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捂脸,涕泪横流,腕上的绷带很快湿透。
意识到泪水根本无法休止,林思博抱住脑袋,如同被扔进了岩浆,整个人蜷作一团,痛不欲生。
他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夏琋措手不及,有点慌神。她站在原处,平复了几秒,才冷声说:“别跟我装。”
林思博一言不发,依然像被噩魇附体一般,嚎啕大哭,哀伤欲绝。
夏琋敛目端察,发现他的不对劲真不像是装出来的,怀疑与他伤势有关,担心他伤情有恶化会影响到易臻,她赶忙问:“怎么了!身上疼得厉害?”
林思博背对她,在抽泣:“对不起,夏琋,对不起……”泪水把他脸上的肿胀灼得更疼了,他不断重复着:“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用吗?”
“谢谢你……”他又没缘由地说着一些夏琋无法理解的话:“谢谢你打了我。”
“你应得的。”
“是我应得的。”
“……”
“她就没下得了手,我就一直在等,等这一巴掌,假如她那时候打下来,我马上就能醒了,也不会成了现在这样……”林思博泣不成声,左右打滚,好像浑身血肉都被人撕开了一样疼。
夏琋停在那,无言以对,她模糊猜到了一段她未曾知晓的旧日情事和浩瀚时光。
许久,她问:“要帮你叫人吗?”
“不用,”林思博哭声渐止,拒绝了她的提议:“你能坐一会吗?”
“是不是还要再准备一桌菜两杯茶?”夏琋不作思索讥讽道。
“我想和你说说话,”林思博恳求她:“好吗,求你了,可以么。”
她的语气像刚磨好的刀刃,又冷又利:“要我听你什么多可怜缺爱不公残酷的过去吗,这样你就无辜了?别人受到的重创从此也可以被体谅?”
“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出来。”林思博仍是背对着她,声音闷得像叶底的风,仿佛回到了西餐厅里,夏琋和他彻底断绝来往的中午,他也是这样无能为力的语气。
不待夏琋回答,林思博已经陷入了回忆,也许真的太多年无处倾诉,那些旧时光就如同涨满河槽的洪水,一旦崩开了闸口,便势不可挡地向夏琋漫过来,以至于也将她一并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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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疑是一段难以启齿的年少孽缘。
作为父母双忙,自小缺爱的富二代,林思博在保姆无微不至的照料下,逐渐从襁褓里站起身来,开始自己踢球玩耍,握笔写画。
也是那时,出类拔萃的母亲接下家族重托,成了华冕宁市分公司的副总,而林思博也被带到了这里,打算在此处扎根,牢固家业。
不多久,林思博进小学念书,母亲无暇顾及,生活起居均交给管家和菲佣,而日常接送和学业监督,则由另一个人负责。
这个人,就是年龄大他几近一轮的顾玉柔。
女人那时还年轻,有皎白的面容,和妙曼的躯体,也未当上总经理秘书,只是他妈妈的助理之一。
她十分尽责,对林思博照看有加,但凡在他身边,都寸步不离,有求必应。
她对他,大多宠溺,但也不乏严厉,亦师亦友,更像是位真正的母亲。
林思博那些亲情之上的空缺,在她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填补。与此同时,他对顾玉柔,也有了超乎想象的习惯和依赖。
后来,林思博进入中学,同学们都骑上了鲜亮的山地车,在马路上青春洋溢、张扬追逐。
虽偶有羡艳,但林思博还是更喜爱坐在顾玉柔车里,与她谈论一天见闻,那半个小时的独处时光。
他发现自己完全离不开顾玉柔。
中学时,初通人事的叛逆期男孩子们,总是对一切常人禁讳的东西更加感兴趣。
他们会分享一些隐晦的文字,让人血脉偾张的图片,甚至还有无意从长辈抽屉里翻出来的影碟。
林思博人缘不错,也常参与其中,休息时,几个男生挤在一块偷看,再回去时,个个满脸通红。
