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歹也是明公正道的姨娘呢,这位侯夫人越发的是没了分寸了。
蓉四奶奶这样想着,忙笑劝道:“姐姐这可是想的多了,您想想,宫里这两个月没什么事,反倒她们家事情多,又是姐姐出嫁,又是外甥满月,又是她们家老太太的寿辰,这桩桩件件的,她哪一处是能不去的?既然忙着那头了,就顾不得进宫去了,也是有的。且她如今是郡王妃的规制,自然跟她做姑娘的时候不一样,有四五个人跟车那也是应该的,一点儿不寻常的地方都没有,要我说,要是她只带两个人,我反而要劝姐姐多看看再说,反常起来,才像是走漏了风声呢!姐姐说是不是?”
蓉四奶奶这样一说,南郑侯夫人听着就觉得很有道理了,便点头道:“说的也是。”
那蓉四奶奶偏身在炕沿坐了,把一盅儿玫瑰露递给南郑侯夫人,笑道:“千秋节必能成事的,那一日人多车多,自然乱些,就是公主府的人多,要寻个漏子也容易些,姐姐不必在意了,只管等好信儿就是。姐姐只管想一想,回头堂堂一位郡王妃的车在路上就翻倒了去,多有趣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替南郑侯夫人收拾翻腾出来的那些东西:“哟,这个实地纱的茧儿不是外头出的吧,便是如今宫里使的,只怕也没这个密实了。”
“你拣两个去使吧。”南郑侯夫人随口道,她的心思还是全在赵如意身上的,燕氏恶狠狠的道:“最好是就摔死了,才是阿弥陀佛呢!”
千秋节那一日天气极好,秋高气爽的天气,微风习习,又有阳光,赵如意是避不过这一日的,还要早一点去伺候。
虽然是皇后娘娘的好日子,但进宫来第一处还是要先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今日还是给了面子,见一见人,自皇后娘娘中毒之后,赵如意已经有近三个月没见过太后了。
太后本来年纪就不轻了,已经是六十好几的人了,以前大约是权势在握,精神不错,虽然头发花白了些,脸上皱纹其实不算多,保养良好,但今日看起来,短短三个月,太后娘娘好像已经过了好几年一样,头发和脸都显出明显的衰老了,她这样的变化,落在赵如意的眼中,又比别人更不同。
赵如意看出来太后娘娘这明显的气虚血弱的症状,看起来,还有头晕目眩的毛病,老年人本来就比不得年轻人,看起来,太后娘娘在势弱后被人趁势狙击,连内宫控制权都失去了,对太后娘娘的打击真的是极大的,自然反应到身体上了。
连赵如意这样的后宅女子,都亲眼见着太后娘娘一次又一次的败仗,旧年里侧妃事件被打击,大伤元气,到今年,皇后娘娘中毒事件,又再一次剑指太后,直接夺去了她在后宫的影响力。这或许算不上阴沟里翻船,但至少人人都知道她已经被人踩了下去。
所以,今日太后娘娘这里虽然也是人来人往,看着颇为热闹,但来请安的人也都坐的不久,只说怕扰了太后娘娘的清净,也就只有蒋家的女眷坐在一边没动而已。
赵如意迎面就撞上了南郑侯夫人的目光,瞧着寿康宫如今的衰败模样,南郑侯夫人就更痛恨赵如意了,只是想到今日的好事儿,南郑侯夫人碰上赵如意的目光中,居然还带出了一丝笑意。
这一丝笑意,带着阴冷,叫人极其不舒服,看得赵如意牙疼似的咧了咧嘴,直接就无视了,在这里行了礼,赵如意就往皇后娘娘的长春宫里去。
长春宫里的景象那就完全不同了,不是寿康宫那种几乎宛若实质的衰败,这里显出来的是勃勃的生机,人人脸上的笑容都不同,谈话的内容也不一样,婚嫁生子,多少都带着些欢喜的语调,赵如意进去皇后娘娘跟前磕了头,皇后就笑着招手叫她到跟前来,很显出一份母亲的亲热慈爱来。
赵如意走过去,正听到皇后娘娘跟着站着的那位穿银红的夫人在说话,那是林乡侯诰命,身边还带着个十五六岁的美貌姑娘,林乡侯夫人笑道:“她那一房的长嫂是县主的身份,咱们自然不敢比,不过到底是妯娌,差的远了叫人笑话,说起来也不好听,臣妾想着娘娘是最慈悲的,这才破着这张老脸,来请娘娘赏个体面,下一道赐婚旨意,就是咱们家的体面了。”
赵如意一听就明白了,这位林乡侯诰命,也不算什么要紧侯爵,不过她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姨表妹,大约是自己的女儿定了人家,为着女儿叫夫家看重,来撞皇后娘娘的木钟,求个赐婚的荣耀。
皇后娘娘一身明黄的大礼服,头戴凤冠,在这样穿红着绿,人人都珠翠堆满的华丽场合,越发显出庄重荣耀来,那一份儿母仪天下的气势,竟在她母仪天下多年后才显出来,此时便笑道:“既是咱们家孩子,那自然是没得说,回头表妹送一份儿履历进来就是了。”
林乡侯夫人听了欢喜的了不得,忙又带着女儿给皇后磕头谢恩,待她带着女儿走了,皇后娘娘才对赵如意笑道:“这好些日子没见你进宫来了,想是事多不得闲儿?”
