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 是不一样的,每个人包出来的饺子的风格都不同,这个是你包过的,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虾馅儿的,”李筠用两根筷子去卡开饺子皮,喷香的海鲜味流出来,虾肉 木耳笋菇都切得极为细腻饱满地排在里边雪白的薄皮中间,被环绕着,满到都不会塌下来。秦母笑了笑:“看吧,果然是虾馅儿的。”
伯爵夫人睁大水蓝色的眼睛:“太厉害了……难怪我的儿子会爱上你的女儿,秦珊的手艺完全承袭了你么。”
李筠笑了笑,也恭维回去:“是你包得饺子像你和你的儿子的外貌一样,都很饱满醒目。”
勤快的小蜜蜂珊妹一直在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筹备着饺子宴,等她把碗筷全部准备好,才对着沙发上因为一下午高强度包饺子活动而疲乏,在打打扑克牌简单休闲一下的四个爷们喊道:“爸,大哥,二哥,奥兰多!开饭了!”
与此同时,窗外闪起了焰火,一簇紧跟着一簇,像是永远不会停歇。
电视屏幕在欢呼,外面的礼炮在轰响,新年到了,整个北京城都沸腾出一片流光溢彩的不夜天。
李筠回过头,看了看在连续拍打奥兰多后背催促他们可以结束这局去吃饭的小女儿,又看了看因为出牌不当下游乐倒团抱在沙发上的两儿子,还有看到儿子摔牌后微笑着把他们的扑克抓起来评价牌运的秦瑞言,还有厨房里主动要求去帮自己看看这轮饺子有没有可以出锅的曼妮……
此情此景,完全担得起其乐融融,合家美满,新年团圆这类的祝福和形容。
李筠收回视线,看向身侧满窗满眼的绚烂,她的鼻头忽然有些发酸,也许她确实太刻薄了,这样真的挺好的。
第107章 大结局(上)
正月十五过后,曼妮要离开北京回伦敦了,秦珊和奥兰多一并去机场送她。
过安检前,曼妮忽然对秦珊张开手臂,等她的拥抱。
秦珊上前两步,环住曼妮,回应了她的索抱,她身高接近一八五,是金发碧眼的西洋美人儿,气场又极为强大,和只有一七零的软妹秦珊紧紧抱在一起,有种让过路人想入非非的唯美感……
果不其然,在一边冷眼旁观的185的儿子,170的老公立刻开启吐槽模式:“你们谁是T谁是P?就身材来说秦珊比较像T,但曼妮你的气质和男人无异。”
秦珊:“……”
曼妮别开眼:“呵呵别理他,小孩子出来刷存在感,人生中两个最重要的女人抱在一起,没人搭理他,他心理不平衡。”
秦珊哧哧笑了起来,有婆婆加持,她在奥兰多面前的底气和地位都硬了不少。
就这么抱了一会,曼妮松开秦珊,在她背后亲和地拍了一下:“秦珊,好好生活,照顾好我的儿子。”
“好的。”秦珊用力点点头。
“我需要她的照顾?”金发男人难以置信:“我需要矮小无能的东方人来照顾?分明是她在用一生致力于充当我的拖油瓶。”
曼妮选择性过滤他的说辞,依旧注视着秦珊,幽蓝的瞳仁掉进月光,泛着温柔:“希望可以尽快收到你们的婚礼邀请函。”
“嗯!” 这句话换来了秦珊更大力更坚定地颔首和认同。她比谁都希望早一点和奥兰多喜结连理,她总觉得奥兰多的心是不安定的,她自私地想,也许用婚姻能让他尘埃落 定,过完剩余的平和的数十载。不过这也只是想想,如果奥兰多还想回海上去扬帆沉浮,她应该还是会不容置喙地跟上他的吧,他永远是她的船长大人啊。
与 秦珊叙完未来展望,曼妮又看向自己的儿子,不得不说,二十九岁的奥兰多的确长大了,生的人高马大,个头都超自己好多。过去一些年,奥兰多的言行举止都非常 自我,没有身为家族人应有的责当,所以相应的,曼妮也一直以看待小孩子的目光审判他,她始终觉得奥兰多·赫伯特是个小孩,哪怕他现在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船 长和伯爵,他甚至都快要有自己的家庭了。
曼妮的眼底忽然就泛滥出湛蓝的海水,以至于她说出口的声音都有些梗咽:“奥兰多,来,抱一个吧。”
她对着自己的儿子张开手臂,她看他的脸都需要仰视了。
奥兰多没有迟疑,把母亲揽进怀里,他一生当中,没有太多真正尊重的人,曼妮算得上一个,尽管他总是对她展现出嫌弃和讨厌,但他心里清楚明白,父亲死后的几年,到底是谁在用弱质的肩膀扛起一整个家业,她比赫伯特氏族的任何人都值得尊敬。
“奥兰多,要好好的。”世间许多父母,对晚辈的期望也无非一个“好”字,不求你闻达于诸侯,只愿你一生平安喜乐。
“你也是。”奥兰多罕见地没有说刻薄话。
“我发现你自打出生后都没在我身边长待过几年,当初把自己奉献到大海,现在又打算长居中国了么?有时候真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当得挺失败的。”
“还好,我大概不会嫌弃你。”
像是某种情绪得到满足,曼妮扬唇一笑,哄小孩那样连拍几下他后背:“对你夫人也好一点,她也是未来的伯爵夫人了,别让她过得像个菲佣。”
奥兰多挑挑眉:“她现在还过得不够好?能得到我,她一生基本圆满了。”
在一旁窃听的秦珊怒捶了一下他宽厚的背脊。
“好了,”曼妮垂落修长的手臂,握紧手提袋:“我回伦敦了,订婚一定要通知我。”
“没问题。”秦珊笑容里写满ok的意思。
“再见,”是时候该说道别了,曼妮用指间揩去眼角的那些湿润:“你们一定会幸福到老的。”
“再见。”
奥兰多一直送她到安检人员身边,目送她通过安检,直至拐弯消失在视野。他一直站在那,没有回头,也没有走。
秦珊平移两步,挨靠近他,与他比肩而立,边抬高了一点手,握住奥兰多的手掌,在他掌心和手背轻柔地捏了捏:
“好啦,别不舍难过了,你还有我呢。”
“你?”奥兰多冷飕飕呵了一声,不否认:“我的确有些不舍难过,能和我一起吐槽北京的人还是走了,我又要一夫当关。”
“你的毒舌水平也够万夫莫开的了,好吗?”秦珊面朝他翻了个白眼。
“嗯,我也这么觉得,”奥兰多反握住少女的手,十指紧扣,拉着她回头,往机场出口走去,途中他微微倾下头,问身边的秦珊:“我刚刚那句中文说得怎么样?”