初三一天,林思博在家写数学题,他佯装不懂,让顾玉柔教了他半天。最后女人犯困,趴在他桌边,像是睡了。
林思博握着笔,偷偷瞄她,视线滑过女人柔美的胸线,嶙峋的锁骨,脂玉一般的肌肤,最后定格在她润亮饱满的嘴唇上。
他想起了在学校里看见的那些东西,大脑充血,心不在焉。
鬼迷心窍一般,他悄无声息凑过去,亲了她一下。
顾玉柔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目养神。
她乍然睁开眼,大惊失色,眼底全是惶惑,脸也在一瞬间涨得通红。
但她什么也没说,不气亦无怨。
林思博知道,他的身份,让她不敢断然动怒。
可这并不影响林思博的得意与痛快,他第一次觉得顾玉柔这么美。
他突然一点也不记恨自己的妈妈了,是她把这样美的女人,送来了他身边。
有些情愫一旦发生了更改,便是数年累月的延续,林思博开始对顾玉柔频频示好,男女间的示好,也有非常逾矩和越界的触摸、探索。女人并不设防,却也不给他任何回馈,她一成不变的情意与态度,只会让他愈加郁躁心痒。
升入高中后,男孩子们都像吸饱了雨水的杨树一般疯长,林思博渐渐比陪伴自己数载的女人高出了一个头,她在他旁边,不再是需要仰望的女神,而是伸手可揽的小鸟依人。
高二那年,林思博心里积攒的那些窸窣的、缤纷的蝴蝶翅膀,终于掀动了海啸,他借故给家里佣人都放了假,把顾玉柔领回了家。
他急需向她证明自己已经是个男人,血气方刚。
他把她压在柔软的大床上亲吻,同样的地方,她也曾在昏黄灯光下给他念着睡前故事。
昔日缱绻,全做今朝意气;绕指柔肠,终抵不过百炼之钢。
女人没有拒绝他,她和他赤身裸体,紧密相贴。年少生涩,这一番也磕磕碰碰,不甚熟练,也是她指引着她,贯穿了自己。
林思博胸中全是甜情蜜意,他不断吻她,和她说,再等等,等他高考完,就几年,他一定要娶她。
顾玉柔在他怀里温温一笑,没有说话。
一次过后,她又回到往日态度,他焦急不解,可又忙于学习,无心顾及,因为他想考上最好的大学,给她最好的生活,证明自己足够优秀,也想让她看见他除去家世之外的全部实力。
高考结束,林思博拿到了一张相当不错的成绩单,他欢天喜地地去找顾玉柔,想给她看。
一见到他,他都恨不得自己有尾巴,能摇给她。
顾玉柔捏着成绩单,看了半晌,对他赞赏有加,而后,她走回房里,还给了他一张洁白的请帖。
“我要结婚了,”她一如既往笑着:“也希望你前程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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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柔和一个普普通通的市政府公务员结了婚。
相亲结识的,婚礼那天,是他们在一起刚满一年。
父母都不太明白,为什么高考成绩非常可观的儿子,要整个暑假都把自己闭塞在卧室里,暗无天日地睡懒觉,打游戏,整个人如同一团负能量,对一日三餐都提不起兴趣。
林思博难受得快疯了,他删掉了顾玉柔所有的联系方式,不想再待在这里,只想快点、再快一点地逃离。
九月份,林思博没有去那间知名学府报道,选择留在家里考雅思,他想出国,真正地告别这里,父母也尊重了他的决定。
去美帝的前一夜,他收拾好行李,终究忍无可忍,去见了一趟顾玉柔。
那会是深夜,他悄悄拨打了她手机,他才发现他根本忘不掉这一串数字。关于她的一切,都像是烙在他心头的印记。
顾玉柔接了他电话,并去小区外面见他。
顾玉柔穿着睡衣,素面朝天,头发剪短了一些,好像有些老了,精神气色都不比以往,但她还是那么美,像落在人间的月光。
林思博觉得,他只与她分开了两三个月,就好像几十年没见过她了,她有些陌生,可又那么熟悉。
他想起了书里的句子,「我望着她,望了又望。一生一世,全心全意,我最爱的就是她,可以肯定,就像自己必死一样肯定,她可以褪色,可以枯萎,怎样都可以。但我只望她一眼,万般柔情,便涌上心头。」
林思博抱住了她,固执地想要亲她,只换来女人的反感与推拒,她小声呵责他:“你干什么啊,你烦不烦?我老公还在家!”
