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擦着嘴角看我,说:“你真没去流产?”
我白了一眼:“神经病。你当我吃毓婷是吃乌鸡白凤丸啊?”
秦绍就咧着嘴在旁边笑。
我被他笑得发毛。本来他就笑得少,他现在这鬼样子再一笑,特别像是人面兽心的大奸臣:“你笑什么笑?”
他在旁边说:“我看你挺伶牙利嘴的,病了出手还那么狠,以前装小白兔装得辛苦吧?”
我说:“哪有某些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装得好啊。”
秦绍奸笑道:“我还真不知道我还披着羊皮呢,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条本色的野狼。”说着他就压到我身上来。
我连忙狠狠一推,秦绍却像是巍然不动的泰山,伸出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把我双手都按在了床头上。我干着嗓子说道:“秦绍,你别玩过分了啊。你不仅非法拘禁还强\\暴良家妇女,数罪并罚,你可要想清楚啊。”
秦绍的另一只手熟悉地脱我衣服。我知道这厮脱我衣服比我自己脱起来还快,我曾经怀疑他是不是有女装癖,偷偷关起房门来扮女人来着。
我眼神瞄向秦绍,继续威胁道:“秦绍,精液是可以举证强\\暴的,你是个生意人,做这么大的贸易,别让公安机关取证处化验人员在显微镜下看你的精\\液,这就丢份了,知道吗?”
秦绍一只手早就把我脱利落了。这四个月也不是白相处的,秦绍办起事情来熟门熟路。
我闭着眼说道:“秦绍,你要是现在停止,我就原谅你了。我不去举报你行了吧。可是机会就这么一次,你要错过了,可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
我话还没说完,这只禽兽就已经大刀阔斧地进来了。
我想刚才我真是没打狠,应该对着他的命根子踢才对啊。像这样的人活该被老婆流产。
秦绍的嘴里还有血腥味,但他完全不在乎。我拼死抵抗,不敌他是个高智商的生意人,跟我做了四个月的交易,早就知道怎么能让我投降,翘我牙关时毫不费力。
他咬我耳朵时,忽然说:“那天的圣诞礼物我收到了。”
我想了半天,才记起我还做过这么缺心眼儿的事情呢。当初真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竟然还干过这样的蠢事。
我龇牙咧嘴地说:“呦,那你可得当珍藏限量版好好收藏着,我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傻逼事情,以后可以拿出来让你孩子看看,让他们看看他们爹还包养过这么个二子呢。”
秦绍还没听我说完,就开始闹更大的动静,一次比一次更深地挑战我:“珍藏限量版哪有现在这个好。高清晰无马赛克,可定制可量产,你们学校人手一份都做得到。”
我脑子反应比较慢:“你什么意思?”
秦绍说:“不是女博士吗?怎么就这点理解力啊?”
我突然后背一冷,说道:“你不是还搞什么艳照门吧?秦绍,你可想清楚了,这种东西拍下来,要是传出去,你受到的负面影响可比我大得多。你是堂堂绍杨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我想你也知道后果。”
把做\\爱的过程搞成像谈判桌一样,这本事也就秦绍这极品有。我现在也是极品,还能陪他谈判下去。
秦绍加速了运动,都有汗珠从他胸口滴下来。等他平静了一会儿,他说:“你怕吗?我说了可量产可定制,我要心情不好,也许我就做一张送给某个对你念念不忘的人也说不定。”
从他刚才提到“高清晰无马赛克”时,我就有了不好的预感。秦绍他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连自己从小疼爱的邻居弟弟都不放过。我以前当他是君王,却没想到他真是没有人性的君王,拭兄什么的都是小case。
我咬着牙说道:“秦绍,别把我逼急了,既然你选择定制,我就有办法把它量产。你让我活不下去,我也会让你活不舒坦。”
秦绍在旁边邪恶地笑,边笑边说:“我从来就知道,其实你是个狠角色。你以前把爪子收得那么好,现在终于亮起来了。那我们比比看,谁更怕这个事情。是你害怕失去温啸天,还是我害怕失去我的名声。咱赌一局吧。我给你七天时间。七天后我把光盘寄给他。你要是害怕,七天之内就回到我身边来,我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还是照样付你钱;你要是没过来,我给你寄母带,方便你量产,省得你还问温啸天要,怎么样?”
