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的目光落到床上那人脸上时,“咯噔!”一下,她的心脏又回到了胸腔。大脑也在那一瞬间恢复正常运转。
“师父!”一声嘶喊,夹杂着关切,担忧与惊喜!她欲扑过去,却被一只大手给挡住了。“别乱动,他伤得不轻。”白石以医者的语气警告道。
“石头,救他!”她怔了一秒,犹如见到救星似的,推着白石到床边,紧张的哀求道。“你一定要救他。”
白石看了她一眼,没有给她承诺,只是手已经搭上病人的脉搏。沉着冷静的为病人号脉,检查,接着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包…
“他是谁?值得你这么上心。”司徒旭盯着床上好与死人无异的男人,不阴不阳的问道。
抬头瞪了多嘴的人一眼,冷冷回道:
“看清楚了,他是咱们的师父!”
“胡扯,朕的师父是当朝大学士。”司徒旭想也没想,立刻否认了她的可笑说辞。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实话她已经说了。信不信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白石盯着床上那张苍白的脸仔细看了一会儿,握着银针的手突然一滞,紧接着,他露出了不敢置信的惊讶之色。司徒瑞随着白石惊讶目光看过去,几秒钟后,他的脸上也同样出现了见鬼的表情。
见此,司徒旭终于也看出了一点端疑。虽然床上那人与他记忆中的那个带走他皇后的仇人一点都不像。不过,她确实叫他做师父。还那么在意他…
“怎么会是他?你们不是说…他已经…”被雷劈死了吗?
“师父他没死。只是受了重伤。我也是才知道不久。”月华一口抢过司徒旭的话,一字一顿的说道。不给他开口发飚的机会,接着又道:
“皇上,咱们到隔壁去谈谈吧!”看了床上仍然没有醒转的师父一眼,将他托给了白石。“石头,师父就教给你了。”
说完,也不管他们是否答应。她顾自起身出了房间。
“哼!”司徒旭虎着脸冷哼一声,终是跟了过去。进门就见她站在窗口发愣,他的脸色又黑了几分。走近她的身后,见她并没有回头的意思。他沉着脸,阴森森地开口。
“被雷劈了也没死,他的命可真大啊!”
倏地转身,双手环胸,抬头凝望着他。
“只可惜,他最终还是落在了朕的手上。”他接着又道。
月华默不作声,兀自莫测高深地注视着他。同时退后几步,懒洋洋地在身后的床上坐下。身体靠在床头的被子上,两手抱在脑后,双腿尽情的伸展。一副“随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受威胁”的笃定神态。
这样的神态一向只出现在身为帝王的自己身上。如今一个女人竟然抢了他的表情,司徒旭顿时被她气得完全失了风度。
“你给朕起来!”他冲过去,一把将她从床上拉起来。恶狠狠的怒吼道:“我警告你,最好别在朕面前摆出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朕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随着他的拉扯站起来了,可是她仍然没有出声。脸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是,她的眼睛好像在笑。
他不由一怔,狐疑地开始仔细打量她。希望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这个女人心里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可是,越看他就越迷惑了。
初见时,她装聋作哑的样子,看上去真的是要多傻有多傻。不然,他也不会被骗得这么彻底。在皇宫受冤时,她当众揭穿他们对她的恶行。竭力自辩时,又是那么的楚楚可怜。事隔一年,如今再见。她竟然能做到不惊不惧,清风云淡得好像他们真的从来不曾相识一般。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啊?还有,她的那份自信又是出自何处呢?以前他以为她依赖的是那个被她称为师父的男人。可是现在他知道,并非如此。就算没了那个男人给她撑腰,她依然敢无视他这个帝王的威慑与气势。
“皇上看出什么来了吗?”她兀自深深地凝视着他,她的眼神充满兴味,她几乎可以看见他的心里在做什么样最糟糕的臆测。或者在抱什么样最坏的打算。
“皇上是不是在想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如果不能为我所用的话,那就必需想尽一切办法来催毁。”她依旧选用云淡清风的语气,点穿他那才刚刚萌发的邪恶念头。
闻言,他情不自禁的吸了一口气。他终于相信了,从蜀国传回来的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消息。事实上,在见到她之前,就算是有司徒瑞和白石的佐证。他依然无法相信,齐国的灭亡,蜀齐的兴起会与一个无权无势的逃难女人有关。
他突然感觉眼前这个女人,做出什么样的事都是不无可能的。就算有人说她就是那只怪鸟“夜枭”,他也不会怀疑。
敛住心神,他狂傲不羁的回道:
“真不知该说你天真,还是该说你自恋。你觉得朕会怕一个女人吗?”说着,他突然探臂搂住她的纤腰,俯身贴着她的脖子,暖昧的耳语。“更何况,这个女人本来就是朕的皇后。又岂会不能为朕所用呢?”
