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还挺大男子主义。
没关系,我不跟他计较。
我微笑地看着他说:“麻烦你跟我到书房来一下。”那家伙才不情不愿,一副慷慨赴死的架势跟了过来。
我们在仆人小厮们的簇拥下一路走到书房门口,我在门口停下,让他先进去,然后对跟着的仆役们挥手说:“你们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踏进书房,觉得气氛有些怪异,姚锦梓那家伙昂然站在花架和书架的中间,既不看人,也不看书,脸色不但很臭,而且目光呈四十五度往前上方延伸,全然不顾小绿崇拜的目光一直死死追随他,小脸兴奋得发红…
小绿?对了,那小家伙也在,已经换了一身新衣裳,整个人透着兴奋劲儿。看到我,连忙抢上前要磕头,被我拦住:“得,得,”我笑说,“老是磕头,别把小脑袋瓜子碰笨了,往后请个安也就是了。”
“大人,”小绿扯着我唧唧喳喳,“锦貂哥哥也老来书房吗?我以后常能见到锦貂哥哥吗?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看到锦貂哥哥!锦貂哥哥是我从小的偶像,他那时候从皇宫的城墙用轻功翻出来,整个人好像会飞一样…那么多人齐刷刷喝彩…”
这孩子一点都不怕我。
不过,为什么伶俐的时候伶俐,傻的时候却这么傻呢?这时的姚锦梓岂会愿意听人提他的风光旧事?
“好了,小绿,你话太多,”我打断他,“你去看看红凤,叫她给你裁两件新衣裳,置两套文房四宝,以后你就是我的书童了,得识几个字才好。”
小绿乐傻了,连忙答应着打着虎跳往外窜。我目送他的身影离开,又四下张望,以确定没有人。
会不会有擅长潜踪的高手埋伏呢?我底下要说的话可不能落进第三个人的耳朵…
“如果你是看有没有人偷听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没有。”清澈微冷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零距离响起,结结实实吓了我一跳。
我骤然转身,差点撞到他。
“吓死我了。”我不自觉轻嗔他,一手抚胸。
大概这个动作和话语都太女性化了些,他有些瞠目不知所对。
我连忙放下手,露出我招牌的温柔,笃定,漫不经心地微笑。据说我们圈子里很多人看到我这个美丽的招牌笑容都会出一身冷汗,回家还可能做噩梦,他们非常没有品位地管之叫“恶毒算计的魔鬼笑容”,我当然是不同意的,他们只是条件反射而已,笑容本身是没有算计的含义的,并不影响其审美价值。
不知道这个笑容移到张青莲这个大恶人脸上是何许效果?
结果是,我的美少年虽然英勇,一脸视死如归,却也不觉后退了一步。
讨厌,和那些人一样!我有这么可怕吗?
我追上那一步。
美少年没再退,却皱眉冷声说:“你要说什么就说,靠那么近干吗?”
唉,不愧是我看上的人,连做这么讨厌的表情说那么讨厌的话时都俊美得叫人心跳!
我正了脸色,说:“其实我今天是想跟你谈个交易,一个绝对对你有利的交易。”
“交易?”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就算不是免谈,也可以翻译为“我绝对不会相信你”。
“不错,交易内容是我给你去掉你的链子,好好对待你和你弟弟。而你呢,要给我卖命三年。这三年里,你要听命于我,当然,我不会让你做违背你的良心和原则的事,你则要忠于我,不出卖我的秘密,自然更不能伤害我。”
“给你卖命?”美少年不屑地冷笑,笑容在反复宣告四个字:痴人说梦!
