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郁与王湉商议了一番,然后提笔写了回信。
关税吏拿到赵家小娘子的回信,当即去见孟敏世。
孟敏世小心翼翼拆开了信笺,嘴角噙着冷笑看罢,实在是忍不住,便又冷笑了几声,道:“我们这位家主,倒是不好处女子,偏偏喜欢招惹有夫之妇,天天玩这些卿卿我我香香爱爱的小把戏!”
关税吏含笑道:“大人,小娘子和家主幽会的时候,咱们正可以兵分两路,我以您同意见面为理由,把那赵姓商人和他那些账房伙计都请到咱们自家在运河边的酒楼吃酒,一窝子麻翻,全部砍了,绑了石头扔进运河里;另派一队人黑衣蒙面,悄悄登上他家的商船,把守船伙计给砍了,船上的货物全卸了装车拉进城里,大人意下如何?”
孟敏世想了想,道:“他家租借的宅子里那些丫鬟小厮,也都一起杀了吧,到时候就报一个强盗入宅,杀死人命!”
关税吏答了声“是”,自去安排。
下午的时候,赵郁忽然带着韩香绫一起过来了。
原来韩香绫在运河边有一个庄子,庄子里的桃花全开了,她想请兰芝带着阿犬去住几日。
兰芝何等聪慧,略略一想,便猜到赵郁要收网了,怕自己和阿犬身处险境,这才想法子要把她和阿犬送出城。
她眼神复杂看了赵郁一眼,见赵郁正殷殷看着自己,只得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
韩香绫一听,很是欢喜,道:“太好了,我那里的厨子不错,极善烹调杭州菜肴,你我带着阿犬赏花吃酒散步!”
兰芝见韩香绫如此热心,心中也甚是感念。
韩香绫做事雷厉风行,见兰芝答应了,便约好来接兰芝和阿犬的时间,就先告辞离去了。
待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和赵郁,兰芝笑盈盈对着赵郁招了招手:“阿郁,你过来一下,我要亲亲你!”
赵郁俊脸瞬间红了,眼睛亮晶晶,乖乖走了过去,等兰芝亲他。
兰芝伸出手指,拧着他的脸颊,轻轻一扭:“阿郁,你是不是要收网了?怕我和阿犬受连累,这才送我们出城?”
赵郁咬了咬嘴唇,“嗯”了一声。
兰芝松开赵郁的脸颊,伸手揉了揉,张开双臂抱住了赵郁:“阿郁,我们娘俩在城外等你......”
赵郁用力回抱兰芝。
半个时辰后,一辆送绸缎货物的大马车驶出了赵郁寓所的院子,往城西的染厂去了。
布置在寓所外监视的孟敏世的暗哨一直追到了城西的染厂,见马车驶了进去,这才放弃追踪离开。
傍晚时分,又有两辆小些的马车从宛州行商赵二的寓所驶出,往城外去了。
孟敏世安排的暗哨兵分两路,一路追了上去,一路装作闲人,上前与守门人闲话家常,打听得原来赵家小娘子去运河边寻人去了,不由暗笑,心道:什么寻人,分明是偷人!
看罢赵家小娘子的情书,孟涵笑得甚是得意——他但凡出手,就没有女人能坚持住的!
今夜佳人有约,他可要好好享受一番小美人的温柔乡。
孟涵的贴身扈卫孟四竹立在一边,见状有些踌躇:“家主,这赵家小娘子约您今晚在运河边的采珠楼相会,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孟涵轻轻一抚手,甚是风流蕴藉:“你不懂,这男女偷情,就在于这一个‘偷’字,其中滋味之美妙,你哪里懂得!”
他负手在屋子里踱了两步,看向孟四竹:“你去采珠楼布置一番,我随后再去。”
夜幕降临,运河码头灯火通明沸反盈天,热闹得很。
码头最北端的酒楼采珠楼却相对安静许多,只是楼前整整齐齐停着无数马车,说明这里自有乾坤,不足为外人道也。
穿着黑缎斗篷戴着兜帽的孟涵下了马,悄悄从暗道上了三楼,直接往雅间明珠阁而去。
孟四竹紧紧跟在他后面。
到了明珠阁的门外,孟四竹上前,按照约定的三长两短敲了敲门。
房门很快打开了一条缝,灯光中一个娇美的小美人立在里面,双目盈盈,唇色娇艳,整个人如春风中的一朵带露桃花——正是孟涵在西湖上见到的宛州行商家的小娘子!