说秦绍是魔鬼真是贬低了他,他是不可一世的魔王。我无法想象,我竟然还和他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这么长时间,我甚至在和温啸天一起时,偶尔还怀念过那样的生活。尽管我当时唾骂了自己是受虐狂体质,可我以为,人都是有感情的,连养条小狗都会有牵挂,何况是同床共枕了四个月的床伴?
我盯着他的眼睛说:“秦绍,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比我漂亮年轻脱俗的女人比比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要是觉得我这张脸让你想到别人,你给我一把刀,我现在就把它划花了。你想让它变得有多丑就多丑。”
秦绍狠狠地盯着我,我看见自己愤怒扭曲的表情在他的瞳孔里闪烁。
他不说话了,只管加大动作,最后他身子一紧绷,完成了整个谈判过程。
站起来时,他边穿衣服边说:“你不是要举证我吗?记得携带好证据。我等着警察来找我。你说得对,我就是混球,所以不要用你的逻辑去推论混球的想法。你可以把脸划花了试试看,我一定让你付出百倍的代价。这就是有钱人的好处。”
他看了看表,说道:“现在是12月31号晚上五点半。那我们明年1月7号五点半前见了。新年快乐!”
第29章 第九章 炼狱·恐(3)
我怎么回的学校都记不清了。我一直在思考秦绍这么做的目的、动机。我想如果知道了这点,我就可以有胜算的把握。他知道我的软肋在哪里,可我不明白他的命门是什么。我对秦绍了解得太少,而他对我了解得太多。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我像无头苍蝇,如果跟一个疯子耗下去,输的人必然是我。
秦绍说得对,“这就是有钱人的好处”,跟“我的爸爸是李刚”一样振聋发聩,听着让人特别想捏根擀面杖上去揍他一顿,可揍完了还得认命,乖乖地承认,钱真他妈是个不可或缺的东西,多多益善的东西,我当时清心寡欲地一心只读圣贤书真是不应该,我就该早早进入我爹的公司,把自己锻造成一个职业女强人,然后把秦绍踩在脚下,赐他一把小刀,让他当着我的面,把自己的脸划花,要多丑有多丑,让他再整容也整不出张东健那样儿。
想归想,所有事情都不能再回到从前。
我走到宿舍门口的大香樟树下时,看见温啸天正直直地背对我站着。我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啸天。”
温啸天转过身,看见我后,满脸的焦急表情松弛下来,跑过来抱着我说:“你去哪里了?昨天晚上也没给我打电话,我给你打过去手机又说不在服务区。我找了你半天了。”
我感受到温暖的气息,回抱他说:“我去A市图书馆了,有个资料要查。手机半路被偷了,没来得及跟你说呢。”
温啸天从我的肩膀上抬起头,看着我说:“那也要用座机给我打个电话啊。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差点给派出所打电话报失踪了。”
我说:“以后发生这样的情况,一定要记得早点报案,可别犹豫啊。”
温啸天摸了摸我的头,说道:“还跟我贫嘴啊。”
我靠在他的胸上,吸着鼻子说:“我是认真的。你一定要把我看牢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让我离开。万一一说再见就成永别了呢。”
温啸天捧起我的脸,说:“说话怎么这么不吉利啊?脸色也很不好,不是说回来养病吗?瞧你养病养得越来越病怏怏了,我倒是在医院快养出肥肉来了。然然,要是明天你没事,我们就去旅游吧。想在国内还是想去海外?”
