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这大厅里开个会聚个餐啥的还得拿喇叭喊话吧。我不禁偷笑,猩猩果真是个金主,特真特大的那种。再转头看两边的博古架,更是塞满了不知道哪方出土的古董,瓶瓶罐罐一堆,随便摸一个出去能当不少钱吧。我一边转悠一边啧啧称奇,嫣然已经完全喜欢上我了,在我旁边跟着,不住的问:“小姐,要喝水吗?要吃饭吗?要休息吗?”我说我这刘姥姥正参观得起劲呢,你不当导游也就算了,劝我休得哪门子息啊。
看得正开心,悠然进来了,冲我一施礼道:“小姐,大人莲院候您。”我一愣,刚进门没一会儿呢就要逮着我训话了?心知不去是不可能的,便点头对悠然道:“你带路吧。”
穿过九曲十八弯的亭廊,路过一个个特色不一的小楼小院,走的我腿都快酸了。一转弯,突然撞入眼帘的,便是这一池的未放清莲。
偌大的池中种满莲花,这季节,还到未开放时候,可那清新摇曳的含苞之姿已是惹人心动不已。
我呆了又呆,这池子…..可真大啊。悠然见我停住不动,道:“小姐见着莲池也喜欢的紧吧。”我点头,何止是喜欢啊。
“若是到盛夏之际,满池莲花全数开放,那景才更美。”
“不不不,不可让它们开放。”
“小姐,你说什么?”
“我说,这莲花不要盛开的好。”
“为何?”
“开的太漂亮,我怕自己不忍心将它们全拔了去。”
悠然大惊:“小姐,你…为何要拔莲花?”
我翻眼:“不拔莲花我怎么游水啊。”
悠然晕死在地。
我兀自瞪着那莲池盘算着改造大计,猩猩冷冷的声音飘来:“勿想打这莲池主意,你永远实现不了。”我转头,猩猩一身白衣站在左侧一处院子入口。这才想起是他叫我来的。
“师兄,找我何事?”
“随我进来。”
跟着猩猩步入院中,但见满院青竹,院中一处亭子,一侧几间厢房。这布景怎么这么眼熟?越看越觉得心中疑惑,这里….竟像是乌鸦观的缩小版?
猩猩进书房坐定,我四下打量,啧啧赞叹,书房就是书房,到处都是书,墙柜上搁不下的竟放到了地上。猩猩看来也是个走极端主义路线的人啊,像我!
“嗯”猩猩微咳一声
立刻忐忑不安的望向他,不知他叫我来所为何事?不是又想出什么坏点子整治我吧。
“以后你便在我府中住下了。”
唔,这句是废话。不住这儿我还能睡大街上去。
“若是有一天你想走,我也不拦你。”
不会的,师兄请放心,有吃有喝有玩的,游泳池改造大计还是要进行的,我不想走。
“但是在这里住,你就得守这府里的规矩。”
甲方乙方台词:得!难听的来了!我一动不动,满脸诚恳聆听教诲。
“未经我允许,不得私自外出。”
“未经我允许,不得擅动府中物品”
“未经我允许,不得煽动他人生事”
我这是住家呀,还是坐牢呀师兄!!
“未经我允许…..”还有?
“不得擅自进这莲院!”
这是什么破规矩?你防贼也不是这么防的吧,我说拔你莲花也不是一晚上能做成的事,我拔了它们,你还不得拔我呀,当然要经过你的允许了,真是!
