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莲感受到王爷气场的改变,这才开始细细打量那个小丫鬟。
那个小丫鬟随着众人一起给王爷行过礼后,低着头站了起来。
柳莲没有看到她的五官长相,只觉得她乌发如云,肌肤白皙细腻,身材高挑丰润,穿着洗得挺旧的浅紫绣花褙子和白色的百褶裙,身姿柔美。
片刻之后,王爷大步走进了延禧居。
柳莲没有立即离开,他远远站在延禧居外面的冬青树下,隐藏了身形——他是王爷的精卫首领,一定要确保王爷的安全,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不安定因素。
那个小丫鬟也没有走,她把手里的两个包裹都塞到了有点慌乱的赵贵手里,说了几句话。
她的声音虽小,可是内功已经颇有修为的柳莲听得非常清楚——“贵哥儿,没事,你先帮我把东西捎到独县,其它我来处理!你放心!”
柳莲脸上挂着笑,可是心里却在冷笑:‘你放心’——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也太小看王爷了!
十六岁的柳莲已经跟了十七岁的王爷很多年了,王爷的心狠手辣和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气度是谁都比不上的,柳莲能够确定,刚才王爷的确是很生气。
说不定明天就能听到这个丫鬟的死讯了。
柳莲边往外书房走,边无动于衷地想着。
十六岁的他,已经没有了温情,没有了热血——除非是为了王爷!
为了恩重如山的王爷,柳莲情愿肝脑涂地。
柳莲刚回到外书房,赵英也回来了,说那个小丫鬟就是王爷的通房丫头朱紫。
柳莲不太在意,他很快把那个胆大包天的叫朱紫的小丫鬟给忘了,他有太多需要操心的事情。
京里的北静王秘密过来了,王爷和北静王在外书房里饮酒,一直喝到了很晚。
王爷似乎心情不好,一杯接一杯喝个不停,很快就喝得醉醺醺的,白子夏很不放心,让柳莲送王爷回去。
柳莲和赵英赵勇一起把王爷送到了延禧居内院门口,柳莲停在门口,看着赵英赵勇护送王爷进去。
王爷走到院子里之后,忽然发起了酒疯,站在院子里跺着脚大喊大叫:“朱紫,你给我滚出来!”
柳莲一愣,怕沈醉的王爷出什么事情,更不敢离开了。
这时候,那个叫朱紫的丫鬟从偏房里走了出来。
站在了王爷身前。
延禧居内院里灯火通明,王爷的通房丫头朱紫站在前面,后面站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
可是,站在门口的柳莲,只看到了灯下的朱紫。
灯下的那个女孩子,乌鬓如云,几缕青丝逶迤而下,披散在身前,细嫩的肌肤白里透红,粉红微肿的眼皮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盈盈含水,仿佛带着一层泪光。
她的身上,穿着白色窄袖软丝长衣,红色的抹胸似往下坠,几乎能够看到粉嫩洁白的胸乳…
柳莲脸上惯常见到的微笑不知不觉不见影踪,弯弯的桃花眼犹如寒潭深水。
柳莲第一次知道,原来有这样的女人——那样的稚气细嫩,却又那样的媚意横生,这就是女人么?
这时候,王爷大概意识到了什么,他冲上去抱起朱紫大步回了卧室,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天夜里,十六岁的少年柳莲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悸动。
第二天,王爷一直呆在书房内没有出去,连北静王都没去见。
白子夏带着柳莲去见王爷。
柳莲进了书房,抬头就看到王爷脸上一条从眼角划到嘴角的醒目血痕,顿时呆住了。
白子夏的年龄比王爷比柳莲都要大几岁,当即问道:“王爷,谁做的?”
王爷的脸上略显尴尬,似乎都有点红了。
柳莲忙悄悄拉了白子夏一下,白子夏仔细观察了王爷脸上那道血痕,觉得像是女子的长指甲划伤的,顿时明白了,这道血痕怕是王爷那个通房的手笔,于是默然。
柳莲虽然对王爷忠心耿耿,可是见此情形却只觉得好笑:这个朱紫也太彪悍了吧!