这反应早在我意料之中,我胸有成竹地肯定他没听错:“不错。”
“我有什么好处呢?”无比讥诮的语气。
我深深凝视他,不语。
沉默是很有力量的,每一个优秀的演员,演说家和煽动者在充分发挥言语的力量的同时,都应该擅长利用这种力量。
姚锦梓毕竟还嫩,虽然冷漠如故,已经有他心中的焦躁不安泄露到周围的气压里。
我抓住了他心底最软弱的一瞬间,开口字字斟酌地说:“我会给你最想要的东西——三年一到,我的命就是你的。”
他睁大了虽然历经痛苦而变得深邃,但毕竟年轻明亮的眼睛。
我趁热打铁,语气沉重凝滞:“三年后的今天,这颗大好头颅我双手奉上。到时看你是要一刀砍下祭奠你父亲也好,喜欢零碎剐我个三天三夜也好,都随君之好了。”
面对这样离谱的话,他震惊动摇,不过拒绝相信。重新摆出那种讥诮的冷笑,他说:“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骗三岁小孩都没人信的话吗?”
“你以为我会用这种骗三岁小孩都没人信的话来骗你吗?”
“你大概是想让我暂时恢复武功,去帮你做死士,暗杀某个棘手的政敌吧?”
我叹了口气:“我已经说了,不会让你做任何违背你的原则或良心的事。”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你和你弟弟的命都握在我手中,你别无选择,只能相信我。”我声音轻柔,内容却致命。
但没等他反应,我语调一变,正色说:“不过,这一次,我会遵守承诺。我张青莲虽然不是好人,却一定会遵守自己签订的契约。”
我说得郑重诚恳无比,态度颇有几分凛然,叫最怀疑的人也会有几分动摇。他用漂亮的凤目紧紧盯着我,视线在我脸上逡巡,想找出说谎的痕迹和幕后的真相。
他失败了。
考虑了一下,他谨慎地说:“我要先知道原因。”
呵呵,就等你这句呢!否则我悉心想好的说辞岂非白费了?
我踱到窗前,低头,让风吹动我未束上的鬓边发丝,沉吟不语,营造出内心举棋不定挣扎不语的景象情态。
不过,姚锦梓的道行也不至于低到连这样都沉不住气的地步,并没有催促询问,只静静等待。我只好自己开口:
“…这件事,除了你之外,不可以有第三个人知道…我的玉蛛功…你也知道,并不是很好练的武功…” 方才听他提起张青莲练的劳什子玉蛛功,正好现学现卖,这武功的名字全然不像太祖长拳,形意拳,易筋经这样童叟皆知,定是邪门的冷僻功夫。
我的美少年冷哼了一声,意思是何止不太好练。
我幽幽一叹:“这几年来,我已经走了岔路,走火入魔的状态,早就出现过了…我的记性出了问题,经常明明很重要记得很清楚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这种情况,日益加重…我,今天早上醒来,我竟不记得枕边人是谁,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美少年虽喜欢扮酷,也不由有几分惊疑地看着我,目光闪烁。
我脸上出现悲切之色:“更可怕的是,我的武功本身,我也忘了…这样的事,我,我很害怕…我私下知道,自己已经没几年好活的了,既然如此,我就拿着没几年的命交换,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一来会使我心中恐惧忧愁少减,二则你手段高强,智勇双全,也是一大助力…”
唉,小男孩就是经不起捧,那家伙本来面上还有疑惑之色,大约想问我为什么选他而不是红凤或其他心腹之类的问题,被我一吹捧,反倒觉得我如果不选他而选别人才奇怪呢。
现在换他踱步了,这边踱到那边,那边踱到这边,速度还很快。我的优点并不包括耐心,不禁头疼起来。不过幸好他终于停住了。
“…当初你为了捉住我,使了多少心机计谋,死了多少手下死士…如今你放开我,我武功一旦恢复,你府里再没人治得住我,你不怕我杀了你,抢了锦枫走?”
怕,当然怕,我最怕就是这个!
我脸色却很镇静,胸有成竹地笑笑:“当然怕,所以,好叫你知晓,我已经有了完全准备,倒让你失望了。”
他脸色臭下来,狠狠盯住我,沉声说:“你干了什么?”