你烦不烦。
我老公还在家。
林思博僵住了身体,缓慢地放开了她。
他以为,她会永远对他柔情而耐心,可他错了,她也会开始厌弃他,对他发脾气。
仿佛过去那么多次的唇齿相依,都是逢场作戏。
“你以前对我那些,全是假的吗?”他这样质问她,一整个暑假,憋了一个暑假的忿忿难解,全都在此刻涌出了眼眶。
顾玉柔看着他,眼睛也红了,没吭声。
林思博拉扯她的双肩,挫败又愤恨,只想给自己要个说法:“你说话啊。”
“你放开我。”
“我不放!”
“放开!”她语气陡厉。
“顾玉柔,你他妈能好好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吗?”
女人脸色渐冷:“假的。”
“我不信!”他目眦欲裂,开始摇晃他,连他都觉得自己太不大男人了,可他控制不住。
“你放开。”顾玉柔的手,已经抬了起来,是防备的姿态,随时可能给他一巴掌,而她以前总把他搂在怀里。
“你打我吧!求你了,打我吧,把我打醒……”林思博脸上全是眼泪,声嘶力竭。
……
讲到这里,林思博变得如同那晚一样,恸哭不止,如同有人把他的心挖了走:“你知道吗,你就跟她一样,我小时候用零花钱送她东西,她欣然接受,但转眼就回我一个礼物,她从来不想欠我,一直变相推辞我的好意。我知道,可她和我在一起,偏偏要装出开心的样子,连那种对付小孩的纵容都一样,她以为,没有物质瓜葛,这样就不欠我了吗?人的感情就那么好欺骗吗?就因为我愿意走进去,我就活该被骗?”
“……”夏琋无言。
-
是顾玉柔的留情,还让他心存遗恋。
后来,林思博出了国,他开始参与留学生富二代的圈子,大手大脚,灯红酒绿,热衷于玩女人。
他觉得以前的自己太过单纯,在成人的世界浸淫几年,他懂的东西多了,再回头看时,他明白了那个女人的虚荣心,她的欲拒还迎、欲擒故纵,她因为事业和工作,施放在他身上的全部利用。
他的心里,有了一种无比强烈的屈辱感。
念完研究生回国,林思博重归故土,再次见到那个念念不忘的身影,失手之爱空余遗恨,他只想报复。
他深知顾玉柔忌惮他的身份,以及他们过去那些深藏的不堪秘密,如今她身居高职,家庭美满,更是不敢再得罪他一分一毫。
所以林思博每一次玩女人,都交给顾玉柔去安排,还要她在一旁看着。
即便她内心不情不愿,也只能像年少时一样,把一切都办得妥当有序,令他放心。
而他也顺利羞辱了她,并以此获得快慰与平衡。
**
听到这里,夏琋联想到易臻邮箱里那些几乎翻不到尾的开房记录和聊天讯息,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敛了敛神,问林思博:“所以,你这次报复我,就因为我让你想到她?”
林思博哭得面目狰狞:“我已经分不清了,都是在我以为我快要得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就翻脸一脚把我踢开,去了别的男人怀里。我真的分不清,是在报复你,还是报复她,还是报复我自己。如果她被抖出去,她也要坐牢,我也要坐牢,一起下地狱吧,夏琋,为什么你们女人要这样呢,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把我害成这样……”
林思博的精神完全崩溃,不断流泪,不断对着空气控诉,他知道他没办法对任何人喊出来,即使床边的夏琋,也无法真正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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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病房出来后,夏琋和一个女人迎面碰上。
她拎着一只饭盒,五官生得颇为秀美,只是岁月已经在她的眼角唇畔,绣下了痕迹。
见到夏琋的一瞬,她眼底闪过许多慌乱、错愕,随后还是调整好面部表情,擦肩而过。
“顾秘书。”夏琋回头,叫住了她。
女人步伐一顿,稍刻还是回头。
夏琋盯着她问:“那个女人,也是你帮他找的吗?”
