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珂此时已经笑倒,可是孟苹并没有松懈大意,而是起身坐在玉珂旁边,搔他的腋下摸他的耳朵,进退有度地摸着。
玉珂“哈哈嘿嘿哈哈”大笑不止,边笑边大声求饶:“大苹果,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求你了!哈哈!”
孟苹手下不停,声音平静:“以后还乱不乱来了?”
“哈哈…再也…哈哈…再也不敢了…”玉珂继续惊天动地大笑着。
孟苹这才鸣金收兵,捋了捋长发,起身下床,把红色的纱帐挂在了金挂钩上,这才点燃了床头柜上放着的烛台。
她回头去看玉珂,发现玉珂正大摊着四肢躺在床里,脸上犹带笑意,黑眼睛里面亮晶晶的,应该是笑出了眼泪。
天昊帝赐宴,赏赐抗击乌吐东枢联军的有功将领,玉珂年纪虽小,也被灌了不少杯,他本来想借酒装疯早日和孟苹洞房的,却没想到被孟苹反将一军。
孟苹瞥了玉珂一眼,拿起小袄穿在了中衣外面,又拿了裙子围在了腰间,系好了缎带。
玉珂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待到她走到床边坐下,这才涩声道:“大苹果——”
“嗯?”孟苹看着他,“有事?”
玉珂眼神灼热,声音有些嘶哑:“大苹果,我现在已经是正五品的武德将军了!”
“啊?”孟苹望着他,她能够感受到他的兴奋,却理解不了正五品武德将军意味着什么。
玉珂对着孟苹勾了勾手指:“大苹果,过来让爷抱抱!”
孟苹拿了红纱枕塞进了他怀里。
玉珂抱着红纱枕笑了起来,笑声停下来之后,他挪到孟苹身边,侧着身子望着孟苹:“五品及五品以上官员的妻子就能授以诰命了,大苹果,你是我的诰命夫人了!”
孟苹虽然心里明白依自己的身份地位,怕是不大可能当上诰命夫人的,却也被他的兴奋感染,笑道:“嗯,你真厉害!”
玉珂才十五六岁,正是佻脱淘气的时候,他在外面压抑得太厉害,到了孟苹这里就有点过于放纵了,听孟苹这句夸奖,顿时更加开心起来,侧着身子挨着坐在床边的孟苹:“过完年我十六岁,十六岁已经是正五品武将了,那到了十九岁应该能熬到正四品吧?!二十二岁从三品,到了二十五岁应该能正三品吧?!这样一算,三年评定一次,若是老天保佑再来个东枢和乌吐的侵略、西戎的叛乱,我一定能在四十岁以前成为超品武将封侯封公甚至封——”
孟苹起先听得很嗨皮,可是听到他口无遮拦说到“若是老天保佑再来个东枢和乌吐的侵略、西戎的叛乱”的时候,忙伸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巴:“玉珂,你不怕隔墙有耳!”
玉珂觉得大苹果实在太关心自己了,笑得眼睛弯弯的,想说什么,嘴唇翕动了几下。
孟苹觉得玉珂温热潮湿的舌头在自己手心飞速舔了一下,慌忙移开了手。忙乱间,她把手伸到玉珂的衣服上擦了擦。
玉珂回来的时候已经脱了外衣,身上只穿着白色的中衣亵裤,中衣是极柔软的白绸制成的,很是单薄透气。
孟苹擦这两下,似乎是隔着薄薄的料子在抚摸他,玉珂按捺住雀跃的心,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孟苹,哑声道:“大苹果,我想洗澡!”
拔步床关上床门以后就行成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各种气味掺杂着,有孟苹身上用过香胰子后发出的淡淡香气,有玉珂身上的酒气和衣服上淡淡的熏香,以及玉珂那少年男子特有的荷尔蒙味道,孟苹的脸不知不觉间也有点发烧,心跳不知不觉加快了跳动,她似乎能够听到自己“怦怦怦怦”的心跳声。
孟苹这时候也感到了拔步床里气氛的微妙,为了掩饰,忙起身道:“我去给你找换洗衣物!”
