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莲,忍忍就过去了,你想,你以后就不会像以前一样一冷一热就犯病了。”谢伤安慰着尤莲。他其实也很后悔,他不知道尤莲对疼痛敏感到这种地步,他已经为别的病人开刀治好过这种病了,以为别人没事,尤莲也不会有事,谁知尤莲对疼痛敏感到了这种地步。
谢伤帮尤莲按摩着穴位,尤莲的疼痛稍稍得到了一些缓解:“谢伤,你说女人生孩子会不会比现在还疼?”
谢伤默然。
“一定会更疼的对不对?”
谢伤继续沉默。
“那我将来就不生了!”
谢伤貌似很困惑地说:“以我对人的身体的了解,好像一个女人自己是生不出孩子来的。”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可是尤莲的注意力的确被转移了,她开始和谢伤讨论女人生育的问题。
“谢伤,女人生孩子如果生不出来该怎么办?”
谢伤白了她一眼:“剖之,取之,贴之。”
尤莲没想到谢伤的医术精高明到这种地步,激动的问:“你说什么,贴?”
谢伤为了降低尤莲对未来怀孕生子的恐惧,很耐心的解释:“我试验了很多次,把孕妇的肚皮剖开,取出胎儿,在用一种鱼皮提炼出的胶贴在切口上,再辅以消肿去毒的药,不久切口就可以长好。”
“你为孕妇剖过吗?”
“剖过一次,有一年,当时我在契丹,一位教众难产昏厥,家里人来求告,我正好在那里。”
“成功了吗?”
“当然,她的孩子现在都六岁了!”
“那你几岁?”
尤莲终于问出了这个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但是心里却一直在祷告:千万不要比我小很多!千万不要比我小很多!千万不要比我小很多!
“大概二十五。”谢伤有点瞌睡了。
“为什么是大概?”尤莲继续追问。
“因为我是孤儿啊,师父也不知道我准确的年龄,只是说应该是二十五左右。”
“你有师父?你师父呢?”
“当然了,难道你以为梵音教是我创立的…”谢伤终于扛不住睡意,睡着了。
“喂喂,不要睡,我还没有问完呢!”尤莲有点抓狂,她白天睡得大概有点多,现在根本没有睡意。
谢伤变得忙碌起来,常常一天到晚都在处理教内各种事物。尤莲有一次和小萍去到议事堂给他送东西,进去的时候,谢伤和五位堂主正在议事堂讨论如何贿赂拉拢东京某些主管官员,她听到谢伤在说,爱财就给银子,爱色就送美人,爱名就使之扬名,总之,投其所好,如果都不行的话,那留着他的命干吗。
她离开的时候,议题已经转向南宫世家与少林寺等名门大派组成的对抗梵音教的白道联盟。她不愿接触梵音教的隐秘,于是很快就离开了。
此时正是初春时候,桃花谷的桃花全部盛开,一串串,一团团,一簇簇,一枝枝,密密匝匝缀满了枝头,整个桃花谷都成了粉红的世界。小雨细细下着,把山谷草地树林都淋得湿漉漉的。尤莲站在窗口,遥望满山满谷怒放的桃花,觉得有些孤独。
正在这时谢伤过来了。他站在尤莲身后好一会儿尤莲都没发觉。
“是不是有点闷?”
“嗯。”
“走,我带你去看好玩的东西!”
谢伤拉着尤莲就走,尤莲试着甩开,但没有成功。
到了门口,早有人打着伞跟上来,谢伤把伞接了过来 ,拥着尤莲在雨中漫步。
江南三月的雨,如细丝般扯落着,却并不寒冷,反而给桃花谷带来一种朦胧的美。
谢伤不爱穿白衣,今日穿着一件稍稍带点绿意的春衫,更兼姿容秀美,撑着伞漫步在雨中,静美如一幅水墨山水。尤莲望着他的侧脸,再一次感叹造物主的偏爱。
谢伤引着尤莲来到议事堂后面的小院,穿花拂柳,很快就来到那座小楼前。谢伤引着尤莲直接上了二楼,到了二楼的门前停了下来。
二楼正中间的门上挂着一把锁,但是谢伤并没有拿出钥匙开门,而是从头上拔出簪发的玉簪在门上按一定的方位点了几下,刚点完就听见“扎扎”的声音,等声音完全停止之后,谢伤才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锁。
二楼更像是一个小型图书馆,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一排排的架子,架子上分门别类放着东西。谢伤拉着尤莲一排排的介绍:
“你看,这一排全是各个门派的秘籍!”
