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种想法,在朱宣明心头翻滚,让他有了一种奇异的平静。让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长隐公子和张妙的答话。
可是,长隐公子尚未说话,秦绩就上前一步,“呵呵”笑道:“本世子仿佛听着好像有人说不想当三皇子妃?我没有听错吧?”
他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使得重华坊这里的氛围更怪异。也令得朱宣明的怒火燃得更盛。
被秦绩这么一说,五皇子朱宣宏和七皇子朱宣信便往前了一步,想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尤其是五皇子朱宣宏,想看看张妙是何样子的人。毕竟,不惑于三皇子府权势的姑娘,他还从来没见到过。将来的皇后都不在意。一个姑娘还能更在意什么?这真让人好奇。
这时,张妙身边的婢女云可已经搀扶着张妙。来给三皇子一行请安了。不管她们先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在这一群天皇贵胄面前,她们只能低头请安。
听着朱宣明的问话,长隐公子奇异地平静下来,他静静立在这花灯之中,脸上一片宁和,如同落凡神仙一样。他这副飘然的神态,根本就不屑于辩解,已经能说明一切。
沈度皱眉看着这一切,深深觉得这是一场闹剧。如此简单的闹剧,却将三皇子府、安国公府、郑家圈在了一起,这最关键的人,就是跑来和长隐公子示爱的张妙。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将目光再度放在张妙主仆身上,细看了看,他忽而就快速移动了脚步,飞速往那一行天潢贵胄扑去。
且说着风嬷嬷回到天福坊的马车旁边,一边想着张妙的怪异,一边等待着顾玮、顾珺等人回来。她尚未想出头绪,就见到顾玮回来了。
顾玮的脸上带着笑容,好像很满足一样,就连看见顾琰,都没有像离开时那样冷哼一声,可见心情很好。她没有理会顾琰,就径直上了自己的马车,倒是果嬷嬷一脸恭谨地问候着顾琰。
从宫中出来的人,果然不一样,且不管心中想法如何,面上礼数倒是做到十足十。
没多久,顾珺和顾珮等人也回来了,原是太平道这里的人太多,她们也没有了赏灯的兴致,会回转天福坊,打算早些返回顾家。花灯固然璀璨,然而人太多,便不能一一欣赏了。
顾琰回到尺璧院之后,仍在想着重华坊的事,不知道长隐公子和张妙怎么样了,那样的事,最好就压下来,不然传到三皇子的耳中,不知道会惹出多少麻烦。
想着这些事,她总觉得不太踏实,不知是不是影响到了小圈,小圈似乎也热别焦灼,总是“吱吱”地叫着。
第二天一早,顾琰正想唤来水绿,询问昨晚重华坊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就见到水绿一脸凝重地掀帘进来,哑着声音说道:“姑娘,沈大人昨晚…遇刺受伤了!”
顾琰觉得自己的心停了一下,倏地站了起来问道:“他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第141章 呵,有人会有事
沈家南园内,沈度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呻吟,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神智仍迷糊,一时不能分辨自己在哪里。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这个动作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让他忍不住“嘶”的叫出声来。这痛楚让他的神智迅速汇拢,他记得了重华坊发生的事情。
就在他觉得这一切是闹剧,打量着张妙主仆的时候,他忽然就发觉那个叫云可的婢女脚步有异。她搀扶着明显重心不稳的张妙,脚步落在地上的时候,竟然轻得没有什么声息,这分明是个练家子!
此时重华坊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长隐公子、张妙这些人身上,根本就没有人会细心注意到一个婢女,就从她的掩藏气息的本事来看,这绝对是个高手!
此时,那婢女搀扶着张妙来到了三皇子等人前面。几乎是一刹那,那婢女就猛地腾起,朝三皇子一行人扑去,她的手中握着一把软剑,这正是伪装在她身上的腰带!
沈度来不及多想,用尽所能达到的速度,朝那一行人最左侧的五皇子扑过去。这是他瞬间的判断,那婢女脚步的侧向还要剑尖的方位,都在告诉沈度,她的目标不是在场最贵重的那个人,而是不太起眼的五皇子,正探着身子好奇地看着张妙等人的五皇子!