她推开床门,走了出去。
玉珂见她出去了,这才由侧躺改为平躺。他躺在床上,看了看自己两腿之间高高撑起的小帐篷,咬唇不语。
玉珂洗完澡出来,孟苹看他头发犹自湿漉漉的滴着水,忙拿了大丝巾过去,摁着他在梳妆台前的绣墩上坐了下来,然后开始帮他擦拭头发。
玉珂一边享受着孟苹的服务,一边道:“我父亲已经禀报了祖母,说你是烈士之后,因为忠诚,特地派过来侍候我的。你以后是我房里人了,就得和我住在一起。”
孟苹“哦”了一声,没说别的。
进入清远侯府之后,她这一天都在思考自己的身份和未来,想到最后,觉得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自己丝毫只有两条路可走了:要么是离了玉珂,在金京找了小宅子住着,等着弟弟学业结束,弟弟到哪里自己到哪里,浮萍一般一辈子随波逐流;要么是继续跟着玉珂,按照玉珂的安排,给弟弟谋一个好前程,给自己找一个事情做…何况,她的确是喜欢玉珂心疼玉珂。
玉珂感觉到了孟苹的沉默,心里空荡荡的,开始恐慌——他所有的人生规划里都有大苹果,若是没有大苹果,他的奋斗又有何意义?
他悄悄吸了一口气,安抚住自己躁动的心,撒娇般把身子依偎进孟苹怀里,看着镜子里的孟苹,柔声道:“大苹果,我不能没有你!”
正在思索的孟苹听到了他那句软软的——“大苹果,我不能没有你”,心里一荡,没拿梳子的左手伸过去,握住了玉珂的手:“玉珂,我会一直陪着你!”
玉珂看着镜中微茫的自己和大苹果,轻声道:“你发誓!”
他的声音软软的、怯怯的,似乎带着一种蛊惑,孟苹不由自主被他诱惑,认真道:“我发誓!”
玉珂笑了。
就像大苹果知道哪里是他的弱点一样,他也知道哪里是大苹果的软肋。
他离不了大苹果,不管是用什么手段,也要大苹果属于他。
已经是半夜了,孟苹和玉珂都累到了极点,胡乱躺在床上盖着一床被子歇了。
玉珂一大早就起来了。
孟苹已经有了点贴身丫鬟的自觉了,拿了衣服鞋履帮玉珂穿戴。
玉珂穿好世子礼服之后,孟苹帮他围上腰带,发现玉珂的腰很细。
她一直很爱看细腰男子,不由得悄悄用手臂着量了一下,结论是好像比自己的腰要细不少——她这五年来生活安定,没了的肉又悄悄长回去一些,称得上圆润了。
孟苹拿起披风帮玉珂披上,然后站在玉珂身前,踮着脚跟帮他系带子,系好后退了一步,审视了一番觉得玉珂的装束完美极了,这才问道:“怎么起这么早?”
玉珂一边享受着大苹果的贴身服务,一边尽责解释道:“今日我的大伯和伯母要来府里拜祭祖父,看望祖母,我得起早去见客。”
大苹果听得一头雾水。
玉珂有心细细解释,可是他时间很紧,只得道:“府里情况复杂,我会让玉箫进来给你详说的!”
孟苹觉得自己孤女和玉箫这寡男相处一室似乎不太合适,正要开口,玉珂已经补充道:“玉箫可是白菜的!”
孟苹:“…”
玉珂这时已经衣履整齐了,大步向门口走去。
临出门,他转身看向大苹果,一脸的笑:“大苹果,过来!”
孟苹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交待,忙走了过去。
玉珂伸手牵住孟苹的手:“送我到内院门口!”
孟苹真心觉得这样太腻歪了,可玉珂用那黑幽幽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令她一下子就屈服了:“那好吧!”
两人并肩穿过竹林,沿着甬道向内院门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玉珂加大步伐,快走了两步,一下子由两人并肩前行变成了他前大苹果跟在后面的状况。
玉珂昂首挺胸在前,孟苹若有所思在后,两人和谐而完美地走到了门口。
玉琴玉剑等随从亲卫一大早已经候在内院门口的值事房里了,这时候就站在门口外等着呢,一见世子过来,起身躬身行礼。
玉珂淡淡地说了句“起来吧”,率先向前走去。
孟苹习惯了他的表里不一,只是站在门内看着他大步远去的背影。
白菜从值事房走了出来,站在她身边悄声道:“论礼的话,咱俩得屈膝行礼恭送世子的!”
