听了,只是略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笑道:“二弟么。怎么着?”
在炕上玩的大哥儿爬过来仰着头叫爹爹,这些日子他在谢纨纨房里养着,见叶少钧的日子多了,也熟悉起来,会主动叫爹爹了,而且多叫了几回,也叫的熟练清楚了。
叶少钧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糖给大哥儿,谢纨纨抿嘴笑,这个人,看着这样冷峻,可荷包里总有糖。
叶少钧坐下来,谢纨纨亲自去倒了一杯参茶给他,叶少钧又掏荷包,这一回拿出来的不是糖,而是一张房契。
这是京城里最热闹的长安街上的一个铺子的房契,谢纨纨虽然不大通庶务,可看了上头写着的大小地方,也知道这是值钱的铺子:“做什么?”
“这铺子原是王府的,父王早交给王妃管着,昨儿叫人当了,我拿八千银子赎回来的。给你吧。”叶少钧解释。
“咦?”谢纨纨老实不客气的收下了:“二弟干的?嘿嘿嘿。”
见叶少钧懒得说,谢纨纨道:“你懒怠说这种事,也得打发个人来跟我说呀,回头这事儿总得闹出来不是?”
便问外头:“今儿谁在世子爷书房伺候的?”
然后就见一个高挑的容长脸儿的姑娘在门口,挑起半边帘子笑道:“今儿是我在世子爷跟前伺候的,倒是听到几句。”
这也是原本就在叶少钧房里伺候的一等大丫鬟红玉,谢纨纨道:“你进来,说了什么?”
红玉见谢纨纨问,忙进了,利索的行了个礼,看了叶少钧一眼,见他只管歪在炕上不知道看什么,就笑回道:“回世子妃的话,是外头进来人说,有人跟着二爷,瞧着他去了当铺,把这房契拿去当了八千两银子,他们瞧了这房契,回来回了世子爷,世子爷就吩咐拿了名帖和银子,去赎回来,另打发了一百两银子给那当铺。”
谢纨纨说:“二爷拿了银子,做什么去了?”
红玉道:“二爷去了安庆侯府的私学,去里头做了什么,没敢进去,不过里头有苏六爷的小厮说了,瞧见二爷跟殷家表少爷在里头僻静处悄悄说了半日话。”
苏六爷是齐鸿飞交好的世家公子之一,谢纨纨就笑对叶少钧道:“挺简单一件事嘛,这位表弟拿了银子,大约就差不多了,说不准就是今日明日了。”
不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谢纨纨虽猜到了大概,知道了结果,却还不知道殷家的手段,问红玉:“还有吗?”
红玉笑道:“到底怎么着,大约只有二爷才知道了。”
谢纨纨明白了,就打发她下去,她笑问叶少钧:“不打算查一查?”
“何必费这个劲儿?”叶少钧眼睛都不抬:“横竖是他们的事,回头一闹出来,父王自然会问的,还怕不知道么?”
“说的也是。”谢纨纨笑道:“跟咱们不相干,那我跟你商量一下,让表妹们走吧,大约不过万把两银子,且也不是咱们的,这么现成的把柄,咱们做什么替他们拦着?”
叶少钧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想了一想:“也好,这也是好机会。”
两个人对视一眼,简直就像一对儿狐狸似的。
而且谢纨纨颇有点淘气的天赋,她想到殷月拿她和叶少钧当了两个月的挡箭牌,就有点不大高兴,忍不住就要捉弄她们一回。晚饭后,叫人开了箱子,取了一件黑色厚缎子的斗篷,又包了两瓶药,两包点心,打发人把包裹给表姑娘送去。
殷家众人当然比叶少钧谢纨纨紧张的多,殷月得了这个包裹,跟殷梨面面相觑。
谢纨纨只打发人送了包裹来,一句话也没叫人带,倒更叫人显得惊惧不已,尤其是殷月,本来就已经预备好了就要逃走的。
殷月觉得冷汗都出来了,对殷梨道:“世子妃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已经知道了?”
殷梨道:“不管怎么着…咱们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也不可能回头了,只能照着计划走下去了…也不能因着世子妃这一个包袱,就不走了。”
“你说的是。”殷月道:“我只是怕,要是这事败了,咱们可就…可就…”
她声音颤抖着,捂住脸,说不下去了。
殷梨过去抱住姐姐:“想也没用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咱们不能留下来,咱们从来没有对世子妃不恭敬,也没有拿世子爷做过幌子,这些日子,世子妃对咱们一直都挺好的,是不是姐姐?而且,世子妃与王妃这样子,不见得会帮王妃,其实,咱们单看这个包袱,也没有别的意思,反倒像是送行,姐姐觉得吗?”
