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和她的小裙子也有关系呢,谁会穿得这么呲①干家务活啊。
穿成这样,形式远大于实质,没有优秀表现的加持,徒留哗众取宠的意味罢了。
涂杉又想起了曹致成形容她的穿着打扮时,那几乎要咆哮起来的厌恶……
还有班上那些男生看她的诡异眼神。
涂杉若有所思,她看看窗外,雨已经停了。
做好决定,她攥紧双手,站起来,走回卫生间。
她扒着门,探头看他,“我回学校了,明天还能再找你吗?”
男人眉梢一挑,似有些讶然:“现在?”
涂杉:“对。”
游寅把衣服丢回盆里:“我送你。”
涂杉一咬牙:“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
游寅还是跟了出来,涂杉约的出租车已经来到楼下。
上车后,她盯着窗外男人,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说了声“再见”。
——
回寝室路上,涂杉去超市买了洗衣皂,每种牌子都来一块,连售货员阿姨都忍不住提醒,“效果都是一样的,不用买这么多。”
“我知道。”她轻声回。
回到宿舍,室友都很诧异。
袁欣问:“这么早?”
段诗嘉桀桀奸笑:“我还以为你又要夜不归宿呢。”
涂杉一声不吭,脱了裙子,摘掉发带,噘嘴跑去了阳台。
室友见情况不对,集体尾随过去。
才站定,就见她哗啦倒了一洗脸台的洗衣皂。
室友们:“……”
涂杉回头,一脸忿忿:“谁还有脏衣服?全部交给我!”
“没有,”
“这个真没有,”
室友相互看:
“都自己洗了。”
“你们好厉害啊,都会洗衣服。”
涂杉羡慕嘟囔,又跑回屋内,找出几条崭新干净的小裙子,强行练手。
追爱女人真可怕……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三个室友默默在心里感慨,猜到她肯定在洗衣服献殷勤这事上吃了瘪,只得互换眼色,退出她的修炼场。
——
涂杉一直搓到下午上课,下课一回宿舍就跑到阳台练习。
晚上,她还把压箱底的日常服饰翻了出来,摊在床上逐一挑选。
室友都目瞪口呆,以为走了一个“曹渣男”,又来第二个,但见她完全沉浸其中,她们也不好贸然干涉和劝阻。
翌日,涂杉穿着一件素色连衣裙去上课。
一进教室,喧嚣骤止,所有人都看向她,有些诧异,也有些不习惯。
有好事男生大声调侃:“曹致成你前女友学乖了啊。”
曹致成蹬他椅子:“滚你妈的。”
袁欣替她啐回去几句,涂杉则一言不发,神色黯然,她找了张空位,一言不发坐了一上午。
这个上午,又降了一场暴雨。
来得急,去得也很快,就像昨天中午。
下了课,涂杉拿起包就走,她默念几遍昨天听到的那个健身馆名字,打车直奔那里。
健身房在四楼,一下车,涂杉就找寻电梯,她的心早就蹦到了目的地。
叮——
走出轿厢,她深呼吸,快步走到前台,问:“你们这里有叫游寅的男生吗?”
前台女人似乎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当即回:“有啊,我们家团操课教练。”
涂杉问:“他下班了吗?”
女人起疑,多看她两眼,又掂起手机瞄时间:“快了吧。”
“找我干什么?”
一道颀长身影停到涂杉身边。
涂杉侧眸:“找你……”她转身,完全面向他,并翻起自己挎包:“还钱。”
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先是掏出小票——昨天他给她的,接着是几张一早就准备好的纸币。
然后,摊在手心,交给他。
“八十四块钱,”她说:“不会有错,我数了好多遍。”
游寅看着她,察觉到了她的异样,首先是她不同以往的着装风格。
刚才光看背影,游寅根本没认出她来,等走近瞧清侧脸,听见声音,他才知道是她。
游寅接了过去,揣进裤兜。
他眼神平静,完全知悉了她的小委屈,她的不服气,她正儿八经立在那里,还自以为隐藏得体。
游寅问:“什么时候来的?”
