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预备给永安写信,可是悬着笔良久却没有写下一个字,颓然一叹之后把笔支在了凤砚上。
听雨抱着一摞书信走了进来,把书信放在书案一侧之后,他挑出几封信开始禀报。
“吏部侍郎徐大人来了一封密信,说他的连襟太医院院判丰笛私下告诉他,说正在为圣上调养身体,以求令圣上一举得男。”
听雨说完,眼睛看向傅予琛,等待他的回复。
傅予琛垂下眼帘:“傅绿那边有什么消息?”
听雨略一思索,回道:“禀公子,傅绿回报,说除了贾氏之外,孙怀宇又往崇政殿塞了两个宫女陈氏和梁氏,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傅予琛看着窗外已经开始发黄的叶子,沉声道:“孙怀宇和舒连云还有没有来往?”
听雨伸手从信封里抽出一个信封,打开后大略看了一眼,便道:“傅松从晏楼系统得到的消息,说孙怀宇近来私下见过舒连云,言说圣上亟欲一击得男,成败在此一举,让舒氏年底之前控制汴京局势。”
傅予琛凤眼幽深了下来:一举得男…在此一举…要不,让永安帝先死了…
傅予琛被自己心中的恶意吓到了,忙收敛思绪,闭上眼睛,大脑飞速地计算着,最后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现在到年底,还有将近五个月时间,这五个月内至少得攻陷空明岛,一举歼灭岛上海盗,扼住越国的喉咙,让空明岛成为阻挡越国的第一道防线。
傅予琛正在想心事,便听到外面传来傅桂的声音:“禀报公子,卓将军求见。”卓杉被他留下镇守云州,现在已经临近中午,他这个时候过来一定是有要紧事情要禀报。
长身玉立的卓杉大步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齐整的铠甲。
进了书房,他摘下兜鍪单膝跪下:“标下见过大帅!”
起身后,卓杉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眼睛热烈地看着傅予琛:“标下又收到了薛副团练的信!”
傅予琛脊背一下子挺直了:“薛英?”
卓杉兴奋地点了点头:“是一个来云州卖鱼的渔夫捎来的,薛副团练说炎陵的爱妾胡春娘正在闹着要到云州来买衣服打首饰!”炎陵原名尹炎陵,原是大梁人与越国女子的后代,后来投靠越国人成了越国最大的海盗头子,如今盘踞在空明岛上的越国海盗都是他的手下。
傅予琛心中激动,脸上却愈发平静:“知道了。”没想到薛英居然真的混到了尹炎陵的身边,而且居然说动了尹炎陵的爱妾胡春娘。据薛英先前的消息,胡春娘原本是大梁官宦之女,被尹炎陵抢去做了小老婆,尹炎陵没有妻子,对胡春娘十分宠爱。
他看向卓杉,道:“玉锦坊的绣娘们已经来到了云州,在云州的琴楼开了门面,正在舒知府后宅为女眷们量体裁衣,想办法让薛英把这个消息传给胡春娘!”玉锦坊所做的衣裙天下知名,没有女人能拒绝玉锦坊华服的诱惑,待胡春娘真的劝动尹炎陵陪她来云州,那尹炎陵就别想活着回去了!
傅予琛略一思索,吩咐卓杉:“把云州牢牢守好,班师回朝我给你请封!”云州如今是傅军的大本营,而灿灿又呆在云州,无论如何,云州可不能失守!
卓杉心中激动,大梁一向是马上封侯,傅帅这是向他许下封侯诺言啊!
他拱手道:“请傅帅放心,标下敢竭鄙诚!”
卓杉刚告辞,观雪便来了:“禀公子,朱颜过来说已经准备好了午饭。”
傅予琛闻言,脸上不由漾起了一丝微笑:灿灿又要把我当小孩子照顾了!
往内院走的时候,傅予琛不由想起了一个问题:若灿灿有了孩子,她会不会把心全放在孩子身上冷落我?
他只是想了想这个可能性,便觉得受不了了,面沉如水进了内院。
进了内院,傅予琛才知道午饭已经做好了,可是徐灿灿还在睡。他洗了手便进了卧室,打开帐子也上了床。
徐灿灿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傅予琛摸醒了,哼唧了一声,钻入傅予琛怀里。
傅予琛把她抱入怀中,伸手缓缓地自上而下抚摸徐灿灿的背。
他的手刚拂过徐灿灿的屁股,便觉得手感不对,忙坐了起来,把徐灿灿抱成屁股朝上的姿势,细细去看。
当傅予琛看到洁白睡裙上的那抹血迹时,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忙把徐灿灿抱在怀里试图叫醒她。
徐灿灿昨夜被他累坏了,此时睡得跟猪一般,根本叫不醒。傅予琛便低头含住了她微微有些肿的唇,用力吸了几下。
徐灿灿疼醒了。她一醒便反口咬了傅予琛一下,在尝到微咸的血腥味的同时,彻底醒了过来。
傅予琛面无表情地看着徐灿灿,薄薄的嘴唇上破了个口子,一滴鲜血正盈盈欲滴。
徐灿灿知道自己闯祸了,眼珠子转了转,便想出了一个主意。她灿然一笑,左臂伸出揽住了傅予琛的脖子让他低下了头,然后抬头吻了上去,伸出舌头舔去傅予琛唇上的血,然后便趁傅予琛张口,探入小舌和他纠缠在一起。
傅予琛涨得发疼的下面提醒了他,他把被自己吻得瘫软的徐灿灿推开,面无表情道:“灿灿,你月信来了!”