赵如意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我原是想着娘娘如今忙,本来就事多了,我有事没事儿进来坐着,反叫娘娘为了我费精神,岂不是我的罪过了?”
“我说你体贴呢,必是怕我忙了。”皇后娘娘深宫如此多年,向来是以恬淡无争的姿态出现,此时才现出几分威严来,含笑道:“无事不来也就罢了,若是有点儿什么,必要来与我说,我自会替你做主的。”
赵如意笑道:“是,多谢娘娘,我若是受了委屈,是必要来回娘娘的。”
皇后微微颔首,此时另外又有人要上前来说话了,赵如意多有眼色的人啊,不好在那里耽搁人家,说笑了两句,就走开了去。
可就是如此,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都知道这位嘉宁县主安郡王妃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儿,来找着她说话的人自也不少。
这里与寿康宫两相一对比,太后娘娘的势弱真是鲜明,如今太后也就是宫里供着的一尊菩萨了。
要知道,太后除了指着一个孝字,更有一部分权力是来自于后宫决策的,后宫常常影射前朝,太后自然精通用种种方式通过后宅影响着前朝。
频繁的联姻,后宫的升迁晋位,这些都影响着京城的各大家族,自先帝到如今,这几十年来,蒋家的姑娘嫁的好,在夫家开枝散叶,有多少世子嫡子身上有蒋家的血脉了呢。
如今这些权利,已经转移到了皇后娘娘这里来了,是以皇后如今的模样儿早都不同了。
皇后娘娘跟前奉承的,不仅仅是赵如意认得的京城中的高官贵胄的诰命们,还很有几个低品级的诰命,赵如意不认得,但是看那热络的劲儿,端茶倒水的动作,皇后娘娘神态里的亲近,赵如意心中就有点儿分数了,这些想必是以前皇后娘娘跟前伺候过的人,自是得了恩典,以女官身份,嫁出去做了官太太了的。
这些人,以前大约要差些儿,赵如意都没见过,如今可就不一样了。赵如意看了一回,也没理会,各处走了走,说了说话,后来眼见的人越来越多,大约该来的都来了,便坐到一边儿去。倒是康三太太瞧见了她,过来行礼请安。
赵如意很收过人家几次重礼,事关康二姑娘的名声,那礼不收还不行,收了才能表明你们家的事我一定保密不往外头说,有了这层渊源,赵如意也就跟人家笑着打招呼,见康三太太身边只有个差不多儿年龄的太太,赵如意也没别的话跟她聊,只得就笑问道:“怎么没见二姑娘?”
康三太太颇会顺杆爬的跟旁边那位解释道:“二丫头跟安郡王妃最好了。”然后又笑对赵如意道:“先前出门的时候她还念着安郡王妃,说今日定会碰得到的呢,这会儿偏不知道哪里去了。”
赵如意其实很想解释一下的,但也不好开口,只得保持微笑。
不过赵如意眼尖的很,看见康三太太身后跟着的一个丫鬟,赵如意在康二姑娘身边见过,此时一脸焦急,频频的往自己这里看过来。
赵如意是红人,康家三太太也是新贵,这里刚说了几句话,又有人过来与康三太太说话了,赵如意乐的走开去,正想过去与那头的廉郡王世子妃说话呢,康三太太身后的丫鬟竟然悄悄儿过来了,大着胆子拉拉赵如意的袖子,轻声道:“安郡王妃,求您救一救我家姑娘。”
这叫什么事!赵如意道:“我?你问错人了吧,你们家太太不是在那边儿吗?”