我闷不吭声,权作默许了。猩猩见我脸色不善,心知刚才的话也是严苛了点,又放缓语气道:“师傅将你交托给我,我必要对你负责,你若不闯祸,安生呆着,自然这府中就是你的家。”
一听“家”字,不知怎的,心竟酸得不行。我家,我家在二十一世纪的南京市呢,这奇怪恐怖的古代才不是我家。一时间想着自己的经历,想着自己的处境,听着猩猩防贼似的教训我,眼泪竟涌了出来,忙将头垂得更低。
猩猩沉默半晌,微叹一声:“我将嫣然给你差使,这府中的院子你想要哪处便住哪处吧。”
他越是和声细语的对我说话,我便越是忍不住的委屈难过,泪水开了闸似的怎么也停不住,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我不想这样的,不想在他面前显出软弱,可就是忍不住。
一条白绢递到我跟前,眼泪糊了满眼,我也顾不得了,接过来转身使劲擦擦,又擤了擤鼻涕,回头把绢子递回给他。他看着一塌糊涂的白绢,摇摇头:“你留着吧。若无其他事,就让嫣然陪你去挑个住处。”
我“嗳”了声,转身想走,忽然想起一事,又转回头:“师兄,云府在何处?”
猩猩抬眼疑惑的看我:“问这个做什么?”
“呃…我想去看看项公子。他说让我到了京城便去寻他的。”
“唔,”猩猩点点头,看来已是知道我与项语的渊源,“过几日我也要去拜会他,到时带你一起。”
我拉着嫣然跑了一下午,把个元帅府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翻了个遍,终于让所有府内做饭的喂马的浇花的洒扫的都知道,主子那备受宠爱,机灵聪明,美貌无双的小师妹来了!(脸皮,天歌你今天带了吗?)
我也在与大妈大婶小弟小妹的对话中,将这府中包括猩猩的情况摸了个底儿透。猩猩是个29的老男人,至今未婚,原因是…长年征战在外,无心论及婚事。我得意的笑,这些你们就没我知道的清楚了吧,他那是心里有个人,还是个已经死掉的人,自然一时半会儿的走不出阴影了。府中就住着俩主子,一是辛大人二是段大人。段凯也住这府里?好歹也是个副元帅,没府邸的么?不过现在有仨儿主子了。众多老妈子小丫头齐声欢呼:主子少下人多,我们闲的发霉,终于又多一个人要伺候了!万恶的旧社会啊,就让我来享受一下吧。
经过仔细的比对形状,观察阳光,琢磨风水,我选定了一处楼院做我的龟房。这楼在所有楼院中比较靠西,离猩猩东面的莲院远了不是一分半分,步行得走十分钟,这样他就监视不了我了。
青墙红瓦的二层小楼,底三间上两间,雕花门窗,糊着映花的纸,屋内还是那些家居用具,倒没什么特别。外壁种了爬墙虎,这会儿已经气势汹汹的开始大面积覆盖,很有大自然的风味,楼下一座小院,一进院口处有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荫凉足够了,树下便是草坪,除此之外,再无多余。这是全府中最靠近现代风格的一处住所,尤其是在爬墙虎的帮助下,竟使这小楼和我家住的那教师家属楼有几分相似。一见,我便喜欢上了,加上这里阳光充足,视野开阔,站在窗口,元帅府尽收我眼底,就爱这感觉。
我问嫣然这院子叫什么名字,她说没名字,因为从没人住过。好极了,从今天起,你就叫“四牌楼”了!
偏厅吃晚饭的时候,猩猩吩咐嫣然:“以后你跟着天歌便是。”嫣然一脸欣喜又红了眼圈,我塞着饭笑她,这么高难度的表情你是怎么做出来的?段凯不在,不知到哪儿去了,一大桌饭菜只有我跟猩猩两个人吃,东一头,西一头,圆桌会议啊,我看着猩猩慢条斯理的进餐,大叫一声:“师兄,你吃你吃,千万别客气啊!”猩猩白我一眼,居然又让我想起了甲方乙方,幻想猩猩回我一句:我就爱看着你吃!
我笑的前仰后合,这铺张浪费的旧社会啊。
夜凉如水,我拉着嫣然坐在我自己的小院里,没凳子,汗,只好坐地上。
“嫣然,你一直跟着师兄吗?”
“是啊,从我十三岁起就跟着他伺候他了。”
“打仗的时候你也跟着他?”
“是,一直跟着”
“那你也算上过战场了。”
嫣然扑哧一笑:“我都是在大人的别院里候着的。”
“你觉得师兄是个怎样的人?”