她瞥了一眼站在值事房门口行着屈膝礼恭送世子的两位妈妈:“最迟明日,太夫人一定会派教礼妈妈过来的!”
孟苹早就意识到了自己在礼节上的欠缺。
俗话说艺多不压身,她其实是很想好好学学这大金朝的礼仪。转身同白菜回去的路上,孟苹这才开口道:“我倒是想好好学学呢!”
她眼珠子一转悠,轮了白菜一眼,问道:“白菜,你怎么也不会那些礼节啊?”
白菜一脸的坦荡:“我会啊!”
孟苹斜睨她一眼:“那你为什么没有施礼?”
白菜一脸的理所应当:“我若是礼仪周全的话,不显得你粗野无礼了?”
孟苹:“…”
没多久,玉箫就过来了,他奉世子之命,要给孟姑娘详细介绍这清远侯府复杂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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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侯府恩怨
没多久,玉箫就过来了,他奉世子之命,要给孟姑娘详细介绍这清远侯府里面复杂的状况。
玉箫还没过来的时候,孟苹正在和白菜一起把卧室里那些红彤彤的东西全部换掉。
她对这洞房般恶俗的卧室深恶痛绝,勉强睡了一夜之后,看着满眼一片红,觉得再也难以忍耐了,她得趁玉珂回来之前把这些东西统统去掉。
在白菜的帮助下,孟苹取下了大红的纱帐,从柜子里找了白色绣深绿柳条的纱帐换上;收起了大红的被褥,换上了一套深绿的床褥;连红色的纱枕,也被她换成了深绿绣黄莺的纱枕。
忙完这一切,大冷的天孟苹却出了一身的汗。
白菜凑过来,看着深绿纱枕上绣的俩鸟道:“咦,孟姑娘,这俩是什么鸟?”
孟苹看了一眼,道:“黄莺!”
白菜凑近打量了好一阵子,这才很肯定地说道:“这明明是一对鸳鸯!”
她笑眯眯看向孟苹:“这俩枕头上绣的都是鸳鸯哦!”
孟苹:“…”
她很淡定地把两个鸳鸯纱枕摆好,把换下来的东西交给白菜:“送去洗吧!”
白菜出去之后,孟苹好不容易喘口气,为自己泡了壶清茶,还没来得及喝,就听到外面传来白菜的声音:“孟姑娘,玉箫来了!”
白菜引着玉箫走进了堂屋。
孟苹同他们厮见毕,刚要坐下,白菜已经看到了茶几上孟苹泡好的茶,忙取了杯子,一人倒了一杯,又去取了点心过来摆好,这才对玉箫道:“玉箫,开始讲吧!”