可是他转念一想,不知道王爷怎么处置她,不过依照王爷眼里不容沙子的性子,她这条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柳莲心里有一种涩涩的感觉,有些惆怅,有些怅惘,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十六岁的柳莲只觉得心脏有些抽痛。
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舍不得看到一个美人年纪轻轻就死去?
柳莲不敢深想。
几日之后的一个凌晨,柳莲作为暗卫守护王爷,第三次见到了朱紫。
王爷是在送朱紫离开润阳去京城。
柳莲在暗处,看着王爷走在前面,朱紫紧跟在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外院门口。赵英赵勇牵着王爷的乌云踏雪立在门外。
王爷站在门口,目送朱紫离去。
柳莲藏身暗处,看着朱紫离去。
朱紫一脚踩在了脚蹬上,却回头看着王爷,黑黑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舍。
王爷也在看着她,半晌方道:“路上不要淘气”
朱紫一直看着王爷,最后涩声对王爷说道:“你也要小心!”
朱紫对王爷是如此的依依不舍,藏身暗处的柳莲心脏微微紧缩,逼着自己移开了眼睛。
王爷很快率领大军出发了。
柳莲和白子夏白子春等人作为暗卫,一直紧跟在王爷左右。
到了金京之后,柳莲依旧在外书房的偏院住了下来,他作为暗卫,住在外书房的话,方便保护王爷。
这一天,暗卫排班,轮到白子夏和白子春兄弟护卫王爷,柳莲被王爷安排作为暗卫保护朱紫,
王爷带着赵勇去宫里了。
柳莲只需要朱紫离开王府的时候跟上就行了。
朱紫没有出门,柳莲就闲了下来,开始在京城王府里闲逛,顺带勘察地形。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松涛苑的门外。
柳莲站在松涛苑外面的一棵桂花树下面,低头思索。
他最近是有点异于往常了。
正在这时候,赵雄赶着王爷改装过的马车驶了过来,看到桂花树下静立的柳莲,忙打了个招呼:“柳统领,等王爷呢?王爷带着赵勇进宫去了!”
柳莲桃花眼一眯,嘴角上扬,一脸灿烂的笑:“嗯,我这就走!”
赵雄看着他那俊美得不似男子的脸,心里同情极了:这柳莲柳统领身为男子,却生得如此美貌,幸亏他武功高强,要不然还不被那些不长眼的男女给骚扰死了!
王爷不在府里,那么府里有资格乘坐这辆马车的人只有一个——王爷的通房丫头朱紫。
柳莲的理智告诉他:柳莲,你该走了!你该隐藏起来了!
可是他的脚却有了自己的思想,牢牢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很快,丫鬟银铃也走了出来,站在车前和赵雄闲扯着。
他们的声音并不大,可是柳莲依旧听清楚了。原来朱紫要带着银铃和赵雄去状元坊买东西。
柳莲作为暗卫,一直尽心尽力地跟着朱紫一行。
朱紫和那个叫章琪的清俊青年一起进了茶楼单间,柳莲看到银铃和赵雄没有进去,这才现身。
赵雄银铃一看到他,忙以目示意。
柳莲意会,笑了笑,身子一缩,贴着墙壁壁虎般游上了屋顶。
揭开一片瓦之后,柳莲听到了章琪的话。
他这才知道,原来,朱紫是一个如此可怜的女孩子。
柳莲沉默。
从小流浪,他什么样的悲剧被见过,这世上的孤儿,说起身世来,只有更惨,没有最惨。
就连他柳莲自己的出身遭遇,他从来都不提,因为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凄惨的人生,居然有这么可怜的人。
他脸上常带着笑,那是因为他能活下来是多么的不容易,为何不开心?为何不笑?
比起他的母亲,比起他的姐姐,他是多么的幸运!