尤莲拿起一本看了看,原来是一本少林拳谱,再拿起一本,书本很旧,封面上已经有了虫蛀的痕迹,但是上面有三个大字——“蚀心经”!尤莲在长安是听人提起过。放下《蚀心经》,尤莲拿起一本看起来新一点的,上面写着《明玉功诀》,她知道明玉功是白云城武功,因此抬头看了谢伤一眼,谢伤看到尤莲的眼神,就带着点卖弄道:
“我这里的武功秘籍很全的!”望着尤莲眼睛含着希冀,“你要学吗?我可以教你的!”
“我学不会,也不爱学。”
尤莲摇了摇头,是真的,她连大学时体育课教的初级剑都及格不了。
谢伤望着她,“我会好好教你的!”
尤莲叹了口气:“我真的不爱学!”
尤莲对这些不感兴趣,拉着谢伤到了摆放古董的架子前,拿起一个颜色暗淡的金步摇,刚看了一下,谢伤就说:
“这是杨贵妃带过的金步摇,尤莲,送给你吧!”
尤莲赶紧放下:“我不要!谁知是不是她死前带的!”
谢伤无言。
尤莲又拿起一个小小的羊脂玉瓶,谢伤马上道:
“尤莲,这个是汉宫旧物,可以摆在咱们的房里,插上一支桃花——”
“咱们…”尤莲斜睨了他一眼,眼波流转,似嗔非嗔,谢伤顿时有点呆滞,话就没有再说下去.
尤莲略过武器架,直接来到摆放暗器的架前。谢伤看到尤莲从高到低,再从低到高,知道她在找什么,转移话题道:
“尤莲,最后那个架子是一些珠宝首饰,你不看看吗?”
尤莲不为所动继续寻找,可是就是找不着。
“我那个黄金戒指呢?”
“哪个呀?”谢伤摸摸鼻子又要转移话题,“外面的雨好像大了一点!”
“就是那个黄金做的,戒面是朵金莲花,花心镶着一颗红宝石那个!”
谢伤不语,起身到放武器的架子上拿了一个碧玉簪和一个竹筒走了过来。
他先让尤莲看这个碧玉簪。
碧玉簪很普通,簪身稍稍嫌粗,簪头雕工也很普通简单,造型古拙。谢伤轻轻一按簪子,尖头处马上射出一个小针,扎在了木架之上,整个过程一点声音都没有,可是小针周围的木头已经变成了黑色。
尤莲收下碧玉簪直接插到了发髻上,却还是瞪着谢伤。谢伤捏捏耳朵,开始演示那个竹筒。
竹筒的桶身上有一个褐色的小突起,谢伤对准刚才的木架,轻轻一按,“刷”的一声,一蓬细丝射出,木架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黑色的小针。
“这个叫暴雨梨花针,针上带有剧毒,立时毙命。”
尤莲接过暴雨梨花针,正要塞怀里,谢伤立即夺了过来,自去一个架子上拿来一个黑色的皮囊,把暴雨梨花针放了进去,合上皮囊,这才把皮囊递给尤莲。
“这可都是我们梵音教的镇教之宝啊!”
尤莲很冷静的伸出右手:“我的戒指呢?”
谢伤忙脸带谄媚:“尤莲,你再看看,这个库房里的东西随便你挑!”
尤莲很坚持:“我的黄金莲花戒呢!”
谢伤一想到那是兰氏兄弟送给尤莲的,心里就别扭极了,因此坚持不给,尤莲坚持要,于是,两人陷入僵局。
尤莲气急,大踏步向门口走去,出了门还要猛的带上门表示一下自己的愤怒,谁知谢伤飞扑了过去:
“不要关门!”
他的轻功竟然如此之好,总算制止了尤莲的摔门行为。听到尤莲“噔噔”的下楼声,谢伤擦了擦冷汗:好险啊,差一点就触动机关了,好在自己轻功到家!
