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起居室,明珠郡主拉了孟苹的手,坐在罗汉床上谈天说地。

玉珂由瑜之和珏之兄弟陪着,去了外面的书房。

明珠郡主硬留下孟苹和玉珂用了晚饭。

她笑着解释道:“都是自家人,就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了,凑在一起也热闹热闹!”

孟苹不知道玉珂同瑜之和珏之谈了什么,总之瑜之和珏之对她特别的热情。爱笑的老大瑜之一口一个“苹果姐”,又是给孟苹夹菜,又是给孟苹盛汤,把孟苹侍候得密不透风,连侍候的丫鬟都插不上手。

面无表情的老二珏之虽没有瑜之这么明显,却也恭谨了许多,期间还难得开口,喊了一声“苹果姐”。

孟苹得知他俩是自己的表弟,当时就原谅了他们,因此对于这两个弟弟的殷勤侍候坦然受之。

用过晚饭之后,孟苹和玉珂就要告辞了。明珠郡主苦苦挽留无果,忙命丫鬟吩咐人搬出自己给孟苹准备的礼物,放在梨香院的门内,预备装车。

孟苹看着梨香院大门内堆放的那些檀香木箱,顿时目瞪口呆——这是送给自己的礼物,还是给自己准备的嫁妆啊!

明珠郡主兴致勃勃道:“上次在望江楼见了你,我就一门心思想着给你准备礼物!这些都是我喜欢的东西,你回去后挑拣一下,喜欢的就留下自己使用,不喜欢就赏人得了!”

孟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默默屈膝,预备给明珠郡主行礼道谢。

明珠郡主一把拉起了她,不让她行礼:“在我这里,你永远都不用客气!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和别人开不了口,只管来问我要,我这里就算没有,也一定会想办法给你去弄!”

孟苹鼻子酸酸的,她站在那里望着明珠郡主,忽然扑进了她的怀里——她从明珠郡主这里感受到了类似母爱的情绪。

明珠郡主身材颇为高挑,她紧紧抱了孟苹一下,在孟苹背上拍了好几下,也没再说什么。

柳瑜之和柳珏之看着母亲拥抱孟苹,心中不是没有一点小嫉妒的——他们的母亲除了这样抱过他们俩和赵熙之,还没有抱过别人呢!

瑜之脸皮最厚,马上张开了双臂:“母亲,不要太偏心,也抱抱我吧!”

“滚!”明珠郡主笑着在瑜之脑门上敲了一下,“人高马大的,还好意思让你娘抱?”

瑜之和珏之齐齐笑了,脸上显出一丝稚气。

孟苹这时候才真正确定,这俩家伙真的只有十四岁。

回到青竹院,玉珂安排了白菜守着孟苹,自己去了外书房见父亲。

他知道父亲玉成秀此时正在正院陪蒋太夫人,却故意去了外书房等候父亲。

在去外书房的路上,玉珂一边走,一边想着如何一举拿下自己的老爹。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倒是很清楚老爹的性格。

大金王朝有名的“玉帅”玉成秀,在外面威风八面位高权重,可是在家里却是另一幅模样。

玉珂觉得有一道测试题最能体现他爹的性子:

若是玉成秀的老母蒋太夫人和妻子冯夫人一起落了水,玉成秀会救谁?

答案:老母蒋太夫人!

若是玉成秀的老母蒋太夫人和儿子玉珂一起落了水,玉成秀会救谁?

答案:玉珂!

若是玉成秀的长子玉珂和次子玉琳一起落了水,玉成秀会救谁?

答案:玉珂!

正因为玉珂知道自己老爹有多重视自己,所以他很是有恃无恐。

他已经想好了对付爹爹的行之有效的法子。


第六十九章 父子斗法(二)

夜幕已经降临了,夜空没有月亮,天地间苍黑一片。虽然侯府内主要道路的两侧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对灯笼,但是因为道路两侧的女贞过于茂密,因此道路上影影绰绰的,有些冰冷阴郁,就像玉成秀此刻的心情。

他带着随从走在前往外书房的路上,无意间抬起头来,远远的望见整个外书房灯火通明,心里顿时温暖了许多,满怀的阴郁愤懑顿时化为一声叹息。

玉珂坐在老爹的书房里,刚喝了一杯浓茶,如今正神清目明精力充沛,足以迎接任何挑战。

他看到老爹推开书房门进来,马上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静静地望着老爹,把早已摆书案上的那一摞卷宗举了起来,预备砸书案上,然后沉痛地叫一声“爹”,造成最佳的诉说冤屈效果。

玉成秀进了书房,看到玉珂手里那摞纸,没等他发作,马上道:“珂儿,把你手里的卷宗拿来我看看吧!”