“棒!”秦珊竖起大拇指在半空点赞:“甚至都有点京片子的感觉了,老公大人超厉害!”
奥兰多微微勾唇,发自内心地露出小程度的被取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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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李筠特意找关系把秦珊安插到一家私人学校念高一,跟的是高一下学期,而且秦珊已经近三年没有接触过国内的学习了,刚到班上还是有些吃力的。
奥 兰多的北京户口还在置办中,秦珊同小区的房子新开盘,土豪多很快发挥亘古不变的人贱钱多速来的行动力超强(铺张浪费)作风,在霞公府买了一间五百多平米的 房子,是精装修过的,船长大人本来就懒于置办这些家具壁纸什么的,随便去扫了两眼,就直接刷卡一次性付清了,售楼小姐都受宠若惊。
哦,对了,霞公府目前的房产均价是130000/㎡,精装修标准150000/㎡。
不过他骗秦珊是分期付款的,他潜意识里总觉得中国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有些差,为了自己女朋友以及她家人的身体健康考虑,他不打算制造出更多的心肌梗塞。
李筠得知奥兰多在同小区购房的事,还是有些窃喜的,但还是给自己的女儿下达了严格禁令——每天绝不允许夜不归宿,七点前要到家。
奥兰多在秦珊发来的短信听到这一消息,很不屑,“很想知道你的母亲哪来的自信?她认为自己的女儿对我有很多性方面的吸引力吗?”
“没有吗?”秦珊噼噼啪啪带着怒气回过去。
“不否认,还是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多的。”他在短信里轻易就比拟出小手指指甲大小的“性吸引力”的画面感。
“奥兰多,你以后要面对一辈子小指甲盖了,请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我很早前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接受现实,认清灾难,上帝总会给人类带来一些劫数,在荆棘中穿行才能成长。”
“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劣吗?我跟你讲,我这几天去上学,还收到两封情书呢。”
“hah,大概他们从没见过十八岁的高一生,有些新鲜。北京的生育政策那样严苛,处在中二期的独生子有些恋姐癖很正常,叛逆母亲的年龄,必然想从比自己稍长的女性那里获取一些特别关爱。等这两年过去就好。”
“……我睡觉了,晚安!”
“哦,good night”
“拜拜。”
——唉,老夫老妻就是这样。
##
第二天上午,秦珊吃了个煎蛋,背上书包,叼了片吐司面包就下了楼,走出楼道后,她去车库边的信箱取送来的牛奶。
数了一会几列邮箱的楼层数,秦珊刚打算抬手去开标有自己房号的邮箱,一只平举的修长的手臂已经越过她肩膀,快她一步打开了信箱门。
满当当的牛奶瓶很快被一只漂亮的属于男性的手拿出来,秦珊小幅度回头,余光一脚里,能瞥见奥兰多一点金色的发梢,太阳还没完全升起,他的眼睛就是蓝天,他的头发就是第一束日光。
秦珊完全回过身,仰脸看他:“你怎么一大早过来了?”
金发男人修长的手指还扣在牛奶瓶外圈,他动作松松的看起来轻而易举,牛奶瓶却被稳稳置架于半空,“送你去学校。”
“噢,干嘛,”秦珊揶揄地看他:“担心自家夫人被拐跑啊。”
“呵……你想的美,”奥兰多冷笑:“我只是怀念骑单车的感觉了。”
“我今天不骑车去学校诶,坐公交。”秦珊非要跟他硬抗硬。
“没问题,你大可以选择在公交车上完成一上午的睡眠课程,但你需要在走之前把自行车取出来给我。”
秦珊一把拽过他手里的牛奶瓶:“你自己不会买一辆吗?反正你人傻钱多。”
“不是人傻钱多,”奥兰多纠正他:“是智商巅峰的高富帅。”
“你还知道高富帅?你适应中文的能力也太与时俱进了吧。”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跟白富美完全不沾边。”
“有 吗?起码跟个白沾边吧?”果然是S与M的完美结合,秦珊居然非常善良地就接受了他的槽点还努力想把自己提升起来对上点号,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牛奶塞进书包 侧面兜里,掏出车库门钥匙,向自家的狮子座大男人妥协:“好吧,让你载我去学校,难得你起这么早还守在我家楼下,不忍心煞你兴致,不过你知道我学校在哪 嘛?”