“是吗?”她妩媚一笑,垫起脚尖,张臂勾住他的脖子。往前一靠。抵住他的下腹,还有意无意的扭动了几下。立刻便感觉到自他身上传来的一阵悸颤,圈在她腰上的双臂也霎时收紧。她的眸中异彩一闪,唇边倏地掠过一抹算计的诡笑。
谁更能盅惑(下)
“你确定她是你的吗?”学着他的样子,俯在他的耳际,以略带嘶哑的声音迷惑道。话落,他还来不及反应,她已经转身跳出他的三步之外。
怀里突然一空,司徒旭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挑起别人的欲望之后,再将人无情的推开。这种游戏于他并不陌生。甚至还可以说是驾轻就熟。对付后宫那群女人,他一向如此。可是,反过来被女人摆一道,他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好!很好!”他怒极反笑。“不愧是朕的皇后。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朕的女人。”
很意外他竟然没有爆跳如雷的当场发作。看来她还是小看了此人的定力。瞟了他一眼,扯了扯微皱的衣襟,正色道:
“我只是想提醒你,并不是天下所有女人,都必需是某个男人的附属物。就如同情趣这种事,也并非男人的专利。”
“你想说,你不会成为朕的附属品是吗?”司徒旭也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兴味盎然的斜睨着她问:“朕想知道,如果这次朕一定要带你进宫,你准备怎么办呢?”他是真的很想知道,都已经成为网中之鱼的她。凭什么还能如此自负?
“我会随你回宫的。”她斜靠在窗口,平静的回道。
“什么?”显然司徒旭完全没料到她的答案会是这样。他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耳朵:“你说会跟朕回宫?”
她依旧平静的望着他,抿了抿唇,闲闲的道:
“皇上是不是在想,我既然决定要跟你回宫。又为何要激恼你对吗?”
“是啊,你为何要这样做?”他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的话问道。
只见她倏地扬起眉梢,唇畔漾笑,戏谑的回道:
“如果我说,我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引起你的主意,让你对我印像深刻。你会相信吗?”她的语调似真亦假,让人琢磨不透。
“是这样吗?”他盯着她认真的看了半晌,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朕要告诉你。你的目的达到了。”
“只可惜,皇上并不相信,不是吗?”她抿唇笑道:“其实,真亦假来,假亦真。这世上没有决对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决对的答案。”
“你是想用话来把朕绕晕吗?”
“那么,请问你现在觉得晕了吗?”她从善如流的问道。
这女人,越说越扯了。不过,他突然觉得与她的较量,输赢似乎已经并不是那么重要了。在听说她会跟自己回宫后,他甚至,还隐隐的对她抱有那么一丝丝期待。期待她能语出惊人,期待她能看穿他的心思。期待她像刚才那样玩弄他。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没想过,估计就算是想,这会儿也得不出什么结论。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正是她苦口婆心的跟他扯了半天所要的结果。
“咚咚!”
两人同时看向门口。
“月儿,你师父醒过来了。”司徒瑞指着隔壁房间说道。他的话还没落下,她已经从他身边冲过去了。冲到门口时,她突然一个急刹,转头问道:“他没事吧?”
“放心吧!有石头在,他不会有事的。”司徒瑞轻声安抚道。
“那就好!”她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快进去吧,他一醒来就在找你呢!”
他会找她吗?可是,知道他没事了,她却不想进去了。
“咳咳!”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东方淳那成熟又略显苍白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出。“月儿,进来为师有话跟你说。”知道她在门口,也知道她不想进来见自己。他的心像是被人挖去一边似的空洞且揪痛着。
司徒旭跟过去,见她似乎在犹豫什么,他直接推着她进门。
“去吧,却跟他说,你要跟朕回宫。”
不是他心眼儿小,一定要跟个受伤的病人计较什么。只不过,里面那个可是在婚礼上抢走他新娘的仇人。他能忍着没有阻止白石救人,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现在,要对方也当面承受一下失去她的痛苦。他觉得是非常有必要的。
“咳咳咳…”果然,他的话才刚落,房间里又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被迫进到房间,她也没看向床上的病人。目光落在床边的白石身上。语气平淡的问:
“石头,我师父他没事吧?”