孟苹因为玉珂说过“玉箫可是白菜的”,所以悄悄观察白菜和玉箫的互动,最后发现,尽管白菜已经很明显了,但是玉箫却没有什么迹象。
玉箫喝了口清茶,开始讲述。
“咱们清远侯府的侯爵爵位,并不是侯爷从上代继承来的,而是侯爷这些年南征北战沙场厮杀而得的。玉家人丁单薄,侯爷只有一个庶兄,也就是西北总督玉清,咱们府里都称呼‘大老爷’。大老爷早已同侯爷分家别居,常年居住在西北黑水城总督府,只有每年除夕的祭祀才回京一趟,住在他们在京的宅子里。”
他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含蓄地说道:“当年大老爷把通房丫头扶为正妻,因此同太夫人闹得不太愉快。”
“世子的母亲出身西北陈氏,嫁给侯爷的时候,太老爷虽是从五品官员,但是侯爷尚是白衣,因此陈氏和玉家也算门当户对。”
玉箫又补充道:“世子的母家陈氏很富有,非常富有。”
“侯爷考中武举后,进入军队,晋升很快,因军功封了伯爵。他老人家年轻英俊,在金京颇受贵女欢迎,在这些贵女里面,太夫人很喜欢正阳侯府的嫡女,就是现在的侯夫人。”
玉箫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杯子,声音变得沉重起来:“太夫人经常邀约现在的侯夫人来府里玩耍,而陈夫人却卧病在床,最后溘然长逝。”
“侯爷很是悲痛。不久,就奉母命娶了现在的侯夫人。然后又凭战功封侯,封侯不久,侯爷请封世子,然后世子就失踪了。后来,世子自己跑到了西北大营,找到了正在平定西戎叛乱的侯爷。”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按照大金朝的规矩,不出意外的话,这侯爵的爵位应该还有四代,所以,冯夫人等人很上心。”
玉箫已经说完了。
屋子里一片沉寂。
玉箫低头喝茶。
白菜早听呆了。
孟苹默默无语,心底弥漫着一股怜惜和酸涩,原来是这样啊!在这一场豪门恩怨中,玉珂和他的母亲成了牺牲品,所以他自己才不愿意说,才让玉箫来告诉自己,让自己明白侯府如今的形势。
孟苹想到玉珂才十五岁,心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是胎穿,来到这个架空世界已经十六年了,前世的种种譬如过眼云烟,能记得的已经不多了,反倒是现世的记忆更为深刻。
玉珂,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她会陪着他的,在他需要的时候。
清远侯昨夜从宫里回来,并没有回冯夫人的庆喜居,而是自己独宿在了书房。
玉珂直接到了父亲的书房,先给父亲请了安,这才随着父亲一起去了太夫人居住的正院。
他们父子赶到正院太夫人的起居室的时候,冯夫人早就带着二公子玉琳在太夫人房里侍候了,西北总督玉清已经携妻子辛夫人和长子玉玦拜过太夫人了。
玉清大约四十岁左右的模样,相貌英俊,沉默寡言。他的夫人辛夫人看上去比他还大一点,模样虽然普通,但看上去温柔谦和。玉玦今年十六七岁的模样,极肖其父,是个长身玉立的英俊少年。
一家人厮见完毕,各自坐了下来。
房里除了太夫人外,都是沉默寡言之人,一时无言各自饮茶,屋子里气氛有些压抑。
太夫人看看自己出身高贵的儿媳冯夫人,再看看玉清丫头出身的夫人辛夫人,心里的惬意难以压抑非要宣泄出来气气人。她望着玉清道:“玉清,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兄弟封侯了,你却还没有职位?”
玉成秀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给母亲使了个眼色。
玉清却淡然道:“因为玉清功劳浅薄,于国于家无望。”
蒋太夫人本来是想讽刺玉清妻室出身低贱的,没想到先被他用话堵住了,顿时一股气堵在了那里,正要再接再厉继续讽刺,就听玉成秀说道:“母亲,吉时已到,兄长和我该拜祭父亲了!”
太夫人这才住口,气咻咻道:“去吧!去吧!”
玉清和玉成秀几乎同时离座,并肩而行,玉玦、玉珂和玉琳跟在后面。
五人一起去了玉家的祠堂。
起居室里只余下太夫人、冯夫人和辛夫人。
侍候的丫鬟妈妈们知道这是每年都要闹一场的时刻,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妄动一下,生怕惹了无妄之灾。
太夫人瞪着下面坐着的辛夫人,似乎要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冯夫人坐山观虎斗,捧着一杯茶低头不语。
辛夫人被太夫人羞辱过太多次了,早已经麻木了。她牢牢记得临出发丈夫的交代——“太夫人无论说什么,你都不要理会,她就占了个嫡母的名分,咱们三口过自己的日子,她管不着”。
她眼观鼻鼻观心坐在那里,微笑不语,
太夫人开足火力攻击辛夫人道:“都是因为你这贱婢出身的女人,玉清才多年来未曾升迁,一直做这劳什子西北总督!你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享福?”
辛夫人知道自从二弟玉成秀封侯之后,太夫人没了拘束,非常的肆无忌惮,恶心人也不讲究策略了,疯狗一般乱咬。
她看了太夫人一眼,然后慢吞吞起身,行了个礼道:“相公少年得意,不到而立之年,已经官居一品位极人臣,如今原该潜心为陛下分忧,妾身忝居一品诰命,唯有竭尽全力侍奉相公,何谈享福?”