小娘子原本眼睛亮晶晶,结果一见是生得黑不溜秋的孟四竹,眼睛一下子黯淡了下来,满脸的失望:“孟公子呢?”
孟涵见状,像是有人用羽毛在轻轻挠他的心,心痒难耐,忙拉过孟四竹,自己闪身进了门,反手关上了房门。
孟四竹见状,只得在门外守着。
屋子里黑漆漆的,孟涵乍一进去,眼前一抹黑,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他眼疾手快,早把小美人一把拽住,搂抱在了怀里,口中说着情话:“娘子可怜小人则个!小人自从见了娘子,日思夜想,夜不成寐——”
这时,一个柔软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孟涵起初以为是小美人捂的,可是很快就发现不对,小美人一手抱着他,一手正抚着他......
瞬息之间,孟涵背脊密密全是冷汗——他虽然爱冒险,却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险境!
他的双手往上移动,企图扼住怀里小美人的脖颈,正当他要得手的时候,一片冰冷的利刃闪电般往他下腹切去。
当孟涵感受到下面的剧痛时,上面捂住他口鼻的手猛地缩紧,把他的惨叫全堵了回去。
孟涵在从未经历过的剧痛中晕了过去,在晕过去前的那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下面已经空荡荡了。
扮成兰芝的孙夏带着银丝手套的手捏了一团血淋淋的物件,打开窗子,朝着下面的运河扔了下去。
“噗通”一声之后,河面很快恢复了平静,再无任何声息。
确定外面孟涵的随扈被温和温凉兄弟控制住了,孙冬就提着孟涵走到窗前,把晕过去的孟涵也扔进了运河里。
上千条人命被孟氏害死,尸体也被扔进了这运河里,那么多的冤魂浸在这幽深冷水之中,如今孟氏的家主终于也下去陪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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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约莫一盏茶工夫后, 一个戴着帷帽的红衣小娘子带了两个丫鬟和一个小厮匆匆离开了采珠楼,上了马车向东而去。
没过多久, 就有六个男子骑着马从马车消失的方向而来, 其中被簇拥在中间的正是宛州来的行商赵二, 随着他的五人正是他的账房王先生和四个大伙计。
孙夏、孙冬、温凉和温和各自所处的位置看似随便, 若是细看的话, 会发现他们把赵郁王湉明松实紧地围在中心。
赵郁双手握着缰绳,控马缓行, 口中轻轻问孙夏:“阉了孟涵么?”
孙夏言简意赅:“禀主子,阉了。”
赵郁又问:“那厮死透了么?”
孙夏声音低而清晰:“死透了。”
王湉看向赵郁:“郡王, 您这是想激怒孟氏么?”
赵郁俊脸含笑, 抬起右手食指挡在嘴唇前方:“嘘——前面便是马家酒楼!”
他原本的计划只是弄死孟氏家主孟涵, 以挑起孟氏的反扑,谁知这孟涵居然敢打他的兰芝的主意!
孟涵这辈子糟践坑害了那么多女子, 孙夏割了他那套害人器具, 倒也算为民除害。
夜虽然深了, 可是杭州的运河码头帆樯如林,百货堆积, 依旧人来人往。
码头外运河边一座座酒楼灯火通明,穿着锦衣戴着小帽的行商酒楼进进出出, 有的陪着官员, 有的带着歌姬,有的则是几个行商相互应酬。
其中马家酒楼名字最普通,可是楼层最高, 灯笼最耀眼,丝竹管弦声最响,脂粉香最浓。
关税吏带着两个杭州税关的差役正站在马家酒楼前等候。
赵郁扮演的行商赵二穿着崭新的蓝缎袍子,在账房王先生和几个大伙计的陪伴下,陪着笑脸迎了上去,拱手行礼:“关大人久等了!”