女人噤声,须臾后才颔首坦白:“是我。”
“呵,”夏琋一声哂笑:“你对他也用了心啊。”
随后就挎上包,信步蹁跹,消失在走廊深处。
**
晚上,夏琋回到自家楼里,叩了几下502的大门。
里面人很快开了门,他已经换上一身家居服,清爽又闲散。
“我回来啦——”夏琋与他打招呼,声音是这两天从所未有的轻快。她拎起鞋架上的拖鞋,弯身去换。
换完了一只脚,夏琋顿在原处,能感觉到男人还站在她身边,目光停在她头顶,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就按林岳给的方案处理吧。”
“好。”
易臻不作迟疑答应了。
“你不奇怪吗?”夏琋趿上另一只拖鞋,昂起脑袋,与易臻面对面。
“奇怪什么?”
“我突然改口。”
“你是受害者,一切以你为大。至于我,妇唱夫随,尊重你的一切意见。”
易臻轻描淡写答着,其实他在心里早已备好后招,如果林家不愿遂了夏琋意思出面道歉,他会委托宗池把林思博的一切乱来玩女人拍艳照、污秽不堪的记录曝光出去。
那里面的资料,也包含了他和那个相像女人的开房记录,完全可以为夏琋洗清一切。
此外就是,夏琋接下来两天又将有一番折腾,此举还能帮她引流走大量网民的视线和矛头,避免她遭受更多的攻击。
不过,她现在不想要了,那就罢了,一切照常,只要她能承受。
他知道,在大事上,夏琋绝非没脑子的类型,现下的决定,定然也经过利害权衡深思熟虑。
夏琋听了他的话,语塞几秒,想笑,但那种落泪的欲望又变得极其强烈。
她上前两步,直接伸手抱住了他,抱得很紧,脸就贴在他胸口,一点儿也不想离开。
易臻也抬臂,拥住了她。
夏琋眼眶发热,小声嘟囔:“谢谢你。”
“嗯。”他淡淡应下。
“真的特别谢谢你。”她继续,在呜咽。
“知道了,接受你的致谢。”他顺手把她环得更紧,唇角也挽起了笑意。
“真的真的特别谢谢你。”
“……”还没完没了了……
「老驴,你一定不知道,我对俞悦所说的,你是我撩汉史的终点,那句话,一直耿耿于怀,认为自己打了一场非常不好看的败仗,
但从林思博病房出来的那一刻,我比以往的每一秒都发觉,也更加确认,能与你相识,能与你相爱,没有再比这个更幸运、也更令我感激的事情了,真的。」
第40章
第二天一大早,林氏那边遵守约定,很有效率地发布了澄清道歉的视频,并且买了水军在半小时之内就把它送上了微博热搜。
在那个视频里,传播首犯和女主人公均有露面,对夏琋与公众表达了诚恳歉意、和愧疚之情,并承诺会主动去警局自首。
一经公开,配合前一晚公信力颇高的官方律师函,舆论差不多扳回了八成。
网络上的键盘侠,大多是跟风墙头草,外加夏琋平常在微博上所展现出来的处事风度让她圈了不少死忠粉。
此刻她勇于站出来洗冤,粉丝们就争当羽翼,自愿为她保驾护航,一遇到还死咬着不放的黑子,立刻鞍前马后地跑去驳斥和辩护。
至于金钱方面的赔偿,夏琋未给出具体数字,林家也支付了一笔相当可观的费用。
本以为会影响六月销量,但出乎意料的是,许多喜爱她家衣服的老粉,都觉得夏琋受了委屈,纷纷掏腰包对她表示支持,同时也有通过这场风波反思自我的一些网友,认为给夏琋带来了不小的伤害,愿意通过这种方式来赎罪。
短短一周,光马卡龙那身套装,成交量就有一万四,甚至比她以往一期的全部销量还要高。
措手不及的坏,但又演变成了出人意料的好,这是夏琋未尝预见到的。
算不算因祸得福?