太夫人一噎,她的儿子虽然身为侯爵,可她自己的亡夫最高只做到了从五品,比起辛夫人,在辅助丈夫方面她是没什么炫耀的。
太夫人自己说不过,一眼看见冯夫人淡然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瞪了冯夫人一眼,继续辱骂辛夫人:“成秀房里姬妾成群,你弟妹可是够贤惠,我听说玉清房里至今没有放人,你如何这等妒忌?”
辛夫人仿佛没有听到,默然无语。
冯夫人躺倒中箭,只得转移话题道:“太夫人,媳妇方才好像看到李妈妈和黄妈妈候在外面。”
太夫人想起了自己吩咐李婆子的事情,马上吩咐大丫鬟如朱:“叫李婆子黄婆子进来!”
李妈妈黄妈妈进来之后,行礼后禀道:“回太夫人,奴婢见过世子房里的那个丫头了!”
太夫人坐直了身子:“如何?”
李妈妈黄妈妈互相看了一眼,李妈妈上前一步道:“长相俏丽,举止温柔,只是小门小户出身,礼节上有些欠妥当。”
太夫人瞟了同是小门小户出身的辛夫人一眼,道:“小门小户出身上不了大场面,也就只能做个房里人了,一辈子别想出头!”
辛夫人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太夫人这才道:“把那丫头叫过来让我看看吧!”
李妈妈刚答应了一声,太夫人又加了一句:“让如朱和如翠带个小丫头去!”
只见静立在太夫人身后的两个姿容出众的大丫头走了过来,行了个礼,然后出去了。
冯夫人知道如朱和如翠是太夫人帮玉珂选的通房,觉得万事都在自己算计之中,心里终于畅快了一点。
昨夜,玉成秀虽然回府了,可是却歇在了书房里。想到书房里侍候的那俩丫鬟,冯夫人侯夫人礼服宽袖下的两手又握成拳头。
第二十二章 房里之人
玉箫作为青竹院的总管,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他完成了世子的吩咐,圆满解说了清远侯府的来龙去脉,就告辞离开了。
玉箫离开之后,孟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最后,她对白菜道:“白菜,你教我高门的仪礼吧!”
白菜一口答应了,只是补充了一句:“我知道的仪礼都是南疆高门的仪礼,不一定适合这清远侯府。”
孟苹才不管那么多呢,艺多不压身,总比什么都不会强,她就跟着白菜学了起来。
当玉箫进来禀报说太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如朱和如翠过来的时候,孟苹觉得自己的直觉可真够准的,她同如朱如翠互相见了礼,彼此坐了下来。
如朱和如翠都是十六七岁的样子。
如朱身材高瘦,眼角微挑的狐狸眼,颧骨有点高,下巴尖尖的,一看就是很厉害很精明的那种女孩子;如翠中等身量,肌肤细嫩,修眉俊眼,很是漂亮。
如朱开口道:“哪位是孟姑娘?太夫人让孟姑娘过去呢!”
她说话的时候虽然带着笑,可是并不可亲。
孟苹可不敢被太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称为“孟姑娘”,忙道:“姐姐别客气,叫我苹果就行了!”
如朱皮笑肉不笑道:“苹果妹妹,走吧!”
孟苹跟着就过去了。
在内院门口送了孟苹和如朱如翠离开之后,白菜就忙使了眼色给玉箫。
玉箫却只是摇了摇头。待周围没人了,玉箫才道:“不用担心孟姑娘,太夫人那边世子也都安排好了!”
跟着如朱如翠穿行在清远侯府的亭台楼阁,孟苹的心脏紧张得“怦怦”直跳,手心里甚至出了汗,汗津津的。
她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放松了一点点。
终于进了正院,如朱如翠带着孟苹直接到了太夫人的起居室门前。
如朱进去禀报,如翠陪着孟苹候在外面。
起居室的门外整整齐齐站着几个管事妈妈,太夫人规矩大,她们都站得笔直,连个眼神都没给。
如翠距离孟苹很近,她悄悄靠近孟苹,低声道:“别紧张,进去后不要直视主子,少说话即可!”