关税吏一双精明世故的眼睛扫了一圈,发现赵二及其身边的账房先生和大伙计确实都来了,便点了点头:“请吧!”
行商赵二随着关税吏进了马家酒楼,口中道:“关大人,孟老爹真的会过来?”
关税吏看了这姓赵的宛州行商一眼,见他明明算是清秀,可是模样软弱畏葸,怪不得他娘子轻易就被别的男人勾走了,心中不由更加鄙视,道:“我们孟老爹是什么身份?他老人家说来必定是要来的!”
他昂首进了马家酒楼的后院,见赵二有些踌躇,便不耐烦道:“马家酒楼的后院雅间,是极有身份的人才能来的,若不是我们孟老爹要见你们,你们谁有福气进入?”
赵二闻言,忙快步跟了上去。
他的账房与几个大伙计自然也都跟了上去。
与前面酒楼的热闹不同,后面静悄悄的,院子里花木葱茏茂密,少有人行。
关税吏引着赵二一行人进了雅间,请了他们坐下,一脸傲慢:“这里比前面好吧?”
赵二眼睛发亮打量了一番,道:“家具全都是紫檀木的,果真好得很!”
关税吏懒得解释家具都只是普通的红漆家具,吩咐人上了茶,道:“咱们先吃酒,孟老爹片刻后就到!”
赵二一脸惶恐:“关大人,这可不行,孟老爹还没来,咱们怎可唐突?还是等着吧!”
见赵二坚持要等孟老爹来,关税吏原本有些不高兴,可是想想赵二那价值十万两银子上下的十箱独玉,脾气很快就压了下去。
十箱独玉,分派到各地孟家的玉器铺珠宝楼去卖,价值绝对超过十万两雪花官银,到时候孟家独占七成,孟敏世占两成半,他这经手人也能分得半成,也就是五千两银子了,足够在杭州城内置办一处不错的带花园的宅子了......
他这套富贵,可全在这位土老帽行商赵二身上呢!
想到这里,关税吏眼中就带出笑来:“既如此,我们就一起等着吧!”
哼,孟老爹来到之时,就是尔等命丧黄泉之时!
孟涵的船就泊在杭州码头。
按照孟涵原本的计划,他先去采珠楼偷香窃玉,得手后再与孟敏世会合,一同去孟氏名下的马家酒楼演一场戏,夺了那宛州行商的一船玉器,正好装在他的船上,他离开杭州时顺便带走。
因此孟敏世一直在孟涵的船上等家主孟涵。
可是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孟涵却一直未到,孟敏世想着定是那赵行商的娘子缠住了他,只得自己带了人往马家酒楼去了。
一径进了马家酒楼的后院,孟敏世停住脚步,扫了一眼跟着他的人:“都准备好了么?”
跟着孟敏世过来的这些人都是孟氏的死士,他们戴着玄纱帽,身上穿着绛红袍子,做杭州税关差役打扮,可是腰间都悬着以锋利出名的吞鱼刀。
听到孟敏世问话,众死士没有说话,却齐齐拔出吞鱼刀,又齐齐插了回去,发出整齐划一的一声“呛啷”。
孟敏世得意一笑,抬起下巴:“开门吧!”
这是提前定好的信号。
一个孟氏死士越众而出,抬腿踹开了雅间的门。
看着雅间内宛州行商那惊讶的脸,孟敏世得意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一把雪刃正抵在他的咽喉,而握住这柄雪刃的人分明便是刚刚还在雅间端坐的孙夏!
这时候无数穿着青色锦衣的全副武装的锦衣卫涌了进来,趁着孟氏死士一时失神,瞬间就控制住了众死士。
赵郁看了一眼呆如木鸡的关税吏,凑到王湉耳畔,低声道:“王大人,小的功成身退,该你出场了!”
说罢,他起身去了。
温凉温和兄弟当即跟了出去。
待赵郁离开,王湉这才站起身来,一向带着笑的脸变得肃穆端严。
他走到孟敏世面前,沉声道:“巡按江南监察御史王湉,奉天子之命巡狩江南,孟大人,久违了!”