涂杉迎着他目光:“就刚刚。”
他又问:“下课了?”
涂杉点头。
两个人一块儿下楼。
感应门左右打开,他们一前一后走出。
游寅突然停了下来。
涂杉也跟着驻足。
他视线放远,仿佛对外面的天气一无所知:“下过雨了啊……”
涂杉盯着台阶下方的一处小水塘,那里面映着亮起来的天,和周边的大厦高楼:“嗯,下过雨了。”
说完,她抽抽鼻子,洗涤之后,空气清凉,草木焕发,天地一新。
游寅没有再说话,涂杉不禁看他,发现他在看天。
也许有所察觉,他低下头来,眼神相触,涂杉脸颊微烫,稍稍别开脸。
又没了动静。
涂杉困惑,再次仰头看他,他还望着远处天空,皱起了眉,像在寻找什么,但没有结果。
她终于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他敛目,开始上下打量她。
涂杉莫名发憷,缩了缩脖子,把自己藏起来一点。
他终于有了别的反应,先是笑起来,末了又轻叹一息,略有遗憾道:“今天雨白下了,都没看见彩虹。”
作者有话要说:①呲:lo圈用语,现在可能有些lo娘会用来表达夸张华丽的意思,但原本应该是用于形容甜系款式。
(大概是这个意思,本人非lo圈人,这篇文也是边写边四处做功课,欢迎美少女们指正)


第12章 第十二声尖叫
涂杉一时没理解他话中深意,下意识看头顶,天空是大片的淡蓝色,像早春的湖水。
游寅仍垂眼注视着她。
她歪过头来,再一次撞上他目光。
他笑了下,眼神温和,透彻,又包容,恰如此刻苍穹。
涂杉心尖一揪,倏地明白了“彩虹”的真正含义,她眼眶热起来,所有的酸苦和脾气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她好想哭啊,不由瘪了下嘴:“你喜欢我穿那种小裙子吗?”
游寅说:“我的喜欢不重要。”
涂杉带着鼻音反驳:“重要的!”
游寅失笑:“谁的喜欢都远不如你自己喜欢重要。”
涂杉不再言语。
“吃过饭了吗,”游寅跳开这个话题,又自己替她答:“肯定没有。”
涂杉颔首:“我想请你吃饭。”从昨天就在想了。
“吃什么?”他没有推辞。
涂杉想了想:“我知道前面有家韩料,你喜欢吃吗?”
游寅回:“你问的什么话?”
涂杉一脸困惑看他。
游寅:“挑食还像个男人么?”
涂杉破涕为笑,吸了下鼻子,拼命拢住唇角:“那,我们去吃烤肉。”
两个人并排朝前走。
虽缄默,但涂杉不以为意,此刻的她,心境明快,豁然开朗。
不知不觉到达那家韩料店,服务员笑容得体地把他们迎进去,领着他们去了一张空桌。
正值用餐午高峰,店里人声鼎沸。
一入座,服务生就递来两本餐单,接着便去招呼其他食客,只说等会儿再来。
涂杉找到最喜欢的鲜五花和海鲜豆腐汤,而后看向游寅:“你喜欢吃什么?”
问完她就想起了什么,轻拍了下嘴说:“哦,你不挑食的。”
游寅掀页的手指一顿,极淡地笑了笑。
男人接着往下翻。
他眼窝深邃,眉毛浓黑,涂杉看得出神,不由架高自己手里的菜单,像悄悄砌起一个堡垒,掩住自己偷窥的小心思,只露出上半张脸和眼睛。
忽的,他有抬眼迹象,她匆忙埋下去,像地鼠缩回洞内。
装模作样看了会各色佳肴,涂杉又慢吞吞昂起脑袋。
妈耶!
他已经完全摊平餐单,撑腮看着她,像一个从容不迫的猎人,就等她故态复萌,再将她捉个正着。
涂杉心慌,也啪一下盖上菜单,假装无事发生过:“你好了吗?”