那婢女离五皇子一行人太近、速度太快,沈度无法阻止她的剑尖往前,也无法让五皇子避开,只能够斜插进剑尖与婢女之间,以身作盾挡住那一剑。
剑尖带着凛冽杀气“噗嗤”一声,刺进了沈度的左肩。那一瞬间。沈度什么感觉都没有,只能按照心中所想,在为五皇子挡住剑尖的同时,狠伸出一掌拍向了五皇子!
五皇子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觉得自己像一片叶子那样,一下子就飘出了一尺多远,接着“砰”的一声摔倒在地。嘴角逸出了一丝血迹。然后幸福地晕了过去。
沈度拍飞五皇子后,顾不得左肩的疼痛,就反手一剑往婢女胸前挑去。只是这一挑却失了往常的水准,本该刺到婢女胸膛的剑,却连婢女的衣衫都没有碰到。
这不寻常!随即沈度便发现自己脚步踉跄,眼前仿佛闪了一下。开始有些模糊。
不好,这剑尖有毒!——沈度立刻便反应过来。可是反应却慢了半拍,而这个婢女的下一个杀着瞬至,沈度已避无可避。
就在这个时候,如年的剑已经赶到。硬是拖住了那名婢女的动作,让沈度有空隙可以翻滚开去,堪堪避过这乌黑的剑尖。
接着。长隐公子的剑也到了,与如年一前一后夹攻着这婢女。让她无法再靠近沈度一步,“琤琤”的击剑声响起,三人一下子就交战了十来个回合。
这一切,都在瞬息时间内发生,三皇子、五皇子的侍卫甚至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然而他们受过训练,动作早比思绪更快一步,纷纷加入了这一场剿杀当中。
如此武力悬殊的情况下,等于是长隐公子这一边单方面的砍杀,那名婢女挡不住逃不了,很快身上就多了几个血窟窿。
而这时,深度也晕了过去,接下来的事情,便不知道了。
这会,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沈家南园了,看着这天色,已经是白天了,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沈度一发出声响,守候在房间内的如年便知道了。见到沈度醒来,他惊喜不已地说道:“谢天谢地,主子,您终于醒过来了!似岁,快去通知老太爷,主子已经醒来了!”
似岁,是沈度另一名贴身小厮,先前被沈度派去了江南,最近才返回京兆。他一听如年这么说,就立刻往东园奔去。
主子中毒昏迷之后,老太爷一直守在南园,直到早上,太医说主子的毒已经清了,老太爷才肯回东园休息,却仍是十分担忧。如今主子醒过来了,当然要第一时间通知老太爷。
“咳…重华坊后来怎么样了?”沈度声音沙哑地问道,觉得动一动都没有力气。剑伤混合着毒,让他全无招架之力。
上一次受这么重的伤,是在什么时候?好像是在护送前御史大夫孟云卿的时候,沈度不太记得了。
“那么婢女已经自裁,贵人们受惊过度,已经各自回府休息。五皇子无大碍,如今朝廷正全力追查凶手,刑部已经有官员去张家了。”如年简要地回答道。
至于调查结果如何,陈维那里尚未有最新的消息送来。想必,这里面错综复杂,一时半会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那婢女欲刺杀五皇子,胆敢谋害皇子,就算是势力微弱的五皇子,这都是对大定朝廷的挑衅,朝廷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不然,朝廷的威信都扫地了。
先后两次灯会,都有皇子出事,这不仅仅是凑巧的问题了,朝廷一方面追查那婢女的来历,一方面密切关注大盛的情况,不知这是不是大盛第二个手笔。
为何要对五皇子不利、婢女背后是谁,这都需要时间去查明,急不来。
“刺杀发生得太突然,重华坊那里的人不少,百姓受了惊吓纷纷逃散,惊慌错乱之下相互踩踏,还有那婢女临死前杀了几名百姓,这一次伤亡不少。”如年继续说道,神色有些恻然。
意外发生得太突然,百姓太惊恐,这样的伤亡无法避免。
听了如年话语,沈度闭了闭眼,他如今唯一庆幸的是让顾琰提前离开,不然在绝对的惊恐之下,谁都无法保证能够安全脱身。
如今,想必她已经知道自己受伤的消息了,她应该会很担忧吧?毕竟会在重华坊受伤,是我自己都想不到的事。
“如年,去给风嬷嬷递个消息…说我没事了…”沈度断断续续说出这句话,这样交代道。他要宽慰她的心。让她不要担心。
如年自然领命,他清楚沈度的心意,更看到了昨晚那两个人的互动,的确,顾家那位姑娘,应该会很担心主子才是。
“那属下等会就往风嬷嬷那里递个消息,主子请放心。”如年这样说道。待似岁回来之后。就出了南园。想往风嬷嬷那里递个消息。
只是,没过多久,如年便回来了。神色颇为怪异,身后还跟着一老一小两人,老的留着羊胡子,脸上满是皱褶;小的则背着一个药箱。两个人都低着头。这两个显然是大夫和药徒,似是为沈度看诊来了。
沈度疑惑地看着如年。似乎在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给风嬷嬷递消息吗?