“嗯,刚巧还记得,前些年曾有个苗疆的客人,送过我一个小玩意儿,那个蛊很特别,对宿主没什么伤害妨碍,但是,一旦原主人起了念,就算远隔千里,也能取那个宿主性命。若是我不解开,只要我死了,宿主也会死…方才,红凤去给锦枫治伤,只怕不小心把那个蛊也混进去了。”
我的美少年勃然大怒,粗鲁地一把揪住我衣襟,气得话都说不连贯了:“你…你竟敢…”
声势有点吓人,呵呵,不过可吓不了我!如今局面完全在我掌握之中,我既不惊慌,也不生气,温柔地看着他,柔声说:“我当然敢的,你也知道的。”
3
2007年10月11日 星期四 9:57:26 PM《穿越文合集》第三章 家务事
青莲纪事1作者:葡萄
第四章 协议达成之后
听了我的话,他安静下来,放开我,站在那里思索,我几乎可以看到各种想法意念从他心里穿过的影子。
我的大脑也在紧张运作中:他会相信我吗?那个蛊什么的自然是没有的,我上哪找那种东西去?不过,我是用张青莲的嘴说出来的,以张青莲的权势能力和一贯的狠毒作风,任谁也不敢不信。
唉,三年会不会太短?我要说五年就好了。可是谈判这东西,你要是把价码抬得太高,超过心理底线,人家说不定谈都不跟你谈了。
哼,以我的手段,你跟我朝夕相处整整三年,不信你不会改变!
…可是,如果万一这小子执著于复仇,三年后还是一定要杀我呢?…
嗯,那我就…耍赖好了。
姚锦梓抬起头来,墨黑的头发有几缕垂到他如玉的面庞之侧,映得他挺直的鼻梁,莹亮的双瞳越发英挺秀丽。他咬了咬薄薄的、形状优美的下唇,毅然决然,慷慨赴死,从容就义地说:“好,我答应你。”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我也忍不住笑逐颜开。
我终于有了这个时空的第一个盟友,虽然是和我有深仇大恨、时时想着杀我的盟友,可毕竟是与我分享秘密的…好吧,我承认,一部分秘密。算了,怎么说也是我的命运美少年,他还和我有特殊的关系,共享过“床■之欢”呢!
“如果,三年之后被我发现你是骗我的,我发誓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玩什么阴谋,我都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绝对不止剐你三天三夜这么简单!”

好重的杀气!好冰寒的声音!好歹毒的话!
我笑着上前抓住他的手,上下摇晃着,兴高采烈地说:“锦梓,你放心吧,我说到做到,不会负你的!”
大概是我的笑容太过灿烂,他有点像被阳光耀了眼睛,别扭地别过那张臭脸去:“有什么好让你高兴的!——你今天真奇怪!”
这话立刻使我的笑容冻结在脸上。
是啊,我是太得意忘形了,我目前的形势很危险,很容易穿帮的!
正这么想呢,门外有人跑过来了,瞧那蹦蹦跳跳的样儿,就知道是小绿,后面跟着的是红凤。
“红凤,你来得正好,那‘缚神千蛛锁’的钥匙,我收在哪儿了?”
红凤有点惊异:“大人,您不是让田纯和朱纤细轮流保管的吗?”
田纯?朱纤细?什么人?好奇怪的名字!
“哦,那小绿,你去把他们叫来。”
等小绿把人带来,我冷汗如雨:原来这两人是老相识,我早上刚刚见过的!田纯就是那个胖子,而朱纤细自然是那个大肚子的瘦矮子!
这…也太有幽默感了!
两人上前请安,我说:“罢了,把‘缚神千蛛锁’的钥匙拿出来吧。”
两人一惊,互相看了一眼,扑通一声,四只膝盖同时与地面撞击。
朱纤细说:“大人,万万不可!”
田纯说:“大人三思!”
我有点不悦,这两个跟着张青莲为虎作伥的家伙还摆出忠直进谏的样子,也不怕人笑话!