玉珂:“…”

他刚要举起的手默默放了下去,把卷宗递给了老爹。

玉成秀接过卷宗,在书案后的大椅上坐了下来,望着玉珂:“珂儿,让爹先看看,坐下吧!”

他的姿态放得如此之软,玉珂觉得自己努力出拳,却打中一团棉花,顿生无力之感,只得先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玉成秀专心地翻看着卷宗,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

他放下那叠纸,看向玉珂,眼睛里含着一抹沉痛:“珂儿,你对冯氏等人的处置我都赞同;只是,太夫人是你的祖母我的母亲啊!她纵然有很多错,可是这次也受了不少苦,已经得到了教训,看在爹的面子上,放过她吧!”

玉珂望着老爹,他怎么有一种自己被老爹将了一军的感觉呢?

玉成秀长叹一声,起身走到玉珂面前,脸上显出颓态,恳切地望着玉珂:“珂儿,难道你想让爹给你跪下吗?”

说罢,他弯腰屈膝就要跪下去。

玉珂忙拉住了他。

他当然不能让自己的老爹给自己下跪了。

玉珂扶着老爹,终于点了点头:“爹,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玉成秀依旧盯着他,眼中无限哀凄。

玉珂只好道:“我现在就去安排!”

他怎么感觉自己老爹看着怎么那么可怜呢!

看到玉珂离开之后,玉成秀坐回了自己的大椅,终于松了一口气。

玉珂从东疆逃出来之后,他一直把玉珂带身边,就像玉珂非常了解他一样,他也很熟悉玉珂吃软不吃硬的做事风格。就像刚才,若他不一进来就示弱,玉珂一定会火冒三丈地把那叠冯氏等人签字画押的卷宗摔在他面前,然后逼他处置冯氏,同时让老母亲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所以他一进门就放低姿态,这样起码逼着玉珂暂时放过自己的老母亲。

第二天一大早,玉成秀就带着亲随去正院给母亲请安。

蒋太夫人夜里腹疼如绞,闹腾了半夜,清晨才睡着了。玉成秀到的时候,她还在沉睡,玉成秀就在一边守着她。

他看着母亲衰老的容颜,心里阵阵难过。

母亲这些年来的毛病,他如何不知?只是这是他的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母亲,他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这次,母亲连话都不会说了,身边的人也被玉珂差不多换完了,住的地方也被玉珂如此糟践,母亲也算得了教训,以后一定会收敛的!

蒋太夫人一醒过来,看见儿子,张口就道:“成秀,你赶紧去收拾玉珂那崽子…咦?我会说话了我会说话了!”

她马上揪着玉成秀的衣袖:“成秀,你要给我做主啊!这几日你不在府里,玉珂这小畜生…”蒋太夫人开始滔滔不绝地揭发控诉“小畜生玉珂”。蒋太夫人的嗓子刚刚好转,本不该如此多言的,可是她这几日憋了太多对玉珂的愤怒,见了心爱的儿子玉成秀,顿时喷薄而出,把玉珂的“劣迹”一一列数了一番之后,沙哑着嗓子道:“成秀,你一定得惩罚玉珂这小畜生,他如今是朝廷命官,你只管去向朝廷告他忤逆,让他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玉成秀听着自己母亲不停地说着“小畜生玉珂”,心里颇不是滋味,默然听了半晌,这时才开口道:“母亲,当年陈氏的死你真的一无所知么?”