夏琋的工作室开始忙得不可开交,她特意从别的厂子借来了一些工人,可仍需没日没夜地加班赶制。
父母更是忙得废寝忘食,脚不沾地。
一寸光阴就是上万元钞票,全心全意专注于事业,谁还管那些可能一辈子都碰不上一面的人对自己的负面评价。
夏琋几乎每天都蹲在厂房里监工,越是关键时期,越要抓好质量,不能有一点纰漏。
现在是“夏琋”这个名字重新站起来,也许还能跳得更高更远的最佳时机。
她必须要抓稳握牢。
**
一个多月后,发完六月新款的第二批预售,夏琋疲软无力地回到家,唔,易臻的家,一进门就像考拉一样挂到了男人身上,不断嚷嚷“好累哦”。
她已经和易臻「非法同居」了,日常用品什么的全都捧来了他这里,准备在易氏热带雨林里面,正式安寨扎营。
在她打算完全入侵自己私人空间的那天,易臻再三和她协议:“你的化妆品,护肤品,衣服,包往我这搬不要紧,但你的坏习惯,最好不要带到我这里。”
“什么坏习惯呀。”夏琋歪脑袋,装无知。
易臻哼笑:“你自己清楚。”
夏琋鼻孔朝天,嗤了一下:“不就是懒宅腐脏乱差吗,现在几个女孩没这些毛病,况且我是个美女,你又是我的老公公,老公公对美女老太婆要更加宽容,知道吗?”
“你错了,”易臻当即否定她:“从规避风险和矛盾的角度考虑,一个良好的同居对象首先要做到一个合租室友应尽的义务。”
“好啦,我知道啦——”完全不想理会老驴一本正经的叨逼叨,夏琋慨然应允。
但很快,夏琋的诸多恶习就原型毕露,六月那批货全搞定之后,她只想倒头大睡十天十夜,好好给自己放个大长假,每天窝在家里吃喝玩乐,哪都不去。
这段时间欠下来的游戏进度,也要赶紧补全跟上。
再一次登上“沫小卿”那个号,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帮主——有没有想我啊——”
易臻老远就在客厅里,听见自己女友戴上耳机,对着YY频道那边不知是人是狗的家伙们娇声发嗲。
“快点啊,带老板叫上你们的小卿卿……什么呀,这才夺久啊,我怎么可能手生呢,绝对奶翻全团,管你们吃饱行吗?”
易臻:“……”球赛都看不进去了。
准十点,易臻心烦意乱地放下手里的kindle,走到书房:“夏琋,你可以洗漱睡觉了。”
夏琋对着屏幕笑嘻嘻,见男人进来同她说话,一下没听清,于是摘了耳机望向他:“你说什么?”
易臻没有再重复第二遍,转身出了门。
几天后,但凡夏琋的秀娘号一跑到敌对红名玩家多的地方做任务,就被人匿名悬赏,自身属性立马降低10%,下一秒就是被群殴踩尸的命运。
看着躺地望天的沫小卿,夏琋一脸懵逼:?????
她最近好像没得罪人吧,谁这么跟她过不去?
没两天,她就发现了,应该是一个叫“当归”的成男丐帮,但凡她晚上登游戏,某个固定时段,只要不在帮会领地、副本、竞技场、战场等安全领域,都要被这个猥琐丐加仇杀,追着打。
当归的装备一流,操作也很牛,冷不丁就偷袭,棒打龙跃龙战亢龙完又接一个棒打斜打拨狗……敦敦敦一套连招下来,夏琋基本被虐得一管血见底。
都快被追杀出阴影来了……
夏琋在野外都不敢切奶,出副本前必定要先换一身PVP装,走在路上左顾右盼,握稳双剑,时刻做好进战准备,生怕当归会突然杀出来敦她。
一周下来,她实在受不了,密聊那个当归。
沫小卿:兄弟,我们认识吗?