“大人,这姚锦梓素来诡计多端,咱们两年前为了捉这个逃奴费了多少力,死了多少兄弟啊!”
“大人,擒虎易放虎难啊!他一旦脱困,只怕靠我们兄弟难以护得大人周全!”
“大人,姚锦梓一定又在玩什么花招!您忘了他刚被捉到之后假装驯服,曲意逢迎大人,等了一年多,让大家都放松警惕的时候,才伺机行刺的事了吗?这次一定也有什么阴谋…”
咦,还有这么一段?看来姚锦梓头脑也不差劲嘛!
我很是惊讶,当然表面上不能露声色。嗬,这家伙失败之后只怕没少吃苦头啊,以张青莲的性格,怎会轻易放过他?
我脸一沉说:“啰唆这么多做什么?我自有打算!”
两人无奈,又相觑了一面,那个朱纤细从怀里掏出一把银色的雕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蜘蛛的小钥匙,递给了我。
我接过钥匙,朝姚锦梓走过去。气氛突然压抑沉重,我的几个手下看来都很紧张,包括红凤也有点备战的意思。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手里的钥匙,不过没采取什么行动。嗯,好现象。
我拉他到椅子坐下,在靠近项圈处寻到钥匙的插孔,把钥匙插进去,轻轻一扭,咔嗒一声,锁开了。
在这一秒,这个屋里所有的生物都停顿了一下呼吸行为。
姚锦梓抓住椅子扶手的手微微用力。
我也有点紧张,先给他取下了手上的锁链,琵琶骨里穿的链子要抽出来就像动外科手术的感觉。我口干舌燥,双手也不禁有点发抖。但是我现在的身份是个心狠手辣的男人,现在才让别人来不是太奇怪了吗?
我握住链子一端,低头,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手中迅速而用力地往外一拔,我知道越快越可以尽量减少他的痛苦…
链子拔出来了!
血涌了出来,很快濡湿了他的白色衣裳,我觉得头晕,连忙别过眼去。
姚锦梓轻轻推开我,站了起来,运指如风,点了伤口附近的几个穴道,止住血,取下脖子上的项圈。
他脱困站起的那一瞬间,我觉得他的身高好像突然高了不少,整个人感觉都不一样了。我心中充斥着矛盾的感觉,就好像把受伤的猛兽救治好后将其放归野外的动物工作者,既充满喜慰和成就感,又紧张不已,担心它回头反噬。
不过,在那一瞬间,我有一种隐约的直觉:这件事好像对我会有不大好的影响。
算了,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就像我一贯的行事准则一样,看看在既有局面下我能做到哪一步吧!
姚锦梓俾睨地扫了我那些紧张的手下一眼,神态甚是傲慢。
“叫他们都出去,我要调息一下。”语声清冷。
我挥挥手:“你们先退下。”
“可是大人…”红凤抗声说。
肥瘦二人组也很抵触这个命令,只有小绿的大眼珠子滚来滚去地观察这个又观察那个。
“下去!”我语气放严厉了一点。
他们不情不愿地退下。
我回头时,他已经盘膝坐下调息,神色很安静,也没见有什么白烟白雾之类的东东冒出来。
今天早上起床以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实在有点不堪重负,现在正好稍微放松一下。这家伙的伤口看着还真触目惊心,我很想拿东西给他擦拭处理一下,但是还是不要,免得妨碍他运功来个走火入魔什么的,我又不是那种专门给男主角惹祸的幸福女主角,有人给她收拾烂摊子。
快速地自怜了一下之后,我决定做一套Office 15分钟瑜伽。张青莲这家伙的身体纵欲过度,虚得很,我要锻炼身体,努力自救才好。
做完动作,那家伙还在调息,我就用大摊尸式冥想一下吧,这是我喜欢的瑜伽内容之一,至少可以使我头脑空灵,思路清晰,身体得到充分休息。可惜以前工作太忙,不可能天天有时间做。
意念在身体内外各个器官运行一遍后,我睁开眼。饶是我现在心境空灵,也不禁吓了一跳:一张放大的脸近距离观察着我。
看到我睁眼,他退了回去,淡淡地好像很无谓地说:“你在做什么?”
