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自从张妈妈宣布之后,朱紫的心一直跳得很快,心里很慌乱,有些茫然,又有些伤感,更多的是对宿命的无奈。
她想起了赤凤对她的评价——“小姐身,丫鬟命”。
是的,这一生,在这等级及其森严的金朝,她恐怕永远都被钉在了“通房丫头”这个位置上了。
对未来所有的美梦,所有的幻想,都成了幻梦和泡影。
她永远只是一个男人的性-发泄工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而且作为连妾都不算的通房丫头,她还有着被主子随意赠送的危险。
所以,听了陶妈妈的话,朱紫只是点了点头。
五月十四傍晚,南安王府有头脸的奴才们倾府而出,把南安王爷给迎了进来。朱紫只是远远地看见众人簇拥中一个穿着甲胄的高挑身影。
南安王爷去了外书房,朱紫根本就没看清他的长相。
朱紫心里苦笑:有什么可好奇的,不就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惨绿少年嘛!
即使身在王府最深处的庆僖堂,朱紫还是听到了外面源源不断传来的鞭炮声。
已经很晚了,王爷还没有回房。
朱紫站在内室的廊下,闻着空气中飘来的淡淡的烟火气息,默默想着心事。正在发呆,忽然听到外院传来齐齐的见礼声:“见过王爷——”
她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蹲身行礼,看到在自己身前大步走过一双黑色官靴。
朱紫正在发愣,王爷已经大步走进卧室去了。
在内院门外侍候的王爷亲随赵勇斥了一声:“还不跟进去侍候!”
朱紫一激灵,赶紧跟了进去。
王爷已经立在室内,正在自己解披风。
朱紫小碎步跑上前,想着帮王爷解披风,可是王爷的个子太高,她只好踮起脚跟。她太紧张了,有些手忙脚乱,没抓着衣带却抓住了一双冰冷的手。
朱紫抬起头,首先看到的是长睫毛掩映下波光流转的凤眼。
她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心跳加速脸红耳热,脑海里回响着一句话——倾国倾城貌玉树临风姿!
此时朱紫脑海里一直回响着“五百年冤家相遇”这七个字,可是又不知道这七个字出自何处。
原来,这就是一见钟情。
朱紫正在发呆,“啪”的一声脆响唤回了她的神智,接下来她感受到了火烧般的疼痛,再看自己被打落的爪子上的一抹红痕,朱紫的泪水夺眶而出。
施暴后的美男好像没看到她的眼泪似的,背过身去快步走开,边走边把解下来的披风扔在了朱紫头上。
被披风蒙头盖脸的朱紫闻着披风中淡淡的男性气息,脑子里面空空的,只是觉得心跳快得不正常,好像有一只手在紧紧捏着她的心脏似的。
朱紫平生第一次庆幸自己的通房身份。
后来的几十年,朱紫都把她人生的第一次转折归功于她癸水来得早!
对此,南安王爷赵贞很是鄙视,不过不想多说,免得朱紫更加得意。
无论朱紫内心如何波澜起伏,可在赵贞眼中,她只是娴静地、面带微笑地侍立在旁,展示着她最美丽的少女风情。
赵贞冷冷地瞥了一眼这个美貌丫头,他母妃生怕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被那些妖娆有心计的女人给祸害了,所以从他记事起就防贼一样看得很严,没想到这此从西疆归来,母妃居然想开了,让舅舅选了个美貌丫头送了进来。
可是,赵贞觉得这个丫头美则美矣,可惜太呆,毫无灵魂。作为一个刚满十七岁的百分百纯情童男,他的梦中情人可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灵仙子,根本看不上这种呆丫头,还是胖丫头!
赵贞
嫌弃地扫了一眼朱紫的小胖手,再也不愿看第二眼。
夜深了。
赵贞洗完澡,拿着一本书靠在床头看。
朱紫紧张地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怕惊扰了静静看书的美男子王爷。
赵贞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累,把书扔在一边就躺了下去。
朱紫忙上前侍候。
刚才赵贞洗完澡出来,身上只穿着白绢中衣,她偷偷看了好几十眼,最后得出结论——赵贞真的是倾国倾城貌却配了个颀长精壮身。他因为长期习武,身材高挑颀长,宽肩细腰长腿,很是精壮。
虽然赵贞穿着中衣,可是朱紫的脸还是红了。她红着脸帮赵贞把书拿走摆好,又帮他整理好被子,放下帐子,这才把自己的铺盖拿了过来,铺在了脚踏上。
把窗帘放下之后,朱紫轻声问道:“王爷,熄灯吗?”