若不是人多显眼,那丫鬟大约就给赵如意跪下了:“不敢、不敢跟太太说,太太若是知道了,姑娘就完了,您是好人,您救过我们姑娘,求您今日再救一救我们姑娘吧。”
完了?赵如意吓一跳,那位二姑娘又干什么了?
这会儿人多,有人已经好奇的看了过来,那丫头眼瞧着真要跪下了,赵如意看康三太太与人说着话,都走到偏殿门口去了,她又不能直接跟个丫鬟讲道理,只得叫她一起出来,问她:“你们姑娘到底做了什么?”
这丫鬟大约是真当赵如意是救命菩萨了,一五一十就把康二姑娘干的事说了出来,这一回不是二姑娘的事了,是他们家表姑娘,因与康家三房的大公子有情,如今这位大公子被提拔到宫禁卫了,一月只能回家一次,那位表姑娘在内宅里头,又不见得那一天能见得到,今日因是千秋节,来的人多,好容易康家三太太连表姑娘一起带了来,那位表姑娘难耐相思之苦,要去给情郎送一回香袋儿,于是康二姑娘仗义相助…
赵如意听的都无语了,她其实一听就懂了,这显然是康家不打算给大公子娶这位表姑娘了,才特意看的那么紧,连面也不让他们见。康二姑娘还真是真情至上,怪道当初会与田公子做那场戏呢,当然,真情破灭之后,也还是蛮绝情的。
周围人少了,那丫鬟不由的都哭了出来:“姑娘说大公子就在宫门口,不要紧的,又有宫里认得的姑姑带着,悄悄的去见一回也就是了,吩咐奴婢在这里哄着太太,可如今姑娘都去了快半个时辰了,还没见回来,这万一…万一有点什么,奴婢便是粉身碎骨也没用了,郡王妃您是好人,求您帮帮咱们姑娘。”
宫里的事儿,悄悄没人管的时候确实不算什么,可若是闹出来就不是小事了,那位康二姑娘又不是那种运筹帷幄的人才,就是有宫里人接应,只怕也难免安排的不妥当,赵如意也不知该叹这位康二姑娘是不知轻重还是胆大包天了,照她说的时辰,确实有点不妙了,这丫头自然是怕的了不得了,又不敢跟康三太太说,于是看见了赵如意,她显然是知道赵如意曾经救过她们家姑娘的,就把赵如意当了救命稻草。
这会儿没听到外头有什么动静,大约还补救得,赵如意心中叹了口气,康家那份儿厚礼收着可真扎手啊,她想是这样想,心思动的却快,她妹子赵淑秀今后可是康家的儿媳妇,这求到头上了,实在是不能不管,但也不能贸然管,于是她转头就吩咐丁香:“张越是留在宫门口的,你去与李公公说一声儿,说我打发你回去取药,请他送你到宫门口去,就把这事儿说与张越,叫他便宜行事。”
张越是安郡王给赵如意的护卫头目,在宫里行事,想必是有分寸的,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所以赵如意才没有吩咐具体该怎么办,只叫他裁度着办,能办当然办,若是不能办,也总不能为着康二姑娘的花样,把自己家搭进去,丁香在一边听了全部事情,连忙答应一声,就过去寻长春宫掌宫大太监李桂了。
赵如意又吩咐杜鹃:“我先前看见娘娘旁边伺候的宫女徐蕊儿,她是皇上跟前伺候的小于子的对食,你跟她说,我有要紧事跟安郡王说,请她帮帮忙带你去传话,你身上可带了银子?给她一百两。”
赵如意第一个可以依靠的,当然还是安郡王。
康二姑娘那丫头在一边傻乎乎的听着,此时倒赶紧说:“回头让我们姑娘给您补上。”
赵如意啼笑皆非,见杜鹃忙忙的去了,赵如意才跟那丫鬟说:“这是杀头的事儿,这事儿瞒不住,我也不能替你瞒着,趁早儿告诉你们家太太去才是。”
这丫头哪里知道厉害,此时听到杀头两个字,吓的筛糠似的发抖,嘴里只说:“那我们姑娘…我们姑娘…”
“这会儿还没闹起来,大约你们姑娘还没被拿住。”赵如意都无奈,好歹这位康二姑娘也是大家闺秀,就不知道宫里规矩最大么?竟然为了这么个事儿在宫里乱跑,真不知道这真情怎么就能叫人这样胆大包天:“你们姑娘是你们太太的亲闺女,总是要救她的。”