“主子,同福街的周大夫来了,为主子送来治疗的良方。风嬷嬷那边,属下就不去了。”如年笑嘻嘻地说道。眼中闪过促狭的光芒。
沈度听着如年的话语,面上没有表情,心中却奇异地泛起了一丝颤动。如年这样笑说。不太寻常。难不成,难不成?
沈度半眯起眼。仔细打量这进来的一老一小,下一刻便瞪大了眼睛,心中涌上一阵狂喜,他似是不敢置信,喃喃地说道:“你…你怎么来了?”
这时,大夫身边跟着的药徒抬起头,正眉目含笑地看着沈度。这润泽的娇脸,这红艳的唇,还有来人眼中的担忧和情意,都无比清晰地呈现在沈度面前。这不是顾琰,又会是哪个?
顾琰放下了药箱,慢慢走近了沈度,轻声回答道:“我听到了你受伤的消息,不亲自来一趟,怎么都放心不下,便与风嬷嬷装扮成这副模样,恰好在沈家门外见到了如年。”
顾琰的目光,落在了沈度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心疼。此时的沈度,双眼似是陷下去,面色憔悴苍白,脸上还有黑青的胡茬,不过是一夜的时间,他就仿如重病之人,和昨晚见到的丰神俊朗迥异两人。
沈度的伤势情况,如年刚才已经向她描述过了,只有亲眼见到沈度的样子,顾琰才知道受的伤多么严重,中的毒是多么厉害!
她无法想象当时在重华坊时的情景,无法想象沈度是如何受伤昏迷,只要稍微一想,她的心就纠得厉害,一阵阵后怕涌上心头。
幸好他没事,幸好他没事…
顾琰顾不得风嬷嬷和如年在场,忍不住伸手抚上沈度的脸,就像当初沈度在地窖里抚上她一样,此刻,她终于可以体会到当时沈度的心情。
情不知何时起,一往情深。
顾琰觉得自己与沈度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因为这些事情很难一一述说,她的心情也无法用言语表达,等她领会过来的时候,沈度在她心底,已经如此重要。
重要到,她根本就在尺璧院里坐不住,不亲自见到他平安无事,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心安。可是见到了他这副受伤的模样,她也无法心安,重华坊的事,不查个水落石出,她绝对放心不下。
顾琰的眼神,随即变得极其幽深,这是混合这担忧、杀意的凛冽,却如暖流一般,温泽着沈度的心。
沈度的手贴上顾琰抚者他脸上的手背,轻轻摩挲着,感受着这一刻的温情,然后低低安慰道:“放心,放心,我没事了…我没事了…”
顾琰没有抽回手,反而将另一手也抚上沈度,轻柔地笑着:“是啊,你没事了…那就该别人有事了!”
说罢,顾琰的眼神倏地一变,似是出鞘利剑一样散发出寒芒。
☆、第142章 凶手谁?
你没事了…那就该别人有事了!
沈度怔怔看着顾琰,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眼前用手抚着他脸的小姑娘,想为他出头?