赵贞没有答话,朱紫猜想他睡着了,于是熄了灯,然后回到脚踏上也躺了下来。
朱紫很累,腰酸背痛的,可是大脑很兴奋,她一直在想初见赵贞是她脑海里跳出的那句话“五百年冤家相遇”到底出自何处。
最后,她终于想起来了,在《金-瓶梅》里面,陈经济初见潘金莲,书里是这样写的——“不觉心荡目摇,精魂已失。正是:五百年冤家相遇,三十年恩爱一旦遭逢”。
朱紫的注意力一下子又集中到了紧闭的床帐之内。
赵贞好像已经睡熟了,一点声息都没有。
第八章 见伤势怜心顿生
第二天,张妈妈和陶妈妈叫去朱紫,稍稍问了一下,然后就给朱紫派来一位妈妈,花了一天时间,给朱紫开了一个课程,课程的名字可以叫做“如何同一个童男度过初夜并使他快活似神仙”。
课程还没进行完,朱紫就明白了,绝世美男南安王爷赵贞他、他原来是一个不折不扣、如假包换的大号童男子!
所以,对于即将到来的夜晚,朱紫无耻地充满了期待,这种期待类似买了清倌初夜的有钱的大爷对梳拢之夜的期待。
赵贞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
他刚要去洗澡,朱紫忙问了一句:“王爷,吃宵夜没有?”
赵贞回头看着她。
宵夜?他像从没吃过宵夜,于是皱着眉头道:“没吃。”
“嗯,奴婢知道了。”
赵贞洗完澡出来,一出浴室的门,朱紫马上拿着毛巾迎了上去。赵贞的头发很长,上面还带着水滴,长长的披散了下来,一直垂到了腰间。
朱紫凑上前去帮他擦头发。她先擦发梢,稍后往上擦。擦着擦着,她的脚跟就踮了起来,越踮越高。
赵贞从来没被女性这样亲近过,他只觉得头发像过电一样,从发梢酥麻到了发根,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拔腿就逃。
谁知道朱紫正在努力踮着脚跟擦他的头发呢,这下子被头发一带,一下子趴在了他的背上。
赵贞一下子呆住了,身子猛地抖了一下。
半日,他感受到背上传来的柔软的触感,终于意识到那是什么了。
轰的一下,赵贞的耳朵一下子变红了。
朱紫努力扶着赵贞的腰站直了身体,她很不好意思,忙承认错误:“对不起,王爷,奴婢太不小心了!”
赵贞没有说话,迈腿就要去卧室。
朱紫忙道:“王爷,宵夜!”
赵贞又走了回来。
宵夜是朱紫特地交代小厨房做的,她看着赵贞瘦削,想着战场上辛苦,得炖鸡汤补补。
赵贞喝鸡汤的时候,朱紫看到他指甲有点长了,就去拿了把剪刀和锉指甲的矬子。
赵贞喝完鸡汤,接过朱紫递过来的香茶,漱了漱口。
朱紫把碗筷都递给了外院守夜的静穆,然后回来侍候赵贞。
她安顿赵贞在床上躺下,然后低声道:“王爷,剪剪指甲吧!”
赵贞闭着眼睛,但是把右手伸了出来。
朱紫小心地修剪着指甲,剪完还用矬子小心翼翼地磨平整,磨完又用软布一个个
擦了擦,然后才把赵贞的右手放到了床上。
她修剪指甲的空隙,偷偷看了看赵贞,发现他已经睡熟了,烛光下他密而长的眼睫毛在眼睑上打下羽毛似的阴影,为他平添了几分稚气。
他的唇唇形很好看,上唇稍薄,下唇厚了一点点,嘴唇是粉红色的,只是有点干。朱紫想着明天该让人给他炖点清热润肺的汤,不知道他喜欢喝什么。
正在乱想,赵贞的手动了一下,朱紫怕他发现,忙移开了眼睛。
早上朱紫帮赵贞穿骑马的紫衫的时候,不小心触到了赵贞的背,赵贞猛地缩了一下。朱紫想起来昨夜擦头发的时候碰到赵贞的背部他也是这反应,有点奇怪,对赵贞说:“王爷,让奴婢看看你的背吧!”
