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分贝愈来愈弱,轻不可闻。
反正今后也不用再共处,再不济就是让我滚蛋嘛,舒灵暗自咬牙,本主播又不是没去处,大仇得报,让那位66小姐也品味一下有口难言无处倾泻的憋屈,在她心里比什么都痛快。
爽——!
秦冕停在原处,看了她片刻,他眼底漆黑如渊,喜怒难辨。
那种负压感又跑出来了,舒灵不敢再和他多对视线,低下脑袋的下一秒,他听见男人寡淡如水的声音:
“回去吧,这些不是你该管的。”
“喔,好。”舒灵点了两下头,知道了知道了,小的绝不随意插足您的私生活。
——
回到酒店,舒灵收拾完行李,就沮丧地瘫在了大床上。
秦总那句排外感浓郁的话语,让她本来爽翻天的情绪莫名闷到谷底,好像十多天的交情,都在一瞬间灰飞烟灭,荡然无存。
翻了个身,舒灵摸到手机,刷了刷微博。
随手点进自己话题里,不出意外,有几个陆瑠的粉丝过来声讨,说她自私自利,总是抢经济。
她粉丝人不错,讲话也通情达理,只在底下为她辩解:我是两边粉,110平时直播都这样,早拿经济早carry,是她打游戏一贯的作风习惯,把陆瑠当朋友一样才这样的,刻意让这个让那个的,岂不是很谄媚,借此也能看出陆瑠人特别好,完全都不耍大牌,没有一点明星架子,这样的偶像多值得咱们喜欢啊。
都这么讲了,陆瑠的粉丝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粉丝的通情达理,并没有让舒灵的情绪有所好转,她划掉微博,跑去微信给关享发消息:关经纪人,我明早就回去啦,记得退房,谢谢你。
关享回得很快:不多在魔都玩几天?这边商场多,逛逛街买买东西,女孩子很喜欢的。
舒灵鼓着嘴,重重呼出一口气:不了,回家过节。
关享不再挽留:端午节快乐!
还发来一个很中老年的粽子动图。
舒灵:你也是哦。
关掉聊天框,她刷朋友圈,看到哥哥两分钟前刚分享了一首歌。
估摸着他也在,自己明儿也要回金陵了,她立马跑去骚扰他:哥,我明天要回去啦。
徐星河回:什么时候?
舒灵沉吟:早上吧。
越早越好,她现在好想回家啊,窗外水蓝色的霓虹,像掺了冰的鸡尾酒,淋满了这个城市的冷峻。
徐星河:怎么回去?
舒灵:动车。
徐星河:票买了?
舒灵:马上就买,我估计只剩一等座了。
徐星河:我买吧,跟你一起回去。
舒灵抬眉毛,稍微来了点精神:哦?
徐星河:不行?
舒灵:行啊,明早见。
徐星河:你收好行李,别丢三落四的。
舒灵:知道了!
老哥的关心叮咛,让舒灵心境明快了几分,她哼着小曲,刚走床上下来,被褥上的手机又亮了。
舒灵拿起来,还是微信提醒,点开一看,她忍不住抓了把头发,烦腻地往上吹了两下刘海。
消息来自她那个锦城公寓的房客,她的电热水器,又他妈坏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局匹配
翌日, 舒灵拖着行李箱, 和徐星河约在虹桥站正门碰头。
舒灵老远就认出了哥哥,他轻装上路, 只背了一只Herschel的纯黑双肩包, 穿着也简单得很,白T黑裤, 可他个高皮白, 立在灰压压的人流里,像一枝出头的青嫩松枝。
行李箱的圆轱辘加快滚动起来,舒灵一路小跑冲到了他面前, 笑着大喊:“哥——”
行人纷纷侧目。
徐星河敛眼,看到面前的小矮丁:“叫什么叫, 丢人现眼。”
舒灵摊手:“what?”
徐星河主动拉过她行李箱, 迈开长腿:“走了,取票。”
舒灵马上跟紧,顺便瞅到他手上拎了盒包装高档的养身酒:“你要去看长辈啊?”