我闭着眼睛执着地靠在他胸上,听着温啸天均匀有力的心跳声说道:“我想去火星,行吗?那里没有别人,就我们俩。”
温啸天笑了,我猜他现在眼睛都是弯弯的。他说:“然然,你每次提出来的要求,我都好难实现啊。你说个容易一点的吧。比如我们去趟三亚啊,去趟地中海啊。”
我说:“我要去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但只有我们俩,我们可以每天早起去陌生的乱哄哄的卫生条件差到爆的菜市场,然后跟穿着花里胡哨土到爆的老板娘砍价买一堆海鲜,再然后我们穿着人字拖在海边生火烤海贝看夕阳。一住就住个一辈子,死也不会来了。”
温啸天说:“嗯,这个可行多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我抬起脸问道:“去哪里啊?”
温啸天说:“去机场啊。你说的那个地方,我脑子里现成有一个。”
我心想,果然也是个有钱人,我随便说说,就能立刻出发了。
可是我还考虑什么呢,现在让我赶紧离开这座城市就可以了。可逃离归逃离,有些羁绊还是放不下的。半路上,我让啸天带我去了一趟移动营业厅,补办了手机和sim卡,方便父母和我联系。
坐在飞往海南的飞机里,我大口吃着头等舱里的高级食品,望着窗外。外面是乌漆抹黑的一片,但我猜应该有像鹅绒棉一样的大团大团白云。我喝了一口红酒,转头跟温啸天说道:“咱不是真去三亚之类的地方吧?地球人都玩腻了。”
温啸天仔细地给我切着牛排:“我高考完的暑假去过海南的一个小城市,那里有漂亮的月亮湾,有符合你说的脏乱差的菜市场,还有些意外的惊喜。我家在那里还买了个小独栋,所以住一辈子完全不是问题了。”
事实证明,温啸天说的这个地方完全符合我的要求。我那时信口胡说,却不知道真有这样的地方。温啸天说的小独栋是极目望去的唯一一栋,白墙红瓦大玻璃窗,因为长久不来,打开门时,里面还有扑鼻而来的又咸又湿的霉味。
我捏着鼻子问温啸天:“你说我们是先睡一觉再起床打扫呢还是先打扫干净了再去躺着呢。”
温啸天想了想,说:“我觉得你应该先去躺着,我应该先把这里打扫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反正也没什么行李,就欢快地一间间打开门,找着一个带浴室的卧室就进去了。
十二月的晚上,海南仍然很温暖,我穿着高领的毛衣,显得臃肿。但我知道脱开后,应该不能在人前走。秦绍禽兽起来的风格我还是领教过的。果衣服褪去,身上到处都是欢爱过后的痕迹。
我知道秦绍是故意的。他知道我的软肋,为了防止我给他戴绿帽子,用了这么卑鄙的方式让我为他保留我的身体。这些个印迹褪得差不多时,刚好也是我和他赌局的截止日。
七天,像是个定时炸弹,每时每刻都用鲜红的数字提醒我,剩下的时间还有多少。我不是拆弹专家,红线蓝线不晓得剪哪根。感觉每分每秒都在变幻,每分每秒都是无常。有人在我的死穴上跳舞,而我却毫无办法。我只好先做一只鸵鸟,走一步算一步,如果把我炸得面目全非,粉身碎骨,至少我还快乐了七天。
我冲了个澡,穿上了长袖长裤安全版的睡衣,就着潮湿的被子睡觉。好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睡着。
我听见温啸天进了屋,又走了出去。我睡了一觉,也不知这觉睡了多久,看窗外的天色仍是漆黑,就又听到温啸天推门进来的声音。我装睡不醒,感到身上的被子被换成了暖和干燥的一条,有着A市独有的干爽,让人安心,就裹着被子入睡了。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晴空万里。远处海天一色,近处海鸥盘旋,海浪一浪接一浪地拍打着白沙,美好得像是远离了人间。
我打开隔壁房间门,看见衣架上挂着一件温啸天的外套,想来是他的房间。床铺被收拾得很妥帖。我摸摸被子,是潮湿的。正琢磨着温啸天大半夜的是从哪里搞到的干被子,便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吹风机,想着温啸天昨晚忙碌完还举着个吹风机把整床被子给我吹干了,心里不禁涌过一阵温暖。
下楼时,我闻到了一阵饭香。温啸天穿了一套嫩黄的puma运动衣,正慢慢地搅拌着锅里的粥。
我看着这身嫩黄,让我想起十年前我们俩在网球上穿的情侣衣,不由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抱着温啸天的腰。
温啸天转过头来,低头看我:“日上三竿,终于起床了。我还担心你要睡到太阳下山了呢。赶紧洗手喝粥了。”
我看了眼锅里的粥,叹道:“哇,啸天,还有你不会的事情吗?你居然还会做蟹黄粥。你什么时候出门买的?”
