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熙之回南安王府的时候,不仅接走了玉净,也捎带上了玉润。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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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番外六
玉润和玉净同乘一辆翠幄紫檀车,随着熙之舅舅来到了南安王府。
单是拜见孙太妃和王妃,陪孙太妃和王妃说话,就费了好一番工夫。待玉润见到南安王府的府医姚小萌,已经是用过晚饭之后了。
玉净命丫鬟翠菊守在外面,自己去了隔壁看书,让姐姐和姚小萌单独谈话。
看到银票的面额之后,姚小萌不但卖了两粒药丸给玉润,还买二送一给玉润一个装着浅粉色液体的小水晶瓶。
玉润素来聪慧,姚小萌虽然没说水晶瓶里液体的用途,但她自己朦朦胧胧猜到了一点。
夜里下起了雨。
到了第二日,玉润和玉净起来一看,发现雨还在下着,在庭院里已经积起了不少水坑,雨滴滴在里面,砸起了一个个的泡泡,啪啪作响。
玉润姐妹俩看天气如此,也就安心在南安王府住了下来。
她们来到王妃那里,陪着小世子赵瑞一起玩。
到了中午,雨下得小了,大皇子赵慧闻讯也赶了过来。
南安王府占地极广,既有茂密的松柏林,又有湖泊,还有不少造型奇特的假山,因此虽然下着小雨,可是玉润等人冒着雨玩得极为开心。
赵慧是随着微服的景云帝一起来的。他同玉润玉净他们在王府探险的时候,景云帝正同南安王赵熙之在外书房的客室里喝茶聊天。
外面细雨纷纷,客室内茶香微微。
客室里隔着一个小几摆着两张躺椅,景云帝舒适地歪在左边躺椅上,中间的小几上放着两杯清茶。
赵熙之歪在右边的躺椅上,微闭着眼睛,修长的手指在躺椅的把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音。
景云帝凝神细听,发现是雨霖铃的调子,不由微笑,道:“熙之,把玉净嫁给赵慧吧!”
赵熙之立刻睁开了眼睛,瞅了景云帝一眼道:“玉净和赵慧,在血缘上会不会太近了一些?”
景云帝笑了:“我算过,可以通婚的!”他和熙之自幼就是好兄弟,同熙之私下相处从来没有自称过“朕”。
赵熙之凝神算了一下,觉得赵慧和玉净在血缘上倒是不算太近。
他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默默计算着别的情况。玉净长在他的膝下,亲生女儿一般养大,是不能轻易许人的。
景云帝的后宫虽然不算庞大,可是有名位的妃子也有十几位。只是景云帝素来志不在此,在后宫的耕耘不算勤快,导致如今公主虽然也有两位,可是皇子却只有宋皇后所出的赵慧一个。
赵熙之深知景云帝后宫的情况,知道若没有特殊情况,景云帝怕是只有赵慧一个子嗣了,因此对于景云帝的提议,并没有立即开口拒绝,而是凝神思考。
过了一会儿,赵熙之看向景云帝:“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得先问问玉净,看她愿不愿意;她若是愿意的话,我还得去问一下苹果姐和玉珂,他们夫妇同意了,这件婚事才做得准!”
景云帝很笃定道:“我拭目以待!”
掌握大金军权的东平郡王玉珂的爱女嫁给未来的大金皇帝做皇后,无论怎么算,都是一步绝佳的棋路。这一步棋,会把大金皇室、南安王府同东平郡王府紧密联系起来,大金内部会固若金汤。
他慢悠悠道:“熙之,这件事交给你了!”
赵熙之答应了一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又躺了回去。
连绵的春雨下了三天,玉润三天没有回府。
柳荫在自己府里看看书配配药,过得怪无聊的,就带着人去了东大营——对于功高得快要震主的他和玉珂来说,一方面要恬淡自处不揽权,另一方面也要牢牢抓住手里的军队,这可是保护自己及家人的必要手段。
从东大营回来,柳荫骑着马经过南安王府。
他骑在马上,神色复杂地看着南安王府高大的围墙。
乔叶是个鬼灵精,马上拍马赶上,道:“国公爷,大小姐在南安王府呢,要不然去接了她回去?”