徐灿灿嘴唇红肿,水汪汪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面,接着便“嗷呜”一声捂住了脸。
傅予琛忍住笑意,把她搬到床里,自己先下了床背对着徐灿灿平复身体,道:“灿灿,京中玉锦坊来了几个裁缝,我请了她们下午过来给你量体!”
徐灿灿听完他的话,飞也似地从床上弹了下来,急匆匆套上绣鞋便去了后面的浴室——以前在汴京,她的衣裙大部分都是傅予琛让玉锦坊去做的,非常的合体舒服,而且一直是汴京最流行的款式。
如今来了云州,偶尔她也会担心自己一直呆在云州,等回了汴京衣裙妆饰会落伍。
傅予琛身体平复了下来,看着徐灿灿听见玉锦坊的裁缝过来急匆匆的模样,不由微微笑了:真是小孩子!
徐灿灿喜欢金玉珠宝,喜欢华衣美食。
讨厌她的人会觉得徐灿灿奢侈靡费虚荣心强,实在讨厌;而喜欢她的傅予琛却觉得她很有眼光又一心爱美,实在是可爱又可疼!
傅予琛这才想起拿回来的那几个桐木首饰匣子——因为徐顺和说檀香对女子身体不利,所以自从徐灿灿嫁过来,他不但换去了所有紫檀家具,连首饰盒都换成了桐木制成的。
徐灿灿用上月信带,又换好衣服,这才走了出来。她月信快来的时候肚子会有一阵痉挛,月信一来,痉挛便消失了。
傅予琛看她衣裙整齐,唯有长发披散着微有些乱,便走过去拿起妆台上放着的桃木梳,向徐灿灿招了招手:“灿灿,过来!”
徐灿灿乖巧地走了过来,立在傅予琛身前让他给自己梳头发。
傅予琛一向很有耐心,一遍一遍地梳理着徐灿灿的长发,梳通之后便松松地挽了一个堕髻,把自己刚带回来的一根白石镶成的白石梨花银簪簪上。
徐灿灿摸了摸发髻,觉得太松了,怕簪子会掉下来。她想重新挽一个,却又舍不得解散傅予琛帮她挽的发髻。
傅予琛牵住她的手,走出了卧室。
碧云和朱颜已经把饭菜摆好了,见傅予琛牵着徐灿灿的手出来,忙一个捧了手巾香胰子,一个用金盆端了清水,侍候傅予琛夫妻洗了手。
徐灿灿同傅予琛在餐桌东北两侧坐了下来。
餐桌上摆着六菜两汤,还有两碟点心——酥油泡螺和澄沙团子。
酥油泡螺是汴京特产,做饭把牛奶自然发酵,煮成奶渣再使劲搅拌,分离出奶油后再搀上蜂蜜和蔗糖制成的,非常的香甜。
徐灿灿每次来月信食欲都会非常旺盛,最爱吃甜食,尤其是酥油泡螺。只是这个物件是汴京特产,怎么云州也有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傅予琛。
傅予琛被她看得脸都有些红了。
他原本只是随意让听雨在给爹爹的信中提了一句自己想吃汴京的酥油泡螺,爹爹便命人把做酥油泡螺的师傅从汴京给送了过来…现在看来好像他特意讨好徐灿灿一样…
碧云和朱颜在一侧时候着,见公子如此疼爱少夫人,心里很是不明白:为何这么疼爱妻子的男人,还会在外面和骚女人勾搭?
午饭徐灿灿又吃撑了,傅予琛陪着她在内院里散步。
散完步他们俩又一起回房睡觉。
徐灿灿睡了一上午,早就没有睡意了,可为了陪傅予琛休息一会儿,她假装也渴睡了,待傅予琛睡着,便把亵裤尽力往上卷,然后把光腿贴在傅予琛光裸的腿上,感受着那酥麻的触觉。
她的肌肤只要贴着傅予琛的肌肤,肌肤便会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舒服得很。
待碧云去请玉锦坊的裁缝们进来,傅予琛便起身去了外书房。
晚饭傅予琛没有回来吃。
碧云和朱颜侍候着徐灿灿喝了一碗粥,又陪她去散了一会儿步。
天都黑透了,傅予琛还没有回来。
朱颜和碧云相视一看,不由都皱起了眉毛:若是公子真的去也会那两个骚货,要不要把此事告诉少夫人?