两人就此开始了冷战。准确的说,是尤莲开始和谢伤冷战。
第一天,尤莲不和谢伤说话,眼睛不看谢伤,吃饭也不叫谢伤,就好像眼前是一团空气。谢伤毕竟理亏,只好忍着。
第二天,尤莲做了四个菜——油焖春笋,龙井虾仁,荷叶粉蒸肉,清汤鱼圆——都是谢伤爱吃的,然后不理会装模作样坐在窗前看书的谢伤,招呼战战兢兢的小萍和自己一起吃。吃完剩下的全都倒掉了。
第三天,尤莲在房中裁剪布料制作春服,谢伤一看是男装,就时不时为自己找个借口回来看一看进度。傍晚的时候,眼看衣服即将制成,谢伤的小心肝激动得跳啊跳,正在此时,尤莲叫小萍:“你把谢川叫过来吧,告诉他我给他制了一件春衫,叫他来试穿一下!”
谢伤扛不住了,拿出黄金莲花戒双手捧給尤莲:
“尤莲,我刚刚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过不V的,可是我问编辑要了两期榜单,承诺了要完结倒入V,真是对不住一直看文留言的朋友。
长期看文留言的那几位朋友,如果还愿意看下去,可以给我留言,我会想办法送点数的。

 


记不分明疑是梦

尤莲接过戒指,仔细看了看,果真是自己那个,就戴在了手指上,然后举起手指看了又看。
谢伤在旁边眼巴巴看着。
尤莲终于欣赏够了,看了一眼谢伤,问:
“你不沐浴一下吗?”
这句话让谢伤产生了一些联想,带着惊喜的表情望着尤莲:
“尤莲,你莫着急,过几天我忙完手头的事情,就带你回宛城,拜访…”看到尤莲薄嗔的眼波,改为了“拜访令尊令堂!”
尤莲又拿出一件黑色春服递给谢伤:
“你先沐浴,我去烧菜。”
“这不是你做给谢川的…”谢伤没有说完就明白尤莲戏弄自己,有些尴尬的笑了。
衣服本来就是尤莲给谢伤做的,是一件丝质的黑色春衫,尤莲还在右衽内侧用银色丝线绣了一朵小小的莲花。
谢伤自去洗澡。
尤莲趁他洗澡,到厨房给他做了他想吃却没吃到的四道菜——油焖春笋,龙井虾仁,荷叶粉蒸肉和清汤鱼圆。
谢伤洗完澡来到凉亭,只见凉亭四角挂着水晶灯,正中石桌上摆着四个菜一壶酒。
水晶灯下,尤莲身着玉色春衫碧色裙子,头上梳着随云髻,簪上一枝碧玉簪,浑身无一件多余装饰,俏生生立于灯下,在水晶灯朦胧的光晕之下,如带露青竹,又如月下芙蕖,他不由有些恍惚,驻足不前。
“谢伤,还不过来?”
谢伤连忙上前,尤莲坐在一旁,为他斟酒,和颜悦色和他说话,说话时轻声细气和声细语,谢伤何尝受过她如此对待,不由心下欢喜。
尤莲甚至喝了一杯酒,喝过酒的尤莲两腮晕红,望着谢伤,眼波流转,说不尽的风流妩媚。
谢伤心神一荡,不由自主伸手要揽过尤莲。
谁知尤莲很快起身,走到亭子前招呼小萍来收拾。
谢伤悄悄放下了手,内心还是欢喜的。

一日傍晚,尤莲闲来无事,拿着一本《义山集》在房前的凌霄花下闲看,看到有意思的地方,就拿着一根细细的树枝在刚下过雨的地面上写写划划。
不知什么时候谢伤立在了她的身后,他的呼吸声几不可闻,又没有脚步声,因此尤莲一直没发现,直到看到身后飘起的玄色衣带,才知道谢伤就在自己身后。
知道他在自己身后之后,尤莲的心开始跳得有点快,自从那一日在凉亭之中之后,尤莲见到谢伤心跳总是有点快。她努力平静了一下,想了一个话题:
“你喜欢什么诗人?我喜欢李义山,哦,就是李商隐。我喜欢他的一些诗,比如《锦瑟》,还有《夕阳楼》都是些朦胧的诗句,又有些忧伤和伤感,还有惆怅…”
尤莲滔滔不绝地说着,谢伤一直不做声,他知道尤莲紧张的时候就有些话唠。
他立在尤莲身后,能看到她乌油油的浓发用一根银簪松松挽着,剩余的长发被拨在右肩垂在身前,衬着她白皙细腻的肤色,只觉艳光逼人。半晌方道:
“尤莲,你想找个什么样子的相公?”