殷月长出一口气,点点头:“咱们还是要照着时辰走才行。只是要再小心些才好。”
第二日一早,徐王妃正对着镜子梳妆,梳头娘子小心的挽着发髻,旁边丫鬟捧着首饰由徐王妃选,商嫂子走进来,对徐王妃道:“王妃,殷家的表少爷求见王妃。”
这倒有点奇怪,徐王妃说:“问了他什么事没有?”
商嫂子说:“殷表少爷说,昨儿殷家太太突然发了急病,他父亲打发他来接两位表姑娘回去瞧瞧母亲。”
这样啊,徐王妃道:“这是应该的,你请殷表少爷到外头屋里坐,去请两位表姑娘,我这里完了就出来。”
商嫂子出去了,刚走出内室就碰见谢纨纨走过来,连忙行礼,谢纨纨笑道:“王妃在梳妆呢?我在外头碰见殷家表弟了。”
商嫂子就把刚才那话说了,谢纨纨笑道:“那我也该问候一句,我去招呼表弟,嫂子去请表姑娘吧。”
她还是第一回见到这位远房表弟,她记得他大约就是十六七的年龄,还是个少年,看起来有点瘦弱,眉清目秀,眉目间与殷月有些相似,见了这位表嫂,连忙行礼,看起来又腼腆又局促。
谢纨纨回了半礼,请他坐了,笑道:“听说表舅母有些不大好?”
殷公子道:“多谢嫂子惦记。原是母亲有样旧疾,常在时气里发,昨儿又发起来,父亲就打发我接妹妹们回家瞧一瞧,并不十分要紧的。”
谢纨纨笑道:“不要紧就好。不过,或许回头你接了妹妹出去,这病反要紧起来呢。”
殷公子一惊,站起来道:“嫂子这是什么意思?”
谢纨纨只笑吟吟的看着他,他本来是心中有事的人,叫谢纨纨看的他后背渐渐浸出汗来:“嫂子…”
才说了这两个字,外头姑娘们走了进来,殷月与殷梨也一起,殷月给谢纨纨吓的一晚上没睡着,这会儿脸色有点不好,道:“我原是来与姑母请安,走到一半,正碰到商嫂子来与我说,母亲发了旧疾,哥哥来接我们回去,唬了我一跳,母亲可要紧吗?”
殷公子忙道:“并不十分要紧,母亲的旧疾妹妹是知道的,这发作起来,与以前一样,只是想念妹妹们,父亲才打发我来的。”
殷月见哥哥脸色也有些不大好,心中着急,又不敢说什么,只得说:“哥哥可禀了姑母了?”
谢纨纨见他们三个的样子,虽然对他们拿自己和叶少钧当挡箭牌有点不满,不过想到他们也实在无法可施,家里有个继母,又有个因为有了后娘变成后爹的爹,大好的黄花闺女被逼着到人家家里勾搭表哥,意图做妾,倒也确实怪可怜的。
以前的叶少钧和叶少蓝不是也类似这种处境吗?只是因到底是王府,还没有这么下作罢了。
这样想想,谢纨纨就不怎么怪她们了,且想到这位表妹被逼成这样,然后自救,倒也确实不好太苛责她,谢纨纨总算心软了,对他们笑道:“表弟表妹先坐坐,我进去看看王妃。”
殷月的手心满是冷汗。
坐在那里等徐王妃出来的过程漫长的好像一辈子,简直不敢知道谢纨纨进去说了什么,直到徐王妃走了出来,对他们说:“既然是母亲有疾,姑娘们回去瞧瞧也是应该的,替我们带个好儿,回头我闲了就去瞧她。”
殷公子忙道不敢。
徐王妃还打发人包了两支人参叫他带回去,谢纨纨瞧着他们走出去,在后头笑道:“路上风大,表妹穿好斗篷,路上小心些。”
殷月回头笑应了是,不过直到上了马车,腿都是软的。
待殷家兄妹走了,徐王妃还教导谢纨纨呢:“虽说是这亲戚是远了点儿,到底在走动,人家也几次上门来,而且表姑娘又在我们家住着,今儿既知道了,你也该打发人去瞧瞧,才是礼数。”
谢纨纨这一日格外恭顺,笑着应了是,而且居然一句多的话都没有。
徐王妃还好,叶少蓉格外看了她一眼,她总觉得这嫂子这反应有点不对头,这位表姐明明就是母亲给大哥预备的,这会儿倒叫嫂子打发人去看,这嫂子居然这样简单的就应了?
真真古怪,这嫂子什么时候改吃素了?
叶少蓉比徐王妃记打,丝毫不敢小觑谢纨纨,见这样反常,不由的心里琢磨,可是这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母亲也不过就说了一句话而已。
她这样慎重其事的与母亲说,会不会显得太小题大做了?
到了第二日早上,叶少蓉才明白,自己没有想错,这嫂子根本就没有改吃素!