蒋太夫:“…”

她当然知道。

当年陈氏之死,出手的冯氏只是她的一杆枪。

陈氏是儿子自己看中,求自己求娶的。

她得知陈家豪富,陈氏的陪嫁有五万两银子之后,就请人向陈氏提亲。

陈氏和成秀成亲之后,陈氏却只顾腻着丈夫,还仗着娘家豪富,对她这做婆婆的不是很放在心上,没有事事以她为先,令她颇不愉快。

再说了,陈家世代经商,虽然有的是银子,可是成秀官越做越大,需要一个掌权的权贵做靠山,而不是对于自己儿子的仕途没有什么帮助的陈家。

正好这时候冯氏迷恋上了自己的儿子,对她来说,这无异于正在瞌睡的时候有送上了枕头。冯氏是正阳候的嫡妹,能够帮助自己儿子在仕途上有更大的发展,她当然想要用冯氏来替代陈氏了!

当年的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谁知道玉珂这小畜生诡计多端,倒是被他翻了盘…

玉成秀看着自己的母亲,看着母亲哑口无言,看着母亲脸上神情的变化。他全明白了,当年的一切都是母亲导演的,而他就是最直接的受益者。

他双手捂住脸,用力搓了好几下,然后望着自己的母亲,眼中带着血丝,声音疲惫:“母亲,珂儿是儿子的亲生骨肉,儿子对他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您以后,还是消停一点吧!”

蒋太夫人目瞪口呆看着儿子,她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儿子也有如此忤逆的时候,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好眼睁睁看着玉成秀离开。

玉成秀离开正院之后,叫来自己的亲信玉书,命他用自己的人把正院里的奴婢全换了。

玉珂心狠手辣的手段,玉成秀当然是了解的。玉珂的手段用在敌身上时,他拍手叫好;玉珂的手段若是用了自己的老母身上,他如何能够眼睁睁看着?

当玉珂知道正院里侍候的又被老爹换了一遍之后,倒是没说什么。

他一大早起来,看孟苹睡得正香,不忍心吵醒她,就只穿了件薄袍,在院中的竹林旁打了一趟拳,出了一身的汗,这才回到卧室后的浴间冲了个澡。

玉珂洗完澡出来,发现孟苹已经梳洗完毕,正候着他呢。

孟苹看玉珂长发披肩地出来了,忙迎了上去,把玉珂摁在了自己梳妆台前的锦凳上,拿了大丝巾帮他擦头发。

玉珂刚洗过澡,脸上的肌肤晶莹如玉,还带着几粒水滴,看起来好看极了。

孟苹一边用大丝巾裹了他的头发吸水分,一边悄悄玉珂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她正要吻玉珂的脸颊,谁知道玉珂故意一偏,她一下子吻到了玉珂的唇。

玉珂马上抓住了这个机会,坚实有力的手臂揽住孟苹的腰,令孟苹贴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

孟苹的嘴唇很快被他吻得肿了起来,用力推开了玉珂,气喘吁吁道:“好了!玉珂,好了!”

玉珂松开了她的唇,望着她嫣红肿起的唇笑。

孟苹调戏不成反被调戏,顿时恼羞成怒,转身就要离开,却被玉珂如铁双臂擒住腰肢拖了回来。

她原本试着挣扎了几下,可是玉珂的手蓦地自衣襟插-进了她怀里,隔着抹胸揉捏了起来。

孟苹这里极为敏感,往日同玉珂闺房嬉戏,玉珂有时只弄这里就能令她高chao,因此这里一旦被玉珂擒住,马上浑身酥麻,任凭玉珂所为了。

玉珂把她抱了起来,分开她的双腿,令她横跨自己腿上,然后挺身顶了一下。

孟苹感受到了玉珂单薄浴衣下的勃发之物,知道自己这次劫难逃了,只得柔顺从了。

玉珂把她放在了地上,让她扶着梳妆台,然后将梳妆台上孟苹的那些首饰脂粉都扫一边,这才让孟苹趴到了梳妆台上。

他掀起孟苹的裙子,褪下孟苹的亵裤,对准孟苹早已湿透的部位,一顶而入。

白菜和新来的丫鬟青椒一起把食盒提了进来,发现只有世子一个人坐在餐桌前等候用餐。

玉珂用完早餐,离开前交代白菜道:“不要去叫孟姑娘,让她睡到自然醒。等她醒了,给她准备一碗燕窝粥即可。”

白菜同青椒一起屈膝行礼:“是,世子!”