白石没有回答她。目光在他们俩师徒间转动了两圈后,他站起身往外走。在经过她身边时,轻轻的在她肩膀上拍了拍。然后拉着她身后的司徒旭一起出了房间。留下他们师徒自己去解决。
东方淳抬眸望着她,眼睛里满满的全是欠意。“月儿…咳咳…”他一张口,又引起一窜剧烈的咳嗽。
听到他咳嗽,她感觉自己的肺叶也在随之颤抖。
“是昨晚下山的时候凉着了吗?”走近床前,轻轻为他捶背顺气。
如果是以前,对于徒儿这个关怀的动作。高傲的东方淳一定会觉得不妥。可是,现在,见她还会关心自己,他却不由自主的暗自松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欣喜,他侧目盯着她,温柔的安抚道:
“为师…咳咳…没事。”
“师父,别说话了。”都咳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好,不说。他顺从地点头。伸手拉着她在床边坐下,学着她以前的样子,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闭目休息。
抚在他背上的玉手一僵,她不敢置信的耷下眼睑,垂眸望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清亮的眸子里全是惊疑。白石对她师父做了什么?
“师父,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觉得好累。”东方淳有气无力的回道。接着,又学着她一贯的语气问:“月儿不介意把肩膀借出来,让为师休息一下吧?”
MGO!白石是不是给他喂错药了?她愕然无语的抬头望着屋顶。
听不到回应,他又道:
“怎么?月儿不愿意吗?”虽然这么问,他却没有打算起来。反而与她从前一样,往她的怀里蹭来。
疯了!明明昨天还会因为那可笑的师尊,连接受她喂饭都脸红的师父,今天竟然学着她的样子撒起娇来了。如果不是师父疯了,就是她疯了。再不然,他就是在晕倒的时候,给换魂了。
只不过,后者不太可能。因为,他无论是说的话还是做的动作,分明就是学她的。如果不是原来的师父,根本就不可能学得到。
所以,她肯定是这个世界疯了。
“月儿还在生为师的气吗?”久久得不到回应,东方淳再也作不下去了。他直起上身,凝目望着她问:“因为生气,所以想丢下为师不理,回到皇宫去受气吗?”
方月华怔了一下,蓦而失笑。原来不是疯了。而是在意司徒旭的那句话。因为在意,所以,才会做出那么反常的行为。她原本跌入谷底的心情突然又飞扬起来。
“师父不想月儿跟他回宫吗?”
“为师不想你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羞辱。”他斩钉截铁的回道。
“不会了。”她轻轻摇头,目光闪亮的道:“他刚才说以后都不会让我受委曲了。”
“他的话怎么能信?”东方淳脸色一沉,严厉的道:“你望了他是帝王吗?想想他那后宫三千佳丽,他要将你置于何地?”
“他当然还是将我置于皇后之位。”她平静地望着他,微笑的回道:
“再说,做他的皇后,帮他守护这江山,这不正是师父寄予徒儿的厚望么?师父放心,我已经想通了。反正我的乐趣就是挑战。做皇后,与三千佳丽争一个男人,不也是一件高难度的事吗?”
她越说越激情,字里行间充满了期待,听不出半分讽刺之意。似乎,他们谈论的真的是一件值得期待的好事。最后,她得出结论:“想来这还真是一件一举两得的好事。”
东方淳眼底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丝苦涩。他终于有幸偿到自食恶果的滋味了!她猜得一点也没错,他当初送她去异世历练,又招她回来,的确是有此意。
只不过,从异世回来的她完全变了。她的思维观念,行为准则从来就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意念已经悄然动摇了,而他却还不自知。
直到他忍不住以参加她的婚礼为借口追下山去。亲眼目睹了她在皇宫受辱那一刻。他才彻底推翻了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凡尘轨迹。哪怕他当时就知道,会因此而付出他千年的修为,他也不曾犹豫,更不曾后悔。
可是,如今…她却主动要求帮他完成既定的目标。他真不知该欣慰还是该怨叹?最可悲的事,他无力阻止她的决定。
“咳…月儿决定了吗?”他最后确认道。
“嗯!”她用力点头。接着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师父也跟我一起回去,直到您的伤完全康复。”到那时,如果他还不能正视她的感情。那么,她会毫不犹豫的请求他,让她与其他师兄一样出师!现在,她想再给自己和他一次机会。
“说好了吗?”司徒旭站在门口,不耐烦的催促道:“说好了就走吧。外面已经给你们备了辇车。”目光扫过东方淳的时候,暗芒直放。显然,他并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
她收拾好包袱,搀着师父起身。
“走吧!”