游寅放下手:“好了。”
他叫来服务员,说了几样。
涂杉火速默背下来,这可是鬼哥哥喜欢吃的。
随后,她选完自己想要的,把餐单交还回去。
涂杉夹了片泡菜,看向游寅:“这儿还有自助冰淇淋,你喜欢吃冰淇淋吗?我帮你去拿。”
游寅挑眉。
以为他有兴趣,涂杉当即起身,满脸殷切:“你喜欢什么口味?有草莓味芒果味香草味。”
游寅瞥了眼她白色的连衣裙:“香草味。”
“好。”
少女屁颠颠离席,像只轻快的白鸽。
没一会,她端着一只小碗回来,里面盛着双球冰淇淋,一粉一白,圆乎乎地挨在一块儿。
“就剩一只碗了,”她把小碗推给他:“只能放在一起,你先吃,我后吃。”
游寅看她一眼,拿起勺子,挑了一块粉色的,放进嘴里。
涂杉:??
那……那是她的草莓球哎。
她一脸懵,瞪着他不说话。
游寅读懂了她神情:“不能吃?”
涂杉摇头:“能吃的!”她又大方推荐:“草莓味其实比香草味好吃。”
游寅又把碗推回来,好整以暇:“吃吧。”
涂杉:“……”
然后开始委屈巴巴挖白色那一颗。
游寅瞄着她,唇线渐渐起了弧度,他喜欢逗她。
这时,服务生送来菜碟,荤素都有,一下占满整张桌子。
他询问是否需要帮烤,涂杉刚想说好啊,对面男人已经快一步开口,“不用了,我自己来。”
他熟练地刷油,然后把牛排夹起,一块块摊到烤盘上,摆放均匀,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涂杉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像一张白纸,她对他所知甚少。
她抿了抿唇,说:“你好像什么都会。”
游寅回:“我什么都做过。”
他上午在健身馆带团操,下午又要赶到鬼屋,晚上还得去酒吧唱歌。
像个陀螺一样,一直在转动,完全没有停休的时间。
涂杉吸了口气,问:“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工作呢?”
游寅语气平常:“挣钱。”
涂杉自小养尊处优,直至今日都未曾尝过拮据和忙碌的滋味。她发现自己在这方面完全无话可聊,闷了一会,才干巴巴说:“那好累啊。”
“各人有各人的累法。”游寅拣了块烤熟的肉,送到她碟子里。
涂杉握住筷子,犹豫道:“其实可以找一个能坐在办公室一整天的工作,不用到处跑应该会好点吧……?”
游寅顿住,笑了笑:“说得轻松,就算我想找这种工作,这种工作也不会找我。”
隐约猜到什么,涂杉有点难堪,她一定是说错话了,想要道歉,却又怕将彼此推入更尴尬的局面。
索性闭紧嘴巴,不敢再惹鬼哥哥不高兴。
烤盘白烟缭绕,餐桌一时缄默。
涂杉愈发不安,觉得自己真的很不会和男孩子相处,好端端一顿饭吃成这样,都怪她没脑子,又没眼力。
为了缓解气氛,她没话找话:“我还不知道你名字是哪个Yin呢。”
游寅回:“寅虎的寅。”
涂杉飞快推算着十二生肖年份:“你……21岁吗?”
游寅:“嗯。”
只比她大两岁,好像还挺合适的……涂杉弯唇,将筷子尖在碗底敲击两下,她心里一有小九九就会做些不自知的小动作。
涂杉小声:“我19岁。”
游寅:“你说过,”他抬眼:“还在念大一,我知道的。”
涂杉抽了片生菜,一边裹五花肉,一边故作随意拉近两人距离:“上学很无聊的,来回都是那些人,我也想早点工作,早点进入社会。”
游寅再次沉默。
啊……
涂杉扶额,在心里捶胸顿足,好像……又说错话了……
悔意袭遍全身,涂杉死都不想再开口了。
昨日重现,午餐的后半段,涂杉又在埋头苦吃和反思检讨中度过。
她必须想点方法挽回好感度。
桌上只余残羹冷炙,游寅招来服务员,让他灭了炭火,而后看向涂杉:“走吗?”