玉珂转身离去。

他走了几步,还是觉得仿佛有什么话得交代一下,想了想,回头又对白菜道:“燕窝粥不要太热,也不要太凉。”

白菜恭谨地行礼:“是,世子。”

这次孟苹被绑架,白菜这才发现平时沉默寡言在孟苹面前温柔体贴的世子原来那么可怕和…狠毒…

她再也不敢对孟苹有一丝的轻慢,再也不会叫“苹果”。

青椒也跟着行礼。她是玉箫从玉府的家生子中特地选了出来,经过层层选拔和培训之后才来到世子房里的。临进来,玉箫只交代了一句话:“尊重孟姑娘,照顾好孟姑娘。”

她一向沉默稳重,自然把这句话牢记在了心里。

孟苹醒了之后,见白菜奉上的是燕窝粥,虽然不爱喝,也没说什么,一口气喝完了。

她在白菜和青椒的侍候下先进浴室泡了个澡,然后才开始穿衣装扮。

这期间,孟苹不怎么说话。这次被绑架,令她有了很大的变化,最大的一个变化就是不再像以前一样无条件相信身边的人——玉珂除外。

玉珂和玉成秀就此各自退让了一步,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对于玉珂来说,虽然玉成秀没有答应让他娶孟苹为妻,可也不再逼他娶别的女人,另外就是孟苹的地位得到了默认,清远侯府的人见了她都行见主子的礼,称呼她一声“孟姑娘”。

对于玉成秀来说,他的继妻虽然消失了,母上大人也受了点惊吓,但是母上大人的性命却被他自玉珂手中救了回来,而且母上大人又在他的保护下成了清远侯府千娇万贵的老祖宗,他已经很满意了。

除夕之夜很快来临了。

这一夜的前半夜,玉成秀和玉珂需要进宫参加天昊帝的晚宴。

想到孟苹要独自一人度过除夕,玉珂心里很不好受。

孟苹看着他依依不舍的模样,有些好笑,安慰他道:“这些日子把我给累坏了,你不在家里,我正好一个人好好睡一觉!”

玉珂:“…”

正在这时候,外面的人回报说明珠郡主命人来接孟姑娘。

玉珂出去一看,原来明珠郡主派了瑜之和珏之带了马车过来接孟苹。

他冷冷扫过这俩人。

触到他的眼神,瑜之弯起嘴角扮可爱,珏之默默移开脸。

玉珂沉声道:“苹果若是有个闪失,我亲自带人把你们俩的老巢给烧了,然后去润阳请柳一和柳二过来评理!”

瑜之珏之脸色一变,他们最怕的就是比他们大几岁的柳一和柳二,当下神情马上恭顺起来,瑜之满脸堆笑道:“姐夫放心啦,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苹果姐的!”

珏之不爱说话,瑜之说话,他连连点头,以表“我也是”之意。

玉珂把他俩人警告了一番,这才进了内院让孟苹收拾东西。

孟苹听到这个消息,开心极了,“嗷呜”一声扑到了玉珂身上,手脚并用缠着玉珂,以表达自己的开心——除夕之夜,她也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睡觉,刚才那样说只是为了安慰玉珂。

玉珂酸溜溜地抱着孟苹,叫白菜进来收拾要带去的东西。他抱着孟苹进了书房,狠狠亲了孟苹几口,这才把孟苹放了下来。

孟苹带着白菜和青椒坐进瑜之他们带来的马车里。

瑜之和珏之骑马上,一左一右护着马车正要出发,却发现玉珂一身武将礼服,系着黑缎披风牵着马走了出来,后面还跟了不少随从。

瑜之:“玉大哥,你不用进宫参加晚宴了?”

玉珂翻身上马:“我顺路把孟苹送过去再进宫!”

瑜之珏之:“…”大哥,从清远侯府到南安王府,再从南安王府去皇宫,哪里顺路了?根本是绕了一大圈好不好!