司徒旭几步冲过去,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包袱,转身丢给门口的司徒瑞。接着又用力拍开她搀着师父的手。冷冷的提醒道:
“别忘了你是朕的皇后。”
“那又如何?”白了他一眼,攒眉道。
“不怎么样,朕只是想跟你说说身为皇后必需尊守的妇德。”他挑衅地望着东方淳,霸道的宣布:“朕的皇后,决不可以与任何除朕之外的男人有亲密接触的。父兄不行,儿孙不行,师父就更加不行了。”他嘴角一撇,露出一个极为幼稚的得意之色。
父兄儿孙都在禁止之例,果然够专制。可惜,他的规则注定了不是为她而定。她不怒也不急,不焦也不躁,只是含笑望着他,闲闲的问:
“那么,身为您的皇后。她身上背负的责任该由谁来替她分担呢?是她的父兄,子孙,还是师父?又或者说是某个奴才?”
因为这话头是司徒旭自己挑起的,所以他不觉有诈,随口接道:
“这还用说吗?朕的皇后,自然由朕来为她分担喜忧。”
闻言,她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笑得暖昧至极!
“那么,现在皇后的师父行动不便。需要她背上马车。皇上您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你想让朕背他?”司徒旭立刻醒悟,他不敢置信的望着她,指着她的师父怪叫。
“噗”
“嗤”
门外两人同时笑喷。就连东方淳也禁不住背过身去颤动了几下。三人不约而同的偷偷向月华竖起了大拇指。她太强悍了,听她随随便便说一句话,不但将他们英明的皇帝套进去了。还让他自己把自己的退路都给堵死了。这下,他想找人帮忙的机会都没有了!
“怎么?皇上不愿意吗?”她依旧心平气和的说道:“那也没关系,就让皇后自己背着师父走好了。”
“影!”司徒旭冲着门外大叫。
话落就见一个影子似的暗卫跪在了他们面前。
“皇上有何指示?”
“你…”司徒旭想让他背人。可是,一接触到她炯炯的目光。那到口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你去把马车退到客栈院子里来。交待下去不准让任何人进入院子。”
“尊旨!”影卫领命而去。
余下几人无不期待的望着他。特别是常常被他奴役的司徒瑞,他忍笑的表情,已经达到一级滑稽演员的程度。
其实,方月华也忍得非常痛苦。可是,她的表情早就达到收入自如的境界。就算是肚子里笑得翻江倒海了。她的脸上依旧是平平淡淡,毫无波澜。
在众人期待的注视之下,司徒旭终于咬牙切齿的蹲在了东方淳面前。身为他师尊的东方淳当然是欣然受之。

第五十七章 师父的爱
司徒旭吃了个哑巴亏后,自然是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一路上他可算是找尽一切理由来分开月华他们师徒俩。
马车他让人准备了两辆,又派了白石与东方淳同车以便照顾。用心之显恶已经昭然若揭。只不过,对于这样的安排,方月华虽然没有完全接受,却也并没有反对。她只是选择了折中的办法。变独乘一车为独骑一马。
途中用餐时,他也以故意让人将饭菜送进师父的马车。不让他有机会与她同桌。
对于皇帝的小心眼,大家都是心照不喧。谁也不敢出声。
而那位敢出声的皇后。在经过了那天的事后,觉得自己和师父彼此都有必要冷静一下。有白石代她照顾师父,那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因此,她默许了皇帝的种种刻意报复行为。也从来不刻意的去接近马车,就算偶尔经过马车,她也不会停下来与车里的人打招呼。
“驾!”马鞭一扬,一声娇喝,她驾着宝马从马车外飞掠而过。
车里的人立刻掀起车帘,目光紧紧追随。只见赤红的马背上,一身湖蓝色紧身骑装将她玲珑的身段,包裹得越发的凹凸有致。如瀑的黑发随风飞扬。展眼望去,那是一种说不出的英姿飒爽,道不尽的风彩出众。
“驾!”
“驾!”