他活了二十一年,至富至贵的时候有之,最悲最伤的时候有之,沈肃、陆清、杜预这些人一直护着他,很多时候都为他出头。但是,这个姑娘才十三岁,有着娇美温泽的脸,想要为他出头?
这种感觉…真是前所未有,让他哭笑不得却欢喜珍重。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仿如利刃出鞘,让沈度相信她说得出,能做得到。
这个姑娘,是背后端了南风堂那个人呀,本事大着呢。
“那么…会是谁有事呢?”沈度没有松开顾琰的手,这样问道。虽然维持这个姿势有些吃力,但沈度竟觉得痛楚都少了些。
秀色可医,是不是这个道理呢?沈度觉得是的。
顾琰微微一笑,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却是说道:“你好好养伤便是,旁的事情你就不要分心了。这事,肯定会有人好好生受的!”
顾琰说罢,抽出了手,为沈度掖了掖被角,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在顾琰看来,这事的确没法多说,因为她所推测的事情,是在前一世认知的基础上,如果无法说清楚这个前提,她的推测就不能合理。
她重活了一世,这种骇人听闻的事,她暂时还不想对沈度提起。非是不信。而是难言。比如我比你多活了一世,严格算起来,我的年纪比你还大,这样的话,要怎么说出口才能让彼此更融洽相处下去?
顾琰想不出,那便不说了,以后总会有机会说出口的。
况且。顾琰真的觉得。以沈度如今的身体,还是不要劳累为好。剑伤加上毒害,让他一下子就憔悴瘦削下去。好好养着便是了,并不是每一件事都要他亲为。
想到这里,顾琰柔柔一笑:“好好养着,我会很担忧。想必帝师大人也很担忧你的…”
顾琰才说罢,就听到背后有人轻轻咳了声。然后听到有人这样说道:“小姑娘你说对了,我的确很担心他。”
这个声音极力舒柔,可是声调仍带着一丝寒气,这是经年累积去不掉的寒气。可见说话的人,平时必定严肃清冷。
他的话语,已经将表明了他的身份。这是帝师沈肃,沈度的义父!——想到他的身份。顾琰不由得有些紧张羞涩。
这种类似见未来公爹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顾琰快速起身回转,果然见到一个须发几乎全白的老人,他脸上颇多皱褶,双眼鹰目一样锐利,只是神色颇为颓败,似和沈度有得一拼,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阴冷。
这种阴冷,和风嬷嬷的阴鸷不一样,似乎从骨里头散出来的,又似乎从地狱里面爬出来,带着浓重的杀气,让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活了两辈子,这还是顾琰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帝师沈肃,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老人。
此刻,这个阴冷的老人却用所能舒柔的语气和她说话,看向沈度的目光也带着关切忧虑,就如同世间所有普通老人一样。
想到这,顾琰微微低着头,恭敬地说道:“阿璧见过帝师大人。”
顾琰自称阿璧,便使得这句话语,既十分恭敬,又不会疏远。——顾琰这主要是考虑沈肃乃沈度的义父。
“不必拘谨,抬起头来吧。”沈肃这样说道,便半眯起眼,打量着顾琰,眼中闪过赞赏的光芒。
顾琰此刻是药徒的打扮,腰身被刻意装扮过了,看着像个俊俏的小郎君,关键是她沉稳的气度,即使是对着自己,都落落大方,似乎根本就不怕自己是铁血帝师,神情端的是平静,似乎蕴涵着强大力量的平静。
强大力量…从一个小姑娘身上看出这个来,沈肃觉得自己也够厉害了,应该不是醉了。
其实沈肃早就对顾琰这个人查得一清二楚,自从赏花宴后沈度露出那副笑容开始,沈肃就让人去查探顾琰了。他很想知道,能让沈度放轻松和愉悦的姑娘,会是怎么样的。
先前的查探结果,并没有让沈肃失望,这个小姑娘,并不似一般姑娘那样无趣。时下大定权贵姑娘,过于注重“容”与“功”,大多只懂得吟诗作画弹琴绣花,既没有妇人之德,也没有妇人之趣。
沈肃先前还在担心,担心沈度会像自己一样终生不娶,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姑娘才能与沈度相伴一生。如今看来,这种忧虑可以暂歇了,这个顾家小姑娘,似乎就是沈度命定那个人。
如此,他便放心了,即使他死去,这个孩子也不会孤零零一个人。
想及此,沈肃便笑了笑:“帝师大人太疏远,你可以和计之一样唤我为父亲,也可以唤我为沈老。”
沈肃此言一出,纵是顾琰再沉稳,仍忍不住瞬间涨红了脸,讷讷说不出声音来。她前一世曾听说过,帝师沈肃是最肆意最不羁的人,现在是深有体会。唤他为父亲?这听着多么惊悚,她只是第一次见他,而且她尚未及笄呀。
顾琰涨红了脸的同时,又忍不住一头黑线,随即又带着浅浅笑意。看来,这沈家仅有的两个主子,都不是太正常的人。可是,她竟然觉得这样的不正常,如此让人轻松。大抵是因为重活一世的自己,也不是正常的人?