凭康三老爷的体面,估计这位二姑娘就是被拿住了,皇上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吧。只是赵如意这样理智的人,实在很难明白康二姑娘这样文艺女青年的心理,总觉得她就是没事儿找不自在。
康三太太本来在与人说笑,见赵如意给她使了眼色才过来,听了赵如意的话,顿时脸色都白了:“这…这,多谢郡王妃援手。”
赵如意道:“我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不过既然二姑娘这里有宫里认得的姑姑,康太太想必也是知道的,还要赶紧着才好。”
康三太太顿时明白了赵如意的意思,又不是自己的闺女,人家自然是能帮才帮,自然没有豁出性命去帮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第90章 人赃俱获
第九十章
康三太太着急的什么似的, 暗中接应康二姑娘的那个姑姑,她当然知道是谁,是康千玉的奶娘家的亲戚,在长春宫当差, 还没混上有品级的女官呢,只是个宫女的小头目。因有这层关系, 康三太太每回进宫来都赏她一点儿东西,说句话儿, 这也算是在宫中的一个不怎么要紧的耳目罢了。
没想到,这一回居然要起紧来, 可康三太太这会儿往哪里找她去呢?赵如意见康三太太急的有点没主意了, 在一边道:“或者康太太去与皇后娘娘说一声儿,就说二姑娘前儿受了凉,还弱些,闻不得香味儿, 就出去走一走透透气,只宫里不熟,这么会儿没回来,只怕走迷失了,担心冲撞到贵人,请娘娘打发人找一找。”
这可是赵如意真心话, 她觉得自己都来了这么多回了,可要是自己独个儿在这里走走,只怕真的要迷路的。
赵如意道:“二姑娘到底是奉诏进宫的, 只要没走到要紧地方去,多半是不要紧的。娘娘向来慈悲,想必会体谅的。”
说到底,康三老爷是有数儿的大员,皇后娘娘刚刚享有权势,对这样的人家,想来是宁愿拉拢不愿得罪的,皇后跟康二姑娘又没仇,犯不着那么公事公办。
康三太太刚才是一听到这样的消息就急的乱了分寸,此时叫赵如意这样说两句,尤其是提到奉诏两个字,隐约点明了康家身份,康三太太就醒悟了过来,感激的看了赵如意一眼,便是在这种时候,她都不由的再一次感叹,这人家的女儿到底是怎么教的这样千伶百俐的呢。
康三太太为着女儿,就顾不得姿态了,也不管别人还在皇后娘娘身边说话奉承,硬挤上去,不顾礼仪的悄悄在皇后耳边说话,皇后先是一怔,然后就放松下来,露出了一个微笑,显然就如赵如意所想的那样,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向康家施恩的好机会。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看起来好似还宽慰了康三太太两句,便叫了自己宫里的大太监李桂来吩咐,康三太太立在一边,虽然心中还忐忑的很,可脸色没有先前那样白了。
这里李桂正叫人来吩咐,却听得外头一阵喧闹,然后喧闹声渐渐传到了这边儿宫里,变成了议论。宫里人虽多,却向来是有规矩的,宫人们都是惯于低声说话的,行动都轻手轻脚,少有这样喧哗的时候,极其不寻常,康三太太心中顿时一咯噔,难道是玉儿?
这样一想,康三太太脸上刚起的那一层血色立时又退下去了,这时候眼见一个穿浅红的丫鬟急急忙忙的从外头进来,寻到了赵如意附耳说了两句话,赵如意向来不怎么动容的脸上都露出了一点儿讶异的神情来,康三太太哪里还呆得住,也顾不得礼仪了,赶紧的就过去问道:“安郡王妃,可是小女…?”