“相公?”尤莲也开始想了,“首先要能够同甘共苦,生死不离。”
“同甘共苦,生死不离?”谢伤重复了一遍。
“对啊!不过,”尤莲又想到一点,“最重要的是,我只有他,他也只有我!”
“而且,我无法忍受我的丈夫有别的妻妾,”尤莲起身面对着谢伤,“我只嫁一个丈夫,我的丈夫也只能娶一个妻子。”
谢伤望着尤莲,只觉夕阳之下的她是那么美丽:
“尤莲,我觉得这世界上你是最美的。”
尤莲望着谢伤仿佛很认真的样子,有点好笑,她知道自己虽有几分姿色,但并不是绝色,起码眼前的这个男子都比自己好看。
尤莲慢慢往前走了几步,她想起一个小故事,一个男子的妻子只有一只眼睛,他觉得妻子很美丽,因此他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很丑,因为她们都多了一只眼睛——尤莲微笑着回头望了谢伤一眼。
夕阳下,尤莲的笑脸在晚霞的映衬下,仿佛一朵莲花盛开,那么美,那么静,谢伤不觉看呆了眼。
尤莲扑哧一笑,拿着书本在谢伤头上敲了一下:
“呆子!”

谢伤依旧很忙碌,每日里来去匆匆,尤莲偶尔间也听到梵音教教众议论梵音教与白云城南宫世家等白道势力之间杯葛不断。她不知如何自处,只好缄默不言,从不在谢伤面前提起。
江南的春天,常常细雨绵绵。一日,春雨如织,尤莲在自己开辟的小花圃中栽种谢川从山中移来的兰草。一抬头,就见谢伤走了过来。
“你今日如何有空?”
谢伤的脸看起来有点苍白,他近来忙于处理教内事务,无形中冷落了尤莲,今日好不容易抽了个空,就想带尤莲去山中走一走。他揉了揉额角,正要开口,尤莲已道:
“我们去山间走一走吧!”
尤莲看到谢伤疲惫,为了引他歇一歇,才有此提议的。
谢伤望着尤莲,嘴角弯了一弯,上前牵住了尤莲的手:
“天气不太冷,雨也不大,我们就不要打伞了!”
这下换尤莲望着谢伤微笑了,因为她正要开口说出这句话。不知这算不算心有灵犀一点通。
两人手牵手并排走着,迎面看到了好久不见的胡中,他本来神色自若的向谢伤行礼,可是眼睛却悄悄瞄了一眼谢伤和尤莲牵在一起的手。
尤莲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用力挣脱了谢伤的手,假装用手抿了抿头发,谁知她今日带着那个黄金莲花戒指,这下子就挂着了她的头发,谢伤有点好笑,上前替她解开了。
胡中已经走开。
谢伤和尤莲一起沿着青石山道往上走。尤莲不由自主打量身旁的谢伤。她以前一直觉得谢伤美丽得女性化,可是现在看去,谢伤皮肤白皙,眉黝黑秀致,双眼皮明显,眼尾微微上挑,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高而挺直的鼻子,唇色很红,上唇稍薄,下唇稍厚,个子瘦高却不文弱,她实在想不起当时为何看不出谢伤是个男子。想到这里,就问了出来。
谢伤微微一笑,身形稍动,尤莲再看,顿觉他身子瘦弱了很多,大大的眼睛蕴含水汽,雪白的贝齿轻咬红…分明是一位幽怨佳人,尤莲不由呆住了。
谢伤哈哈一笑,马上就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尤莲忙拉着他问怎么回事。
谢伤奇货可居,任凭尤莲怎么盘问,只有一句:
“你嫁给我,我就告诉你怎么回事!”