“父亲…”沈度见到顾琰的尴尬,不由得出声说道,心中讶异又高兴。
讶异的是父亲竟如此和善对此顾琰,这是他之前少有的;高兴的是自己喜欢的姑娘,得到了父亲的认同。
“好了。不说这个。小姑娘,你刚刚说会是谁有事?”沈肃敛起了笑,这样问道。他刚刚进门的时候,听到了这句话,此刻便不由得有些好奇。
顾琰听到沈肃都问了这个事情,便不好藏着掖着了,她弯弯眉说道:“此事。意在破坏三皇子府和张家的亲事。意在挑起三皇子府与安国公府不和。谁得益谁动作,是以阿璧认为是成国公府从中做的手脚。”
准确地说,是秦绩做的手脚!顾琰想来想去。都觉得是他的手笔无疑。既破坏了三皇子的亲事,又会让三皇子府与安国公府疏远,这不正符合秦绩的期望?
不想,沈肃摇摇头。觉得顾琰这个想法,似乎说不通。他这样说道:“成国公府是站在三皇子府这边。三皇子成亲是被立为太子的前奏,这是对成国公府有好处的,秦邑会自挖墙脚?”
如果三皇子和张家的亲事泡汤,三皇子没有成亲。那立太子一事,还会继续进行吗?这都是不确定。
“不对,父亲。或许就像我们之前讨论的那样,三皇子推迟被立为太子。就不用像箭靶一样了…”沈度有些吃力地说道,一句话说完就有些气喘。
他赞同顾琰的推测,还提供了一个可能的原因。有动机、有能力在重华坊行事的人,肯定不简单。再者,那个婢女临死前的心狠,让沈度想起了去年空翠山的伏杀。
在大多数情况下,每一个人都有求生的*,无论如何都会挣扎的,可是那个婢女,却在挑翻熟人人,一剑将自己了解了。
如此干脆利落,生怕被俘,这种求死的决绝,其实就在证明他们是受过严密训练的人,或许…就是死士!
还有一点可以佐证,那就是那个婢女刺杀的对象,不是三皇子和五皇子。若是没有他挡住了,五皇子必定中剑中毒身死,没有了一个成年皇子,这对三皇子府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沈老,若三皇子与张家的亲事不成,焉知皇上心里不会愧疚?说不定,皇上会给三皇子再指一门更合适的亲事。这样成国公府怎么会没有好处?”顾琰笑笑说道。
最主要的原因是,以秦绩对三皇子的爱恋程度,对于三皇子的亲事,他多少有些想法吧?说不定因嫉生恨,定要毁了这门亲事才行!
张妙在那样的情况下,说出了她根本不想当三皇子妃,这个亲事,还能不能继续?顾琰倒有些不确定了。
“这样或许能说得通,但真正要成这一件事,每一个细节都要配合得很好。那个婢女怎么会武功,又是怎样在张妙身边的呢?为何,偏偏是找上长隐公子?”沈肃冷笑道,对此事仍有疑惑。
要知道,成国公府和安国公府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两府都是手握实权的勋贵,当年又联合做了那样的事,成国公府敢将安国公府踢开?
