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陆维停了车,没好气说:“下去解决,别离车太远了。”
馨馨妈妈抱着她下去了,她爸爸也跟上,那个朋友也跟了下去。
车里味道不好,陆甄仪和袁陆维也下去透透气,袁陆维身上居然还有烟,点了一支抽。
陆甄仪环视着周围,默默放开精神力侦测。
她的精神力侦测虽然不算特别灵敏,范围也不大,但肯定比肉眼有用多了,聊胜于无。
馨馨妈妈在路边带着她解手,她爸爸神色也有点痛苦,就对陆甄仪做了个指指二十米外绿化带后面的手势,陆甄仪会意点点头。
那个朋友也跟了过去。
人有三急,在所难免。
袁陆维一路上都特别沉默,几乎没说话,此刻抽着烟,看着远方,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配上他的帅脸和高挑身材,倒是挺有偶像剧男主角范的。
一切都很安谧,仿佛末世前一次小小的踏青,甚至让人忘记了危机。
陆甄仪却突然间脸色一变,站直身子,说:“有情况!”
袁陆维看了她一眼,几乎立刻采信,弹跳起来:“赶紧回车上!”自己率先绕过车头,去开驾驶座的车门。
陆甄仪对着旁边不远处,正在给孩子擦屁股的女人疾声喝道:“快上车,快点!”
女人没听过陆甄仪那么声色俱厉过,吓了一跳,赶紧给孩子一抱就往车上冲,一边大声叫:“兴广,快点回来!”
这时候,隐约已经可以看到左后方有影影憧憧的影子出现了。
女人把孩子塞进后座,自己却不上车,扒着车门,叫着:“兴广,兴广!”声音带了哭腔。
陆甄仪凝神看到后方来的是一小股,大约几十只各种怪物,其中最高大的,是一个五六米高的滑褢。
滑褢大概是末世以来,人们最惧怕的怪物前三甲。
因为它是人的模样,很高大,又生性残忍喜欢吃人,对人们的视觉冲击和心理冲击都特别大。
陆甄仪自己也很惧怕这东西。
一看那些怪物,陆甄仪就知道自己和袁陆维没有枪根本敌不过,有枪也够呛,女人还在抓着车门绝望地叫她老公,陆甄仪狠狠心,把她朝后座里推,嘴里怒斥说:“你想让你女儿当孤儿吗?”
女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嘴里念着:“求求你,求求你!”死命不肯进车里。
袁陆维怒了,探头说:“你他妈管她干什么,陆甄仪,上车,赶紧走!你想给这些蠢货陪葬?”
陆甄仪咬牙,用尽力气把那女人一推,整个推进了车里。
她现在力气比普通人大,这女人又瘦弱,可能也是绝望泄气了,又或者本能对后面的怪物极为恐惧,没有特别剧烈地挣扎,被陆甄仪成功推了进去,“砰”地关上车门。
陆甄仪自己飞速钻进副驾驶座,她刚进车里,还没来得及关车门,袁陆维就启动了车。
女人绝望地大哭,哀求说:“等一分钟,求求你,就等一分钟…”馨馨也哭了起来,叫着“妈妈,爸爸”。
袁陆维当然不会等。
这时候两个男人已经从绿化带后面跑了出来,那个朋友还提着裤子。两人拼命追车。
怪物离他们已经不足三百米,速度很快。
女人扭头看到,尖叫:“他们追过来了!”转过头求袁陆维:“求求你,停一下,停一下啊!”又求陆甄仪:“陆小姐,求你帮帮我!”
陆甄仪心脏仿佛要爆炸,脑子却异常清醒,她快速对袁陆维说:“先别踩油别加档!”又对女人说:“打开车门,要是能追上来你就拉上来!”