柳荫垂下眼帘:“她若是想回去了,自然会自己回去!”
乔叶马屁拍在了马蹄上,不由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
玉珂思念两个女儿,自己去南安王府把玉润和玉净接了回来。
傍晚的时候,雨终于停了,可是天空依旧阴沉沉的,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柳荫坐在内书房的书案前左手支颐在发呆。
书房的窗子是开着的,外面越来越暗,巨大的炸雷在天空炸响,书房的窗子被震得似乎咔咔作响。一道明亮的闪电过后,密集的雨点从天而降,啪啪啪砸在地面上。
偶然有雨点飘了进来,打在柳荫的脸上,他似乎没有感觉到似的,依旧在发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带着一阵凉风冲了进来。
柳荫回头一看,发现浑身湿漉漉的玉润笑嘻嘻站在他面前。头发湿透了,碎发黏在雪白的脸上,单薄的春装也湿透了,紧贴在身上,显出婀娜的曲线…
他立即起身,走过去拉着玉润的手,穿过起居室,进了卧室。
把玉润推进浴间之后,他又拿了自己的一套中衣连带着一个擦身的大丝巾递了进去,这才站在浴间门外问道:“怎么冒着雨过来了?跟你的那些人呢?”
玉润一边洗着热水澡一边回答道:“我带着白兰一起来的,她被我留在正院门口的厢房那里了,乔枝也在那里呢!”
柳荫一听是乔枝和白兰在一起,就不说话了。
白兰随着玉润去了南安王府,乔枝那么多天没见到她,自然是思念得紧。柳荫自谓解人心事,自然不会去棒打鸳鸯了。
玉润洗完澡出来,柳荫正负手立在窗前。他听见玉润的声音,转身静静看着玉润。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外面依旧暴雨如注,噼里啪啦下个不停。烛台已经点了起来,整个卧室亮堂堂的。
柳荫身材高挑,他的中衣穿在玉润身上自然是又宽又大,湿哒哒的长发披散了下来,白绸质地的中衣被霪成得半透明,玉润圆润的胸部隐隐约约…
柳荫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他随后从紫檀雕螭案上取了那盅雪梨水喝了一口,清甜的梨水滑过他的喉咙,他这才想起这梨水是他命人为玉润预备的。
玉润擦着头发走了过来:“这是给我准备的么?”
柳荫微一怔忡,玉润已经从他手里接过了茶盅,把剩余的梨水一饮而尽。
柳荫垂下眼帘,伸手接过玉润手里的大丝巾,轻轻地擦起她的长发。
擦干头发之后,玉润跟着柳荫去了起居室,这才发现罗汉床上的炕桌上已经摆着饭菜了。她确实有点饿了,就坐过去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柳荫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也陪着她吃了起来。
外面大雨倾盆,室内烛光摇曳无限温馨。
柳荫看着玉润大口吃饭,心里极是妥帖。玉润的饭量大,无论吃什么总是很香的样子,一看就很好养活。
他静静注视着埋头苦吃的玉润,觉得就是这样看着她,他就觉得安谧与幸福。
在他三十二年的生命历程里,所有那些血腥、残酷与杀戮,仿佛都离他远去,成为遥远的回忆。
他坐在这里,看着对面的她,看着烛光在她发上打出的光晕,就觉得幸福,就觉得满足。
他愿意这样的时光永永远远延续下去,没有尽头。
“小舅爷?”玉润抬起头望着他。
“嗯。”柳荫伸出手指,揩去了她嘴角粘的米粒。
玉润凤眼中含着一抹迷离:“熙之舅舅问玉净要不要嫁给赵慧了!”
柳荫望着她的眼睛:“玉净答应了?”
玉润低下头,玩弄着左腕上的金刚镯:“玉净说回去和爹爹商量一下。不过,她告诉我,如果爹爹不强烈反对的话,她会答应的!”
柳荫看着她蹙起的眉头,伸手揉了揉,轻声道:“如果玉净不反对,你爹会同意的!”
他盯着玉润:“你烦恼什么?”
玉润低头道:“爹爹已经同意了。他和母亲商量,要先把我的婚事定下来!”