尤莲“呸”了一声不搭理他。
隔了一会儿,尤莲偷偷看了一眼谢伤,谁知谢伤也正偷偷看她,四目相对,尤莲大窘,谢伤的脸也带了点微红,低下头去。
看到谢伤微红的脸,尤莲感觉心里很甜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拿谢伤和西门杉去做比较。
西门杉如同山中高士,高贵俊洁,可是,对于尤莲来说,他太完美了,距离过于遥远。
和他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尤莲觉得还是一点都不了解他。
尤莲知道他武功极高,钻研武功极其专心,吃饭有点挑食,也知道他爱穿白衣,还知道他爱看书,他对养花种草也有点兴趣,可是,除此之外,尤莲一无所知。他就像一座神像,一座完美的没有瑕疵的神像,但是,偏偏距离就是那么远。可以仰慕,可以崇拜,却没有心的交流。
和他在一起,尤莲常常觉得内心平静,可是有时也会觉得孤独。
可是和谢伤在一起却是不同的。起初觉得谢伤性情不定阴郁,有些极端,可是相处久了,却发现他有着孩童般的赤子之心。和他在一起,尤莲不用刻意表现,只需正正常常做回自己就行,这令她觉得放松。
可是她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只好过一日算一日罢了。
上山的路刚开始还是很顺的,可是尤莲穿的绣花鞋很快就不能走了。尤莲望着前面高高的山峰,再看看自己已经不成样子的绣花鞋,微微叹了口气,咬咬牙,继续走。
山上微风轻送,尤莲看看前边的谢伤,不由又叹了口气,同样是走山路,谢伤就能走的步履潇洒衣带翩飞,而自己却这样狼狈,低头继续走吧!
“哎呀!”尤莲叫了出来。原来她只顾埋头走路,一下子就撞在了突然停下来的谢伤背上。
“怎么突然停了!”尤莲嘟哝着。
谢伤没有说话,伸手握住尤莲的手,微微用力,牵着尤莲的手往上走。
尤莲的心跳的很快,手微微颤抖,她望着谢伤,虽然只能看到他的侧面,可是内心很平静,觉得这样走下去就好。
雨本来如同细丝,拂面不寒,谁知道却越来越密,越来越大。
山路变得又湿又滑,虽然手被谢伤牵着,可是尤莲的鞋子已经变得又湿又脏。
谢伤停下脚步,很认真的望着尤莲:“尤莲,想让我背你吗?”
他的发已被雨打湿,一缕湿发粘在脸上,看上去有点俏皮,又有点可爱。
尤莲望着他,微微笑着,就是不答。
谢伤很假的叹了一口气,松开尤莲的手,弯下身子蹲在尤莲前方:
“尤莲姑奶奶,请上来吧!”
尤莲想趴到他的背上去,可是看看自己胸前,却很是尴尬:尤莲胸部本就丰满,又是春季,穿得很薄,这样贴上去似乎不太合适。
尤莲正在犹豫,可是脚底传来整整刺痛,恐怕已经磨破了。正在这时,谢伤稍稍后退一点,背起尤莲就走。
刚开始尤莲还很矜持的努力把上半身往后仰,可是这样实在太费力,不久尤莲就妥协了,趴在了谢伤的背上。
趴在谢伤的背上,仿佛能听到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这种跳动很有规律,不知不觉,尤莲睡着了。
谢伤没有施展轻功,依旧慢慢沿着崎岖泥泞的山路向上走着,尤莲趴在他的背上发出轻轻的呼吸声,她的上身紧紧贴着他的背,软软的,仿佛软到了心里去。
谢伤心里觉得无限的满足,他慢慢走着,只愿这样的时光永远没有尽头。他愿意就这样背着尤莲,香香软软的尤莲,单纯幼稚的尤莲,会烧很好吃的菜的尤莲,会做出很合身衣物的尤莲,爱对诗词古人大放厥词的尤莲,就这样慢慢走下去,一直走下去,走到那生命的尽头,走到那无涯的洪荒。
他觉得真是幸福,有人这样信任依赖自己,而这个人,自己又是这样欢喜,这样这样深的欢喜。
雨势慢慢小了下来,雨中的青山,那些碧绿的树,各种颜色的花,在斜扯的雨丝中望去,满目苍翠如同一幅山水画,空气中也带着草与叶的清香。
谢伤背着尤莲慢慢走着,仿佛也融入了画中。
天色越来越暗了。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子

 