温啸天温柔地说:“就在某只大懒猪在上面睡大觉的时候。来,赶紧趁热喝几口,坐那里去。”
他推着我把我按在餐桌边上。桌上还有几盘我叫不出名字的时蔬小菜,绿油油的,浇着芝麻和麻酱汁,我徒手抓了点往嘴里放,清新可口,余味无穷。
温啸天拍了拍我的手,说道:“拿筷子拿筷子,手边的筷子不用,怎么跟孩子一样喜欢手抓啊?”
我白了他一眼:“是,温爸爸。”
我又尝了尝蟹黄粥,鲜香诱人,我连忙喝了几口,翘着大拇指对温啸天说道:“啸天,你真是个天才,以后咱就在这块地方开个粥铺吧,名字就叫温式早粥铺。”
温啸天看着我大口大口喝着,宠溺地说道:“就我一个人熬粥不得辛苦死,你会做什么?”
我脱口而出:“我会做青菜火腿粥。”
说完了之后,我都想把自己舌头咬下来。在这么诗情画意的温馨时刻,我还竟然还想到了曾经为那只禽兽做过早餐,真是倒胃口。
温啸天惊奇地说:“你真会做粥了?以前你不是说不会下厨的吗?”
我打哈哈:“哎呀,活到三十岁,哪还能活得这么一无是处啊。”
原来喝蟹黄粥时已是中午了。外面的阳光晒得有些扎眼。我们俩赤脚站在沙子里,没过一刻,我们都受不了毒辣的日头,赶紧往屋子里挪。
我在小楼的车库里看见有两辆自行车,便提议骑车去市区买个凉帽防晒霜什么的。出来匆忙,连点基本度假用品都没带。温啸天对着自行车有些尴尬,千方百计地说服我骑自行车没劲,还不如出门坐三轮车。
我看他眼神闪烁,问道:“你不是不会骑自行车吧?”
温啸天眼神更加闪烁了,望着天说道:“不会骑自行车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现在都是四个轮子的时代,谁还骑自行车?”
我看着温啸天难得的窘迫模样,心情大好,鼓着掌说道:“哇,刚表扬完无所不能的天才,原来还缺失一项现代人的基本技能啊。我说你大学的时候怎么都靠腿着走,显摆你腿长呢,合着是不会骑车啊。”
温啸天脸红地看着我:“笑够了没有?我也没笑你不会游泳不会开车不会做饭。”
我擦着自行车的灰尘,对温啸天说道:“啸天,怎么办?我在七年里学会了游泳,拿到了驾照,还做得了一手好菜呢。不过我不会弹钢琴不会跆拳道没有取得芝加哥大学的博士学位就是了。哈哈。”
温啸天突然疼惜地看着我,说道:“原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已经学会做这么多事情了。”
我被他这么沧桑地一望,也生出些落寞来。不过我不愿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感叹上,立刻把自行车推到温啸天面前:“你这么长的腿,学自行车跟玩一样,有什么难的。来,姐姐教你。”
鉴于他的长腿,我都不惜搭扶着车后座,直接在前面做指导:“眼睛看前方。要是看前方很困难就看向我。两脚离开地面,保持平衡……”“你得尽力把脚放在脚踏板上,不要老想着把脚放下来,你把脚放下去就是刹车了……”“啸天,想象一下后面有条大狗在追你……”
温啸天没有辜负他的两条长腿,也没有辜负我们两个博士生的智商,没过多久他就能骑得有模有样。温啸天自从能独立骑出一大段路程后,开始眉飞色舞地得瑟。
我看这小村镇应该也没什么车辆,就和他两人各自骑着自行车,骑在柏油路上。
海南不管地方大小,沿路都种植着高大的椰子树和槟榔树。我们俩在高温下傻傻地骑着自行车。上坡时两人吭哧吭哧,下坡时又龙腾虎跃。我吹了下口哨,给他展示了下双手离开车把的技巧,温啸天在旁边吓得煞白,在我旁边边骑边喊:“然然,别玩这个,危险啊。”
海风吹拂过我的脸,长发胡乱地在风中飘动。我在空旷的马路上自由地随着自行车往坡下滑,又扭头跟温啸天喊道:“啸天,你放开一只手试试。人生都是这样冒险的,还有人拿一生玩赌博呢。这点算什么啊?”