“好人。”
“说具体点。”
“对我们都很好啊,吃的穿的从来没短过我们。”
这就叫对你好啊,你要求也太低了。
“也从未打骂过我们。”
打骂你那就犯法了,虐待童工知道不?
“大人在我心目中,就是个英雄,他又聪明又会打仗,连皇上都对他礼遇有加。”
你这叫盲目崇拜你知道吗?关于这个人的恶劣行径你又知道几分,别看你跟他那么久,我肯定他从没在你面前暴露过他的真实嘴脸。我有点郁闷,本来想套出点嫣然对猩猩不满的地方,从而策动她叛变,看这妮子一脸崇敬表情,显然这条路行不通。
脸一板,我佯装生气:“你是不是不喜欢跟我?既都跟了我,还老说他好。”
嫣然急了:“小姐,这..这从何说起啊?你是大人的师妹,我说他好你不高兴吗?”
我泄气!洗脑工作任重而道远。
唐寅
三天之后才见段凯,他一回来便和猩猩钻进那小破莲院叽叽咕咕去了。我正忙着收拾我的新家。
跟猩猩报备了一下:“我想从别处搬点东西装饰一下我那小院。”
猩猩看书头也未抬:“去吧。”
这可是你允许了的。我一路狂奔,身影快速的起伏在府内各处,一时间鸡飞狗跳,鸭哭猫闹。所有的劳动人民都被我动员起来了。
拆了听风筑的石桌凳,安上了四牌楼的草地。
撬了月下居的凤头锁,安上了四牌楼的大门。
拽了枫叶楼的秋千,安上了四牌楼的大树
偷了正厅N件古董,摆进了四牌楼的小柜子。
左右打量一通,再求悠然去通告一声,我还缺东西。经同意后,我迈入莲院,两个男人正坐在亭子里喝茶聊天。猩猩冷脸倒着茶,段凯笑眯眯的看我。
要说这段凯,可真算得上帅哥一名,完全综合了古典温和书生气质和现代花美男特征,五官在那夜船上看来,有丝丝邪美的味道,这白日再看,又多了些温柔亲切的感觉,与猩猩那冰山男坐在一起,气质一冷一温,打个平手,长相呢,自然是猩猩输了。不知道有女朋友了没有…..
猩猩慢悠悠的道:“听说你的楼院叫四牌楼?
“唔”好名字传天下。
“有何典故?”
我想了一想道:“其实呢,我取的是我家乡的一个地名,不过若是你问四牌楼的来历,那就是说东西南北各有一楼,对应相辅,成就一处四通的路口,那就是四牌楼了。所以说,我那儿还少了三楼,以后有机会把它们盖起来,就名副其实啦。”
段凯扑哧一声,猩猩摇摇头。
“你将府内闹的鸡犬不宁?”
我愕然,这谁告我的瞎状?“没..没有,我就搬了点东西。”
“拆了东墙补西墙?”
我支吾半天,不知该怎么回答,暗道这府内眼线太多,以后行事还是隐秘一点的好。
“既然都搬了,还有何事?”
“呃…那个..师兄,我觉得…我那楼里还少了点东西”
“还想要什么?”
“呃..就是..字画!”
猩猩与段凯相视一眼,竟都笑将起来,段凯哈哈大笑,猩猩一脸冷笑。
“哪一幅字画不幸被你看中了?”
我听出那话里的嘲讽意味,切,在我手里就是不幸,在你手里就是幸福是吧。我要自力更生!
“不要,我哪一幅都不要。”
“唔?那你要怎样?”
“我要….借你的文房四宝一用。自己画!”
这下猩猩和段凯可都没笑,猩猩眼中不屑,段凯眼中兴味昂然,问我:“你会作画?”我骄傲挺胸:“画得相当不赖!”