第七十章 王府风波

这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冬天的夜,总是来得特别的早。可是即使在夜色中,南安王府的大门依旧威赫扬扬,高大的辕门在黑暗中沉默地矗立着,无声地诉说着当年的煊赫荣华、世事的沧桑与变化。

自从老南安王赵贞开府建牙以来,除非发生家国大事,否则王府的大门难得打开。平常王府诸人进出也只是从东西角门进出。

孟苹乘坐的马车在东角门前停了下来。

玉珂下了马,把缰绳扔给了天晴,自己大步走到孟苹的马车前,拉开车门,怔怔看着孟苹。

经过孟苹被绑架的事件之后,他总是不想和孟苹分开,总觉得仿佛有很多话想要和孟苹说,可是望着孟苹,他又把那些想说的话全给忘记了;想要举步离开,却又舍不得。因此,他只是站在那里,怔怔地望着孟苹,眼中带着些痴意。

孟苹坐在车里抬着头望着他。

她被绑架的这几天,玉珂仿佛一下子瘦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就连脸上的轮廓也变得更加清晰了,开始了从少年向男人的过渡,原来还带着些稚气的脸一下子变得轮廓分明起来,成了一个清俊异常的男人。

孟苹清楚地感受到,经过这次绑架事件,玉珂变得非常的黏她,分开一会儿都不愿意,老是怕她一离开他的视线就会消失。

她望着他,轻声道:“玉珂,我在这里等着你!”

玉珂带着皮质护具的手伸向孟苹,温热中带着皮质的粗粝和柔软的手握住了孟苹柔软温暖的手,沉声道:“你乖一点,不要乱跑,待宴会一结束,我就过来接你!”

孟苹“嗯”了一声,抬抬下巴,示意玉珂离开。

玉珂却依旧握着她的手,眼睛望着她,身子一动不动。

玉珂的属下早都习惯了玉将军对孟姑娘的缠绵悱恻,早已做到波澜不惊,看到和没看到一样,眼观鼻鼻观心立在那里。就连与孟苹同在马车里的白菜和青椒,也都竭力减少着存在感。

立在旁边的珏之还能保持着面无表情的面瘫状态,而瑜之则一副夸张的目瞪口呆表情。

孟苹眼角望到瑜之的表情,忙在玉珂手心捏了一下,低声道:“赶紧走吧!”

玉珂松开孟苹的手,转身看向瑜之和珏之:“苹果就拜托你们了!”

瑜之珏之:“…”

看着玉珂认镫上马,瑜之忍不住道:“玉大哥,苹果姐不过是过来陪我娘熬年度除夕而已…”

玉珂自马上俯视着他。

他强大的气场令瑜之立刻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孟苹在瑜之和珏之的陪同下带着白菜和青椒一起进了梨香院。

明珠郡主穿着白狐大氅戴着雪帽已经在廊下候着了。

她一见孟苹几人进来,忙迎了上来。

她握住了孟苹的手,孟苹发现她的手有点凉,就埋怨道:“郡主,腊月的天,外面多冷啊,你就在外面等着,不嫌冷么?”

明珠郡主被她这么埋怨了,非但不以为忤,反倒笑着道:“我身上不是披着大氅么,冻不着的!”

一进起居室,孟苹就觉得一阵暖香扑面而来。

明珠郡主不待丫鬟动手,自己帮孟苹去了红纱羽绒斗篷,递给了身旁的丫鬟,然后携了孟苹的手在罗汉床边坐了下来。

白菜和青椒被明珠郡主的丫鬟引着到别的屋子歇着去了,起居室里就明珠郡主的两个大丫鬟青梅和秀涛侍候着。她俩已经摆上了西瓜子、烤大枣、炒栗子、小核桃和松子等许多干果,又沏了清茶端了上来。待一切完备,这才悄悄退了下去。

明珠郡主歪在铺着柔软锦垫的罗汉床上,一边帮孟苹剥着小核桃,一边絮絮地说着家常:“…瑜之的外祖父外祖母去了我们夫妇在云泽湿地的别院过年,瑜之他爹爹不放心,就先赶了过去陪着两位老人;等过了年,我和大哥大嫂就要一起回润阳了,再来金京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孟苹倚着锦缎靠枕隔着炕桌歪在床上,放松地倾听着明珠郡主说这些家常话。

瑜之和珏之脱了大衣服,在靠东墙的大椅上坐了下来,兄弟两个看着母亲同孟苹一起吃零食聊闲天,坐了一会儿之后,瑜之笑眯眯道:“母亲,正好苹果姐姐陪着你了,我和珏之就去前面玩去!”