袁陆维不屑又不满地“哼”了一声,却还是照着她的话,车辆往前滑行。
而女人如听纶音,连忙爬去打开车门,探出身子叫男人的名字。
那个眼镜男裤子是提好的,跑得快,那个朋友没提好裤子,跑得就慢点,在他后面。
生死攸关,两人疯狂地跑着。
眼镜男真的追到了车尾,车后门。
女人把车门开得大大的,朝他伸出手,男人的手够到了她的。
袁陆维从后视镜看到,略微放慢了速度,不知道是不是人在绝境中能爆发出最大的潜能,女人和男人一起努力,竟然真的拉上了车。
在男人上半身进了车里的瞬间,袁陆维把油门踩到了底,男人差点被重新甩出去,好容易才稳住,把腿伸进来。
后面的那人跑得费劲,离车还有十米左右,而怪物们离他已经不足一百米。
袁陆维毫不犹豫地极速往前开,迅速把那人和怪物甩到了后面。
陆甄仪不敢回头,她听到了那个被抛弃的男人绝望的大骂,听到了后面的女人喜极而泣,听到坐稳的男人探身去叫自己的朋友,声音悲凉绝望…最终却不得不沉重地关上了车门…
“砰”。
最普通的车门关闭的撞击声,此刻却宣布断绝了一个人的生机。
陆甄仪丝丝咬着下唇,身体僵硬,低着头,脊背挺得笔直。
她以为自己会哭,眼睛却只是酸痛火热,心里堵满了石头。
她不能说什么,更加不能要求袁陆维停下等等,因为再不加速,他们整车人也跑不了了。
袁陆维以为陆甄仪会求他停车,没想到她还有点觉悟和判断力。他猛踩油门,车不要命地往前疾驰,最后怪物们终于放弃了追击,从后视镜里再也看不到怪物,当然也看不到那个男人…
没有人说话,只有女人低声的啜泣。
陆甄仪觉得自己头脑一片麻木,只有心脏还在砰砰跳,她甚至不知道袁陆维又开了多久,直到视野里出现了一辆军用吉普。
军用吉普那边显然看到他们的车,开了过来,陆甄仪心中一跳,袁陆维低声说:“是我们营地的!”声音里带着淡淡喜悦。
车一停下,那边车门就开了,是秦椹!
陆甄仪也打开车门跑下了车,一直扑到秦椹怀里。
秦椹穿着训练用的军用迷彩服,一身风尘,下巴上都是青色的胡子茬,眼睛一看就是整夜没睡,他紧紧把陆甄仪抱在怀里,一句话都没说。
陆甄仪脸贴在他胸口,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第51章 沉痛
秦椹将陆甄仪搂在怀中,低头看到自己的衣服前襟被她的泪水洇湿了大片,手臂不由更加收紧。
军车上别的人也开了车门,Elsa首先从后座跃下,好像一道小闪电朝着陆甄仪扑过来,另外还有许光月的妻子林桐、超常支队的周队长和另外一个军人打扮的年轻人。
Elsa扑在陆甄仪脚边不停地转体跳跃,表达它的欣喜若狂,毛在阳光下尤其金光灿灿,光彩照人,看它这跟陆甄仪脚差不多大的小身体,真想不出能变成那么强大的战斗力。
陆甄仪从秦椹怀里挣脱出来,抱起Elsa,Elsa不停在她脖子面颊磨蹭着小脑袋,这时林桐也欢喜地跑过来了,笑着说:“我就说小陆没事嘛,那里又没发现小陆的尸体又没有任何物品,看,这不好好的。”
又拉着陆甄仪念叨,“哎呀,你家老公真是吓死了,当时他们逃回来的把事儿一说,他就脸色铁青了,当时天色都晚了,上头都不同意那么晚出去救人,就是他非要出去,谁都拦不住,我们都是自愿跟着他来的。昨晚赶过去没找到,珊珊说你一开始就不在,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转头都发现你不见了…小秦急死了,这不一大早又出来找,还带着你的小狗。”
陆甄仪感激,连忙道谢,谢谢林桐他们愿意陪着秦椹出来。
秦椹凝视着她,眼神既生气又有点放下心来的温柔之意,这时候袁陆维从驾驶座施施然下来了,秦椹的眼神立即变成了刀子,刀光冷冷。
袁陆维和其余人一一打了招呼,走到秦椹面前,笑着说:“秦队,你该谢谢我,你媳妇全靠我才能活着。”
秦椹冷冷看着他,说:“是吗?”