沈肃一本正经地和顾琰说着这些事,一时忘记了顾琰只是个小姑娘,而这些事情,都涉及朝堂格局,以往大多是他和沈度在相商。如今多加一个顾琰进来,却没有丝毫违和。
听到沈肃这么说,顾琰一时哑然。是啊,为何偏僻找上长隐公子呢?那个谪仙般的人,怎么就扯上这事了呢?
这些,她想不到原因。或许,是因为张妙真的爱慕长隐公子吧?
原因,其实不是最重要的,在顾琰看来,最重要的是以牙还牙以血偿血,这一次,她要让秦绩也伤一伤。
☆、第143章 反击
五皇子府位于朱雀西路,与三皇子府所在的朱雀东路相隔不远,但是论起繁盛、影响,五皇子府远远不如三皇子府。
毕竟,朝官都知道,三皇子是皇上属意的继位人选,而五皇子势力微弱,生母只是个美人而已。孰轻孰重,朝官们分得很清楚。
五皇子府内,五皇子府朱宣宏边揉着胸口,边听着长史魏行当的汇报,随即脸色清白交错。
昨晚在重华坊的时候,那婢女的剑几乎杀至他身前了,他却惊吓过度连闪避都忘记,若不是沈度替他挡了一剑,还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那个婢女,分明是个杀手,目的,就是要他的命!
幸好,幸好沈度拍了他一掌,让他离杀地远一些,不然如今半生不死躺着人,就是他!——一想到这些,濒死的恐惧几乎淹没了他。
作为天潢贵胄,就算朱宣宏并不受宠,他都没有遇到过这样危险的时候,竟然要有人当街杀了他!尤其是这个想杀他的人,是未来三皇子妃的贴身婢女,这就不能不让朱宣宏多想了。
尤其是,那婢女已经身死,刑部还什么都查不出来,张家怎么都避不了嫌疑,却始终一口喊冤,表示什么都不知道;张家如此,那这场刺杀就更与三皇子府无关了。
魏行这样的汇报结果,是令朱宣宏极不满意的,他想要的,不是这些,而是别的东西。
“让人传出去,那个婢女的背后,就是三皇子府!本殿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坐实这一点。”濒死的亏不能吃,就算一时半会查不出婢女背后的人是谁。朱宣宏都要借此事得到好处。
定要借着张家,将这盆污水泼到三皇子府,让他的好皇兄膈应膈应也好。
“这…属下恐怕此事难办…”魏行踌躇地说道。不是他对五皇子之令不执行,实是因为这事不好办。
张家的张妙当众说了那样的事情,等于是当众打了三皇子府的脸面,明显使得张家和三皇子府势成水火。在这样的先导下,还怎么借着刺杀一事来栽赃三皇子府呢?
朱宣明皱起了眉。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他只是冷冷地盯着魏行,良久才说道:“你只管在京兆传开这事,至于别人信不信。那不用你多管。”
一次事、一人说并不能让父皇生疑,若是这样的事情,一再地发生、有众多人说呢?朱宣明相信,就算再英明如父皇。都有猜疑的一天。如今,他就要借着张家婢女往父皇心里刺一刺。
“是。属下知道!”魏行这样答道,打算按照朱宣宏的吩咐去办事。他是五皇子府的长史,命运早已和五皇子府连在一起了。五皇子府荣,则他荣;五皇子损。则他亡,如此而已。
“另外,吩咐府中备下厚礼。本殿下要亲自去沈家一趟。”想了想,朱宣宏又这样交代道。
亲自去沈家一趟。自然是为了向沈家致谢。但这是很少部分原因,,绝大部分的原因是,朱宣宏想接着道谢拉拢沈家,帝师沈肃、中书舍人沈度,这都是朝中不可忽视的力量。
即便不能拉拢过来,他也有了机会时常接触沈家,这样一来,别人就会猜测五皇子府和沈家的关系了,无形中就阻止了别的皇子拉拢沈家。
这一手算盘,朱宣宏打得很精。
与此同时,安国公府的微居内,长隐公子端着茶,神情看着意态悠闲,他的跟前,除了烹茶的齐书,还有一个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