“北京二中么,东城区内务部街15号。”天赋异禀,世界地图都拦不到航行在海上十余载的船长大人,小小的一个东城区,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地标,他早就在一周内熟记于心。
“好吧……很厉害。”秦珊拧开车库门,把自己的单车小心翼翼趟出来放好,她踢开支架,将车龙头交到奥兰多手里:“你好久没骑过了,没问题吧?”
“你觉得会有问题吗?”
“没。”秦珊这才放心把自己托给后座,等到金发男人的长腿跨坐过去后,她立马就环住了奥兰多的腰,把脸贴到他被毛衣包裹得温暖柔软的毛衣上。
万事开头难,一旦有了个好的起始第二次在接触这些食物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奥兰多这回骑单车果然稳稳当当。
“奥 兰多,我觉得这样特别特别特别的好……”秦珊在他身后说道,她连续用了三个“特别”,满心的富足。初春的寒风依旧料峭,不过幸而前方有个宽厚的背脊在帮她 阻隔掉一切。她双手交叉,在金发男人的前腰勒得更紧密了:“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你之前当过我的船长,机长,也开车载过我,现在连辆小小的自行车吧,都还 要你来骑着带我,自打遇见你,我都没什么接触直接接触交通工具的机会了。”
“显而易见,接下来的几十年,我也将会是你人生的掌舵者。”果然是船长出身,大言不惭起来都与本职相关。
“所以觉得特别特别好啊……有了值得托付的强大依靠,什么路都敢走了……”茸茸的毛衣像是化进了女孩的声带里,她的嗓音变得异常柔和与温暖。
“是吗,”奥兰多淡淡反问一声,放轻放缓,似乎那些故作矜僵的气派都被风吹开了,“可惜我实在不太想走北京的水泄不通。”
“你专业煞风景三十年对吧?”
“风景?你从头到脚有那点算得上风景?垃圾场一日游?”
“你讨不讨厌啊!我要下车,下车!”秦珊抗议,发泄着不满,刚要松懈绑在男人身前的双臂,就被他提前一刻以单手固定回原处,跟原来一样,像打下桎梏,就让她紧贴着的,不曾离开分毫。
他的口吻带着那种长年为领袖的命令感,但也不乏请情人间的纵溺:
“别闹。”
—— 像被点下哑穴,秦珊立马保持原样不发一言了。奥兰多近来都会和她用中文交谈,在北京短短几个月,他的汉语水平突飞猛进,咬字清晰,词汇运用愈发得心应有。 秦珊知道,他虽然嘴上刻薄,私下里却在认真用心地适应着她周边的一切,他讲话的那些语气啊,特别欠扁,通常只会和“淡淡的”、“冷冷的”这类形容挂边,但 奇怪的是,那些方方正正一板一眼的字体落入他唇齿间,就是能轻易就能弹成软糖,跑进人心里去。
##
两人在二中大门口分道扬镳,相貌非凡的奥兰多自然收到了许多惊艳的注目礼,秦珊不想这么高调,掩额头挡脸颊地与奥兰多告别,并且特别嘱咐他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不准跟门口的小女生瞎勾搭别人来勾搭她也不准理睬。
奥兰多没从车上下来,手指在龙头边轻轻点着,随意往川流不息的校门口扫了扫:“我对乳臭未干的女学生完全提不起没兴趣。”
“当年的我也是啊。”
“你是特例。”人生中唯一一则特例。
“诶嘿嘿,好吧。不过我真的要迟到了,再见!”秦珊又禁不住地甜蜜蜜了,背好书包就撒丫子往高一四班的方向跑,踩着上课铃坐回了课桌。
上午的课一如寻常,语文数学英语化学。
云里雾里地熬完数学天书的45分钟,秦珊松了口气,下节课总算能到如鱼得水的英文了。
上课铃响,秦珊还在恶补的高一的数学习题册,她英语好到可以一次过专八,但她的数学能不能及格都成问题,所以……不得不利用一点强项课的上课时间来补弱项科了。
教室里是上课后特有的那种短暂的安静,秦珊还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艰涩的公式,没过一会,身边忽然炸开锅,连锁反应出一阵强烈的骚动。
秦珊隐隐约约能听见“换外教了”“好帅”之类的窃窃私语,他们学校的外语课,每周有一节是外教过来开课的,秦珊她们班的比较靠前,就在周一上午。
秦珊有些好奇,下意识抬头,眯起眼朝着正前方看去,随即,她握着的笔尖就跟随着她一整个人,僵愣在原处。
一位金发男人正夹着文案,目不斜视地往讲台上走,毛衣还是早晨她贴面过的那一件,脸蛋也是她熟悉到深刻的英俊。
只是多了一副眼镜,更显学者气质。
他 走上讲台,面无表情地转向台下所有学生,啪得把教案随意把桌面一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们的新外教,我叫奥兰多·赫伯特,你们可以叫我赫伯特老师,或 者奥兰多老师,或者直接叫teacher,Mr Herbert也可以,”他在汉英间自然地切换着:“但绝不可以直呼我本名,我不会把国外那套随性的风气带来北京,请像面对一名正常的中国教师那样称呼 我,此外,我的大名也不是你们这群小朋友可以轻易挂在嘴边的。”
台下鸦雀无声,因为所有人都在他流利到不可相信的中文里咂舌痴呆了。
“我对你们也没太多苛刻的要求,主要就以下几点,一,我在授课途中不允许低头;二,玩手机、看课外书、看别科课本被发现,一律没收,抄全部课本五遍,第二天上交;三,上课传小纸条一律没收,抄课本五遍,男女之间传小纸条,抄课本七遍;四、上课打瞌睡,三遍;”
“我的视力跟飞行员是同等水平,5.3,你们好自为之,”他环顾阶下:“有异议吗?”