明珠郡主睨了瑜之和珏之一眼,笑道:“滚吧滚吧!不稀罕老娘,老娘还不稀罕你们俩熊孩子呢!记得子时过来给你们苹果姐和我来放爆竹!”

瑜之笑着答应了,拉着珏之向母亲和苹果行了个礼,就一起出去了。

明珠郡主笑道:“我大哥虽然带着世子熙之进宫去了,但是外院的书房内住着他的那些清客什么的,正在饮酒作耍,倒是颇为热闹,瑜之珏之这俩熊孩子就爱凑热闹!”

孟苹被瑜之和珏之囚禁的时候,见到他俩就怕得要死,现在接触多了,发现他俩其实就是俩小愣头青,只不过是武功高强的愣头青罢了。

明珠郡主剥了两个小核桃,拈着递到了孟苹嘴里,然后问道:“你玉珂过完年是要回到西北任上的,你呢?”

孟苹嘴里吃着核桃仁,没法说话。

明珠郡主就道:“你不要留在金京,和玉珂一起回西北去吧!在西北海阔天空,在府里你就是老大,何必在金京找不痛快!”

孟苹看她为自己谋划,就专注地听着。

明珠郡主纤长的手指在炕桌上轻轻敲打着,一边想一边问道:“玉珂到底是什么打算?”

孟苹想起了玉珂昨夜在情浓时给自己说的话,脸上不由自主透出些红来,她低声道:“为了我,他一直在努力,想要成为更强大的男人…”

明珠郡主看着她粉脸羞红,心里甚是愉快,伸手在孟苹手上拍了拍,笑着道:“傻孩子,你们俩感情好,这比什么都强!”

孟苹抬头看着明珠郡主。

她自明珠郡主眼中看到了无限的温柔和疼爱,心里不由暖洋洋的。她知道,玉珂一直在为让她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努力着,她也应该和他站在一起,一齐努力。

孟苹沉吟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徐徐道:“玉珂想娶我为正妻,蒋太夫人和清远侯都不赞同,所以玉珂想再等等,等他力量强到足够做自己的主,就娶我为妻。”

明珠郡主看着孟苹美丽而稚嫩的脸,叹了口气道:“即使官做得再高又怎样?圣上一句‘赐婚’,他不是还不能做自己的主!”

孟苹闻言一惊,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她眼巴巴看着明珠郡主。

明珠郡主看她如此紧张,马上又笑了:“傻孩子,一点都沉不住气!我吓你呢!放心啦,我给你做主!”

听她这样一说,孟苹这才放松了下来,只是胸口余痛犹在。她揉着胸口道:“吓死我了!”

她知道此时撒娇是最有用的,可是却不知道怎么撒娇,最后干巴巴道:“郡主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明珠郡主看到她连撒娇卖痴都不会,简直是老实得可爱,心里更是疼惜,道:“一切都有我呢!我不会去干涉清远侯府的家事,但是若是圣上赐婚,我倒是可以发挥点作用的!”

明珠郡主和孟苹聊了半日,怕孟苹饥饿,就命梨香院的小厨房炖了天麻乌鸡汤送了上来,她和孟苹盘膝坐在罗汉床上,一边喝汤,一边说着闲话。

两人正说得热闹,就听明珠郡主的大丫鬟清秋进来禀报道:“禀郡主,王妃来了!”

孟苹一惊,马上把手里的汤勺放进了碗里,脊背一下子挺直起来,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了。

明珠郡主察觉到她的紧张,在她手上轻轻拍了一下,歪着头靠近孟苹,悄声道:“苹果,无妨,有我呢;再说了,王妃看着沉静肃穆,其实如果熟悉了的话,也是很慈爱的!”

孟苹低低地“嗯”了一声,同明珠郡主一起下了罗汉床,迎了出去。

她们俩刚迎出去,南安王的妻子孙王妃已经在几个盛装丽服的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她一见到明珠郡主,就笑了起来:“劳驾妹妹亲自来迎了,不敢当不敢当!”

明珠郡主笑着迎上前,悄悄拉了一下孟苹,让孟苹跟着她。

孙王妃随着明珠郡主和孟苹一起进了起居室。

丫鬟们侍候着孙王妃脱了外面的狐皮大氅,又侍候着她在东侧的大椅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