温啸天在我身后喊:“然然,记得用刹车。什么赌博冒险的啊。我只要你平安就行了。”
我觉得眼睛有些疼,我知道他舍不得我受伤,可他越这样,我越难过。我无法想象他看见我受辱的画面,会不会和秦绍一样疯了,会不会冲到秦绍家里把他给杀了,会不会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心无旁骛,内心敞亮地跟我说:“只要你平安就行了。”
以前觉得他成熟,是因为我孩子气,现在却觉得,自己像个大人,有保护他不受伤的责任。
可是我如果不听秦绍的话,他就会看到我屈辱的样子,他会伤心;我如果听了秦绍的话,我回到他身边,他也会伤心。
他跟我在一起,注定是伤心的结局。
第30章 第九章 炼狱·恐(4)
车轮越滑越快,终于失去了控制,冲向了马路边上树丛。我被甩出很远,滚了几圈,手臂上立刻刮出几道血痕。
温啸天飞速地跑过来,看见我这个模样,心疼地说道:“跟你说不要耍宝,看见了吧,疼死你算了。”
我看殷殷的血迹,满不在乎地说道:“人嘛要坚强一些,这点皮外伤算什么。有些冒险比这个代价要大得多。”
温啸天扶起我,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伸伸腿我看看,有没有伤到腿啊?”
我依言动了动腿,问道:“啸天,我问你啊,如果让你选择,你是选让我受伤了从而让你难过呢,还是选择我离开了你让你难过呢?”
温啸天说:“你脑子也摔坏了?什么绕来绕去的问题啊。我都不选,为什么非要我难过啊?我既不要你受伤,也不要让你离开我。这两个都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外。”
我执着地问:“如果非要选呢,又不是真的,我是说假设。你必须选一个。”
温啸天气鼓鼓地看着我,可能无法理解我伸着个血迹星星点点的胳膊还问这种傻问题,没好气地说道:“非要选,我就让你离开我算了。我怎么舍得看你受伤啊。你看现在你这德性,要是在屋子里好好待着,不陪我出来骑车,就不会伤着了。”
我听着有些难过,他选哪个答案我都难过。我站稳了身体,紧紧抱着温啸天哭起来。我在秦绍那个密闭的房间里没有哭,出了门没有哭,这口气一直憋到现在,终于被刚才那么一摔给捅破了。我越哭越厉害,简直是排山倒海的哭法。以前他不在我身边时,我总以为,如果他在,只要他在,事情肯定不会这样,他肯定不允许事情变成这样;可现在他在我身边,我却只能想,如果他不在,如果他不在,我就一了百了了,一了百了了。
最让人痛彻心扉的,莫过于在黑暗中等待了万年的一线希望,重新要被收走的无奈和绝望。
温啸天拍着我的后背轻轻说道:“这么痛啊?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刚才不是跟你说,让你别玩这个。这么大了,还跟孩子似的玩性。”
我越哭越大声,温啸天说得越温柔,我就越难受。我觉得我快要把五脏六腑都哭出来了,干咳得让我本来就发炎的嗓子更加疼了。可是再疼哪里有我的心来得疼?