他的气场直压四壁,教室里一片静默。
“哼……你们当然不敢有异议,上面那句问话也只是客气,”金发男人垂下长长的睫毛,一下下翻着教案纸页:“好了,我的教学方式差不多就是这么简单亲和,下面我们开始上课。”
满室死寂里,位于第一排的男班长站起身来。面对来自讲台后的强大气压,他不太敢贸然像平常一样高喊一声“起立”,但出于礼貌,他还是伸出手,作自我介绍:“赫伯特老师,我是……高一四班的班长。”
“哦。”金发男人头也没抬。
“老师……”男班长并未缩回手,他有点尴尬,还是希望新老师能来跟他交握一下促进感情的。
奥兰多推了推眼镜,慢悠悠掀起眼睑,露出湛蓝纯粹的金色眼眸。他把疑惑的视线落在少年悬空侧放的手上,问:“你是要跟我握手吗?”
“对。”班长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抱歉,我从不握高中男生的右手。”
“……”
班长在一片意味深长的哗然大笑里,红着脸坐回原处。
气氛得到缓解。
“老师!”有胆大的女生叫起来,用还算不错的英文问:“老师您有女朋友吗?!”
教室顷刻间又安静了,秦珊的心也立马提到嗓子眼,她始终盯着讲台那,盯着奥兰多。只见他扬了扬眉,最终目光来到自己这边,同她对视须臾,才平静地挪开视线,平视全场期待的星星眼,吐出两个字:
“已婚。”
第108章大结局(下)
连续一周,北京二中的校长信箱都被高一学生的匿名投诉信塞满了。
校长有些受宠若惊,因为平常他的信箱都是门可罗雀人迹罕至一周见不到一封投诉信的,最近很奇怪呀,总是满到快溢出来跟哈利波特电影第一部似的。
怀着这样受宠若惊的小心情,校长斜靠在老板椅上,撕扯开了第一封匿名信。
“敬爱的校长,您好。
我是高一二班的一名普通学生,请原谅我私下写了这封投诉信耽误您几分钟的阅读时间,这封信我也是用课余时间写的。原因很简单,我实在受不了我们新来的外教了!!!!!!!!!!
对不起,情绪有点激动,不小心多写了一些感叹号,希望没有吓到您。
是这样的,我们那位新来的奥兰多·赫伯特老师,我承认,他的教学水平还不错,但他的人格和教学方式的确存在很大问题!很大!问题!!
他 每天都极尽对我们冷嘲热讽,打个比方吧,上次我背单词少了一个“t”,他直接嘲讽我是“幼稚园程度的高中生,先天失语症的青蛙头”,还有一次是一名同学发 音不标准,他就讽刺说“智障都可以教他说人话”,他甚至不尊重女生能把女生骂哭——校长,你看到了吗?这种老师的存在绝对是对大家的精神摧残?你怎么可以 把这种老师放在二中荼毒我们的心灵,影响我们的心情?
希望校长听听学生的意见,审慎考虑一下,及早给出答复,意见和处理。
谢谢您了!”
——类似的信件,不是第一封了。相反来说,已经收到过很多,校长几乎都有点审美疲劳,看来看去都是在不满不爽新外教讲话刻薄和教学严苛的,除此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其他的槽点。
怎 么说呢,在一个比较有远见卓识身经百战的大龄教育者眼里,“严师出高徒”的说法是亘久成立的,说话行事严厉都没什么,别动手就成。以前的外教都太油太宽 松,反而教不好孩子。所以收到这种信件后,校长大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依旧让新来的严峻外教,帮他好好管管和压制压制那帮中二叛逆期的小犊子。
这么拖了一周后,校长惊讶地发现,信箱里多了一封大上一圈的信封,拆开一看,里头竟然是高一年级的80%的男学生的亲笔签名联名上书要求罢黜新外教的倡议书。
意识到事态严重,年迈的校长还是坐不住了,喊来秘书,“去,把那个新外教叫来我办公室,我要跟他谈谈。”
##
此刻,正是一节课下,高一四班的教室里,一片喧闹,女学生三五扎堆忙自拍和跪舔娱乐杂志上的日韩男神,男生则是窃窃私语商讨着联名上书的后续:
男生A:“听他们说,刚才赫伯特老师被叫去校长办公室了。”
男生B:“废话,都到联名上书那种程度了,他肯定要被领导咔嚓,说好听点是劝退,难听点就是开除。”
男生C:“哈哈,喜闻乐见大快人心。咱们这可是民意,民意就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个黄头发的臭老外等着灰溜溜夹尾巴跑吧。”
路过的女生甲露出疑惑的面色:“你们在说什么?”