徐星河点头:“先去爷爷那再回家。”
“真孝顺啊——”舒灵大力拍了下他后背:“我也跟你一块去吧, 我也想外婆外公呢。”
她又瞄了瞄那盒酒,突地灵光一现,锤手心道:“要不再买点粽子回去吧,过节嘛, ”舒灵环顾四下:“我看这边店还挺多。”
徐星河顿步:“也行。”
从店里出来,徐星河手里又多了三袋嘉兴鲜肉粽。舒灵两手空空,走路大摇大摆,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兄长的特别照顾。
上了车, 两人对号找座,舒灵的坐椅不靠窗,求着徐星河调换了下,青年也好气应允。
稍候片刻,动车启动,驶出了站台。
车厢里陡然变亮,徐星河瞥了眼窗外,远方林木葱郁,熟透的麦田如澄黄之海,金绿交织,被速涂出鲜亮的油画质地。
收回视线,他按亮手机,打开天气软件,定位到金陵,5月27日,15-27℃,多云,微风,空气质量,良好。
与此同时,也贴着窗朝外望的舒灵,也感慨了一句:
“天气真好啊。”
——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行进到一半时,
歪头挨着U形枕,抱臂合眼,好不容易才有点睡着的舒灵,搁大腿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不爽地瞥瞥眉,睁开眼,把手机拿起来觑了眼,又是那位跟热水器风水不和的房客的电话。
接通后,舒灵懒洋洋歪了声。
女人的嗓音:“你今天来吗?”
舒灵打了个哈欠:“我在回金陵路上,别急啊朋友。”
女人回:“大概什么时候?”
舒灵看看腕表:“还不到一小时吧。”
女人:“我公司节前活动,可能晚一点才能回去。”
“多晚?”
“最迟一点半。”
“行吧,我会去看的。”
“我下午就回老家,你这热水器,出问题不是一次两次了。”
“您别担心——我到金陵就帮你约师傅,实在不行就重装一个成吧。”
“嗯。”
“拜。”
挂了电话,舒灵重新靠回椅背,低哼了声:什么态度啊。
拿kindle看书的徐星河瞟她一眼,随口问:“谁啊?”
“能有谁啊,房客呗——”
青年翻页的手指一顿,迟疑少倾,刚要开口问些什么,舒灵已经侧过个身,完全对向窗子,背朝他,似乎不想说话。
徐星河无声地呵了口气,放低手里kindle,垂了垂眼,继而自嘲一笑,哪会那么巧,哪有那么多巧合。
——
十二点多,动车准时抵达金陵南站。
取了行李,穿过熙攘人群,舒灵用滴滴叫了辆出租车。
小黄的士来得很快,把行李塞到后备箱,徐星河也坐到了后排。
刚带上门,司机小幅度回头问:“锦城公寓是吧?”
舒灵伸长脖子瞅瞅他方向盘边上的手机导航:“对昂。”
徐星河拿着手机的五指一紧,以为自己没听清:“去哪?”
“锦城公寓,就刚车上给我打电话那房客啊,”舒灵从衣兜里掏出一袋小饼干,拆着袋答,“娘的她热水器又出毛病了,正好顺路,先去帮她看一眼,我这房东当得,太尽责了,真的。”
说完还一顿自夸。
胸腔倏地被勒紧,徐星河镇压着突如其来的惊疑和窒息感,故作不经心问:“你锦城也有房客?”