“哦,那个呀,做瑜伽冥想。”我赶紧淡化处理,心里在庆幸他醒得是时候,没看到我一些比较傻的瑜伽动作。说不定会以为我抽风呢!
“哦。”他淡淡应了声,大概不懂吧。
“对了,你的伤…”还没说完,手腕被他捏住了。
我一瞬间有点惊慌失措:不会吧?我真的赌输了?
被他扣住的脉门有一股细细的若有若无的热力沿手臂攀升,在我体内迅速地试探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真气还在,”他站起身子,淡淡说,“不过好像有点凝阻,没在自行运转十二周天。你那个邪门功夫的运功方式很独特,我也不懂,要恢复就要靠你自己想起来了…”
我怔怔看他,我的美少年在脱困之后真的不一样了,我已经不大能掌握他的心思,是因为我心里暗暗忧惧,不够自信了吗?
敲门声又响起,小绿笑嘻嘻探头进来,“大人,红姑娘让我问您午膳在哪里开。”
哦,午膳。现在都午时末了,开得还真晚。难道果然是像文艺复兴后的欧洲,平民十一点多用午餐,商人十二点多,乡绅小贵族一点,伯爵两点,侯爵两点半…地位越高吃得越晚?
说起来这可是我到达这个时空后第一次进食呢!真的有点饿。
我回头对姚锦梓笑道:“我们就在这里用午膳可好?”
他蹙眉,阴沉地看着我:“锦枫…”
“哦,” 我很善解人意,转头对小绿说,“午膳就在书房用了,你让红凤把姚锦枫也领来。”
小绿对跑腿很有热情,高高兴兴去了。
我回头看看姚锦梓:“对了,红凤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的美少年虽然想维持淡然超脱的样子,脸上也不禁显出一点惊异的神气:“你连她也忘了?”
“她对我很重要?”
“她是你的通房丫头,掌管府内的大小事务。”美少年总算又恢复冷淡的语气。
通,通房丫头? 我狂汗,这个张青莲还是双性恋?
“那个,刚才那一胖一瘦呢?”
俊美的脸上掠过不屑,越发显得年少气盛的动人,“星棋派的所谓双宿,你网罗的武林高人。”
“哦?他们能接你多少招?”现代人对于只存在于金庸笔下的武林人物永远是充满无穷好奇心的。
美少年略侧过头想了想:“你当时派人追杀我的时候,朱纤细也参加过,跟我照过面,接了我二十招。田纯是笑面虎,他的棋子也难对付些,大概可以支撑三十招开外。不过,那是两年前的事了,这两年我的武功停滞不前,就是要恢复成以前的水准也要将养三四个月,他们却可能早又练了什么绝技,如今强弱也难说。”
他说的时候没看我一眼,语气也淡淡的,听不出恨意,不过我知道他是恨我入骨的。
我压制住自己想偷看他脸色的神经反射,也很淡然地在椅子上坐下来,故意坐得姿态妙曼。哼,干了那些缺德事的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好愧疚的?
红凤打帘子进来了,后面一堆拿了食盒小几的丫头老妈子,最后头有一个大汉捉着姚锦枫,那小屁孩还在踢打辱骂,连脏话都有,枉他还是官家少爷,可惜了那张漂亮脸蛋。
不过,一看到他,我不知为何心情大好,人也放松下来。
姚锦梓像一阵风一样卷过去,还没等我看清,就到了那大汉面前,劈手夺过姚锦枫,立刻上下检查他有无伤势,又搭住他脉门检查。
我心底轻笑,我明白了,因为姚锦枫就是他哥哥的命门,有他在,我就有把握对付姚锦梓。方才姚锦梓脱困,我毕竟是第一次面对一个恨得想杀我的武林高手,说心里不紧张,不害怕,不忌惮他,那是骗人的。
可是现在,局面重新被我掌握。
姚锦梓察探了一番,大概是一无所获,回头恨恨地瞪我一眼,我给他一个灿烂的无辜笑容,激得他更加恼火。
“锦梓,”我懒洋洋地说,“别白费心思了,那蛊若是你随便也能找出来,只要一道真气过去就化为飞烟,那还有什么用处?”