柳荫半晌没有说话。
起居室里静极了。
外面的雨声更加清晰可闻,甚至听得到树枝被雨打到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柳荫淡淡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静寂:“我已经让乔叶去禀报你爹娘了,你今晚住在这里吧!”
玉润抬头看他。
柳荫有些狼狈地移开了眼睛,怕她看出自己眼中的挣扎。
玉润的凤眼瞬间幽深,因为柳荫的闪躲,她最终下定了决心。
用过晚饭,柳荫靠着靠枕,倚在卧室窗前的锦榻上看书。
玉润找了个借口出去了一下,叫过白兰低声吩咐了几句。侍候她的丫鬟虽多,可玫瑰和白兰这两个贴身丫鬟是最忠心得用的,她今晚的计划,离不开这两个丫鬟的配合。
这次玉润出去的时间有些长,柳荫有些担心,放下书看向房门方向。
玉润小心翼翼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是一小碗蜜柚茶。
她坐在锦榻上,把蜜柚茶递给了柳荫:“小舅爷,我亲手给你调的蜜柚茶!”
烛光下的玉润,笑得甜蜜蜜,好看极了。柳荫心一跳,接过蜜柚茶一饮而尽。喝完之后,浸润药物将近三十年的他觉出了不对。
柳荫桃花眼微眯,闪电般看向玉润。
玉润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精致凤眼中带着倔强,就那样看着他。
柳荫抬起的手指悄悄放了下去。
无论她做了什么,他总是舍不得伤害她。
柳荫软软倒了下去。
他神智清醒,可是说不出话,身体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玉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出去了。
柳荫倚着靠枕歪在锦榻上,听到玉润在吩咐守在门外的乔林和乔树:“小舅舅累了,说不用你们守着了!”
“是!”乔林和乔树答应了一声,接着就是一阵离去的脚步声。
玉润走了回来。
她轻轻一扯自己白色中衣的衣襟,上半身顿时暴露在了柔和的烛光中,雪白中泛着淡淡的浅粉光泽。
玉润身子微微颤抖,她盯着柳荫,弯腰解开了白色绸裤的腰带,踢掉了绸裤。
她看着柳荫幽深的桃花眼,垂下眼帘,张开腿骑在了柳荫的腿上。虽然中了姚小萌特制的迷药,可是她依旧能够感受到柳荫双腿的紧绷。
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玉润的知识仅限于在闺蜜房里看到的春宫图。她解开了柳荫的衣衫,露出了劲瘦的胸膛,无师自通地贴了上去,让自己已经发育的娇软在柳荫的胸前磨蹭着。
柳荫望着玉润,眼中的狠厉逐渐褪去。
磨蹭了一会儿之后,玉润咬着嘴唇,盯着柳荫嫣红的唇看了一会儿,终于贴了上去。
他的嘴唇柔软温暖,她稍微用力,吸着他的下唇轻咬了一下,立刻便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玉润伸出舌头舔了舔柳荫被自己咬破的地方,含着他的唇用力吮吸着。她的小舌探进了他的口中,同他的舌头绞缠着。
柳荫不会动,可是依旧尝到了玉润口中那水嫩香甜的味道......
玉润发出一声微弱不可闻的呻吟,粉嫩的小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
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贴着柳荫又磨蹭了几下,玉润忽然松开了柳荫,跪在柳荫身旁,伸手解开了柳荫的腰带,把他的裤子褪了下来。
看着柳荫勃发的器具,玉润瞪大了眼睛,她瞧瞧这个直竖竖的东西,再瞧瞧柳荫,半晌方道:“小舅爷,你这里怎么这么大?”