周队长走过来,他个子高,很有存在感,插到他们两人中间,英气勃勃人高马大的模样还挺会打圆场,笑着说:“袁团长(袁某人职务是团级),你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小陆可是罕见的精神异能,就没帮上你的忙?”
袁陆维当然不能说陆甄仪完全无用,耸耸肩:“好吧,你们说怎样就怎样吧。”
陆甄仪跟大家说了刚才遇袭的事情,神色有点黯然,袁陆维轻描淡写说:“带了几个西营的平民回来,有一个遇袭时没来得及上车…我都让他们解手别走远了,怪得了谁?”又笑着调侃陆甄仪:“陆女士没见过这种事,大概在自责呢!”
陆甄仪咬着嘴唇。
他们当时去树丛后是跟自己做了手势的,是自己点头的。
虽然说没有谁该为谁负责…
秦椹看她这样,有点心疼,抓住她一只没抱狗的手,拉到怀里,问:“怪物有多少?”
“几十只吧,有只滑褢,人形的那个,五六米高。”陆甄仪闷闷的,“我们没有武器,不是对手。”
秦椹说:“我们带了武器,你想不想去把那帮东西灭了?”
袁陆维连忙摆手说:“算了吧,人困马乏,我要回去休息,再说那个人早都被消化了,回去有什么用?秦队长要一怒冲冠为红颜随便…”
陆甄仪说:“先回去吧,别再生出别的枝节来。”
秦椹看看陆甄仪,点点头,揽住她肩膀。
最后陆甄仪上了那辆军车,换了那个不认识的军人来坐袁陆维的副驾驶,秦椹本来开车的,这会儿陪着陆甄仪坐在后座休息,换了周队长开车。
秦椹一直紧紧握着陆甄仪的手不放开,陆甄仪自然心里有点甜蜜和感动,就轻轻靠在他肩膀。
林桐坐在她另一边,她和许光月属于传统型的,不会在人前有亲密举止,看着他俩公然的恋爱姿态但又不很肉麻,有点羡慕地笑着说:“你们可真恩爱。”
陆甄仪睁开眼睛朝她笑了笑。
反而秦椹挺了挺背脊,似乎不好意思了。
虽然见到秦椹心中欢喜,之前阴影却难以祛除,陆甄仪总是有点郁郁寡欢,问:“别的人怎么样?”
“唉,幸亏有个耳力强化异能者发现得早,大部分人都上车了,死了大概有不到二十人吧,有四个是异能者呢,另外还有受伤的,反正挺惨的。”林桐说。
“静珊呢?獾子呢?都没事吗?”陆甄仪问秦椹。
秦椹沉默了一下,才说:“吴静珊没事,只有点小的撞伤,昨晚跟我出来找你找了一夜,今天我看她也不行了就没再让她出来。”说着又沉默了。
陆甄仪心就一沉:“獾子…”
“没死。”秦椹近乎粗暴地打断她的话,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被齐肘咬掉了一只手,左手。车上没有队医,失血很多,幸好他本身是水系异能者,还有点治愈力,现在还在医院救治…”
沈宏欢被咬断了一只手!
陆甄仪脸色很不好:“那他以后怎么办?”