孟敏世脸色苍白,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局,一个针对孟氏家族的局,自己只是一个开端......
距离运河码头约莫五十里,有一个小小的临河庄子,名叫桃花庄,正是韩香绫的产业。
桃花庄内种满桃花,如今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满庄桃花盛开,如云似霞,花香馥郁。
桃林深处有一栋小小的竹楼。
竹楼前有两株桃树,桃树上挂着六盏白纱灯笼,灯光莹洁。
桃树下的草地上铺着一块大大的软垫,阿犬穿着大红衫子白绫裤,正在软垫上面灵活地爬来爬去,他的奶哥哥阿青跟着他爬。
侯奶娘、翡翠、蜀芳和新来的玛瑙珍珠都在一边守着。
韩香绫和兰芝坐在软垫边缘闲聊,她们面前放着一个松木做的矮几,上面放着茶点水果。
兰芝心中挂念赵郁,便竭力寻找话题,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看了看眼前的美景,含笑道:“表姐,杭州本来景美如画,而你在这样美的地方,营造出仙境一般的桃花庄,可真会享受,也真用心!”
韩香绫微微笑了:“我毕生的积蓄,都花在这个庄子上了,自然是用心了,不过......”
她眼睛有些湿润:“我是京城人,杭州虽好,可是我还是想回家乡......”
她思念京城多风多沙的春天,思念京城夏季御河的莲花,思念运河堤上的桂花林,思念嵩山脚下的温泉别业......
她更思念的,是御河街上林宅那半新不旧的红漆大门,还有大门上方挂着的那个御笔亲题的“林宅”牌子,以及林宅内住的那个人......
兰芝听了,心里有些难受,轻轻道:“此间事了,阿郁要回一趟京城,表姐,你与我们一起回去吧!”
想起林文怀对阿犬的宠爱,她抿嘴一笑:“只要咱们有阿犬,林公公一定会去的!”
韩香绫听了,心里一动,却又有些担心林文怀的再次拒绝,因此没有立即回答。
兰芝笑了起来,道:“有些事,与其一直想着,不如去试一试,不管成功或者失败,余生都不会怪那时候的自己没有争取!”
她说着话,想起了十五岁的自己看上赵郁的情景,不由微笑——那时,若是她不试一试,说不定就错过阿郁了!
莹润澄澈的灯光下,兰芝的笑容甜美可爱,令韩香绫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和你们一起回京城吧!”
这时候阿犬手脚并用,飞快地爬了过来。
看着阿犬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和赤脚,韩香绫心中很是喜欢,心道:等到了京城,我就让兰芝带了阿犬陪我去,我不信看到这么可爱的阿犬,他能忍心不让我们进门......
阿犬爬了过来,软软的小手扶着韩香绫慢慢站了起来,然后扶着韩香绫,一步步往娘亲那边挪,然后一把从背后抱住了娘亲的脖颈,亲热地叫着:“囔!囔囊!”
兰芝哈哈笑了起来,一把把阿犬拖到了前面,紧紧抱着,接亲了好几下,这才笑眯眯教阿犬:“娘!叫娘——”
阿犬竭力调动舌头跟娘亲学,可是发出来的依旧不是“娘”,逗得兰芝和韩香绫都笑了起来。
见娘亲笑自己,阿犬似乎不太高兴,投进娘亲怀里,小脸贴着娘亲的脸,默不作声。
韩香绫见状,羡慕极了,问兰芝:“被阿犬这样贴着脸,是什么感觉?”
兰芝眼睛亮晶晶,得意洋洋道:“我整颗心都是酥麻的!”
前世她一直无所出,这一世居然有了阿犬这小心肝小宝贝,这难道不是天赐的宝贝?
有了阿犬,兰芝觉得自己人生都是圆满的!
这可是她的血脉啊,是她和阿郁的骨肉......
正在这时,阿犬忽然松开兰芝,雀跃着叫了起来,声音清脆响亮:“爹爹!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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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兰芝抬头看了过去, 却见赵郁带了小厮阿贵走了过来,忙抱了阿犬起身去迎。
赵郁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先把阿犬接过来抱在怀里, 在阿犬软软的头发上亲了一口, 又在阿犬额头上亲了一口, 得意洋洋道:“乖儿子, 再叫一声‘爹爹’!”