舒灵咯嘣咯嘣嚼着饼干:“去年年底刚买的,四十多平的小公寓,我都后悔买二手房了,什么鬼家电啊,半年给我搞事两三回。”
“幸亏只买了一套。”舒灵心有余悸。
“……”徐星河不再接话,心肌急剧的起伏波动,让他几乎无法开腔。
见哥哥突然不吱声,舒灵偏眼看他:“你要不想去你可以先去外公那,我给司机加个单。”
她又坏笑:“不过行李你得全拿回去哦。”
“没事。”青年看向窗外,似乎只有那点透进来的温和日光,才能稍稍抚平他狂乱的心情。
——
到了锦城公寓,舒灵直接让司机开到32栋楼下,省得还要再拎着大包小包跑。
站楼道口,舒灵抬手看看腕表,一点出头,那女的还没来电话,估计还没回来。
舒灵给她电话,说已经散了,在路上,让她再等会。
挂掉通话,舒灵坐到行李箱上,伸着两双小细腿,无聊晃晃,而后抬眼看徐星河:“那女的聚餐刚回,还得等。”
她又望向茫茫日头,有点烦躁,“啊——”地哈了口气。
徐星河倒是好整以暇站着,他今天罕见的话少,走在她旁边,一直悄无声息。
一夜之间成熟长大?
舒灵觉得他有些反常,不由多看他几眼。
徐星河完全沉浸在难以描述的激动,期待,紧张糅杂的情绪之间,哪里留意到妹妹的视线。
他只记得她说她聚餐将回,忍不住拿出手机,去微信看了眼小徒弟朋友圈,一个小时前,她果然po了一张草坪露天自助料理的照片,并有趣配字:感谢老板,感激公司,烈日炎炎,粒粒皆辛苦。
徐星河失笑,是她,完全吻合,一定是她,早该是她,哪有那么巧,就有这么巧。
“哥?”
舒灵觉得他很反常。
“干嘛?”徐星河回神,瞬间绷回面色。
“你盯着手机笑啥?”
“微博段子。”徐星河垂手,随意道。
“也跟我分享分享?”
“刷过去了。”
“哦。”绝逼有情况,舒灵才不傻,只是暗暗为她家暄暄扼腕叹息。
又呆等了一会,在徐星河快要被躁动的心跳和午后热度逼出耳鸣的时候,身畔突然响起铃音,舒灵蹦起来,冲不远处招手:“哎!这里!”
心脏迅猛一提,徐星河循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
日光下,视野里,一个纤瘦高挑的女人放下手机,由远及近,她穿这水蓝色休闲衬衣,浅灰及膝裙。
到他身前,女人微眯的眼才恢复原样,腮边还有久晒过后的淡淡红晕,她扎着低马尾,耳坠是不显眼的钻,像悬着一粒星,摇曳轻盈。
徐星河隐约闻到了她身上的气味,清甜不腻,似一种白色的小花。
她目光落到舒灵身上,莞尔一笑,与她打招呼。
接着,她扬眸看向自己。
一刻间,楼道的风蓦地停息,仿佛在宣告宿命。
徐星河移不开视线。
他防备不及。
那曾经沉静无澜的心湖,刹那被搅浑,砂石打旋,风起云涌。
恍惚之间,光晃得四周如梦,一切变得不再真切,陌生朦胧。
——
原莱开了楼道铁门,回头让他俩先进,她又忍不住多瞄了那个高瘦白皙的大男孩一眼,心猜是小矮子房东的男友,接而默默叹气:
哎,真好运啊,有钱有颜,连对象都这么帅。
她拉着门,小房东先窜进去了,倒是男孩子一动未动,似乎在等人。
原莱疑惑:“进啊。”
男孩子没吭声,微微抬手示意她先行。
还挺有教养,原莱笑了笑,自己先走一步,男孩子这才跟上。
三个人上了楼,原莱住得不高,开了门,两位年轻人都乖巧并排站在玄关,似是等换鞋。
原莱说:“不用换了,直接进来吧。”
舒灵拨着电话,一边毫不犹豫奔进卫生间,男孩子在门口地毯踌躇须臾,才去了客厅。
“喂——”原莱去厨房倒茶,能清楚听见小房东被狭小卫生间扩大的嗓音:“哎,蒋师傅,又要打扰您啦……啊?今天没空啊?哦哦,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嗯,没事……”
原莱端着两只玻璃杯,疾步跑到桌边放下,早上刚烧的水,这会还烫得很,她嘶了口气,赶紧吹凉指尖。
再抬眼,却发现那男孩站在卫生间门口,注视着她,一眨不眨。
四目相对,他飞快垂了眼,脸又偏去别处,随后拐身进了卫生间。
怎么感觉他好像在笑她?似乎捕捉到他唇角上扬,原莱细思自己刚刚动作,莫名脸热,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也跟去了他们那。
“还是不出热水?”小房东把花洒关了,站回热水器下面,这边看看,那边摸摸,煞有介事的样子。
“嗯。”原莱环臂,倚门而立。
小房东回头:“你下午要回老家?”