公子既然把她们给了少夫人,那她们便是少夫人的人了,到底要不要让少夫人知道呢?
云州知府衙门里,知府舒连庆闲着没事便拿着一本艳词看着玩,却也不愿回内宅去见家里那头母老虎。
他的贴身小厮清明见四周无人,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同心方胜递了过去:“老爷,杏姨让给您的!”
舒连庆接过方胜,拆开之后发现里面还有一张小小的棉纸,上面用胭脂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子夜时分,妾携小女扫榻以待”。
舒连庆大喜,看向清明:“她约我去哪里相会?”杏娘是他的姘头,两人相好好几年了,他早就看上杏娘的女儿阿樱了,可是杏娘一直不肯给她,如今怎么松口了?
清明低头禀报道:“杏姨说怕被她男人发现,她和樱姑娘在状元巷的状元客栈二楼东边房里候着您!”
舒连庆拽下腰间系着的荷包扔给清明:“赏你了!去回复杏娘,说我子时必到!”
他想了想,又道:“此事千万别让夫人知道!”
清明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舒连庆想着苗条稚嫩的阿樱和丰满熟透的杏娘,终于熬到了夜里,看距离子时还有两刻钟,便换上便衣戴上眼纱同清明和另一个小厮清平一起骑马去了状元巷。
到了状元客栈,留下清平在外面警戒,舒连庆悄悄跟着清明上了二楼。
清明先在门上敲了一下,又连敲三下,房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清明往后退了一步,请了舒连庆进去,看房门关上了,便在门前坐了下来。
夜深人静时分,房间里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清明耳中——先是一阵亲嘴咂舌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错乱的脚步声,然后便是解衣声脱鞋声,随后床边吱呀吱呀响了起来。
床响了一会儿之后,清明听到了一声痛呼,是女子的声音,他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便起身悄悄下了楼。
徐宜桐听了母亲和男人的半天床事,下面早已湿漉漉了。
男人推开她娘,把她一把捞过去时她心里还小鹿乱撞欢喜之极呢,岔开双腿引男人进去。
只是她没想到破身居然会这么疼,徐宜桐疼得伸手去推压在身上的男人,却觉得不对——这肚子也太大了吧?!傅予琛不是很瘦么?!
男人被她一摸,下面更大了,淫声浪气道:“阿樱啊,叔叔几把大吧?!哈哈!”
徐宜桐愣住了——这不是傅予琛的声音!
这时候,一阵急促错杂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在房门外停住了。
第106章
虽然体内还有个物件,可是徐宜桐呆住了——这货绝不是风流婉转的傅予琛,傅予琛哪里有这么粗的腰?这么大的屁股?
在一边帮衬的魏姨娘也呆住了——刚才这男人弄她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了,傅予琛会这么肥?味道会这么不好闻?
而正压在徐宜桐身上的舒连庆也不得不停了下来,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
这时候“扑腾”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了,一阵冷风袭来,屋里三个光溜溜的人顿时都觉得冷飕飕的。
一群黑乎乎的人踹开门冲了进来,其中一个还立在门口哭叫:“这是我老婆我闺女啊!母女两个养汉子!给我打啊!给我打啊!往死里打!”
舒连庆率先清醒过来,张口便喝道:“不得胡闹,我是舒连——”
一声闷响,一个黑衣人举起铁棒闷到了他头上,舒连庆话没说完,身子向后一栽,后脑勺朝下摔了下去。
徐宜桐身子原本和他连在一起,结果被他用手一抓,身子也往床下跌了下去。
魏姨娘正要喊叫,一个黑衣人抡起铁棒便打了下来。
一铁棒打下来她便也没了音。
房间不大,冲进来的黑衣人也不多,只有三四个,手里都拿着大铁棒挥舞着便往床上床下打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把屋子里的三个光身子男女打成了肉酱。
偏偏那男人还立在门口先骂后哭:“杏娘啊,阿樱啊,你们太坏了啊!太坏了啊!你们娘俩怎么这么不要脸哇!”
出手打人的这几个黑衣人见地下床上的人都没了声音,其中一个上前分别摸了摸气息,见头都烂了,这才唿哨一声,四个人推倒门口大哭的男人,飞一般蹿了出去,跨过二楼栏杆跳了下去,很快便在夜色中没了影踪。
门口哭泣的男人心里酸酸的,愈发拍着门轴大哭。
因为老婆和知府大人勾搭上了,害他做了便宜王八,他原本正在酒店饮酒消愁,就有人来告诉他说妻女在状元客栈回情郎,他便带着这些人来捉奸,只是没想到这些人比他这正主还愤怒,就这样胡乱打了一通,不知道杏娘和阿樱还有没有气了!