王爷要去西北平叛,把赵福赵雄留给了朱紫。
王爷大军尚未开拔,柳莲便被提前派到了西北,他的任务是刺杀叛军首领,以在西北叛军内部制造动乱。
这一去,就是两年。

 


柳莲番外(二)

西北的十月,天高云淡,苍凉的风吹过这片贫瘠的土地,只留下一棵棵早已被秋风带走黄叶的白杨,孤独地坚持在这片贫瘠而广袤的土地上。
西戎是大金西北边疆的一个部族,被称为马背上的民族,极为骁勇善战。自从八年前西戎部族的大王子白英杀死老王夺取王位成为新王之后,西戎部族便开始为叛变大金做准备。
白英一方面积极进行军备,另一方面开始造神运动。他命人宣扬神迹,继续推崇西戎部族的创世神——天照大神。
天照大神创造了最圣洁的人类——西戎人,西戎人降生人世的意义便是追随天照大神,改变这个不信神的世界。
继承王位八年之后,白英通过祭司宣布天照大神降下神谕,盲目自大的大金人不信天照大神,西戎子民应该杀死所有不信神的异端。
西戎部族正式叛离大金。
大金皇帝同群臣耽于安逸享乐,战备不足,西戎叛军一路势如破竹,很快逼近西北最大的城池墨城。墨城东靠鸣玉山天险,更兼城高墙固,易守难攻。叛军索性在墨城西郊驻扎了下来,一边放纵士兵□烧杀劫掠抢,一边收集粮草为接下来的攻城之战做战前准备。
西戎王白英带着嫡系军队向前开进,行到墨城城西十八里一个唤作十八里铺的小村庄,他命属下驻扎了下来。为了给自己的军队腾出地方,他命属下开始血腥清洗——除了年青女子,其余不管男女老少全部杀死。
他用的理由和所有的叛军杀人放火用的理由是一样的:这些百姓全是不信天照大神的异端,天照大神降下意旨,要把这些低等人种全部消灭。
随着连绵不绝的马蹄声,一向平静的小村庄十八里铺变成了血腥的世界,男的被杀,女的被抓,房子被烧,哭叫声,求饶声,马嘶声,长刀砍在骨头上发出的刺耳响声,交织成一片血与火,眼泪与狞笑的人间惨剧。
柳莲和搭档徐连波一路风餐露宿骑马飞驰,终于赶在墨城沦陷前到达了西北。
他们已追踪到十八里铺的时候,大屠杀已经快要结束,正在扫尾。
柳莲和徐连波躲在十八里铺村东的白杨林里。
白杨林下半人多高的荒草,给柳莲和徐连波提供了最佳的藏身之所。
远远的凄厉的惨叫声,敌人得意的狂笑声不停地从村子里传来。柳莲苍白的脸上没有了一丝笑容,嫣红嘴唇紧紧抿着,两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
十六岁的他以为自己够冷静,可是这都是大金的子民啊,却被这些畜生如此屠杀!
“你能不能快一点!”柳莲压抑住愤怒,不耐烦地捅了正在帮他化装的徐连波一下。
十七岁的徐连波皱着眉头,清秀的脸上一片肃然。虽然被柳莲捅了一下,一向有仇必报的他却破天荒地没有反抗,而是好声好气道:“快了!快了!你的喉结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还得掩盖一下不是!”
徐连波一边忙碌,一边吐糟道:“我说哥哥哎,你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生得比女人还要漂亮,为什么要这个该死的喉结?为什么?”
柳莲闻言大怒,伸手在徐连波头上敲了一下:“哥是真汉子懂不懂!没喉结哥怎么当真汉子!”
徐连波一向不吃亏,马上也在柳莲头上敲了一下:“别打扰我,再打扰我我在你脸上画个乌龟!”
脾气火爆的柳莲不再催促,他伸出右手摸着旁边白杨树的树干,心里计划着接下来的行动。
徐连波速度很快,没过多长时间就帮柳莲弄好了露在外面的地方,连发髻都梳成了大金小姑娘惯常梳的双丫髻,接下来只剩下让柳莲换上村姑的衣裙了。
他把一套洗得发白的青布衣裙递给柳莲,正要催促柳莲赶紧换上,却发现旁边的白杨树已经被柳莲印上了一个深深的手印。
趁柳莲换衣服,徐连波伸出右手,用尽全力在柳莲的手印上方也印了一下。印完之后,他比较了一下,最后悲催地发现,柳莲的功夫似乎超过了自己。
徐连波开始反思:是因为我最近沉溺于易容,荒废了功夫?还是因为柳莲太勤奋了,日夜不停地练功,所以他超越了我?