紧接着窗外又闪过两道明黄色身影,司徒兄弟同时追上去与她并驾齐駆。而她的身边原本是属于他这个师父的位置。
“妒忌吗?”一直注视着病人的同车大夫,突然凉凉开口。
东方淳神情一怔,双目倏瞠。不禁扪心自问,他妒忌了吗?这种只有人才具备的心魔,何时驻进了他的心里?但是,他确不得不承认白石的话并没有说错。
“妒忌就对了。”望着前面那看似潇洒不羁的娇影,白石悠悠说道:“不然您还真对不起她对你的那份心意。”
月儿对他的心意?听出他话中有话,更知道白石从来不是一个多嘴之人,他会这么说定然事出有因。而且,原本就是因为知道月儿对自己有所隐瞒。才会让事情变成现在这种局面的。
他不喜欢这样的状态,也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觉得日子难熬。就算之前他像个废人似的躺在床上,半分也无法动弹时,他也没有现在这种感觉。那时好就像他的影子似的,时刻粘着他,连上茅房她都要背着身守在他身侧。或许,当她围在他的身边,时时陪伴、关怀着他时。他会觉得为人师父的面子、师严受损。但,却从来不会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日子难熬。
如今,明知道她就在前方不远处。他们之间却像是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因此,他才会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那么的慢长。有时他会忍不住想,如果以后的日子都要这么过下去。他宁愿不要那长生不死的神籍。因为,活得越长,只会让人越是痛苦。
东方淳转头望着白石,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白石的确不是多嘴之言,但是,他却是除东方淳外最了解方月华的人。她对这个师父的感情,身为旁观者的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之间有问题,她心里在不痛快。这些他都看出来了。做为她的朋友,他希望自己能销除他们之间的误会。想早日见到她脸上漾出那抹发自肺腑的久违灿笑。
“我不知道先生是怎么从蜀宫那场灾难中逃出来的。但是,我却亲眼目睹了她因为失去师父而疯狂的样子…”他毫不保留的将方月华刻意隐瞒的部份,一点不落地详细描述了一遍。
听完白石的话后,一向淡薄持重的东方淳激动得差点没从马车上跳下来。他不敢置信的讶然呼道:
“她帮贺子敬合并了蜀国和齐国!这丫头,她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吗!”最可气的事,做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她还敢拍着胸脯跟他保证这一年都在看戏了。
“是的,”白石并不意外东方淳的表情,他肯定的点头。接着又追加了一句:“因为天得罪了她,所以她要让天下大乱。让天也不得好过。”
在说出后面这个因果句时,向以面瘫著称的白石,是挂着笑容的。最后,他还毫不掩饰的表达了对她的欣赏与喜爱。
“说老实话,我就欣赏她的这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儿,只要她不愿意,天王老子也别想欺负了她去。可是,只要她心甘情愿。就算是常人无法忍受的苦她也能受。就拿她当初自愿进方府和皇宫受罪的事来说。她明明看穿了所有阴谋,明知道后果。也完全可以用更简单的方式解决问题。可是,她却偏要选择那样做。原因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那是她心甘情愿的。”
是啊,这才是他的月儿。
东方淳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他又何偿不是因此而对她区别对待呢!恐怕不止他,就连前面那双兄弟也是怀有同样的看法吧!还有子敬,她竟然能劝服他做出背信弃义,叛国反君之事。这还真的是出乎他的意料。
晚上,队伍在行宫落脚。东方淳照样被安排在与爱徒有一墙之隔的偏院。晚餐,也是送到他房间的。食物非常丰盛,一看就是专门为他这样的伤员准备的营养餐。而他却是食不知味,犹如嚼蜡。随便扒了两口,便让人撤下了。
他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睁眼瞪着屋顶上的瓦片房梁。耳中回响着白石的话,渐渐地白石低沉的声音被清脆甜美的嗓音所取代。眼前满是白天她在马背上那英姿飒爽的美丽倩影和优雅体态。
他的心迷惑的扭绞起来。这种令他灵魂颤动不已的感觉使他困惑不安。即使他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也没有资格拥有。
他翻身伏趴在床上。拉来被子将头和耳朵一起蒙住。意图挥去那些可怕的龌龊想法。可是,她的声音依旧清亮,她的影像更加清晰。在他的脑海中,她正在从豆丫似的小不点,慢慢长大。
她明明胆大包天,却总是在他面前表现得胆小如鼠。只因她贪恋他怀里的温暖。他从来没见过那么缠人的女孩。可是,一向害怕麻烦的他却甘之如饴的宠着她。看着她一天比一天依赖他,他甚至会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有一天,他发现他的小不点长大了。为了完成预定的目标,他开始故意疏远她。时刻提醒她要保持一个正常女子的自觉。他知道她不开心。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她过一阵子就好了。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提出下山去历练。
没有挽留,因为他觉得那样对她将来进宫,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但是,他还是不放心,担心她涉世未深,受人欺骗。于是,他取了自己的精元炼入剑中,以便随时能够感应到她的安危。
只不过,下山后的她再一次另他刮目相看。她总是一个接一个的给他惊喜,看着她独自在江湖中玩得风生水起,他才知自己之前的担心更本就是多余的。什么涉世未深?用人类的话来说,她根本就已经修炼成人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