一家子都聚齐在了郑太妃的瑞安堂的时候,谢纨纨拿出了那张房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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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117.116.115.114

瑞安堂里一家子女眷都齐全,郑太妃身边坐着叶少蓝,正在与徐王妃说下月春猎了,这一回皇后娘娘也要去,后宫要去一多半儿,自然各家诰命、姑娘们也有不少要去的。
郑太妃有兴致:“我也好些年没去过东山了。”
徐王妃便笑道:“母亲这样有兴致,那敢情好,回头我就打发人去把东山的别院收拾出来,一应都便宜。姑娘们也都出去走走才是,世子妃呢?”
谢纨纨当然喜欢往外跑,便笑道:“我伺候祖母去。”
自然就讨论起怎么安排来,郑太妃的意思,几位叔父家的姑娘也可以带几位去,谢纨纨便笑道:“老祖宗喜欢热闹,自然是好的,只是如今府里捉襟见肘,只怕开销大了,叫母亲为难,又为着这样的事,难道还叫老祖宗贴私房不成?”
徐王妃就满心里不舒服了:“王府什么时候捉襟见肘了,世子妃又不管事,怎么如此妄言!”
谢纨纨道:“既然没有,母亲怎么把咱们家铺子当了呢?”
徐王妃一怔,谢纨纨就拿出来那房契:“这不是母亲打发二弟去当的么?那样的地脚,又是这么大的铺子,才当了八千两,也太可惜了些。”
徐王妃见那房契,当然认得,越发惊了,竟脱口而出:“这怎么会在你手里?”
“我瞧着当的太便宜了,只是不值,后来世子爷拿了王府名帖,去赎回来的,因是二爷去当的,那当铺也没怎么着。”谢纨纨说。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徐王妃听谢纨纨一说,已经知道是叶少云偷了她的房契拿去当了换银子,可是叶少云为什么急着要这样大笔的银子,她完全没有想到,不由的就这样问了一句。不过这一句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头,连忙补救道:“世子妃倒是手眼通天,连当铺里头也清楚。”
“这倒奇了,这铺子房契是母亲管的,如今母亲倒问起我来?”谢纨纨笑着说,完全不理那一茬。
郑太妃听了这几句,十分清楚明白,便说:“拿过来我瞧瞧。”
叶少蓝亲自去徐王妃手里接过来,徐王妃再是不情愿,也不能不给,郑太妃当年自然也是管理王府内务的,这房契也从自己手里过过,只看了一眼就问徐王妃:“这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咱们家缺了这八千两银子,竟要当铺子了?”
徐王妃忙笑道:“原是这样的,这阵子王爷书房开销不知怎么有几处大的,和往年不同,我也不敢问。偏外头几个庄子又遭了灾,春季的租子也一时没送来,原本虽说紧些,也还过得去。”
徐王妃虽不知道叶少云做了什么好事,可这会儿当着郑太妃,当着谢纨纨,无论如何她也要替儿子圆场,这会儿说几句就说的顺了:“只我前儿听说了一处庄子,在天津外头,地脚是好的,地也是熟地,因人家捐官凑银子要卖,我想着,大姑娘今年十五了,这嫁妆的事也该操持起来了才是,平日里临时要买这么好的地方还不见得买得到呢,趁这会子买起来,今后也好给大姑娘不是。只一时银子不大凑手,就把这铺子暂押了八千两银子,想着待别处的银子收上来了,就赎回来,断不会卖的!”
徐王妃看了谢纨纨一眼:“我真是要卖这铺子,哪里才值得八千两呢,是不是?偏世子妃不知道,也不与我说,就急急的去赎回来,叫人看着,还不知咱们府里怎么着了呢,反倒成了笑话。”
徐王妃这话说的颇有门道,正是当家人该说的话,自然是明白谢纨纨不当家,不知道府里的开销情形,自然无从反驳,难道现查账不成?
一时就变成了谢纨纨不懂事,搞出笑话来了,而且一句不与我说,还暗指谢纨纨心存恶意。从当铺得到消息,就来发难了。
郑太妃一向喜欢谢纨纨,虽然觉得她此事确实做的鲁莽,可也怕她尴尬,便出言回护:“既然世子妃听说这样好的铺子才押了八千两,一时急了,赶着叫人赎回来,也是为王府着想的一片好意不是?”
谢纨纨笑了笑:“原来这田庄是托殷家表弟买的?倒也有趣,殷家表弟年纪不大,倒是能干的很,又要读书,还要替王府做中人呢。”
徐王妃没想到谢纨纨居然知道的这样清楚,脸色微微一变,郑太妃就道:“纨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叫殷大爷那个儿子去买的庄子?”
徐王妃赶着接过话来道:“这庄子原是他们家亲戚的,也是那日我那个表弟媳妇进来说起的,不然我也不知道这个事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