“嗯,我端午休假。”
“那今天不用热水器了吧。”小房东下意识回。
原莱抿了抿唇,“回来还是要用啊。”
“师傅说下午要跑三家,估计没空来你这,要不节后吧,”小房东露出为难脸色:“我跟他约好了,节后就来你这。”
原莱无声几秒,虽然不大情愿,还是答应了:“行吧。”
更何况,他们也风尘仆仆,也一副刚回家乡探亲模样。
“那我们先走了。”小房东走到洗脸池,掰开水龙头,冲了冲手,才越过原莱。
男孩子依旧没动,好像又在礼让,女士优先。
“哥!走了!”小房东唤了声。
原来是她哥啊,原莱心里平衡了一点,又觉得这小帅哥真有意思,不爱讲话就算了,还主客颠倒,比她这个长住的都要客气。
她微微一笑,下巴指了指门,也学他,不说话。
男孩眼光一顿,这才迈开两条长腿,走了出去。
原莱如往常一般,没有送人,径自留在卫生间里,她走到镜子前,摘了发绳和耳坠,解放自己。听见开门声后,她对那嘱咐了句:“把门带好啊。”
片刻,传来轰咚关门的重响。
每次都这样,原莱摇头,搓了搓发,走回客厅,刚要把渐凉的两杯水端开倒光,却瞥见同一张桌面上,多了一袋五芳斋蛋黄鲜肉粽。
不小心落下来的?
还是送她的节礼?
托着包装袋,原莱立在原处,猜疑地眨着眼,静待几分钟,也没见门板再有动静,才基本确定是后者。
她那房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原莱难以置信地笑了下,把它揣到冰箱里。
——
小区里,舒灵拖着箱子,不知是被太阳晒得,还是情绪所动,她眉心皱得极紧,不断质问身边的徐星河:
“徐星河你搞毛啊?这几袋粽子是花我钱买的诶——”
“就这么把1/3送出去了?外公外婆还不够吃呢。”
“你只是搬运工凭啥动我的大肉粽决定它们的去向?”
“……”
舒灵叽叽喳喳怒斥声讨半天,徐星河根本不搭腔,只是平视正前方,一言不发走着。
舒灵气不打一处来,走近他身边,横眉竖眼瞪过去,想看清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下一秒,她困惑道:“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第28章 第二十八局匹配
“真的诶……”舒灵凑近瞧, 确认道:“你耳朵真的好红啊!”
“晒的。”徐星河偏开眼, 不自在地摸了摸耳后,离妹妹锐利的目光远了几寸。
舒灵似乎接受了这个理由, 不再纠结。她垂眸看手机, 上面刚巧来了条微信消息。
点开一看,舒灵怔了下。
是刚刚房客发来的,
【谢谢你的粽子, 端午安康】
舒灵端详了一会那行字,有点不敢相信,这个老一副爱理不理脸, 活像自己必须为她鞍前马后似的女人,居然也会跟她说谢谢?
抽抽鼻子, 舒灵也礼尚往来, 发过去一张小粽子微笑蹦跶的表情包,打字回:
【端午安康】
“人家谢我了,”舒灵斜了眼徐星河, 把手机举到他面前,嘴里小声嘀咕:“准确说是谢你,勉为其难给你看一下吧。”
徐星河定睛一瞧,睫羽微敛, 牵起唇角,笑了。
——
回到爷爷奶奶家里,吃完饭,和两位老人寒暄几句, 徐星河拿起手机,独自一人走到阳台。
午后日光清澄透澈,他的心仿佛还留在刚才那趟路上,颠簸起伏,不知归途。
他打开通讯录,找到小徒弟的联系方式。
拇指在那行数字上停顿着,徐星河也摸不懂自己的情绪,从她那出来,他身后就跟了一片风,强劲地吹鼓着把他背部,要把他往什么方向推赶。
所以他把这通电话拨了出去。
对方很快接起来:“喂。”
语气似乎还有些惊讶,不解:“师父?”