柳荫既怒且羞,白皙如玉的俊脸涨得通红,苦于不能移动,只能闭上眼睛逃避现实。
他刚闭上眼睛,就感觉的下面一凉,被玉润蘸着什么液体抹了上去。
柳荫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玉润手里拿着一个水晶瓶,把里面粉红色的液体倒在了手里,涂抹在自己那个部位。
他急怒交加,可是本来该萎了的那个部位,偏偏更加狰狞。
玉润脸上带着甜蜜蜜的笑,双手抚摸着柳荫那个部位——那里太大了,她一手根本无法环住。接下来该怎么做,她也不清楚,可是她知道,只要自己亵玩了柳荫,他就一定会对自己负责。
柳荫闭上了眼睛,竭力抗拒着随着玉润杂乱无章的抚动带来的汹涌快感,一边暗暗集聚着力量。
在他终于喷射而出的那一瞬间,柳荫终于恢复了过来,他忍无可忍对着玉润踢了出去。
玉润弄了一手的液体,正跪在锦榻边沿发呆,猝不及防被柳荫踢到了地上,头正好碰着了紫檀雕螭案坚硬的案腿,一下子晕了过去。
柳荫忙不顾自己狼狈的模样,下了锦榻就去抱她。
他刚抱起玉润,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柳荫抬起头,看着踹门而进的玉珂。
玉珂满脸通红,瞪着衣衫不整抱着自己女儿的柳荫,怒火攻心。他没有说话,直接冲了上去。
白兰玉箫等人守在外面,听到里面有乒乒乓乓的声音,却因为玉珂的吩咐,谁都不敢冲进去。
玉润醒了之后,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爹和娘担忧的眼睛。
她眨了眨眼睛,轻轻问道:“我是谁?”
174番外七
十五天之后的凌晨,玉润独自一人悄悄离开了东平郡王府,城门一开,她就随着出城的人流出了金京。到了金京外的集市,她在马市上买了一匹普通之极的马匹,配了鞍鞯之后就出发往东而去。
她认识玉箫与爹爹暗卫之间联络的暗记,知道玉箫叔叔在后面跟着,倒也不担心。
孟苹心中担忧玉润,在起居室里坐卧不安。
玉珂安慰她道:“咱们不是试了么,玉润又不是真的失忆,再说了,你不让她去东平郡找柳荫,她又寻死觅活的,你受得了?”
孟苹叹了口气:“可是…”
她说不下去了。柳荫被玉珂发现以后,毫不还手任玉珂胖揍了一顿,连夜离开了金京。玉珂当时愤怒,可是悄悄带着玉润回来后,夫妻俩一合计,就发现这件事应该是玉润设计柳荫的,可怜的柳荫怕也是受害者…
想到玉润的胆大狡诈,孟苹就只想叹气,四个孩子里,玉润敢作敢为,心思诡谲;玉净淡定冷静,志向远大;就连年纪还小的玉淇,也是一脸的微笑满腹的心思…怎么这四个孩子除了憨憨的玉洁像她,其余性格都像玉珂啊!
玉珂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揽住孟苹的腰,安慰道:“再说了,玉箫不是一直带着人跟着她,玉箫做事你也不放心?”
孟苹不说话了。玉箫办事的确靠谱,玉珂总是能说服她。
过了半晌,她听到玉珂困惑的声音:“苹果,你说,大姐儿究竟看上柳荫什么了,他年纪老大,性格阴沉,为人木讷,生活单调,没有趣味,又不爱说话,简直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个优点啊!”
孟苹原本心中还在忧虑,可是听了玉珂酸溜溜的话,不由想笑,她瞟了玉珂一眼,心中暗笑,道:“大概是柳荫生得好看吧,再说了,他又不显年龄,看上去像二十多岁…”
玉珂哼了一声,他还是看不上柳荫。
孟苹看玉珂一提起柳荫就要生气,忙转移话题道:“把玉净许给赵慧,到底合适不合适啊?”
玉珂的注意力被孟苹成功地从对柳荫的厌烦和嫉妒上转移到了玉净的婚事上。他笑着安慰孟苹道:“赵慧这孩子性格直爽,什么都听玉净的,你还担心什么?至于皇帝三宫六院的问题,你就放心好了,出身不算高贵的宋皇后都能独霸后宫,咱们的玉净,是自己没本事,还是背后的家族没本事?”
孟苹这才不说话了。她又叹了口气。除了玉润胆大包天,玉净这丫头也是人小鬼大,绕过她直接和玉珂商量了,父女俩达成了一致意见,才来通知她。
孟苹当时悄悄问玉净:“你喜欢赵慧么?”