在这样的世道,残疾代表失去了生存能力,唯一幸运的是沈宏欢还有异能,要不然他就完蛋了。
“木系异能者虽然有生发之力,现在却还没办法,说不定有一天能够让他断肢重生吧。”秦椹目光黯然,简洁地说。
到了营地,那一家三口也从那边车下来,去入口做登记检查。现在有那种瘟疫传染病的人已经很少了,而且有了箴鱼肉,也不用再担心,所以隔离措施已经被撤销,只是在登记资料,主要是原先的职业,姓名,性别,年龄,有无异能等等,然后发给领餐号牌,分配住处等等,非常快。
陆甄仪和袁陆维是领他们来的,可以作为介绍人,所以也跟着去填了单子。
那个眼镜男原来是做IT的,正好现在营地布内部网,专业还算对口能用上。
他们往门里走,恰好看到熟人,竟然是李洛玉和那个童老。
李洛玉看到陆甄仪,又看了看袁陆维,怔了怔,一问之下,原来李洛玉以前去旁听过童老的课,还专门找他请教过问题,偶然看到童老在工地上工,就关心了一下。
这时候那眼镜男也一眼看到了童老,怔在那里,嘴唇颤抖,说:“童叔叔…”
童老有点老花眼,仔细一看,才认出来:“兴广啊…”他有点兴奋起来:“兴广,你和你媳妇孩子都没事?好啊…有没有见到我家柳儿一家?”说到最后,老人声音有点发抖。
那女人低着头,眼镜男嘴唇抖得跟筛子一样,脸色死白:“没…没有,童叔叔。”
童老有点失望,“哦”了一声,摆摆手,说:“没事,没事。”又跟陆甄仪点点头,跟李洛玉说了再会,就先走了,背影很是蹒跚。
袁陆维冷眼看了会儿,跟周队长说了再见,又朝众人有点轻佻地挥挥手,走了。
李洛玉摸摸陆甄仪肩膀,朝她有点歉然地笑了笑,说:“你没事就好。”也跟了过去。
别的人有事的也都告辞了。
眼镜男看着童老远去的背影,一直僵在那儿没动,脸上已经是涕泪纵横。
他媳妇也捂着嘴无声地哭,后面馨馨一直拉她妈妈衣角,问:“妈妈,怎么了?你怎么了?”
陆甄仪本来正想走,突然看到眼镜男满脸都是眼泪,浑身哆嗦,情绪显然很激动,不由奇怪,问他:“你怎么了?”
很多人哭的时候都有这样的经验,本来憋着还能不哭出声来,但是被人一问,就像情绪找到了决口,汹涌而出。
这眼镜男就是,他被陆甄仪一问,嗓子眼里憋着的哭声就憋不住了,猛然蹲下,抱头大哭。
虽然说,这营地里谁家没死过人,哪天没有悲剧,但是一个大男人当街抱头痛哭,还是吸引人目光的。
秦椹皱起眉来,陆甄仪也不好不管不问,就追问他媳妇:“这…这到底怎么了?童老的儿子媳妇一家…”
女人也在小声啜泣着,一边呜咽一边说:“我家兴广那个朋友,是他从小的发小,就叫…童折柳…”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
陆甄仪也觉得当头如同晴天霹雳,晃得人眼晕,有点发木地追问说:“童折柳…那他就是童老的…?他媳妇女儿呢?”
女人哭出声来:“早就死了,女儿生病死了,老婆也没熬过多久…”
陆甄仪想起来,当时在车上,眼镜男朝外头叫的,似乎就是有个“柳”字。
想不到她见到了曾经暗自决心要帮一帮的童老的儿子,却没能把他带回来。
连她都满口苦涩,何况那个眼镜男呢。
眼镜男一边哭一边用手猛击自己的头:“为什么…我为什么只顾自己跑?我回头拉他一把,也许也来得及啊…我还不如不叫他一起来!是我害了你啊!是我害了你!”
秦椹听到这里,也已经大致明白了,一边把神色发怔的陆甄仪揽住,一边对那男人冷冷说:“你既然觉得对不起人家,就替人家照顾照顾父母吧,也算为朋友尽尽心。”
那男人听了,慢慢止住哭,抬头看着他,眼睛里都是眼泪,一看便能看出沉痛愧疚,他怔怔看着秦椹,说:“照顾童叔叔…你说的对,他们说我在这儿能找到活儿,说不定能活下去,还能照顾童叔叔…”
陆甄仪本来并不想再管他们一家,因为她的能力,目前无法顾及素昧平生的人,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心里也愧疚也不好受,便低声开口说:“如果遇到什么困难,来找我也行。”
秦椹微微低头看着她,没有露出不悦或阻止的意思,只是轻声说:“我们走吧,陆甄仪,你该回去休息了。”
第52章 探病
秦椹把陆甄仪领回家,开了门,两人走进去。
怕弄丢没被秦椹带出去的戴胜飞到陆甄仪头顶,欢快地鸣叫。
陆甄仪刚想把它唤到肩头摸摸它,自己就被秦椹轻轻一推,随即压在陈旧嘎吱的钢管床上。
秦椹一边没头没脑地亲吻一边啃咬她,虽然不重,还是有点微疼。
陆甄仪体谅他因为自己失踪一直悬着的心需要发泄,就默默忍受了他过度的热情。
但是等他把手探入她裤子里摸索时,陆甄仪发觉这感觉不对,终于生气了,一把推开他:“秦椹你在干什么?检查我昨晚有没有被强暴?”