徐星河看着脚边一盆修剪得当的盆景树,心头惴惴,喜悦难平,他努力不让自己漏出笑意:“是我。”
“怎么打电话给我?”她那边很安静,只有她的声音,应该还没出门。
徐星河找了张靠栏杆的石凳坐下:“不能打?”
他都憋了那么久了,怎么不能打,能不打么,他想和她说话。
“不是,”她否认,并解释道:“你以前也没打过吧。”
徐星河挑眉:“我回金陵了,关照一下徒弟不行吗?”
“你真回了啊?”她笑:“我都要走了,你怎么关照。”
徐星河佯作不知情:“去哪?”
“跟你讲过的,放假就回老家。”
“你现在在哪。”他又装模作样问,心里同时与她给出一样的回答。
「在家。」
“在家。”
知道我刚从你那回来吗,知道我们已经见过面吗,也该庆幸这只是通电话,他只要不露声色,就可以任由那些让他兴奋的秘密,爬满眼角眉梢。
心里有很多呼之欲出的话,跑到嗓子眼,徐星河克制回去,终究只“嗯”了一下。
对面又说:“你难得回来一趟,好好玩,我估计陪不了你了。”
“好。”徐星河惬意地靠到了砖墙,今天于他而言,已是意外收获,莫大惊喜。
“星河——”屋内传来奶奶的叫喊:“我洗了草莓,过来吃呀。”
徐星河往那扫了眼,应了一句:“知道了,来了。”
那头问道:“是不是有人在叫你?有事你就去忙,我整理整理就准备回去了。”
徐星河回:“好,你路上注意安全,”顿了顿:“那我先挂了。”
“好,再见。”
说着先挂,手机还贴着耳廓,没放下,只是没说话。
另一边,也没有切断,似乎在等他。
寂静须臾。
女人声音响起:“你不挂?”
“哦,”他终于笑出了一点声音,还故意恍然大悟:“原来我没挂啊。”
“对啊。”
“那你先吧。”
“突然这么客气干什么?我很不习惯。”
是吗,徐星河手叩着窗沿,怎么办,他也不懂了,只得在口中正经答:“女士优先。”
那头轻轻一笑,感慨:“现在男孩子都很讲礼貌。”
“还有谁啊。”他完全不想结束通话了。
“告诉你干嘛。”她语气突地神秘下去。
嗨唷,还真以为他不知道,徐星河被逗弯了眼,这时,奶奶的催促再度从窗里飘出,再回首,是舒灵探出的小脑袋,以及毫不掩饰的判研目光。
霎时收起笑,徐星河不好再流连忘返,与徒弟道别,最终还是自己先掐断通话。
回到客厅沙发,徐星河把手机放回兜里,奶奶从果盘里拣出一颗鲜红欲滴的草莓,摘了叶蒂,递给他,瘪嘴笑着:“现在大了,喊不动了。”
舒灵也跟着附和,捏出苍老声效:“就是,大咯——喊不动咯——”
徐星河接过去吃,并未吭声。
奶奶瞟他一眼,“星河下半年就大四了吧。”
徐星河“嗯”了声。
奶奶挑了只鲜艳可口的草莓给舒灵,转头问:“女朋友谈了吗?”
徐星河下意识回:“不知道。”
舒灵突然和侦探指认凶手一般目光炯炯,看向表哥:“好啊——我知道了。”
徐星河挑眼,淡着声:“你知道什么了。”
“你说不知道!”
“有什么问题?”