孟苹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微不可闻地说了声“谢谢”。
如翠微笑着低声说道:“大家都是姐妹,别客气!”
如朱出来叫孟苹进去的时候,孟苹反倒一点都不紧张了。她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事情快要发生的时候紧张得要死,真的事到临头了倒也稳了下来,不慌不忙。
进去之后,她就看到地面上已经铺了锦垫了,就按照白菜刚教的仪礼,规规矩矩跪下磕头。
太夫人歪在炕上不言不语,如朱在一边帮她捏着肩膀。
孟苹一直低着头跪在那里。
良久,太夫人才道:“抬起头来,让老身看看!”
孟苹抬起头,垂着眼帘,任凭太夫人赏鉴。
太夫人扫了她一眼,点点头道:“侯爷眼光不错,是个极俏丽的丫头!起来吧,让我看看身条!”
孟苹竭力按捺住心跳,起身站在那里。
太夫人又是一番打量。
冯夫人和辛夫人也跟着她一起打量。
起居室里侍候的丫鬟们也都很好奇世子的第一个房里人的模样,只是不敢明目张胆地看,而是悄悄瞄一眼再瞄一眼。
“嗯,屁股挺大,”太夫人终于赏鉴完了,“身体挺结实的!”
孟苹无言。她真心觉得这不是夸自己。
太夫人说了太多话,有点口渴,手伸了伸,冯夫人已经端了一碗八宝茶递了上去。
太夫人抿了一口茶,这才道:“听说你是良人子弟烈士出身?”
“禀报太夫人,奴婢的爹爹是稻阳府衙的捕头,死在了西北平叛战场,侯爷因此多有抚恤,蒙侯爷恩德奴婢这才进了侯府!”
“原来是为国捐躯的烈士的子弟啊!”太夫人一听是为儿子平定西北叛乱而死的烈士子弟,倒也不再为难了,把茶碗交给如朱,道,“也罢,既是你们侯爷挑选的,看着也是个好孩子,你们世子也不小了,谁都是打年轻时候过来的,小孩子们年轻的时候,馋嘴猫儿似的,哪里保的住呢还不如明火执仗的来!今夜就圆了房吧!”
孟苹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
太夫人又叫了一声“黄婆子”,小丫头忙去叫候在外面的黄婆子。
太夫人交代黄婆子道:“你领着她回青竹院吧,安排一下晚上圆房的事情,把事情做妥帖了!”
孟苹红着脸谢了恩,这才跟着黄妈妈回去了——太夫人敢叫“黄妈妈”,孟苹可不敢。
玉珂在太夫人房里安插的有人,太夫人要他和大苹果今晚圆房的事情,他很快就知道了。
当时玉珂正在同玉玦、玉琳一起陪着伯父和父亲在外书房的花厅里进行晚宴,玉琴走了进来,对他使了个眼色。
玉珂借故出去了一趟,就得知了这个好消息。
玉玦见玉珂出去小解了一趟之后,素来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脸忽然像春天刚解冻的湖面,没人注意的时候就漾过春风的波纹,有些疑惑,随口问道:“二弟有什么喜事?”
玉珂含笑对着他举了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玉玦的疑问虽然没有得到解答,也只好举杯还礼,一饮而尽。
接下来,玉珂为了保证和大苹果洞房的质量,再也不肯喝下一滴酒了。
好在在座的都是他的父亲伯父哥哥弟弟,谁也不会劝酒逼酒,也就被他混了过去。
酒宴结束之后,玉珂并没有先回青竹院,而是先去正院向太夫人谢恩。虽然论礼的话,只不是摆了个房里人在屋里,倒也不用太过于隆重了。只是玉珂为了将来好把孟苹扶正,通过父亲清远侯,给了孟苹烈士遗孤的良民身份,所以太夫人也给了儿子面子,吩咐身边的亲信黄妈妈去经办。
太夫人对孙子也是疼的,只不过和儿子比起来,她并不看重孙子。玉珂过来谢恩,她只是交代道:“先给你安排这一个吧,试着处一处,若是侍候得不好,撵出去再换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