猩猩抿着嘴唇看我,半晌道:“那你就姑且在此处做上一画罢。”
文房四宝石桌上摆定,段凯在一旁为我研磨,我抓着毛笔,手兀自抖个不停。我高估自己了,这毛笔,到底是控制不了。
猩猩一言不发,满脸期待我出丑的神情,段凯倒是很真诚的在帮我做着准备工作,看来对我期望很大,我..绝不能让帅哥失望!
抖抖擞擞下了一笔,歪歪扭扭,黑叽叽一团,我惊,墨沾得太浓了,想提笔,手却一抖,几滴墨汁散落纸上,猩猩的耻笑声已经飘出,段凯疑惑的看着我,牛已经吹出去了,这,可叫我如何收场?猩猩开口道:“你怎的就会干些不着边际的事?不会就不会,何必说大话?”
不着边际?又挖苦我!不会使毛笔难道是错,我会用铅笔钢笔原子笔,你会吗?为何他总是能一句话便撩起我的怒意,我狠挖他一眼,低下头盯着那一团黑叽叽和几滴黑叽叽,脑中一轰,豁出去了,我大吼一声:“研磨!!”提笔便画。
一团黑叽叽加深加大些,前方加个小圆脑袋,小尖嘴,上面加只抽象派的翅膀,底下一二三四五六道小爪子,几滴黑叽叽怎么够,索性再多加几滴。抖着手,滴这滴那,滴前滴后,差不多了。唔,略显单调,我回忆,貌似还有太阳。好,一个大圆,唰唰唰唰万道黑光。再给你加朵小花,不麻烦,五个圈圈嘛。基本完了,我端起桌上不知谁的茶杯,猛喝一口,对着刚完成的大作用力一“噗”。大功告成!
回头再看两人,已呈石化状。我得意洋洋。
猩猩率先苏醒,皱着眉道:“这便是你的相当不赖?”我没作声,你懂什么呀。
段凯随后醒来,苦笑道:“天歌姑娘果然与众不同!”
我一屁股坐到石凳上,斜眼看着他俩,古人的智商是很难明白我这水准的,我也做好了被误解的准备,看样子有必要给他们上一课。
“来来来,都坐下,等着我这画干,顺便跟你们介绍一下这画的来历。”
二人不动,我一手拉一个,都给我坐下。猩猩一脸鄙夷,段凯一脸无奈。待他二人坐定,我又抄起不知谁的杯子喝了口水,传道解惑授业也:
“在你们欣赏我这画之前,我得先给你们说个故事。”
猩猩嗤笑一声:“欣赏?”我不理他,见段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便来了精神。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家乡有一位非常出名的才子,名叫唐寅唐伯虎。他为人狂放不羁,傲气凛天,才高八斗,出口成章,见山吟山见水吟水,实属世上罕见之奇才。在他所有的诗作中,最知名,也是最广为流传的便是一首桃花诗。”
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看看听众的反应,猩猩仍是淡淡,而段凯却已来了兴趣。我笑,张口缓缓念道: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一诗吟罢,段凯已呆了,嘴里喃喃道:“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好诗!果然是好诗!”猩猩虽未出声,也能看出神色稍稍凝注了些。我暗道:唐伯虎的千古绝诗还震不倒你们?
“诗确是好诗,但这位唐才子,最拿手的却不是诗。”关子卖一个。
段凯急问:“那是什么?”
我摸摸下巴,嗨,没胡子:“是画!”
“画?”
“不错,他最拿手的是画,唐寅一生踏遍无数名山大川,胸中充满千沟万壑,尤其以画山水出名,大幅气势磅礴,小幅清新隽永,画风尤其写意,是不少达官贵人乃至寻常百姓争相收购的佳品。”
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我老爸一辈子最欣赏唐伯虎的为人处世风格,日日在家中临摹他的画,更让我对这人了解了不少,没想到这拿到古代来也能唬唬人。
那二人已经完全被我的介绍吸引了去,四只眼都紧盯着我,盼着我继续说,我心中暗笑,接下来的就是参照唐伯虎点秋香再外加我自己的恶搞了,反正你们也相信了不是?