赵贞一听,马上拢紧了紫衫的衣襟,脸上一脸戒备的表情。
看他这严守贞操如临大敌的样子,朱紫觉得有点好笑:“奴婢真的只是看看你的背!”
赵贞斜了她一眼,倒是乖乖地在绣墩上坐了下来。
朱紫脱去紫衫,又解开了他的中衣,掀起衣领往里面一看,一眼就看到一条自肩胛到腰部的刀口,虽然已经发白没有血了,可是就那样裂着口看着也很可怕。
朱紫大惊,忙轻手轻脚脱去赵贞的中衣。
她这次看清楚了,赵贞的前身后背有大大小小很多伤口,有的已经结疤了,有的还没全好,但就属背上这条最严重。
朱紫的鼻子有点酸。
她看着赵贞。
据她所知,这只是一个昨天才满十八岁的少年啊!
“这么多伤口还要洗澡,你不怕感染啊!”朱紫的的声音有点低哑,“你怎么不知道照顾自己?”
赵贞双肩挺直,端坐在那里,倒是没有说话。
不过在他心里却在倔头倔脑地反驳:好男儿战场杀敌,谁不落点伤?这点小伤算什么!
朱紫不会读心术,只知道心疼这个还是个少年的王爷。她摁住赵贞的双肩,看着赵贞的眼睛:“王爷,你先不要动,奴婢去拿点药!”
没多久,朱紫就拿着药膏和棉纱过来了。
她给赵贞的伤口涂上药膏,又用纱布松松地裹了一下。
帮赵贞穿好衣服之后,她又交代了一句:“这几天不能喝酒,不能吃辣的、上火的东西!”
赵贞已经跨过内院的大门了,闻言又回头看着她,皱着眉头,脸上满是不满意。
朱紫笑眯眯看着他,觉得他挺秀的眉毛皱起来挺可爱。
赵贞瞪了她一眼,大步向前而去,候在门外的
亲随赵英赵勇忙跟了上去。
静怡四人一字排开莺声燕语恭送王爷。
朱紫忙也屈膝行礼。
上午朱紫去看陶妈妈。
陶妈妈仔细打量朱紫,发现她眉毛贴服,眉心不散,心里有些忧愁,道:“王爷还没召你侍候?”
朱紫一愣,忙低下头去。
陶妈妈以为她害羞了,忙安慰她:“不用着急。”
赵贞今天回来得很早,申时就回来了。
朱紫看了看他的伤口,重新涂了药包扎好。
朱紫包扎的时候,赵贞心里有点迷茫。
他觉得朱紫的身上散发着很好闻的香气,身上软软的,手指也是软软的。初见朱紫的时候,他还觉得她的小胖手很难看,现在才发现,这样软嫩的手轻柔地触摸自己,虽然是伤口,也挺舒服的。
赵贞想向朱紫那边靠一靠,可是他还是管住了自己,挺直脊背坐在椅子上。
夜里刮起了风,没多久又下起了雨。檐下的铁马被风吹着一片声响,再夹着风吹树叶的声音,雨滴芭蕉的声音,这个雨夜顿时有点凄清。
赵贞还没有睡着。他听着外面的声音,想着不久前战场上呼呼的风声,幽幽的胡琴声,又想起在西疆战场上战死的将士,心里颇不宁静。
朱紫也没睡着,正在倾听外面的风声雨声铁马声,忽听床上传来赵贞的声音:“胖丫,吹箫吧!”
吹箫?吹箫!饱读淫-书的朱紫风中凌乱了,良久无语。
赵贞闷闷地说:“房里博物架上不是有一个紫箫,难道不是你的?”
朱紫想起了自己放在博物架紫箫,知道自己想多了,真的是想多了。她的心脏这才回归了原位。
她爬起来拿了箫,在脚踏上坐了下来,开始吹奏。
她吹奏的是《苏武牧羊》。
箫声中,赵贞仿佛又回到了大漠,看到了大漠夜空高悬的明月;仿佛又回到了草原,看到了草原碧蓝天空中一朵朵的白云;仿佛又回到了大雪山下,听到了悠扬的牧歌…
他冷冷道:“上来!”