本来就是哄他的,哪里找去?
看他快发怒了,我连忙安抚说:“不过,你别担心,只要你履行我们的协议,我一定让他毫发无损。”
姚锦梓虽然不愤,也只好无奈地放开那臭小孩的手腕,直到这时,臭小孩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哥哥!”惊天动地一声吼哇,“你恢复武功了?”惊喜过度,不敢相信,已经傻了。
“哇…”小屁孩就是小屁孩,抱住他哥哥,把脑袋埋在他哥哥的前襟里,用更加惊天动地的声音哭了起来。
姚锦梓倒不嫌眼泪鼻涕,也紧紧抱住姚锦枫,看来是激动得很了。
无聊,我看向红凤,红凤目光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小绿则一直用研究的目光看着姚锦枫。
突然,小屁孩的声音咬牙切齿地响起:“哥,既然恢复了武功,你还等什么?快杀了这个恶贼为爹爹报仇!”
看,我就知道,哭累了,开始向我总清算了。
看到哥哥居然没有反应,臭小孩开始急了:“哥,哥,你怎么了?这个人是杀了爹爹,还欺负你的仇人啊!快杀了他!…哥,你说话呀,为什么不说话?他是不是给你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哼,我才没这么没品。
姚锦梓低头看着他弟弟,脸上神色极其复杂,挣扎,痛楚,欲言又止…
我悠哉地托着腮,欣赏美少年内心的挣扎。
“哥哥——”小屁孩的音量真不是盖的。
“…锦枫,”姚锦梓的声音就低沉多了,而且也许因为其中压抑了过多的东西,反而显得又平又涩又干巴巴的。从我这个角度,还可以看到他垂下长长的漂亮睫毛,挡住了视线。“现在…还不能杀他。”
“什么?!”臭小孩立马表现得像被雷劈了,“为什么?哥哥!…”他突然脸露惊恐之色,朝后退了一步,“难道,你向他投诚了?”
他这种白痴幼稚的言行当然影响不了别人,但是对他那个把他当宝的哥哥却绝对有杀伤力。我的美少年脸上立刻流露出一种被人捅了一刀的神色。
真是看不下去了!所以我说,最讨厌这种什么都不懂却会指责别人的小屁孩了!
我噌地站起来,噔噔噔几步走到那哥俩面前,不顾众人的诧异,指着小屁孩的鼻子开骂:“够了!你哥是大英雄,怎么会投诚我这种人?如果连他一直拼命保护的你都不相信他了,他不是太可怜了吗? …这里都是大人,你一个靠人家养、靠人家保护的臭小孩,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吱哇乱叫!大人的世界根本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
大家都拿极度惊异的目光瞪着我,包括姚锦梓。姚锦枫的小脸先青后白,最后涨得通红,震惊,沮丧,愤怒的情绪一一先后登场。
完了,我越来越多破绽,越来越不像张青莲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人怀疑了?
为什么一涉及姚锦梓我就不冷静呢,难道真的是“色”能乱性?
算了,就算怀疑他们也没证据,如果真有麻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我整理好脸色,最后趁胜追击地鄙夷了臭小孩一眼,冷冷地拂袖转身走了回去。坐定说:“吃饭!”
臭小孩愣愣地,气得浑身发抖,不过还算硬气,既没哭也没再叫“哥哥,杀了他”,只是狠狠一跺脚,赌气飞也似的跑了。
姚锦梓叫了声“锦枫”,待追过去,我却在他抬步的一瞬间语气严重地叫了声:“姚锦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