ABC异口同声:“没什么。”
女生甲加大音量:“你们是不是暗算大帅比外教了?!”
女生乙大声:“谁?是不是就你们?难怪我最近听到风声说全年级的男生都在排挤奥兰多老师!”
男生A:“怎么着?就我,就我们怎么了?赫伯特嘴巴那么贱,就该早点滚,在这泼脏水影响人上课心情。”
“他教得不好吗?他难道不赏心悦目吗?你们就是羡慕嫉妒恨小人长戚戚,背后搞这套,够恶心的。所以赫伯特老师才配叫男神,你们充其量算男生!”
“呵……我们不跟花痴一般见识。花痴都是盲目的,外国的月亮比较圆,帅哥撒泡尿都是香的。”
“对啊,哪像你们,打高尔夫都像在铲屎!”
“说什么呢你!”
“就说你们呢,高尔夫都打不起吧!”
……
秦珊坐在一旁,淡定地用小拇指挖了挖耳朵,继续哗哗哗写数学公式,这种有关奥兰多的男女之争基本上每天都要来一次,就跟南北咸甜之争一样频繁和无果,她早已习以为常习惯成自然接着就是现在的麻木不闻了……
所以说,老公光是帅都帅出了焦点的水准,也是不小的麻烦呢。
就在男生女生还喋喋不休滔滔不绝还吵不出一个结果的时候,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士目不斜视,走进教室。
他的到来是一把无形的开关,鼎沸的人声瞬间平息下去。
不用猜了,这位高大英俊的男士正是我们处在风口浪尖的新外教,奥兰多·赫伯特先生。他今天身着一套挺括的黑色正装,金丝边眼镜,一头日光般明亮的金发一丝不苟固定在额上。
他慢条斯理走上讲台,如同一位从律法剧里走出来的卓越不俗身经百战(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资深律师,但他隐瞒不住的,那一丁点儿阴冷的气场,让他又变得像是一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残忍连环杀手。
教室里所有人都忍不住激灵了一下,各回各位,噤若寒蝉。
船长大人的那一丝丝小阴冷是有缘由的,因为所谓的“工作表现不佳”,他被校长强行克扣了两个月工资,这对于咱们基本没通过正当途径赚钱、难得体验一回正规平民养家糊口生活的土豪多来说,很不爽,真的很不爽。
他如同往常一般,把教案和课本随意甩上讲台,只不过,通过制造出的音量来判断,这次的动作,恐怕不该用“甩”字来形容,而是“摔”。
教室里又是一片缩脖子。
”我不想占用上课时间,所以就提前了一会来教室,一些私人恩怨,我们争取在两分钟内解决完毕,”金发男人双手撑讲台,轻轻从鼻腔里掷出一个阴森森的笑:“是不是很遗憾我又出现在这里了?”
回答他的,是无声的寂静。
“听说你们都投诉我?”奥兰多略微放松一只修长的手臂,食指在桌面一下下敲击着,如同死神的镰刀在人胸腔上叩打:“说实话,我也非常不想教你们,”
奥兰多顿了顿,翻开教案,取出一叠信纸,从中随意抽出一张,举高瞄了眼,又拍回桌面:“作为一个刚来北京不到半年的英国人,我的中文发音都比你们一些人要好得多,而你们当中,还有许多连ABC小星星英文歌都唱不准,也配投诉我?”
金 发男人又垂下浓密的睫毛,去看了眼那张刚刚被他拍回桌面的信纸,念出当中一句:“赫伯特是我见过的最可恶最讨厌的老师,他这种老师,能站在讲台上就是对我 们学生的侮辱……”他湛蓝的长眸旋即抬起,锁定阶下某个男生的面孔:“邹荣,我很喜欢你对我的评价,这说明我的目的也达到了,我的确是为了侮辱你们而存在 的。”
被唤作邹荣的男生大惊,面上一瞬间刷满石膏,惨白惨白的。
奥兰多还是淡定地遥遥望着他:“是不是很奇怪明明是匿名信为什么我还能认出你?抱歉,我记得你们班上每个人的字迹,尤其是你这种无论英文还是中文都写得像是前肢还没从山顶洞人进化完全的学生,下次投诉前起码先换换字迹,稍微工整清爽点,辨识度别这么高,可以吗?”