玉净微笑着看着母亲:“娘,赵慧喜欢我,圣上和皇后也喜欢我,这就够了。”
孟苹:“…”
一个月后,玉润骑着马赶到了东平郡的首府稻阳城西郊。柳荫的定国公府就在稻阳城内。
她知道后面有玉箫和暗卫的人跟着,却装作不知道。
距离稻阳城还有一天路程的时候,她就开始不吃饭了,终于成功地晕倒在一家花圃的外面。
作者有话要说:柳荫的定国公府和南安王府很像,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以松柏和梧桐居多。正是夏季,王府里到处绿阴森森,给人十分阴凉的感觉。
书房也是被绿树环绕着的,既阴凉又安静,如果忽略外面一声长一声短的蝉声的话。
一身白色丝袍的柳荫站在书房的窗前,双手环抱,漂亮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似乎正在看那朵探进窗内的白色月季花。
乔叶和乔枝静静地立在靠近屏风的地方,眼观鼻鼻观心。
良久之后,柳荫略带这些困惑的声音才传了过来:“她真的失忆了么?”
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她怎么会把他忘记了呢?
“是的,国公爷。”回答的是乔叶。
他抬头看着国公爷。虽然被属下称为“国公爷”,可是定国公柳荫其实才三十二岁,和他二十岁的时候相比,除了脸瘦了一点之外,区别似乎不大——他依旧是个好看到令人移不开眼睛的男人,只要不触犯他的底线,他就是正常的男人。
乔叶想起了那个落魄的少女,她不就是因为触及了国公爷的底线,才会落到那样凄惨的地步?
柳荫蹙眉望着外面。
原来她真的失忆了啊!既然失忆了,一定会忘了自己,忘了那个带给她那么多伤害的小舅爷…
想到这里,他的心竟然隐隐有些疼痛。
柳荫转身看着乔叶和乔枝:“她现在在哪里?”
乔枝开口回道:“禀国公爷,玉姑娘在稻阳城西的冯家花圃。”
柳荫眉毛扬起。
乔叶补充道:“玉姑娘饿晕在冯家花圃门前,被冯家收留了!”
“哦…”柳荫只是“哦”了一声,再无下文。
冯家花圃并不大,经营的也不是什么名贵花卉,不过是些月季、玫瑰、蔷薇、兰花、文竹和滴水观音之类的常见花草。
这日天还灰蒙蒙,十四岁的玉润就和冯家十三岁的大儿子冯明文一起上路了。
冯明文拉着放满花草的平板车,玉润走在后面照看着,免得被人给偷了。
等他们走到稻阳城的西城门,城门已经大开了,两人进了城。
冯明文推着车,玉润开始叫卖:“香喷喷的月季花儿,又红又香惹人爱!绿油油的名贵兰草,很好养很便宜喽!”
听着她怪里怪气的叫卖,小少年冯明文的脸上现出些笑意来。
到了中午,玉润和冯明文都有些饥肠辘辘,他们在一个阴凉的小巷里停了下来。
听到玉润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冯明文又想笑了——这个玉润瞧着娇弱,却是个大胃王!
玉润幽黑的凤眼看着他:“小冯,我看着车,你去买吃的!”
冯明文答了声“好”,用布巾擦了擦汗,起身准备去买食物。
玉润眨了眨眼睛,手指指着对面的洪氏面馆:“小冯,我想吃扯面,要大碗的!”
冯明文“嗯”了一声,向面馆走去。玉润的食量一向很大,比他吃得要多,当初收留玉润的时候,冯家就是因为发现玉润吃得多,才提出不给玉润工钱,但是会供应玉润吃饱这个条件的。
玉润就把平板车边缘的几个花盆搬开了,清理出够她和冯明文放碗的地方,然后坐在平板车旁的路牙子上,等着冯明文带面回来。她脾气一向很好,就是如果饿着的话,脾气很暴躁。
没过多久,冯明文就端了一大海碗扯面过来了,把面递给玉润之后,他又去端自己那份面去了。
面是刚下好的,碗很烫。冯明文和玉润并排坐在路牙子上,就着平板车,埋头西里呼噜吃面。
玉润把一大海碗扯面全都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看碗里还剩下一点汤,就端起碗,把剩余的汤全都倒进了嘴里。
等她放下碗,却发现路对面的杨树树阴下站着一个男人,一个好看的白衣男人。
玉润从来没见过这样漂亮高贵的男人,差点看呆了,凤眼一瞬不瞬盯着对方。
一旁的冯明文有点不高兴,用力咳嗽了一声。
玉润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忙用衣袖擦了擦嘴,偷偷瞟了那男人一眼,发现他还在那里站着,静静地看着自己,深幽的桃花眼里似乎波光粼粼…
她看他衣衫华贵,眼睛滴溜溜转了转,笑嘻嘻站了起来,招呼道:“这位公子,买花么?兰花一盆二两银子,月季花和玫瑰花一盆一两银子,吊兰最便宜,一盆五十文钱…”
一旁的冯明文“咦”了一声,眼睛看向玉润。
玉润无辜地向他眨了眨眼——看起来这么阔的公子,不宰一下怪不好意思的!