“好。”涂杉急急拎起包,快步走到他前面。
刚出门,涂杉就回过头,面朝他,垂着眼,双手背在身后。
他上前两步,她便退后两步,像是某种舞步。
游寅皱眉,不明其意,换了边走,女孩又往同一方跨步,堵住他。
“你怎么了?”
她总拦他去路,他索性不再动。
涂杉停在那里,胸脯起伏,似作决断。
片晌,她脚尖踮起,忽的一头磕到他怀里。
游寅身体一僵,想去托住她,胸口已经传来女孩闷而轻微的声音:
“我鬼打墙了。”
游寅的手臂悬停在原处。
这并不是拥抱,因为她仍背着手,再无更多的肢体接触。
游寅弯起唇角,任由她脸贴在自己胸前,他已辨不清她是假笨还是真机灵,接着,他又听见她在说话,小心而缓慢,像一泓晒了太阳的泉水流经胸腔:
“所以今天犯晕,说了很多糊涂话。”
“你不要在意,也不要生气,更不要往心里去,”
“那些话都是假的,是没有意义的,”
“只有想了解鬼哥哥这件事是真心诚意的。”
“那,看在我面壁思过的份上,你能原谅我了吗?”


第13章 第十三声尖叫
她一个字一个字,慢吞吞说着,游寅的心也跟烘烤的蛋糕一般,变得松软。
他将手放回去,看向涂杉头顶。
小姑娘依旧埋首他胸前,甚至紧闭起双眼,不知是虔诚,还是视死如归地等待他的答复。
游寅笑意加深,后退了一步。
忽的重心不稳,涂杉整个人要往前栽,她一慌,伸手扯住了他胸口衣服。
等停好身子,涂杉心有余悸地仰头。
男人噙着笑,眼神促狭,有股子坏气的好看。
涂杉登时心如鹿撞。
游寅眯了眯眼:“是不是我不原谅,你就要揍我了?”
涂杉一下子没懂,两秒后才反应过来,她完全忘了自己手还揪着他衣服,如果不是自己身高有限,这的确是一副要拎人衣领痛干一架的状态。
涂杉急忙撒手:“没有,这个也不是故意的。”
游寅掸了两下身前,想要抚平衣上的褶皱,可少女留下的气息却是怎么也掸不开,拂不去了。
满身满心都是方才短暂的温暖和熨帖,游寅翘起唇角:“我第一次见面壁思过还要头贴墙的。”
涂杉在心底羞耻捂脸,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只是下意识觉得,那么做也许会更容易让他卸下心防。
她清了下喉咙,强行解释:“因为我平时讲话声音有点小……”
“嗯。”他懒洋洋应了声。
涂杉接着往下说:“固体传声效果更好……”
游寅:“嗯。”继续。
涂杉:“……我很担心你听不清,所以才用那种方法跟你道歉。”
讲完,涂杉脸都红透了,耳朵也未能幸免,因为这个看似滴水不漏实际不堪一击的借口,她可是一丝底气都没有。
游寅意味深长地颔首,“下次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
他瞥她一眼,突地倾低上身,来到她颊边,以极低的气声:“我本来,就没生气。”
他是那么近,呼吸灼热,且清晰。他的唇,似拂过她耳廓。
好痒……全身如过电,涂杉手指蜷起,几近颤栗。
怔忪之中,游寅已然直回上身,嗓音也恢复寻常大小:听清了吧?”