赵如意连忙道:“康太太放心,安郡王找到令嫒了,令嫒无恙,就是被吓到了。”
这会儿谁都已经意识到了有事情发生,见赵如意这样的举动,便都围过来听,赵如意见人多了,自然要维护人家康二姑娘的名声,便笑道:“康姑娘真是兄妹友爱,因康公子平日里不能回家去,康姑娘念着兄长,在宫里得了一盒点心,便想着康公子本来就在宫里,要给兄长送去,也顺便看一看。”
如今康二姑娘在宫里乱走的事情掩盖不住了,赵如意只得拿兄妹友爱来遮掩一下她不顾规矩的事儿,康三太太自然颇为感激。
赵如意含糊的说:“安郡王刚巧在宫门口,知道康二姑娘是奉诏进宫的,便送二姑娘进来。”
“康姑娘怎么被吓到了?”有人颇为关心的问,竖着耳朵等着八卦。
赵如意还没来得及说,康二姑娘掩脸哭着就进来了,扑进康三太太怀里,看起来真是被吓到了:“娘,娘…”
旁边还有个细眉细眼的姑娘,也跟着哭,可这个不像康二姑娘娇弱,一边哭一边说,还说的口齿清楚的很,两不耽搁。
“我陪着二姐姐去给大表哥送点儿东西,原以为都在宫里不要紧的,大表哥却说我们胡闹,既送东西,打发丫鬟走一趟也就是了,哪有自己来的,叫人看见反是不好,是以大表哥寻了间里头不知哪处平日里没人用的空屋子,让我们先坐一坐,表哥说去告个假,就送我们进来…”表姑娘哭的一顿三叹的,说的有礼有节,把众人都听住了。
“没承想大表哥刚走不到一盏茶时候,那院子里就进来了七八个人,打开各屋子瞧有没有人,把我们吓的了不得,只大约这屋子平时都锁着,便我们坐着的那里和旁边儿那间有人说不必打开了,这平日里都是锁着的。我跟二姐姐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便见那几个人带了一辆马车进来…”
表姑娘说起来脸色都煞白:“我怕的要命,悄悄的在窗缝那里看着,见那些人把马车后头轮子的车轴给锯了,我还听其中一个领头的说…别锯断了,留一丝儿,免得叫人瞧出来,我跟二姐姐就吓的了不得。”
说着表姑娘又掩面哭起来,周围众人听到此处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害命呢!那姑娘悄悄看了康二姑娘一眼,当时的情形其实不完全是如此,那个时候,其实是她与表哥在那屋子里私会,康二姑娘在旁边屋子里等着,因那院子其实都是长久上锁的地方,极为僻静,所以康公子才悄悄的把她们带去的那里,可那些人也是选中的那一处,也根本没有进屋检查,哪里想得到这样的巧合呢。
听到这样害命的事,这位表姑娘掌得住,康二姑娘就掌不住了,不知道怎么弄出了声响来,那边七八个人,就冲了进去,自然连隔壁的康公子和表姑娘都抓住了,便商议要怎么处置他们。
有的怕事情闹大了,建议威胁他们不许说,横竖他们是私会,本来也是不敢声张的,有人却怕他们嘴不严,想要悄悄弄死他们,那些人争执不下,倒也没有立即动手,暂时把他们丢在了那里。
后来,安郡王就来了。安郡王来了找不到康公子,当然就觉得蹊跷,康公子和表妹私会,这是他家的事,便是被人发现了,也没有叫人抓起来的道理,安郡王又有品级又有体面又有霸道,如今抬出王爵的身份来,便是宫禁卫的统领也不敢当面儿驳他的话,且这位统领平白的没见了康公子,那当然也要找的。
既然大张旗鼓的找了,三个大活人哪有找不到的!
这里头的曲折,自是不好说的,表姑娘也就没说,只管含糊过去,横竖她又惊又怕,说不清楚也是应该的,于是众人只知道她们遇到了这样可怕的事情,却遇到了安郡王,才安全的被送了回来。
这两个姑娘居然在宫门口遇到害命的事,而且还安然无恙,真是命大,不过她竟然当众说出来,这显然是得了授意了。
有人脑子转的快的,立刻想到赵如意刚才说的安郡王刚巧在宫门口,送了这位康二姑娘进来,那这件事是惊动了安郡王?