“话说有一日,唐伯虎应邀到一朋友家去做客,却见那朋友在院中急的团团转,唐伯虎便问他为何着急,原来,那朋友竟欠了一大笔赌债,没有银子还,想请唐伯虎为他做上一画,好拿去抵债。唐伯虎十分生气,在此之前,他已经为这位朋友作过好几幅画,也知他一转眼便拿去卖了钱,早生过几次要与他绝交的念头,架不住这朋友指天跺地的赌咒发誓,便一忍再忍了下来,没想到,今日他竟又犯了老毛病。”
段凯笑道:“这样的朋友确实不得再交”
“正在拉扯间,赌坊老板竟带了好些打手上门要债来了,正将唐伯虎堵个正着。”
猩猩脸色也是一紧,呵呵,我说书本事不错吧。
“那赌坊老板也是唐伯虎的崇拜者,十分想得到他的墨宝,却因唐伯虎卖画挑人,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今日一见唐寅也在,更是高兴万分,要起帐来也气势逼人。将那朋友逼的没法,只好给唐伯虎下跪了”
段凯又道:“已经到了跪求一画的地步。”
“没错,那赌坊老板见唐寅始终不肯答应,心中盘算着聊胜于无,便与那朋友说,不管画的什么,只需唐寅落款即可。朋友一听老板放宽了条件,赶紧与唐寅商量,求他救自己一命,唐寅被逼无奈,打手又堵门不让他出去,只好松口,让他那朋友随便作一画,自己落款便是。可他那朋友,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若论起书画来,那只能说是狗屁不通了”
听我说了不雅的话,猩猩竟未生气,脸上还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朋友铺好文房四宝,手握毛笔,抖啊抖,抖啊抖,始终落不下去。”
猩猩笑意加深。汗,定是想到与我今日情景相同。
“那老板急了,大喝一声,你倒是画呀!朋友吓得一哆嗦,笔就直直跌下去了,只见雪白的宣纸上一大团黑黑的墨迹,旁边还散落些小墨滴。朋友扑通跪倒在地,嘴中叫道,杀了我我也画不出来。把那老板急的直跳脚。”
段凯已是笑的前仰后合。
“唐伯虎一旁冷眼看着,心道今日若不落笔怕是出不去这个门了,可这一团乌黑若是落上我的名字,只怕日后流传出去会毁了自己名声。略一思忖,他便走上前去,拾起朋友掉落的笔,也未沾墨,唰唰加了几笔,掏出印鉴落了款。从院旁井中舀出一瓢水,喝了一口朝画纸喷去。之后冲那朋友说道,从今之后你我陌路,便扬长而去。老板上前一看,只见那团墨黑转瞬间便成了一只小鸡模样,那散落的墨滴竟成了米粒,小鸡上方还多了一轮太阳。整幅画竟活灵活现,一只小鸡在阳光下自在啄着米粒的情景栩栩如生,仿似会动一般。老板大喜,也不再管那朋友,只顾抱着画开心的走了。”
猩猩长出了一口气,兀自作思考状,段凯看看我刚画的那玩意儿,再回味我讲的故事,笑道:“妙妙妙,妙极了!不知此画何名?”
我嘿嘿笑道:“唐寅甩袖而去没有留名,那老板本是个粗人,自然不会为画起个风雅之名,抱着画在家中坐了一夜,终于为这画想出了一个好名字,还一直流传了下去!
“哦?那是何名?”
“小鸡啄米图!”
“啊?哈哈哈哈,妙极了!妙极了!”段凯高兴的连声大笑,猩猩也在我的“小鸡啄米图”出口之声,使劲抽了几下嘴角。
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这临摹的可是千古绝画呢。
段凯站在我的画前,不住的边看边笑,猩猩坐在凳上盯着我,盯得我全身发毛。
“嘿嘿,师兄,有刀没有?”
“要刀做甚?”