阿犬大眼睛亮晶晶瞅着爹爹,就是不肯叫。
赵郁很了解儿子, 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 笑容灿烂又阴险:“阿犬, 你真的不叫么?”
阿犬眨了眨眼睛, 长长的睫毛也跟着颤了颤。
兰芝见状,忙道:“阿郁, 你干嘛吓阿犬!”
赵郁当即道:“阿犬, 你若是叫‘爹爹’, 爹爹给你做全身按摩!”
他知道阿犬这小崽子能听懂他的话!
果真阿犬一听,当即笑了起来, 声音清脆:“爹爹!”
他最喜欢爹爹的按摩了!
赵郁心里美滋滋,又在阿犬脑袋上脸颊上胡乱亲了好几下, 欢喜极了。
这时候阿青见阿犬长久不来, 颤颤巍巍走过来要找阿犬,嘴里“啊啊”叫着。
阿犬见小伙伴叫自己,挣扎着要下去。
赵郁见翡翠也过来了, 便把阿犬交给了翡翠,让她抱着阿犬去跟阿青玩。
韩香绫见兰芝一直看着赵郁,心中暗笑,忙轻声招呼侯奶娘翡翠众人带了阿犬阿青从竹屋后面溜走了——竹屋后面有一条小径,直通桃花庄的主屋。
桃树下只剩下赵郁和兰芝。
小夫妻四目相对,赵郁和兰芝都只是看着彼此,并未开口。
兰芝细细打量着赵郁,见他头发微湿,肌肤润洁,眉目清俊,知道他是先卸去易容洗了澡才来的,不由微笑——阿郁实在是太爱洗澡了!
赵郁也在看兰芝,兰芝今晚没了温凉给她弄的妆容,更加素净可爱,令他想要啃上几口,或者把兰芝给合水吞下去。
兰芝听到众人离去的动静,便把手伸了过去,在赵郁身上上上下下摸了个遍,确定他没有受伤,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事情都办完了?”
赵郁被兰芝摸得浑身作痒,嘻嘻直笑:“兰芝,我真......真的没事!哈哈哈!”
兰芝见他的确没事,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了赵郁劲瘦的腰肢,感受着赵郁的心跳。
赵郁最受不了兰芝这样温情脉脉,当下就有些蠢蠢欲动,一把抱起兰芝,让兰芝盘着他,打算进竹屋。
兰芝就知道他会这样子,感受到赵郁的反应,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拧住赵郁的耳朵:“你能不能不要一见我就想那种事!”
又道:“阿郁,我也想咱们夫妻俩坐在一起,谈谈心,说说知心话......”
此时繁星满天,灯光莹润,桃花盛开,春风轻抚,花香浓郁......难道不该花前星下,吃酒闲聊,方不辜负这大好春光?
赵郁:“......”
他虽然很想抱着兰芝进屋里去睡觉,可是兰芝这样说了,作为丈夫,他自然得体贴妻子了,便走到桃树下的软垫前,单膝跪下,把兰芝轻轻放在了软垫上,然后自己挨着兰芝也坐下了。
兰芝坐稳之后,整理好裙裾,这才看向赵郁:“咱们明日就离开杭州么?”
赵郁“嗯”了一声,道:“接下来这段时间,杭州城要鸡飞狗跳了,咱们明日就离开杭州,先回宛州,再去京城。”
他打算乘船一路向北,先去看望岳父岳母,再带兰芝和阿犬以及岳父岳母进京。
兰芝闻言,心中不免有些遗憾——这么美丽的杭州,她居然来去匆匆,还没有好好游逛一番呢!
不过赵郁急着要走,自然有他的安排,她就听从赵郁的安排吧!
兰芝想了想,道:“哎,还没给家里人和邻里买礼物呢!”
赵郁揽住兰芝,懒洋洋道:“我已经让阿贵买过了,都是杭州的特产,已经装在船上了。”
兰芝听了,笑了起来:“阿郁,多谢你费心!”