朱紫愣了一下,把箫放下,掀开连珠帐,在床边坐了下来。
“躺下来。”赵贞淡淡地说。
朱紫缓缓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赵贞的侧过身,伸出胳膊把她搂在了怀中。
他没有说话,朱紫也不敢说话。
房间里静极了。
外面的风雨声
越来越大。
赵贞的脸贴着朱紫的脸,身子贴着朱紫的身子。
这具温暖柔软的身体,实实在在的,在这风雨之夜,带给孤独的他一点温暖和慰藉。
第九章 受杖刑爱中生怕
赵贞很晚才起床。
他平时白天都不在延禧居呆着的,今天不知道为了什么,默不作声地呆在房里,刚开始是独自喝茶,后来让朱紫准备了笔墨纸砚,他开始画画。
朱紫悄悄看了一眼,发现画的是月下草原,一轮圆月孤零零挂在天际,下面是被风吹低的草原。
朱紫不懂水墨画,就是单纯的觉得王爷画的很有意境,她好像进入了画中,身处在那月下草原,心里痒痒的。
朱紫在正堂里,看到静肃在内院门口招手,忙走了过去。
她过去才知道,原来是赤凤和粉蕊来找她玩。
朱紫想着赵贞在画画,一时半会儿不会叫她,就站在院子里的凌霄花下陪赤凤和粉蕊说话,一边还能听着王爷的声音。
赤凤今天打扮得分外不同,白色纱衫,银红抹胸,银红褙子,印花罗百褶裙,看起来很是出彩。
旁边的粉蕊倒是低调,身上穿的是王府配发的三等丫鬟的衣裙,不过头上插着一支白玉莲花簪,脸上也刻意装饰了,越发显得眼如秋水唇似涂丹。
朱紫也不点破,陪着她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没过多久,赤凤突然道:“哎呀,肚子有点疼,朱紫,你带我去找个地方净手吧!”
这时静穆她们早就回房了,朱紫只好带着赤凤去小花园了。粉蕊不需要,就留下来等她们。
赵贞画完画,正要吩咐朱紫把画晾起来,晾好了找人装裱,转眼一看,却没找到朱紫。
他随意走了出来,在院子里闲走了几步。
赵贞正在考虑着班师回朝的事情。
这次平定西戎,一部分军队是南疆的当地戍兵,另外一部分是京城的禁军,他一定要回去一趟的,起码得把军队交接的事情做好,要不然父皇…
父皇年纪大了,疑心也越发重了。
赵贞叹了口气,一抬头,却看到院门外有一角浅紫色的纱裙。他知道朱紫上午穿的是浅紫色的纱裙,所以就叫了一声:“还不进来!”
他在白日及人前总是很严厉的,这一声就有点威吓的意思在里面。
门外站着的人慢慢走了进来,一进来就蹲身行礼:“奴婢粉蕊见过王爷。”说着还抬起头来看赵贞,小脸微微收拢,越发显出秋水般好看的眼睛。
是浅紫色的纱裙没错,可不是朱紫,而是一个陌生的小丫头。
赵贞最讨厌奴婢在自己内院探头探脑了,他叫了声赵勇,守在外面的赵勇闪身进来,看到王爷身前的粉蕊,他也吓了一跳,忙请罪
道:“奴才失察,王爷赎罪!”