奥兰多继续抽出一张,看两眼:“陈虞,一百字不到的短篇幅信件,的,地,得用法错十处,围绕天坛裸|奔三圈恐怕都没法获得你语文老师的宽恕。”
“严云,四处错字,你就该像这封信一样回炉重造下。”
“贺宴飞,成语用错。不可置否才是不可否认的意思,不置可否是不表明态度。看来你们写作业的时候,不光要准备一本汉英词典,还不能忘了他的小伙伴,成语词典。”
“卢 建飞,病句一堆——学习成绩的提高,取决于老师能否带动学生热情。修饰语与中心搭配不当,应该是,学习成绩能否提高,取决于老师能否带动学生热情。你平常 说话方式就跟正常人不同么?还有,我要告诉你的是,学习成绩能否提高,取决于你的智商,像你这种错句连篇的,基本也没什么智商可言了。”
……
这一天,奥兰多旁若无人地在两分钟内,以中文把四班写信的男生全部辨认出来并极尽能力地讽刺了一通,教室里鸦雀无声,没人再敢违抗,没人再敢反驳。
这一天下午,校长收到了全校100%女生的联名上书,声称誓死留下赫伯特老师,他是大家的好老师,不折不扣地辛勤园丁,蜡炬成灰泪始干春蚕到死丝方尽。
这 一天之后,新来外教的“语文老师哭晕在厕所”系列【群嘲门】事件名震二中,名震首都中等学府教育圈,无人不知二中有个超级叼的帅比外教名叫奥兰多且来自英 国,慕名来听授的名师和学子也渐渐多了起来,校长甚至把奥兰多前不久刚获得的普通话一级甲等证书复刻一份裱在学校橱窗里,当本校的金字招牌——普通话证书 是奥兰多随便考着玩的,你知道的,学神总喜欢用一些具体事物来证明自己的高智商,比如大把高端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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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兰多每天都会等秦珊一道回家,当然,是偷偷摸摸的见面,不方便在外人面前透露两人的真实关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群嘲门”事件后没几天放学,秦珊整理好书包,朝着一直碰头的校园后门废弃花园那走去。
每天就一节课强壮少男少女心的奥兰多老师,平常也没什么事了,一般都会在下班后提前推着单车到那等她。
两人很快碰头,秦珊把书包从肩膀摘下来,递过去,金发男人随即接过去,轻飘飘扔车篓里了。
这一连串的小动作非常熟稔和默契,仿佛做过无数次。
“今天还去你那写完数学作业回家。”秦珊坐上后座,双手搭上男人极具力量的腰肢。
“每天辅导一次,折寿一年。”奥兰多冷哼,蹬脚踏板,前后轮骨碌碌滚,单车顿时非常平稳地行驶了出去。
“不会的,”秦珊扣紧他腰,夕阳偏红的橘色光影从男人衬衣上跑过:“每天都能找优越感,更有好心情,更有助于健康长寿。”
“似乎也对。”男人的语气大概是挑了挑眉。
秦珊:“奥兰多,我觉得你可以适当对那些男生和气点,也许他们就不会那么讨厌你。”
“很明显,应该是他们忍让我,尊师重道是中华传统美德。”
“但是尊老爱幼也是啊,你是老师,更比他们岁数大,就成熟包容一点不好吗?而且也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样,可以对你这么宽容无碍,全盘接受的。”
“尊老,我对你父母很尊重了。爱幼,在我对你的态度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我还不够尊老爱幼?”
秦珊再一次示弱了,她永远说不过奥兰多,而奥兰多也永远有自己的一套专门对付她的说辞:“……好吧,你赢了,”她夸张地赞叹:“你是完美的,你是奥兰多男神!你是奥兰多船长!”
“目前还是奥兰多老师。”
“说起这个……你准备干多久人民教师的职务啊……”
“到你高三毕业。”
“这么久?坚持的下来么?”
“当然,”奥兰多语气不咸不淡的:“虽然很讨厌和小孩子打交道,但是更不能忍受你被那群男中学生耳濡目染到更多的蠢比风气,比如你今天都开始帮他们讲话让我忍让他们?你在逗我?”
“哎呦,又在吃醋噢?”秦珊在他腰边轻轻掐了一把。
“nonono,我只是在为我的后代的基因考虑,它们已经被你拖了不少后腿,我不想再添加更多的负效果。”
“……”
“今晚还是老样子啊?”坐在车后的秦珊拔高上身,踩着两边的安全固定脚踏板,攀住男人的双肩,基本站直全身,靠贴在男人背部和颈后,轻声轻气问。
温热的呵气就喷在他耳根。
奥兰多幽蓝的瞳孔微微向后一扫,方才以一种商量性质的口吻,慢悠悠回答:“老样子,解开最后一大题才能解开我的裤链。”
秦珊脸微微泛起红,在他肩胛骨捶打了一下:“变|态!”
“你先问的。”
“你就不能含蓄点啊。”
“我的人生中没有含蓄这个词,不过你的人生倒是有很多这个词,尤其你的长相极度适合这个词。”
秦珊无声地翻白眼切了下,坐正身子回原位,继续伏在男人背后,轻飘飘问:“等我高考之后,你会不会就娶我啦?”