柳莲换好衣物,徐连波又上去帮他整理了一下,然后站直身子,看着对面这个荆钗布裙却不掩国色的仙子般的小美女,他脸上已经严肃起来,眼睛盯着柳莲,沉声道:“柳莲,王爷交待,成与不成,都需全身而退!”
因为柳莲一向都有为了完成任务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劲头,临行前王爷特地交待徐连波,一定要看好柳莲,把柳莲完完整整地给带回来!
柳莲也看着他,忽然一笑,并未被遮掩的桃花眼里一片璀璨:“徐连波,我个子超过你了哦!”
徐连波:“…”
生死关头你计较的难道就是个子超过老子么!
柳莲看着呆呆的徐连波,微微一笑,道:“东边五里外老银杏树下等着我,不死不散!”
他的声音很轻,可是最后“不死不散”四个字被他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说得斩钉截铁。
徐连波看着他,眼睛有些酸涩,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柳莲轻笑一声,身子倒着忽地向后纵出,几个筋斗就不见了影踪。
在他飞出的同时,徐连波飞快向相反的方向纵了出去。
西戎叛军将军马飞虎带着一队士兵在村子里巡视的时候,似乎看见树林里艳丽的衣角一闪,他没有说话,而是举起沾满鲜血的长刀指向衣角消失的方向。
他手下的士兵大笑起来,有一个大嗓门的粗壮大喊道:“妙啊妙啊!是个女的啊!”
其中几个士兵率先冲进了树林,很快几个人就拖着一个青布衣裙的女孩子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边向马飞虎这边走,边道:“将军,果真是一个小白羊啊!”
马飞□在马上,随意看了被他们拖过来的那个女孩子一眼,却再也转不开眼珠子了。
这是一个天上仙女般的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波光流转的桃花眼璀璨夺目,仿佛那夜空里最美的星星。
她肌肤细嫩,仿佛掐得出水来,裹在破旧青布衣裙里的柔弱身子微微颤抖,勾起了人凌虐的欲望。
马飞虎呆了一会儿,方道:“好美的小白羊!”
他用尽全力移开了眼睛,握着缰绳的手攥了又攥,最后道:“来人啊,把这个小白羊送到大王那里去!”
几个士兵脸上现出惋惜之色,他们本来还盼着等将军玩完,他们也轮着好好玩一下的,没想到将军对大王如此的忠心耿耿,居然把嘴边的肥肉给送了出去。
马飞虎再也不看这个小仙子般的小白羊一眼,他怕再看一眼,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大王白英最是贪恋美色,若是知道自己得了如此美色而不进献给他,自己前面的路怕是全被堵死了。只可惜大王有凌虐的爱好,经他手之后,这个小仙子怕是留不下命来了,要不然自己倒可以…
带着军队进入十八里铺之后,西戎王白英命亲兵找到村子里最好的房子,把房子里的人全都赶到外面。他骑着马站在门外,看着亲兵拿着长刀,把这些男女一个个捅死。听着这些人临死前的惨叫声,白英的心里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快感。
把这家的十几口人全部杀死之后,白英命亲兵把尸首全部扔在了门前的沟里。
尸体虽然被拖走了,可是大门前的地上全是血,血渗透到了泥地里,有的蜿蜒流到了低洼处。
这户人家的房子青砖蓝瓦,齐齐整整的一个四合院,白英大步走了进去,因为杀戮激起的□烧得他筋脉欲裂,他扇了亲兵一个耳光,怒喝道:“还不给本王找女人去!”
那亲兵刚要冲出去找女人,马飞虎带着小仙女已经过来了。
白英没看到马飞虎,也没听到马飞虎的那些巴结奉承话,他只看到了士兵拉着的那个娇小瘦弱的身影,只看到了白皙小脸上那璀璨的眼睛和嫣红的嘴唇——这是最能激起他兽-欲的类型,很多年以前,他就玩过一个很相似的女人。
因为太过于美妙,太过于刺激,太过于稀罕,他一直记了这么多年。
白英上前,一把抢过这个小仙女,拎着就走向正房。他踢开房门,拎着小仙女进了房间,用脚踹上了房门。
马飞虎看到房门在眼前关上,心里开始后悔起来。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道:“大王要享受一番艳福了,外面两脚羊那么多,兄弟也要出去放松放松,谁愿同去?”