赵郁见她眼波盈盈,笑容甜美,不由又有些蠢蠢欲动,可又怕兰芝生气,忙收敛身心试图转移注意力:“兰芝,你和韩家表姐处得怎么样?”
他今年才十九岁,正是血气方刚时候,一挨着兰芝就这样,他也没办法!
兰芝闻言笑了:“我很喜欢香绫表姐,她聪明坚强又能干,懂很多东西,性格又爽朗——正是我想要变成的样子!”
赵郁瞅了兰芝一眼,心道:你不用变成她的样子,今生今世,我都会宠着你,护着你,疼着你,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喜欢谁就喜欢谁,想讨厌谁就只管讨厌谁,我永远在你身后,你只管任性娇气......
可是这样的话,他却不能说,因为他知道兰芝不爱听。
赵郁思索良久,这才开口道:“你想做什么,尽管和我说,我自然会陪着你支持你。”
兰芝笑了,伸出手臂搂住赵郁:“阿郁,你最好了!”
赵郁被兰芝搂着,脑海中浮现前世自己孤独捱过的二十年,心里欢喜中带着酸楚。
兰芝忽然问赵郁:“阿郁,香绫表姐和林文怀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郁简单明了道:“就是表姐逃婚,韩家人要把表姐捉回去,那时林文怀恰巧路过,就救了香绫表姐的命,然后顺路把香绫表姐送到了杭州。一路朝夕相处,香绫表姐喜欢上了林文怀,可林文怀是太监,又怎能害了表姐?于是他就拒绝了。”
兰芝默然。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和赵郁在闺房中都是甜蜜和谐,她自然知道闺房之事对夫妻的重要性。
这时一阵晚风拂过,几片桃花花瓣飞了下来,正好落在了赵郁的手上。
兰芝伸手去拈赵郁手上的桃花花瓣,忽然想起了前世的一件事——那时候赵郁带着她进了京城,起初住的宅子是庆和帝赏的,距离皇宫不算远,在月宫湖边,正是庆和帝做皇子时的宅邸。
那时候赵郁忙得很,白日常常不见影踪,家中人口又少,偌大的内宅,就她带着几个丫鬟住着。
有一次,兰芝实在是无聊,带着翡翠一个院子一个院子串着探险,发现有一个院子大概是内书房,里面有三间打通的屋子,屋子里全是一架架的书,只是落满了灰尘。
她在里面寻到了无数香艳话本,更有一本书谈的是房中术,其中一章说的就是男人如何通过种种手段令女子满足......
这本书其实挺适合让赵郁送给林文怀,或者由她送给韩香绫......
兰芝至今还记得,其中有一章谈的便是各种玉势的用法,还附有图样和尺寸......
赵郁见兰芝半日不说话,清澈的大眼睛滴溜溜直转,心知兰芝怕是又再打什么主意了,却不说透,只管等兰芝开口。
兰芝思忖再三,组织好了语言,这才眼波流转,对着赵郁妩媚一笑,声音甜蜜蜜:“阿郁——”
赵郁心中暗喜,面上却波澜不惊:“嗯?”
兰芝直起身子凑过去,侧身抱着赵郁,在赵郁脸颊上亲了一下,又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轻轻道:“阿郁,咱们去了京城,住在哪里呀?”
前世庆和帝把月光湖边的潜邸赐给了赵郁,不知道这一世会不会把潜邸赐给赵郁了。
若是赐给赵郁,她就先进去把那本秘书给寻出来,私下里送给韩香绫。
赵郁依旧不动声色:“皇伯父已经把月光湖边的一处宅子给了我,我临来杭州时,命知礼带人进京收拾去了。”
兰芝闻言大喜,可是转念一想,又担心知礼把内书房里的书全都给扔了,便又问赵郁:“阿郁,你没让知礼把里面的家具书籍什么的扔了吧?”
赵郁心里有数了,嘴角不由自主翘了起来:“我没这样吩咐知礼。”
兰芝这才放下心来:“你明日让人送封急信去京城,宅子里原先的旧书什么的,还照原样放着吧,等我回去慢慢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