当归没理她。
沫小卿:那你为什么老悬赏我,杀我?我们好像无冤无仇吧?
当归:就是看你不顺眼
沫小卿:靠!你过来,我们面对面好好切磋几场,你别玩偷袭,行吗?
当归:不行
我操?
夏琋当即把当归加入仇人列表,然后把他名字发到帮会频道问:这人你们认识吗?一个要饭的。
[帮会]嘻嘻嘻瓜:有95橙武那个?
[帮会]沫小卿:对啊。
[帮会]东方丫宝:好像是雨休大神的号吧,之前他不是卖号的吗,被人买了,然后就改了名?
[帮会]沫小卿:我和雨休无冤无仇,也不认识买号的,他怎么老追着我杀?还说就是看我不顺眼。
[帮会]嘻嘻嘻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摊上事了!!
……
无视帮众的幸灾乐祸,夏琋撑下巴,联想着有关这个贱丐的一切可能性……
慢慢的,她想到了一个人,以及他最近几天的反常举动……
夏琋退出游戏,蹑手蹑脚去了客厅。
易臻果然在坐在茶几边上,专注看着他的笔记本电脑。
夏琋勾唇,柔柔声唤他:“老驴——”
男人抬脸,望向他,一脸淡漠,并无惊诧。
夏琋小跑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把头枕到到右肩,眼睛时不时瞄向他的笔电:“你最近经常用电脑么。”
“编书。”易臻给出了一个非常无懈可击的理由,而且他的屏幕上,真的只开着的word文档,里面也是白底黑字、枯燥晦涩的动物医学内容,下方的窗口更是没开任何多余软件。
“你好厉害哦,”夏琋小幅度鼓掌:“别人玩游戏的时候,你都在搞学术。”
易臻没有回她。
夏琋见他宛若无波古井,暗想那个丐哥难道真不是易臻?是她误会他了?
但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如此动机不纯,特地搞个牛逼大号来专门砍她。
夏琋还想去别的地方一探究竟,于是把手覆上了易臻他手背,带着他与他的鼠标轻轻滑动,让他无法躲闪她的糖衣炮弹。
也好让她摸清楚他电脑上是否有她所猜疑的秘密,又或许只是一片空白。
桌面并没有剑网三图标,于是她点开了计算机,易臻也任由着她窥伺。
紧接着,点开最近访问位置。
靠!
夏琋目瞪口呆,排列在首位的文件夹就是分外眼熟的,JX3。
真相大白,她扭脸质问易臻:“好啊,你就是那个当归吧?”
易臻不同她拐弯抹角,坦荡挑眉:“是我,怎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怎样了。”
“天天晚上追着我打!还悬赏我人头,过不过分啊!”
“玩物丧志,不该打么。”
“休闲娱乐罢了,怎么就该打了?”
“呵。”
“你笑什么,”他一声冷嘲让夏琋倍感不适:“我问问你,你一手操作走哪学来的?还有这个号,买来的么?你买了个号专门打我?就为了打我?你不是不玩游戏吗?”
“我没玩,只是每天固定上去问候家属。”
家属两个字令夏琋轻易破功,她失笑:“你有本事和我面对面打啊,偷袭算什么本事?”
“你说的?”
“对啊,插旗切磋,等我先切冰……喂!”
夏琋话音未落,就被男人直接从地板上提起来,抱到了书房,不容许她有丝毫反抗。
她被他强行架坐在书桌上,她的电脑旁边,她每天玩游戏的地方。
易臻低头亲她,直接把她肩上的吊带扯开,他的唇舌,沿着脖子一路向下,扫荡她裸露上身的一切地方。
肌肤上的气息滚烫,他动作强硬又粗鲁,木头质地硌得她屁股微疼。
夏琋的身体在发麻、软化,不受控制地……攀住他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