“反正不是用来杀人,放心吧,我做东西的。”
猩猩瞅我半天,缓缓弯身,从绑腿处抽出一把绕了白布的小刀来递我,我晕,怎么都喜欢在绑腿藏东西,也不怕硌的慌。
这果然是把小刀,长度连柄不过半尺,墨绿的柄上镶了颗蓝幽幽的宝石,刀锋银光闪闪,看起来甚是可爱。我左手抓刀,右手去摸刀锋,嘴里念道:“这刀真漂亮。”
猩猩见我举动,连忙去挡,却迟了一步,中指立时一道口子,血呼的涌了出来,我“哎哟”叫了一声将刀扔下。段凯回头见我流血,忙从怀中掏出手绢捂我伤口,道:“怎的如此不小心?”
我余光看见猩猩似乎也将手放入怀中,但见段凯举动,又慢慢放了下来。我瞪着地上那刀:“没想到如此锋利。果然是把好刀。”猩猩冷道:“你做事就是这样莽撞,哪日丢了小命都不知道。”我撅嘴,正欲反击,却听段凯道:“跟我来,我帮你包扎一下。”我赶紧捂着手跟段凯去了。
晚饭时,我直接从段凯的月下居去了偏厅,嫣然忽见了我包的严严实实的中指,大呼小叫:“小姐,怎会伤了手?你做了什么危险的事?”我拍拍她:“别叫,只是伤了手指,又不是伤了脸,小KS啦。”嫣然一脸莫名其妙:“小KS何意?”我笑:“就是小问题!小状况!不值一提!”段凯笑对猩猩道:“你这位师妹实在是奇人一个,一般女儿家伤了手还不是规矩的老实呆着,她竟然在我的月下居翻来翻去,翻走了两本古书。”猩猩叹气:“师门不幸。”
偷听
日子过得很快,这偌大的元帅府我尚未探险完毕,夏天便已真的来了。
我的手,早就好了,此刻正一身薄衫,坐在四牌楼的院中石桌旁用心的干我的伟大事业。嫣然不停的跑来跑去,一会儿帮我拿手巾,一会儿帮我端茶水,这丫头,果真是个管家婆的料,总是不停的嗔怪我不该做这不该做那,嘴一刻不停的放在我身上,亏我当初还以为她是一娴静温柔的小女子呢,时间一久,原形毕露。我一度怀疑她是猩猩特意安排来监视并荼毒我的。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做笔。”
“咱们府中什么样的笔没有,还要你亲自来做?”
“我要做的,这府中便没有。”恐怕全天下都没有吧。
“什么笔会没有?”
“呃..鹅毛….钢笔!”
“小姐,你又说奇怪的话了,钢笔是什么东西?”
“就是一种笔。”
“毛笔不好用吗?大的小的粗的细的,你要做这钢笔做甚?”
我叹气,怎么跟你这个十万个为什么解释呢?毛笔很好用,可惜我一拿它便像得了帕金逊症。
“嫣然啊”
“小姐?”
“你能不能帮我寻点冰的来喝?这茶水那么热,喝不下去。”
“好的,我去为你端点冰镇酸梅汤”
世界终于清净了….
拿着我的小宝刀,我抓着一根细细的毛笔筒切来切去,旁边放着我用胳膊淤青换来的几根鹅屁股毛,鹅毛笔,嗨,到底怎么做来着?
休息擦把汗,把玩着手中的刀,思绪飘回十几天前的那个夜晚….
嫣然来敲我的门,说猩猩寻我。
我都睡下了,这不折腾人吗?散着头发,披起衣服,挑了灯笼,准备长途跋涉去莲院,一推门,竟见猩猩在我院中站着。
“师兄,寻我何事?”
猩猩照例在开口前先沉默一阵,一副天天都有难言之隐的模样,我却已经习惯了,我知这是他的爱好之一,先从气场上压迫你。
“手全好了吗?”
呃,好了很久了好不好?现在才问。我举起右手中指,比向他…这个手势可不太礼貌,嘿嘿,反正他也不懂。“好了,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