赵贞摆了摆手,冷着脸进去了。
赵勇在心里叹了口气,拎着在旁边发抖的粉蕊出去了。
粉蕊被打了二十杖,送到了城外的庄子里配人了。
赤凤被打了二十杖,发到浣衣房洗衣服去了。
朱紫也没能逃过去,被打了十杖。
挨完刑,朱紫依旧被送回了延禧居内院。
大概行刑的人有心放过,朱紫的屁股和大腿只是疼,没有像赤凤和粉蕊那样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她知道自己还要跪下向王爷谢恩。
看着跪在地下的朱紫,赵贞垂着眼帘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朱紫低声道:“奴婢知道了。”
此时,在她心中,再也没有赵贞,只有王爷。
夜晚的时候,赵贞洗完澡出来,径直脱下了中衣,在绣墩上坐了下来。
朱紫微愕,可是赵贞脸微微仰着,没有说话,可那一双潋滟的凤眼波光流转间仿佛带着无限的风情,就那样扫了朱紫一眼,又垂下了眼帘。
这一眼的风情,令朱紫浑身酥麻心跳加速,她乖乖地拿着毛巾上去帮王爷擦头发。
把头发擦得差不多之后,她把头发到前边,弯腰观察赵贞背上的伤口。
刚洗过澡的伤口有些发白,不过比刚开始好多了。
朱紫拿过药膏,轻轻地开始涂抹。最后,又裹上了纱布。
她还喜欢眼前这个男人,非常喜欢,喜欢到了骨子里。
这是一种她自己根本没法控制的情感。
可是她已经知道,在王爷的心里,她是奴婢,只是奴婢而已。
侍候赵贞睡下后,朱紫刚把铺盖抱过来铺好,就听到赵贞的声音:“到上面睡吧!”
朱紫的屁股大腿依旧疼痛,她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没有说话,但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
帐子里虽暗,但帐子外的灯还没有熄灭,赵贞在帐子清楚地看到了朱紫的表情。他轻叱一声:“滚上来!”
朱紫乖乖地滚了上去。
“趴下!”
朱紫乖乖地在他身旁屁股朝上趴了下来。
朱紫正在忐忑,忽然觉得自己的裙子被掀了起来,刚要挣扎就被赵贞摁了下去:“不要动!”
朱紫想着上午挨的那十杖,刚硬起的背脊顿时软了下去。
很快她的亵裤被扒了下去,朱紫顿时感到小屁屁凉飕飕的。她咬着嘴
唇一动不动。忽然,赵贞的手指蘸着什么药膏抹了上去,一阵火辣辣的凉。
朱紫僵着身子趴在那里。
她的心却一下子软了下来,轻飘飘好似荡秋千荡到高空的感觉,荡悠悠没着落。
赵贞忙活完,想起白日的事情,觉得朱紫那么容易就被人利用,猪一样笨,顺手在朱紫小屁屁上拍了一下。
朱紫疼得闷哼一声,瞬间从白云之上跌了下来。
赵贞也不说话,拿方丝巾擦了擦手,取来一条纱被搭在了朱紫身上,自己挨着朱紫躺了下来。
这头小猪有一个好处就是虽然是夏日,肌肤却触之凉阴阴的。
药膏里面大概有薄荷,味道很好闻,帐子里面满是薄荷清凉的芬芳。
赵贞和朱紫很快都睡着了。
朱紫这段时间一直躲着绿霞。
她不敢见绿霞。
本来她还信誓旦旦“咱俩不要因为别的事情生分了,不管咱俩谁出了头,都要带挈对方”,可她对王爷是这样的感情,怎么能兑现自己说过的话?
再加上这个王爷太强大,朱紫很害怕。
就那么一件小事,赤凤和粉蕊就这样完了。
朱紫很惭愧,也很惴惴不安。
她这段时间都是看着赵贞的眼色行事的,赵贞不用说话,一个眼色朱紫就明白了,颠颠地跑去做。
朱紫觉得自己很像王爷的一条狗,一条哈巴狗。
而王爷确实是用驯狗的方法来驯她的:听话了,给一个包子;违逆自己了,一顿大棒。
绿霞主动来找朱紫了。
她也知道赤凤和粉蕊的事情,倒是误会了,悄悄搂着朱紫笑着说:“自损八十,伤敌一百。姐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聪明了?不过赤凤她们也活该,王爷以后就是姐姐你的了,妹妹我不会出手的;但是,你得帮我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让我嫁给王爷麾下的哪个年轻将军做大老婆!”
“王爷变成我的?”朱紫一听,惨笑道, “这我可不敢奢望。”
她看着绿霞的眼睛:“我和你,都是奴婢。”
绿霞想起她挨的那顿打,也心有戚戚焉。
此时两人的心都有些沉重,朱紫索性换了个话题:“你手里攒多少银子了?”