“外婆问你有没有谈对象,你不回答有或没有,而是不知道,明显心里有个可发展对象,但还在暧昧期,还没确定关系,你才会不由自主说,不知道!”
徐星河把视线落到舒灵脸上,不在意回:“不知道是不知道在哪。”
“才不是!”
“我说是就是。”
“那你说,你刚才在阳台和谁打电话?还避着我们。”
“我和谁通话还要拿个喇叭公放?”
“你就是有问题,”舒灵学出机敏警犬状:“我鼻子很灵。”
“你是狗么?”
“我是孤狼,对恋爱的酸臭味特别敏感。”
“呵。”徐星河冷哼一声,望向别处。
“哟哟哟——”舒灵眯起了眼,斜视他:“心虚了,不敢跟我对视了,用笑来掩饰了。”
“……”
……
两个孙辈的有趣争执,让徐奶奶一边笑开了花,一边直劝别吵别吵,有对象就有对象了,又不是坏事情。
——
开完会,秦冕径直回了办公室,汤助亦步亦趋跟在他后边。
这次的会议主题简单,目标明确,通过主播幺幺灵这一个月的试水,高管层一致认为,乐玩TV的手游版块有着巨大的潜力和开阔的市场,应当趁此机会充分利用幺幺灵引流过来的固定人气,挖到更多优秀的王者荣耀主播来到乐玩平台,扩大手游直播区域的实力和影响,争取早日赶超其他平台。
坐回班台后,汤助给他倒了杯咖啡,才回到自己办公桌。
秦冕按亮面前的macbook,刚要查看邮件,一边手机突然震了。
拿起来,屏幕上是陆瑠的名字,男人当即接起。
“阿冕~”女人笑意盎然地叫他。
“嗯。”秦总靠回椅背。
陆瑠清清嗓子:“你准备怎么赔偿我精神损失费?前两天忙着拍杂志,我还没来得及找你秋后算账呢,别以为你能就此逃过一劫?”
秦冕微微一笑:“你要找我算什么账?”
“直播的账啊,被你家小主播欺压成这样,”陆瑠委屈不平得很,嗔道:“真是要气死了。”
秦冕吸了口气:“我知道。”
“你知道的啊,她就是恶意针对和报复我。”
秦冕眉心微蹙:“我上次就跟你说了,别计较这些,你是影星,她是主播,你和她不是一个领域和层次的人,以后可能一辈子都不再碰面,没必要把这些小事放心上。”
“我就是气不过。”陆瑠听起来快跺脚了。
秦冕无奈叹气:“下次来魔都,请你吃顿饭?地方你挑。”
“我不是为了蹭饭的呀,秦冕,”陆瑠突地改掉亲切称呼,也让她接下来的话变得更为正式:“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她直播,我是不喜欢她,但我前天抽空看了她两场直播,她是玩得不错,这点我承认,但她在游戏里的行为太自私了,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王者是个团队游戏,全世界就她一个人能Carry?我建议你多去看看她直播间那些负面声音,是怎么心疼同情她队友的,再怎么被她粉丝刷屏撕走的。我喜欢的那位玩王昭君很厉害的主播,他就很沉稳,风趣幽默也能让人会心一笑,从来不会去抢夺队友经济,支援快,也不单打独斗特立独行,一样拿MVP,人气不比靠着牙尖嘴利出头的幺幺灵低,你把她当乐玩手游版块的门面,不怕长此以往下去,对你们平台形象有负面影响么。”
秦冕沉吟:“这点你不用挂心,手游版块和其他版块一样,不会让任何主播一人独大。”
那边声音提亮一度:“真的?你们在计划找别的主播?”
“有这个打算。”
“可以把嗅嗅挖来吗?”女人雀跃提议。
“再看吧。”
“那我就放心啦。”
得到想要的内容,陆瑠翩然离去。
把手机放回去,秦冕坐直上身,靠回书桌前,撑着额角看了会邮件。
汤助理突然叫他:“老板,那几个有跳槽意向的人气主播资料履历,人事那边已经整合发到我这了,我审核过了,这会就发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