我边哭边说:“啸天,你看这里荒无人烟的,你怎么带我去看医生啊,你刚学会骑自行车,你都不会带我。你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只能看着我流血了,对不对?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温啸天擦着我的脸,说道:“什么啊?说你几句还歇斯底里的了。我背你往前走。前面就是小集市了。那里应该有卫生所。”
说完温啸天就背起我。我一米七的个儿压在他身上。他刚从医院出来的人,瘦弱的身体一步步地往前走,没过几步,就大汗淋漓。我任性地看着他困难地迈着每一步,仿佛每走一步就代表着我们两人在一起还能有多久。他不喊一声停,也不喊一声苦,就这么默默地背着我走了很久。最后我看不下去,挣扎着下来,跟温啸天说道:“好了,我不痛了,我只是手摔坏了,脚还能走。”
温啸天满脸都是汗,白皙的脸已是黑红,走路都有些不稳。我俩勉强走到集市附近,看见有辆空的电动三轮车,连忙招手拦下来,去了最近的卫生所。
最后我的伤是小事,温啸天已经中暑了。我看着温啸天有气无力地趴在病床上,想自己这臭德行,果然还是害惨了他。
因为照顾温啸天的病体,我一个人在集市上采购了一些生活必需品、零食和饮料,在药店里买了些必备药后,和温啸天坐了辆三轮车回到了住处。
就这么在海边呆了四五天。
第六个晚上,我们两个恢复得差不多的伤员钻了两个椰子,捧着它们,坐在沙滩上,看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海平面上。我想,这怕是科幻片做出来的特技吧。哪有月亮离人这么近的?
这里还没有被开发,所以没有路灯,也没有霓虹灯,全靠淡黄的月光照明。海面是青黑而宁静的,细沙是亮白而清凉的。我不禁哼起老狼的那首《月亮》来:一直到星星闭上眼睛,一直到黑夜哄睡了爱情,一直到秋天欲说又远行,一直到忽然间你惊醒。大雨如注风在林梢,海上舟摇楼上帘招。你知道他们终于来到,你是唱挽歌还是祈祷。有多少人会打开窗,有多少人痴痴地望,那么蓝的月亮,那遥远的月亮。
这首歌本来曲子就很难听,我唱起来就更不在调上,可温啸天还是听得很陶醉。
他喝了口椰汁:“这首歌歌词很美啊。”
我说:“它是写给逝去的诗人的,或者是写给那个追求才思风情的诗歌年代的。现在诗人已死,诗歌已逝,没有了激情和呐喊,也没有了温情和守望,只剩下浮躁的喧嚣。钱啊房啊车啊,早让我们迷失了。所以死去的诗人是幸福的,留在这世俗红尘里的人才是痛苦的。”
温啸天看着我,漆黑的眸子在月光下发亮。
离秦绍的截止日期还有一天,我想,要是逼急了,我就直接跳到海里吧。
温啸天的手机突然响起,在海浪有节奏的拍打声中,突兀得像是要划破长空。
我听见温啸天的声音飘远却又清晰:“为什么?”“我回去有什么用?生意上的事情我从来都没兴趣。”“为什么他点名要跟我谈?”“既然是家族生意,所以我才奇怪他为什么要直接找我,如果真是那么重要的交易,应该找您啊,爸。”
我听着身体有些发凉。
我看见温啸天走过来,问道:“怎么了,啸天?家里有什么事情吗?要不你先解决你的事情吧。”
温啸天勉强地笑笑,望着月亮说道:“没什么事情,就是和我爸扯几句家常吵起来而已。”
我点点头,跟他一起看向月亮。月亮像是沉得要掉到海里去。
一会儿,我的手机又响起来了。我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是郑言琦的名字,暗暗松了一口气。
电话那头郑言琦哭得厉害:“小然,这次只有你能救我了,我求你了,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