多少襟怀言不尽(西门杉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满200,加更一章
如果书评满500的话再加更一章
呵呵 表骂我,我是跟着大神学着玩的
西门杉那一夜并没有休息。
对于白云城世代传下来的武功,他从开始练就发现有许多地方需要改良。父亲一向是支持的,对他说:“白云城的功夫一直是在不断的发展和变化的,你如果觉得有必要改,就去试一试。”
他从长安归来,一路上都在思考“步步生莲”的改进问题。“步步生莲”作为轻功独步江湖,可是西门杉发现,因为过于讲究姿态的美妙,“步步生莲”实用性上打了折扣,因此,他想进行一些改变。
早晨散步,发现睡在柳树下的人已经不见了,信步走来,谁知就看见这一幕。他一向不关心别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自己最小的师弟紧紧抱着那个女人,他就是觉得不舒服,内心感到恼怒。
不愿去想,他索性离开。
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时,他刚回到白云城,见过父母就去温泉泡澡了。原来想着夏天了不会有人来泡温泉,谁知刚泡了一会儿,就听见女人兴高采烈的尖叫声:
“我来了!”
接着,一个青春健美的胴体出现在眼前。
虽然温泉内雾气腾腾,可是对于内功已臻化境的他来说,那具美丽的身体他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知道,原来女性的身体可以美丽到这个地步!
修长的颈子,精巧细致的锁骨,高耸丰满圆润的胸,不盈一握的腰肢,腰肢往下是稍稍显宽的胯和丰满的翘臀,可是这样更衬得腰肢的纤细,还有那笔直的修长的腿,白如莲萼的玉足——真的,原来女人可以这样美!他假装闭上眼睛,可是透过浓长的睫毛形成的眼帘,他还在偷偷看着。
看到温泉池子里有人,她大概吓坏了,尖叫一声跳进了池子,全身只有头露在水面上。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她厉声喝问,可是因为没有穿衣服,气势弱了很多。
“我要叫人了!你赶快出去!”她边说着边往后退,一直退到了岸边。
“听着,你有两个选择:一,你自己上岸穿衣出去,第二,你听我话自己上岸穿上衣服滚出去!”
这话也太可爱了!他想着。
“好,我还有一个办法。我上岸穿衣出去,但是你得保证,你一定会闭上眼睛不偷偷看我!”他一定会闭上眼睛偷偷看的!
“哼,你不起来,那我也不起来,看我们谁能熬过谁!”
最后,一男一女就这样比赛谁能熬过谁。
西门杉斜躺在水中的大石头上,看着尤莲忙个不停,用香胰子洗头发,用香脂在水下艰难的涂抹身子,玫瑰香气带着少女的体香,随着水蒸气渐渐飘过来,真的非常好闻!
西门杉相信,自己一定会坚持到最后的,江湖中比他更有耐性的人的确不多。
最后,她熬不住了,提高声音虚张声势:
“我要起来了,你不要看哦!”
看她似乎真的要从水里出来了,西门杉略一思考连忙自己起身,免得日后见面的话她尴尬。
在离开水的过程中,西门杉总觉得背部热热的,好像被人目光灼灼盯着看的感觉。想到她也许在看,西门杉的脚步缓了缓。
到了晚上,大哥派人来叫他,说九师弟从王府带来的丫头厨艺很好,今晚大家撺掇着九师弟请客,让他也去。
西门杉一向不爱热闹,再加上他知道九师弟是濮王府世子,一个王府丫鬟能做出什么好菜?有这时间他不如再想一想步步生莲的改进,因此就拒绝了。
大哥一向知道他的脾性,笑笑就离开了。
大哥比他大几岁,虽然不是亲兄弟,可是胜似亲兄弟,对他这个弟弟一向友爱。
西门杉正在冥思,忽然听到楼下有人敲门,紧接着是那个有点低哑的女声:
“二公子,镜花小姐给您送酒菜来了!”
那个声音哑哑的,说“二”时还有点咬舌,听上去特别可爱。
他还没想好,身子却已从三楼滑了下去,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