秦椹被推开也就没再继续强压她,坐在那里犹自喘息,头发有点长了,低着头时遮掩了他的眼睛,他平复着喘息,没再说话。
陆甄仪越想越生气,“腾”地坐起身来,收拾收拾自己身上被弄乱的衣服就要摔门出去,被秦椹一把抱住腰,扯了回去。
陆甄仪挣扎着,她觉得男人和女人沟通怎么就那么难!
明明她以为回来秦椹会抱着她,不说轻怜,也得小意安慰。结果…
“你要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出事,你可以问我,我难道会瞒着不说?”因为生气,她声音硬邦邦的,随即讽刺地笑了:“还是你以为我特别人尽可夫,出去一晚上就会和人通奸不成?”
秦椹似乎被她这过分锐利的话刺痛了,收紧她的腰,低声说:“对不起。”想想自己说的太少了,不等于默认了她的话吗?才补了一句:“别这么说自己…”声音低得有点拨动人心弦。
陆甄仪觉得委屈,自然不肯搭理他。
秦椹终于调整过来,可以正常开口辩解了:“我只是太担心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如果你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他声音里压抑的痛楚太痛,陆甄仪不能避免地颤抖了一下。
她的身体不再挣扎,柔软下来,秦椹感觉到,搂紧她腰肢的手臂也放松了些。
“我也不想死,”她声音轻柔,“我一定会努力活着,和你一起,你也是,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勇气继续活着…”
“我不会死。”秦椹低头,面颊紧紧贴着她鬓发,她甚至感觉到她的鬓发被濡湿了。
“我绝不会死,说到做到。”他郑重承诺,声音里一点泪意也没有,陆甄仪几乎以为那鬓发的濡湿是自己的错觉。
她在他手臂上拧了一把,带了薄怒说:“不要转移话题,你刚才怎么回事?你分明是…!哼!”
秦椹闭口不言语。
“是因为袁陆维?”陆甄仪想不通,“你觉得他是色中饿鬼?”
秦椹“哼”了一声,说:“也差不多。”
陆甄仪有点好笑:“那你也不该怀疑我吧?你觉得他模样长得好?我会动心?我会随便出轨?”
秦椹说:“没有,我没有怀疑你,我怕你被他羞辱占了便宜不敢告诉我。对不起,甄仪,我只是担心你,有点情绪失控。你不要那样多想。”
陆甄仪叹了口气,“你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我,别说我会很小心,就算真的我被他怎么了,我又怎么会不告诉你让你帮我报仇呢?”
秦椹似乎有点震动:“真的?陆甄仪,你会告诉我?”
陆甄仪笑了:“是啊,我为什么不告诉你?难道你知道了会怪我?会从此介意不再喜欢我?”
秦椹沉默了。
陆甄仪感觉到他的僵硬,扭过身子看他:“你怎么了?难道真的会怪我?”
看他的脸藏在阴影里,她伸手去拨开他头发,被他捉住了双手。
秦椹把她的双手握在掌心,低声说:“甄仪,别胡思乱想。”
陆甄仪侧过头蹙眉望着他,她又不是傻瓜,想了想沉吟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对这个袁陆维…你梦到过他?梦里他羞辱过我?”
秦椹把她的双手放回她身侧,顺势搂抱住她:“别乱想了,我只是担心你…而且那个袁陆维确实私德很差,我看他看你的眼神也不是很对劲,你要小心点。如果你真的被他…我当然不会怪你,我只会设法杀了他。”
然后又对她说:“昨天的情况,你跟我细说说。”
陆甄仪正要告诉他,连忙从她发觉袁陆维不见,跟过去被带下去,见到了驳说起。
秦椹脸色很难看:“你跟过去干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很可能会是致命的危险!”