院子里的士兵和将军们都知道大王身下从无活口,都是站着进去,躺着出来时尸体已经被凌虐得浑身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了,所以也不再等,呼啦一声都跟着马飞虎走了出去。
只有白英最忠心的血衣卫,依旧站在房前,一动不动。
快走到床边的时候,白英用力把小仙女扔在了床上,然后狞笑着向床边走了过去。
他的五官其实相当英俊,小麦色的皮肤,窄长脸,黝黑的剑眉,狭长的眸子,高挺的鼻子,上薄下厚的唇,一看就有西戎白氏王族的血统,只是那股令人胆战的邪气却破坏了他的整体气质。
小仙女似乎怕极了,连哭都不会了,身子趴在床上,脸却扭过来看着白英,因为恐惧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白英很享受她的恐惧,走上前嗤的一声,撕开了她的青布裙子。
他低着头,一手摁住她,一手去撕开她的亵裤。
白英的动作不快,他一向喜欢不紧不慢地享受摧残杀戮的过程。
他的手刚接触到小仙子的亵裤,忽然觉得眼前似乎黑光一闪,接着脖子有点麻麻痒痒的。
白英皱起眉头,右手摸了摸脖子,怎么湿漉漉的,他低头一看,全是血。
白英看着一击而成身子即将弹出的小仙子,脑海里突然清明起来,他身子踉跄了一下,手指指着这个仙子般的女孩:“你——”
女孩子笑了,桃花眼微微眯起,嘴角上扬,两粒小小的梨涡时隐时现,她开口说话,可是声音低得很,白英只见到她嫣红的唇轻轻吐出了两个字,他听清楚了,那两个字是——“父亲”。
他的脑袋快要脱离他的脖颈,死亡即将来临,白英仿佛恍然一梦,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鲜活如昨日,在他脑海里一幕幕浮现。
再次回到了十七年前,他第一次带领化装为血衣盗的部属来到关内劫掠,在墨城遇到的那个仙子般的女孩子,真像啊!
那是他第一次奸污之后没有杀死猎物。
他骑马带着她,把她带回了西戎部族,却最终把她献给了自己的父王。
九个月之后,她生了一对龙凤胎,因为父王说这两个孩子纯美如天照大神莲座前那两朵莲花,所以为他们起了很美的名字,大的是个女孩子,叫玉莲;小的是个男孩子,叫青莲。
两个孩子越长越美,长到八岁的时候,他们越长越似壁画中天照大神座前的仙子。父王真是宠爱啊!
可他白英怎么会容许别人威胁到自己地位呢?
那一晚,他假借酒醉,刺死了父王,当着两个孩子的面,他再次剥光她的衣裙,把她压在身下。
玉莲冲过来救自己的母亲,却被他抓住扔向墙壁。
看着破布娃娃一样倒在地上的姐姐,青莲无声地在地上跪了下来。
她拼命地挣扎着,嘶吼着:“白英,那是你的孩子啊,是你的孩子啊!”
他一下子呆住了。
她拼命从他身下挣脱了出来,扑到了女儿玉莲的尸体上。
片刻之后,她用力撞向了女儿殒命的墙壁。
等他清醒过来,八岁的青莲不见了,毡帐底部留有一个缝隙,他是从那里钻出去的?