“再说。“
“每次都这么说!”秦珊故作恼火的语气:“你们男人都这样,提起安定结婚的事,都恨不能一拖再拖。”
“再说。”奥兰多依旧重复着相同的俩字。
“……反正……”秦珊轻声囔囔:“你也逃不了的,你妈走了,你在北京无依无靠,就我一个人啦,对吧。”
奥兰多没有讲话,只是远远注视着地平线上的夕阳一隅,世界的穹顶染上了绚丽的色彩,一条条高高的薄薄的云,仿佛棉花球向远方延伸,边缘都被霞光点染成鲜艳的橙色。
他唇边的一点笑意就像是这种光镀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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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年四季过得很是平静。
【立春】
奥兰多首次品尝秦珊亲手炸制的春卷;
【雨水】
奥兰多载着秦珊上下学,秦珊就在后头打着伞,拜中国人的稀烂打伞技术所赐,基本上两个人都会被淋湿一半,免不了来自性感湿润金发男子的一堆吐槽;
【惊蛰】
雷雨天的啪啪啪别有一番风味呢;
【春分】
平分了昼夜和寒暑,所以人也要讲究阴阳平衡……
【清明】
奥兰多人生中第一次陪秦珊一家去墓园祭祖,同时还煞有介事地烧了一些自叠的纸钱给父亲和哥哥——船长大人表示蛮有意思的;
【谷雨】
“请问你什么时候能学会打伞?”
【立夏】
天气转热,奥兰多可以自己露肉,但秦珊决不能随便露肉。
【小满】
找了个周末,骑车去了郊区的麦田边踏青。
【芒种】
自家小娇妻不得不露点肉了,最近奥兰多看班上男生的眼光都比以往更凶狠锐利了些。
【夏至】
冬至饺子夏至面,秦珊给奥兰多煮了一份担担面。
【小暑】
“你再穿这么少,就别去上学,或者,英文课成绩0分。”“……”
【大暑】
坐在木地板陈铺的阳台上,西瓜切半,两人分吃,秦珊笑眯眯地把自己中间最好最甜最成熟的那一小块挖给了奥兰多,奥兰多淡淡斜视,也把自己那半的相同部位挖出来,还给了秦珊。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最后在香甜里接了个吻。
【立秋】
“为什么北京这么热!!!!!!!”——来自清凉腐国人内心深处的呐喊,哦不对,表面也在呐喊。
【处暑】
“不是已经秋天了么?这些蚊子是哪来的?”
“喏,擦点花露水啦,好像越白的人越容易被蚊子叮。”
“哦,是吗?这些蚊子的前世一定是黑人或者黄人。对了,sixgod味道很不错。”
【白露】
“最近北京的雾霾似乎更严重了,如果这会我被解剖,我的呼吸道内部一定已经成长为一座垃圾山了。”
“……”
【秋分】
“小型蒸螃蟹味道也不错。”
“……别提这个,倒胃,我又想起蟹老板的精子了。”
【寒露】
“奥兰多,下雪了?”
“不,是下霜。”
“你冷吗?”
……
“诶嘿嘿我又不是为了让你拉我手才说这句话的。”
“下次要矫情的话,记得先把你猥琐的窃喜笑容收好。”
“……噢。”
【霜降】
“这种天在北京更要多吃梨,降火呢。听见没?奥兰多。”
“我讨厌吃梨。”
“那冰糖炖雪梨,超级甜的,而且润肺。”
“ok,可以考虑一下。”
【立冬】
吃饺子。
【小雪】
“天冷的都不想上学了!诶?奥兰多,起来!说好的风雨无阻每天接送我去学校呢?”
“跟你一样,天冷的不想上班。”
【大雪】
“下雪了!!奥兰多,我们出去打雪仗堆雪人吧?”
“我跟你打雪仗堆雪人?我建议你出去把自己埋进雪里打几个滚好好清醒一下脑……噢,你居然把雪放被子里!”
“哈哈哈哈哈,让你不陪我玩!”
“……滚出来,战个痛快。”
【冬至】
“舌尖上的北京只有饺子?”
“还有烤鸭。”
“你们可以弄个烤鸭馅饺子。”
“……你以为我们是舌尖上的英国,一道炸鱼薯条就全剧终吗?”
“嗯……现在发觉找了个北京老婆还是稍微有点用的。”
【小寒】
“好冷……奥兰多我可以把手放你大衣兜里吗?”
“一根手指五百。”
“……我硬放!”
“五千加上两只手掌的五千,一起一万块,还有几厘米的手腕就当利息送给你好了。”
“要不要算这么清楚?”
“别忘了我在从教前一直从商。”
“那我赊账,等死了就死皮赖脸不用还了。”
“让你小孩还。”
“反正也是你小孩。”
“那你的那份养老金就归本船长。”
“…………………………”
【大寒】
“奥兰多,又要过年啦,我和你又长了一岁。”
“老夫老妻。”
“哪有,我还很连清!老夫少妻!”
“我的体型体能一点都不老,但你的体能体型是挺少的。”
“……换话题,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你明年数学保持在130以上。”
“……教师病啊你。”
“是现实无力只能依仗虚无缥缈的神明,你的智力水平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低。”
“……”
就这么过着,两年半的光阴转瞬即逝,高考当天,奥兰多和秦珊一家送了秦珊进入考场后,因为他要去料理一些重要的事,高考是秦珊的人生大事,这也是他的人生大事。
那就是暂时解散奥兰多号。
就在同一天解决掉吧,从此两个人都肩膀轻松地在一起。
“奥兰多号”环游世界,在船长指定的时间到达了天津港,船上的人都以为要重新回归领袖的掌控了,却没想到这一来便收到了船长大人要解散“奥兰多号”的消息。
“我暂时没有办法回海上,”奥兰多站在船头:“因为陆地上还有人需要我。”
胖达周游世界一圈,吃的更胖更像一只圆滚滚的熊猫:“嘤嘤嘤,那船长也不要解散啊。”
“只是暂时解散,”奥兰多快步走进驾驶舱,象征性地抚摸着电控旁边的船舵雕塑,它做工精良,光滑饱满:“不久以后我还会回来,这几年你们愿意留在船上就留在这里,不愿意也可以上岸安居乐业。”
“您要留在北京吗?”胖达问。
“暂时,一切都只是暂时性的,我需要给秦珊布一个安稳的假象,才能更快把她带回船上。”
“噢噢噢,好想念船长夫人亲手烹制的美食!”胖达欢呼。
奥兰对回过头,拍了拍他肩侧,问:“血族和狼狗怎么样?”