绿霞笑:“我凑够了二十两,全拜托我们院的大丫头静研给放出去了。”
朱紫知道王府有头脸的妈妈和大丫头攒了银子往往交给专人放债收利钱,没想到绿霞也在放。
朱紫有点心动,不过她马上想到
了王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里不禁一抖,到嘴边的话没敢说出来。
第十章 被围观小王雄起
流言是很可怕的。
朱紫现在总算是知道了。
拜赵贞所赐,现在王府里所有人都认为赵贞很宠爱朱紫,而且大家都认为赤凤和粉蕊是被朱紫排挤的,纷纷感叹朱紫看着老实巴交的,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宅斗高手啊!真真高手在民间!
朱紫听到这个流言之后,欲哭无泪——姐是战斗力那么强的强人么?姐看着战斗力有那么强么?没见到姐也挨打了挨打了挨打了!!!
不过,就连她最亲近的绿霞都是这么认为的,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朱紫的“威望”一下子高了起来,大小丫鬟见了她都面带微笑打招呼,连那些掌权的妈妈见了她也很客气,小厮们见了她也含笑行礼直叫朱紫姐姐。
朱紫在王府里成了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特殊人物。
朱紫有苦难说很郁闷,也不想出去被人围观,只好天天守在延禧居的内院里,基本很少出门。
天气也越来越热,朱紫平时根本连门都不愿意出,可是作为镇守南疆的王爷,赵贞还是天天早出晚归的。
他已经得到旨意,让他先在南疆整顿军队,接到圣旨再班师回朝。
赵贞年轻力壮,没有嗜好,精力就特别充沛了。没有仗打了,他老人家为自己找了个新爱好。操练军队之余,他对率队打猎表现出无与伦比的兴趣,而且命令禁军和南疆戍兵有品的将领必须参加,美其名曰“备战演习”。
可惜正是骄阳似火挥汗如雨的盛夏,他兴致很高,下面随从的将领们却只是表面热烈,心里暗暗叫苦:宫里贵妃娘娘把王爷看得那样紧,连在战场上都不放松,难道王爷不在沉默中变坏,这是要在压抑中变态了么?
这日烈日高悬,赵贞率领手下一干将领又在城西的猎场呼啸奔腾。
前面白影一闪,好像是一只狐狸。赵贞一马当先追了上去,后面的人迟了一步,没跟上去,几位将领相视一笑,心有灵犀,统统勒住了马缰绳,趁机在树荫下多呆了一会儿。
正在这时,前面突然出来“嗤嗤嗤嗤嗤”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闷哼。
大伙儿一听这声音,头皮一麻,拔刀张弓一拥而上。
偷袭的弓箭手当即自杀。
南安王爷反应够快,在箭射出的那瞬间翻下马去,倒是没被弓弩射中,只是左臂折了。
军医赶到的时候,赵贞正右手支额,摆出思考者的造型,面无表情想着一个很
重要的问题——到底是哪位兄弟要置他于死地?他有十几个同爹不同妈的兄弟呐!
这个事实真让人忧郁。
朱紫守在延禧居足不出户,可是祸事依旧从天而降——王爷玉树临风出去,吊着左臂回来!
看到王爷的样子,朱紫迎了上去,还没说话,眼圈已经红了。
赵贞挥挥手打发走了赵英赵勇,斜睨了朱紫一眼,径直进了房。
赵贞真正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朱紫把他当成婴儿一样照顾。
早上一醒来,朱紫就会帮他穿衣服,帮他梳理长发,用手巾擦脸,帮他洗漱。
每顿饭都是朱紫亲自去小厨房布置,然后亲自端了过来,用银针验毒,然后一口一口喂他。
饭后半个时辰,朱紫把西瓜、桃子什么的切成一片一片的,用银叉子叉着喂赵贞。
赵贞虽生为皇子,可从小被养在皇嗣居,好不容易长到了十二岁,又开府建牙搬出皇宫来到南疆,身旁的奴婢对他都是又敬又怕,他哪里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觉得既新奇又有趣,很是得意,也就没有打算提醒朱紫自己只是左臂折了,又不是全身瘫痪。
不过,以上都不算什么,洗澡才是真正尴尬的时候。
虽然从一尾活龙变身残障人士,可是赵贞依旧保持着他的洁癖,非要、一定要、坚持要洗澡。
朱紫不敢违逆,只好吩咐人在净房准备好洗澡水。自己过来侍候着赵贞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