看到玉润同这个青衣少年的眉目传情,柳荫心里突然闷闷的,黝黑秀气的长眉皱了皱:“公子?”
玉润那么多年都追着自己亲热地叫自己小舅爷,现在却是这样客气陌生的一句“公子”…
玉润以为他嫌贵,忙改口道:“大爷您要不过来看看?价钱是可以再商量的!”
冯明文也站了起来,清秀的脸上满脸的笑:“不管买不买,看看总是可以的呀!”
柳荫走了过来。
他身上穿的是家常的白色轻容纱夏袍,腰间围着黑玉带,如云乌发用黑玉冠簪住,看起来清雅高贵,就像一个闲暇时出来逛逛的世家公子。
他扫了玉润一眼。
两个多月没见,玉润好像长大长高了一些,是一个美丽的少女了,身上虽然穿的是恶俗的粉衣绿裙,却掩不住她明艳的容颜。
柳荫把平板车上摆放的花都看了一遍,然后转身离开了——他的地位决定他外出的时候从来是不带银子的。
瞧着这个白衣公子潇洒离去,玉润和冯明文都不太在意,他们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到了几个路过的大嫂身上。
玉润卖力地吆喝着:“便宜的花儿哟,兰花一盆十八文钱,月季花和玫瑰花一盆十文钱,吊兰最便宜,一盆五文钱…”
因为这家洪氏面馆的扯面好吃,第二天中午,玉润又怂恿着冯明文来这边卖花。
柳荫原本有很多政务要处理,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脑子里一片混乱,玉润向那个少年眨眼睛使眼色的画面一直在脑海中闪现,令他一向平静的心变得躁乱不安。
到了最后,一向理智战胜感情的柳荫决定顺从自己的心,再次离开了定国公府,去看那个小丫头。
他看到了什么?
柳荫站在树阴下,眼睁睁看着玉润喝完了自己的面汤,接过那个青衣少年的面碗,嘴巴贴着碗边,把他剩下的面汤全喝了下去,然后把碗递给了少年,用手揩了揩嘴巴。
柳荫的眼睛盯着她那嫣红的丰唇,一股莫名的火自胸腹升起——这个柔美的唇曾经吻过自己,曾经无数次吐露对自己的爱意,现在却和这个少年如此亲密,甚至喝这个少年剩下的面汤…
柳荫的拳头在浅蓝的衣袖下握了起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柳荫身上的杀意,玉润和冯明文一起抬起头来,发现是昨天见过的那个漂亮公子哥儿。
玉润好奇地打量着他,发现他身上穿的是极浅淡的蓝色夏衫,这样粉嫩的颜色,令他看上去似乎更年轻了,看上去二十多岁左右的样子。
她不愿意放过潜在的顾客,就笑眯眯招了招手:“公子,我们今日有罕见的黑色月季花,要不要看看?”
柳荫盯着她的笑脸,蹙起了眉头——“我们”么?你和他已经这样亲密了?
他扔下了一锭银子,提着那株开深紫色花的月季离开了——明明是深紫色的月季花,却被玉润当成了黑色月季花来卖,看来,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看着老实,偶尔却有些小小的奸诈啊!
既然她过得很好,那以后就不要再来看她了!
玉润把那锭银子摩挲了一番,递给了冯明文,开始提条件:“明日请我吃油泼面,外加杏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