房里只余下他和两具冰冷的尸体——他的女人和他的女儿。
徐连波牵着两匹马,站在银杏树下,担心地向西边张望着。
一道黑影从西飞驰而来。
徐连波忙骑上自己的马。
柳莲飞身跃上了自己的马,一夹马腹,“驾”了一声,纵马跃出。
徐连波催马赶了上去。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藏好马匹,登上了鸣玉山。
在鸣玉山顶,徐连波正在给柳莲准备干粮和水,却发现柳莲开始呕吐。
徐连波忙去看他。
柳莲吐到最后,已经没什么好吐了,吐出的只是清水。
不知什么时候一轮明月升上了半空,照着这污浊的人世。
柳莲不再吐了,他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明月。
徐连波刚才救治他半晌,这会儿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他看着洗去化妆的柳莲月光下静美如玉的脸,叹了口气道:“你这是何苦呢?既然这么恶心,下次让我出手!”
柳莲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柳莲从地下一弹而起,标枪般立在徐连波身前,美丽的脸上满是灿烂的笑,桃花眼眼波流转,月光下璀璨闪烁:“走吧,继续咱们的行动!”
一夜之间,继西戎王被割颈暗杀之后,反叛的三路西戎军队首领皆在睡梦中被割去头颅,西戎军队开始流传天照大神的惩罚来了,一时之间陷入内乱。
第二日,南安王大军连夜开到了墨城,立即组织十万大军对西戎叛军围而歼之。
一个月后,持续了三个月的西戎叛乱被彻底平息。
大军开拔之前,徐连波和柳莲这对老搭档已经提前离开了。
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东枢的京都。
作者有话要说:收到大家的意见,新文依旧是一对一~

 

 


柳莲番外(三)

是柳莲强烈要求要住店的,徐连波觉得自己还能忍受。
柳莲对客栈的要求是干净能洗澡,这个要求倒是不难满足。
徐连波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发现柳莲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柳莲新换了一身黑袍,腰缠黑色软刀,再配着洁净美丽的脸,简直像新出锅的剥壳鸡蛋似的,怎么看怎么招人烦。
徐连波忍不住道:“柳莲,你长得太快了,袍子有些短了!”
柳莲得意洋洋满脸促狭的笑:“哥,你妒忌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了!”
徐连波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妒忌柳莲长得比自己帅的,他斜了柳莲一眼,看着柳莲已经超过自己的小树苗似细条的个子,心里依旧有点忿忿不平,道:“连件新衣服都不愿意买,你的银子都花到哪里去了?王爷一向待咱们可不薄!”
柳莲迈步就往外走。
他的银子?他的银子都藏起来了!
流浪的日子使他明白了银子的重要性,他才不要花呢!
(此时的美少年柳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十五年之后,他从十一岁开始存了整整二十年的银子都被一个小滑头以做生意为名,骗得干干净净,一个大字儿都没给他剩下。当然,这是后话,坑爹的漠漠是不会让他知道的,免得打击他存银子的热情。)
两人就近找了家酒楼,点了俩小菜,要了坛上好的杏花春,开始喝酒。
柳莲爱酒,而徐连波酒量甚大千杯不醉,所以柳莲和徐连波一起出来的话,总是要喝个两杯的。
当然,和柳莲出来,一定要能忍受四面八方的窥伺的目光,徐连波自诩这点子能耐还是有的。
柳莲爱喝闷酒,只要是好酒,也不用劝,一杯一杯地喝。
没过多长时间,徐连波看着柳莲眼皮变为粉红,眼睛亮晶晶的,一脸的若有所思,就知道他有些酒意了。
正是十七岁的情窦初开年龄,徐连波想逗逗比自己还小一岁的柳莲:“柳莲,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柳莲左手支颐,右手拈着空杯子转来转去,眼睛温柔地看着手中的杯子,脸上漾出一丝微笑,声音柔和绵软:“我喜欢的那个姑娘,眼睛大大的,嘴唇肉肉的,下巴尖尖的,胸脯鼓鼓的,腰肢细细的,个子高高的…”
说着说着,他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手指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杯子,仿佛手中的杯子就是那位姑娘一般。
徐连波很狐疑,以为他恋上了什么青楼花魁,忙道:“柳莲你给我小心点,别染什么脏病回来!”
柳莲秋水般的眼睛波光流转,含笑看着他:“放心吧,染不了的!”
“染不了的…”他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嘴里喃喃自语着,“这辈子是染不了了…”
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徐连波苦逼地看着他,他就知道和柳莲一起出来喝酒,一定是这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