“都很好,血族已经和一个漂亮的护士在结婚了,狼狗和女特工还在日本,”胖达想了想,嘴贱:“哈哈,就船长你找了个最不好看身材最差的诶。”
奥兰多面色暗了几分,随即又略微昂起下巴,补充:“但是是最实用的。”他总是说她很让他丢脸,但在他心里,她很久前就已是他的骄傲。
胖达真正露出了羡艳的脸色,“嗯……挺好的,真的,很好。”
也许每一个漂流四方的人,都有个落叶归根的梦想;但每个植物般扎根原地的人,都渴望像蒲公英种子一样随风翩扬,人生啊,就是在追逐自己所没有的,羡慕他人所拥有的,我们的生活才能得以继续,我们的时代才能奔流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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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高考成绩的那二十天,秦珊和奥兰多做了个约定,如果她的数学达到130以上,奥兰多无论如何都要马上跟她求婚。
奥兰多毫不迟疑地同意了这个赌约,并补充:“我只是想看看这世上有没有奇迹。”
秦珊气鼓鼓地别过脸,不再看他。
“当然还是有的,比如我和你在一起,还为你留在了北京。”
“……”
分数出来的当天,秦珊早早就上了网,坐在电脑前,对着北京高考网站,握着鼠标瑟瑟发抖,就是不敢输入准考证号。
奥兰多坐在她旁边,无语地看着她,冷漠地催促:“快点,你的磨叽性格真是亘古不变。”
“这不光是我的前途,还有更重要的……”秦珊偏脸去看分外淡定从容的奥兰多,被催得鼻子发酸,眼泪都要出来了,“要是没有130以上,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奥兰多呵了一口气,看向秦珊:“秦珊,接下来这些话,我是第一次跟你说,可能也会是最后一次跟你说。因为我这辈子都不会,也不愿讲多少情话,这会说出这些,只是为了宽慰你的紧张情绪,”
奥兰多顿了顿:“明确告诉你,我根本不在意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因为我们必然会在一起,不论以何种方式。
我曾坚信我会自私地过完一生,不会有沃夫的忠诚,不会有布莱迪的忘我,不会有弗瑞的纯粹信仰,不会有顾和光的无害和平。但你出现以后,我发现我不是完全自私的,我愿意为两个人活着。
所以,感谢你,秦珊,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你让我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柔。”
得到某种承诺,秦珊停在鼠标上的一直不稳定的手指停歇下来,她和金发男人对视,眼眶开始发热发红:
“奥兰多,我也不在意最后结果是什么,因为我们必然会在一起,但我想要的方式是结婚!
尽管这几年下来,你总是对我冷嘲热讽冷言冷语给我起的绰号能绕地球三圈,但我清楚地知道,你对我的爱护和关切绝不亚于我的父母家人,你是世界上少有的几个对我以真心的人,你甚至愿意为了我不顾生命。
所以,感谢你,奥兰多,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没遇见你的话,我这一生也许会过得顺风顺水,不会这样大落大起生死别离,但我从不后悔碰到你,成为你的厨师长,登上你的‘奥兰多号’。”
以及,上了你这个船长,秦珊默默在心里补充。
奥兰多沉默半晌,略微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我认为这两段话可以当做我们的婚礼致辞。”
秦珊完全不自觉地笑出了热泪,谁都知道这些剔透的水珠子里灌满什么,是苦尽甘来,是功德圆满,是终于能和你携手相伴白头到老啊……她抹干泪水,不做迟疑回:“好!什么都听船长大大的!本厨师长随时待命!”
——今后,以后,剩余的大半辈子,那从血气方刚到鹤发童颜的几十年,我都会跟你一起走。正如你所说,你就是我的掌舵手。有你在,狂风巨浪无所畏惧,海啸就只是景观喷泉,你的存在就大过天。
是 了,我们这一生中会遇到太多事,太多人,但总有一个人,会让我们被属于自己的那份温柔包裹起来,像隐形衣一样,别人看不到一点影子,唯独对他可见;我们的 性格也从不绝对,或偏激,或温和,每个人都是一个小精分,但总有一个人,能让每个“我们”都爱上他;我们也会在生活的路上悲欢离合,踯躅不前,被困苦打趴 在地面,但总会有一个人在半途跑出来,他能教我们憧憬光明想象未来。
——所以,这个人一旦出现,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要勇敢无畏地付出一次,尽可能地不要错失,哪怕过程艰难前路荆棘。但只要没有死去,我们的心都会跳动不休;只要心还在,我们就永远拥有爱的能力,争取到我们命中注定的,真爱。
他值得你的值得。
愿你们幸福。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