这会儿,也就只有赵如意和康三太太,知道安郡王不是碰巧出现在那里的,那是赵如意搬的救兵,安郡王见媳妇心软要救人,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便去救了,没想到还遇到这样的事情。
康三太太当然就知道这是安郡王吩咐她说的,便只得说一句:“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实在太骇人听闻了!”
“那是谁家的马车?”有人按捺不住的问了出来。
表姑娘掩着脸哭:“是…是安郡王妃的马车!”
哎唷!好几个人都叫出声来,果然!怪不得惊动了安郡王呢。
赵如意一脸无奈。
这事儿大了!谋害安郡王妃,安郡王这霸王岂肯善罢甘休?众人正在琢磨着这件事呢,护国长公主就恼了:“是谁要谋害我们家的子嗣?”
子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赵如意这里,赵如意这还没满三个月,自然没对外头声张,但是这种事只要不是故意要瞒着,略为有心就打听出来了,那位表姑娘掩着脸继续说:“安郡王去寿康宫了,听说…听说是南郑侯夫人!”
又是他们家啊!众人又不由自主的议论起来。
此时皇后娘娘当然也都听了个清楚,脸上露出了一个极为舒心的笑容,她这个干女儿还真是福星的厉害。
皇后娘娘款款的吩咐道:“安郡王妃有身孕了?怎么不早说呢?快些扶着安郡王妃坐下来,可小心着点儿。”
赵如意笑着谢恩,情绪还很稳定:“回娘娘的话,我这月份还轻,公主吩咐先不要声张,待满了三个月,再给娘娘报喜呢,只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
这样的事情也是常有的,皇后便点头道:“小心些也是好事,不过到底是喜事,瞒不过有心人,也是有的。”
皇后谨慎的没有就南郑侯夫人发表议论,可正经的婆母护国长公主就顾不得了,立刻道:“我也去寿康宫问一问母后去!”
多少人都想跟去看热闹呢,可这到底是在宫里头,又是皇后娘娘跟前,实在不好随便走开,且也不好表现的太八卦,只得三三两两的私下里议论起来。
也真是奇怪,明明是南郑侯那家子总去惹安郡王妃,安郡王妃真没干什么呀,怎么这位南郑侯夫人还恨不得人家去死呢?不少人都觉得疑惑。
而太后娘娘就不止是疑惑了,更多的是恼怒,她明明吩咐了这燕氏不要去惹赵如意,她不仅去惹了,还惹出这样大祸事来,叫人家安郡王人赃俱获,抓了个现场,如今安郡王绑着燕氏的兄弟到寿康宫来兴师问罪,连太后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安郡王那样的性子,向来跟温文尔雅不沾边,一脸铁青凶神恶煞的大步进了寿康宫,还没说话,先就把坐在众人中间,巧笑嫣然的南郑侯夫人捏着脖子,像提小鸡一般的提了起来。
“你敢害我儿子!”安郡王恶狠狠的道。
要不是女人,安郡王早就先揍一顿再说了。
寿康宫尖叫一片,周围的妇人纷纷仓皇闪避,南郑侯夫人叫他捏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死命的挣扎,两腿乱踢,双手抓着安郡王的手想要掰开。
太后娘娘吓了一跳,然后嚯的站起来,就沉下脸来:“楚长寿,你干什么!反了你了!”
随即宫禁卫郑统领率了手下进来,燕氏的兄弟燕泰华被捆的结结实实,鼻青脸肿的推了进来跪下,安郡王这才把燕氏丢到燕泰华的面前去,燕氏已经吓呆了,又说不出话来,只咔咔的咳嗽着,但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满身冷汗了。
郑统领跪下请安,然后便一五一十的把在宫门车马处发生的事情说了一回,当然,还是掩去康二姑娘的真实意图,只说康二姑娘是来看兄长的。
太后娘娘听到给马车动手脚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大半,不由的跌坐在了座椅上。
这个蠢货这个蠢货这个蠢货这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