“要是你难道不会跟过去?”
“我和你能一样吗?你什么时候异能增强了再说。”
陆甄仪一噎,想想确实自己不如他,“我知道了,下次会小心。不过那只驳真的好…厉害啊,而且它的眼睛不是红色的,是黑色的,还能跟我模糊地交流,还帮了我…为什么会有这样黑色眼睛的异兽?它们是不是都有理智的?”
秦椹沉吟了会儿,说:“我不知道,我觉得应该是《山海经》里高等的异兽是有不下于人类的智商的。这些异兽的眼睛可能就不是红色的。但是不代表它们就没有危险性,比如穷奇九尾狐之流,应该是生性非常凶恶的,都是分明标注食人的。”
陆甄仪几乎有点神往:“真的会有穷奇九尾狐?那也会有凤凰啊,当康啊这些瑞兽吗?”
秦椹说:“也许会有。”他指指Elsa,说:“比如Elsa,就可能是高等变异,我怀疑它变化的生物是天狗。”
“天狗?”陆甄仪一惊,“那很厉害吧?”
“现在可能也不算很厉害,异兽和我们一样,也是能力逐步增长的。要不然同样是人类变异的滑褢,为什么有的高达十米以上,有的才四五米?”
陆甄仪点点头,“有道理。”
她把Elsa抱到怀里,逗弄它漂亮的竖耳朵,“你这个小东西居然会是天狗吗?真是不可思议。”
“有兽焉,曰天狗,其状如狸而白首,其音如榴榴,可以御凶。”这是《山海经》的原文。
可以御凶呢。
“那小戴胜是变成了什么东西?”她又问。
秦椹摇摇头:“不知道,它变异维持时间太短了,又只能裹在火球里,反正是使用火的禽类,像是毕方火鸦之类的。”
陆甄仪叹息:“要是带了它俩出去,我这次也不会这么狼狈,可惜还是不能轻易显露。”
又对秦椹说:“不知道驳守护的东西是什么?”
秦椹也思索着,他说:“《山海经》里有些非常奇特的植物和石头,有些有很神奇的作用,也许是其中之一?”
两人猜测了一番,也没得出结论,陆甄仪又把之后在西营的事情说了一番,秦椹听说到晚上那夫妻的对话,紧紧皱眉,又听到陆甄仪说起自己是如何处理的,叹息了一声,看她的目光有点复杂。
陆甄仪笑着说:“怎么了?嫌我心慈手软?”
秦椹才说:“我若是你,当然不会这样做,应该会杀了那对夫妻至少杀了那男人,不过那孩子确实是无辜的,后面总是不好收拾。你的处理方法其实很了不起,算得上最好的结果了。可一般人是很难克制恐惧、敌意和厌恶的。我才发现你比我想的还要…厉害。”
他很少承认陆甄仪聪明或能干,听到他第一次这么诚恳地称赞她,陆甄仪顿觉心情好了不少。
又想起路上的惨事,陆甄仪叹息说:“真是造化弄人,我真没想到…还是我缺乏经验,如果不同意他们去那么远的绿化带,也就不会有这事了。我觉得特别对不起童教授。”
秦椹看她心情又低落了,摩挲着她的背部安慰她:“别多想,你也没对不起谁,不该为谁负责。”
陆甄仪还是叹息:“是啊,可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人总是这样,”秦椹说,“一开始心都是软的,见得多了,慢慢就磨硬了。”
两人吃了点东西,秦椹又从空间里拿出一保温瓶热腾腾的鸡汤,说要过去看沈宏欢。
这又是个让人心情非常低落的话题。
陆甄仪跟他到了军区临时医院,这里一共有八层楼,也不算小了,医护人员都不算少,但是仪器药物还是有点缺乏,病房也不算够。原先疫病流行的时候,这里隔离治疗,现在疫病病人很少了,大都是外伤。
过道里都有加床,麻醉剂不够,经常听到伤者的惨叫呻吟,医护人员紧张地来去忙碌,空气里弥漫了血腥味和消毒水味。
沈宏欢的病房在四楼,他是异能者,还算优待,住的是双人病房,也没有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