涂杉还在发傻,结冰状态。
游寅微笑,抬手在她脑门揉了一下:“走了。”
她刚才模样怯怯,就像只可怜的幼鸟,他早就想摸摸头了。
这个动作如解咒,涂杉化了冻,一下子变成烫呼呼红扑扑的大山芋。
游寅跨下路牙子。
大山芋也骨碌碌滚过去,追赶他步伐。
明明有风,但耳朵……还是失了火,不用猜都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涂杉只能不断去捏耳垂,尝试给它降温。
但效果并不明显。
这把火一直烧到她下午返校,一回宿舍,涂杉就换掉常服,穿回了自己喜欢的小裙子,AP摘草莓,底色粉嫩,裙身自上而下点缀着渐大的草莓,鲜红欲滴,仿佛弥漫出浓郁的甜美香气。
穿好衣服,她给游寅发消息:我到学校了。
对面回:嗯。
涂杉揪了揪仍有余热的左耳,喜不自禁问:你下午还是去鬼屋吗?
游寅回:对。
涂杉两手专注打字:那你工作开心哦。
游寅说:你上课别睡觉。
涂杉:我才不会睡觉呢……
室友见她眼角眉梢含春带笑,瞬间猜出大半。
“搞定你们家鬼哥哥了?”袁欣凑过来问。
涂杉摇头:“没有。”
袁欣:“嗯——?”
涂杉:“真没有。”
成慧显然不信:“你从回来就浪笑到现在,手机更是不离手,想骗谁呢你。”
涂杉迅速撇下嘴角,调回常规表情,起誓:“骗你我是大蠢驴。”
成慧被她的自咒逗笑:“没在一起肯定也有重大进展。”
涂杉抿唇不语。
她想起刚刚回来路上,并排坐在计程车后座时,鬼哥哥忽然问她:“你想了解我什么?”
涂杉愣了下,答:“全部。”
他说:“了解一个人不是一夕一朝的事情。”
涂杉眨眨眼问:“我明天还可以再了解一下吗……”
游寅挑眉:“我说不可以你就不了解了?”
涂杉立马挪开几寸,委屈:“那我只好躲到你五米开外的地方偷偷了解了……”
游寅笑了,笑容里是默许的意味。
思及此,涂杉忍不住捧脸,傻乐呵。
反正……
肯定是……
同意她追他的意思了嘛。
想想都开心,嘿嘿嘿嘿嘿。
室友集体看不下去,扭过脸去,各归各位。
——
下午,两节课一下,涂杉就提上粉色心包,一路蹦跳到校门口。
她打车去了长明广场,第三次去鬼屋,与前两次情绪迥异。
涂杉垂眼,抚抚裙摆上的大草莓,只觉得空气都是甜的。
她没有提前告诉鬼哥哥,只想给他一个惊喜。
她好想见他哦,哪怕今天已经见过一面了,可她还想见他第二面,想要见很多面。
她等不到明天再了解他了,她要笨鸟先飞,她要勤能补拙。
现在鬼屋门口,前台妹子果然又摆出一副丧门星来访的崩溃样子。
纵有百般不愿,但生意总要做的,呼了口气,她让涂杉扫码付钱,自己也把票给了过去。
她还亲自送涂杉进去,并再三警告:
不!准!睡!觉!
涂杉猛点头,她心都要跳出来了,怎么会睡得着。
一回生二回熟,三度造访的涂杉对前面的场景已经习以为常,她脚步轻盈,从跌跌撞撞的亡命人,变成了丧尸的领队。
饶是他们在后面成片的追,她也脚步轻盈,裙摆蹁扬,像只优雅的猫咪。
她回忆第一次来这里时看过的场景介绍视频,死亡医务室应该是第四个场景。
心无旁骛地穿过器官食堂和骷髅栈桥,涂杉知道自己就快见到鬼哥哥了。
停在门口,门板半掩,冷森光线透出。涂杉扬唇,步伐变得轻缓踟蹰,像是还怕了,可她又有何惧,不过是应了那句话,“越想敲的门,叩的声越轻”。
少晌,涂杉手按上门板。
吱嘎一下,里面人回过头来。
恰如近乡情怯,涂杉忽然心慌,都没来得及看清他,就匆匆躲回门板后。
可她哪完全挡得住自己,门的边缘,露出了一角裙摆,上面是鲜红的草莓,和奶油白的花边。
涂杉心口有一万只小鸭,扑通扑通跳下水。
这时,门被人从里拉开。
啊,涂杉捂住脸,紧张死了。她特意盛装而至,心思昭然若揭,他一定都看懂了。
“翘课了?”
脑袋上方,是他的声音,低沉、耳熟。
涂杉扬眸,别宽指缝,从逼仄的视野里,找到了鬼哥哥的脸。
他又化起妆了,周遭晦暗,他五官锐利,好血腥,好暴力,好英俊哦。
涂杉放下手,环境阴冷,可她的脸却节节升温,她拼命忽略掉自己狂乱的心跳,和难以自处的羞赧局促:
“没有,已经下课了……”
“我身体不舒服……”
“老师让我来医务室……看校医。”
她说得断断续续,勉强组好词句。
呵,他低笑一声。
她根本不敢看他。
视野里,他的白大褂,和鞋尖,忽然掉头离去。
涂杉慌张抬头。
病床惨白如骨,四面鲜血涂壁。男人走回一张摆满福尔马林液体容器的书桌前,拿起一盏烛灯。
他又走了回来。
两人间亮了起来,一小圈绒绒的光辉,像有月亮藏在这里。
游寅把灯给她:“拿着。”
涂杉眨眨眼,双手接过。
他又说:“举高点。”
涂杉迷糊不解,但还是把它捧高。
他问:“现在看得清吗?”
涂杉盯着他的脸,还云里雾里:“可以看清呀。”
他唇角一掀,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眼,而后抱臂倚到门框,敛目看她:“给你三分钟,好好看。”


第14章 第十四声尖叫
男人大大方方给她瞧,涂杉反倒不好意思再看了,只得耷下眼皮,脸颊浮出大片红晕。
她哪知道……身这种“看”医生嘛……
见她低头,游寅问:“又不看了?”
涂杉把碎发勾到耳后,轻声细气:“看一眼就够了。”她很容易满足的。
他笑:“不上课就为了这个?”
涂杉盯着手里的烛灯,无辜道:“我没逃课,下课了才过来的。”
我太想你啦。
她在心里说。
她不敢看他,他反倒可以肆无忌惮注视她了。
游寅一早就留意到她满是草莓的小裙子:“还换了身衣服?”
“对,”涂杉重复:“对啊。”
她又害羞问:“好看吗?”
他打量着她,口气认真:“比早上那条好看。”
涂杉咧嘴,眼睛快弯成缝,她腾出一只手抹抹裙摆,开心死啦,根本绷不住。
在心里自嗨几秒,涂杉正色问:“我来这里是不是影响你工作了?”
“嗯。”游寅站直身体。
涂杉后知后觉怕起来:“你会被扣工资吗?”
游寅想了想:“可能会吧。”
“啊,”她抱歉道:“对不起,我马上就走。”
刚要转身,白大褂兜里的对讲机响了。
涂杉闻声,紧张立定。
游寅把它拿出来,刚一接通,就是戚霏霏虎啸震天的声音:“游寅你在干嘛!演偶像剧呐?要谈情说爱出来谈行吧?”
涂杉:“……”
游寅懒懒应了声,掐掉通话。
涂杉自知不能多留:“我出去了!”
游寅问:“你下午做什么?”
涂杉愣住:“不知道欸,想做的都做完了。”
游寅又看看手机,挑眼问涂杉:“想看恐龙吗?”
涂杉眨眨眼:“什么恐龙?”
游寅微笑:“我今天提早下班,我们去看电影。”
涂杉明白过来:“侏罗纪世界2?”
游寅颔首。
意外之喜,涂杉一口答应下来:“好啊。”
“出去逛会商场,一个小时之后过来。”他如是叮嘱。
涂杉点头,记到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