屋子里一股血腥气,他不敢贸然进去,便哭着下楼去寻个灯笼。
客栈里的人都吓死了,无论如何不肯开门,他只得把客栈院子里挂的灯笼拿了,上楼去看看妻女有救没有——无论如何,这两母女是他的妻女啊!
灯笼昏黄的光下,床上一具血糊糊的尸体,床下两具脸都打没了的尸体,脚下是一滩血——这男人吓晕了过去,倒在了血泊里!
等清明清平回府叫了舒连庆的夫人带着众家丁过来,在二楼东边房里,发现老爷早死透了,而另外那两具同样没穿衣服的女尸,则都是被打烂了脸,看不出是谁。
下去问客栈的人,客栈的人也只说没登记名字,不知是谁。
舒夫人哭得都要晕过去了——这下子要成无头公案了!
徐灿灿白日被玉锦坊的女裁缝们量了身体,又挑选了不少衣裙,便留下了画了选好的衣裙款式的小图,晚上同碧云朱颜一起研究。
三人研究了一会儿,又拿了傅予琛白日的时候送来的那些首饰一起看。
徐灿灿并不小气,挑了两样给碧云和朱颜,又挑了几样大方端庄的另收了起来,将来好送给她娘。
忙完这些,徐灿灿想着傅予琛是不是饿了,便亲自去小厨做了碗肉丝汤面。
徐灿灿细细地片了薄薄的肉片,又切了葱姜蒜,让朱颜洗了青菜和蒜黄,便开始做饭。
她先炒了肉片,又用切碎的葱姜蒜炸锅,然后放入切好的青菜,翻炒几下之后放入几滴酱油便加水煮了起来。
碧云早把面和好了,徐灿灿用擀面杖把面擀成薄片,切成细条,然后看锅滚了,便一条条地拽了往锅里煮。
待面条快熟了,徐灿灿才把切碎的蒜黄也放了进去,单只放了些盐提味,其余香料一概不放。
做好肉丝汤面,徐灿灿嫌身上的油烟味不好闻,便让碧云把面盛好送到外书房去,自己带着朱颜回浴室泡澡去了。
碧云端着托盘去了前院。
如今傅柳已经出发去了南海找玉明报到去了,傅宅的管家和卫队长便由傅杨一肩担起了。
碧云一过去,便见到傅杨带着几个禁军围了书房站着,而听雨和傅桂在书房门外立着,看起来真是警戒严明。
她端着托盘含笑走了过去,低声问傅杨:“书房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热闹呢?”
傅杨低声道:“公子的生母把侄子侄女送了过来!”
碧云一愣,心中又事,便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儿。
碧云也是习武之人,耳力很好,她听到书房里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姑母说她担心表哥你没有自己人帮忙,便让我和妹妹来帮你,我帮你管军队,妹妹就到内宅帮你管理家务…”
碧云心里一凛,把托盘交给了傅杨:“待书房里消停了,你把面交给公子吧!这面是少夫人亲自下厨给公子煮的!”说罢便怏怏离去了
徐灿灿还泡在浴桶里,便听到了碧云带来的两个震撼性消息——第一件是傅予琛生母送了侄女过来管理家务,第二件就是傅予琛要去夜会魏姨娘和徐宜桐!
她一点都不相信,笑道:“怎么可能呢!”
又道:“他的生母?我怎么没听说过呢?快说说吧!”
朱颜:“少夫人,碧云说的是真的啊!”
碧云一脸的急切:“少夫人,要不奴婢陪您去捉奸?”
夜深了,傅予琛还没回内院去陪徐灿灿——他在生气,都快要气死了!
傅予琛知道自己是不能选亲娘的,可是却没想到会投到这样一个娘的肚子里。
其实舒氏若是没有接二连三地害他,他对舒氏还是很尊敬的。至于他的生母,自从生母找上门的那天起,傅予琛便好几次想把生母连带她那一窝子给宰了!
傅予琛知道他生母是个什么货色。
当年她原本是永安帝的女人,却被赐给了定国公为妾,还生下了傅予琛。因为傅夫人的反对,她被傅云章远远送走了,又嫁人了,偏偏还不肯消停!
傅予琛是最讲规矩的一个人,偏偏有个元氏这样的亲娘,而因为孝道他还不能杀了这个女人!
原本傅予琛今晚是挺开心的。
他已经布置万全,就等着一举除了徐灿灿的眼中钉和他的眼中钉的好消息呢,结果他生母元氏就让娘家侄子带了娘家侄女来了,还修书一封交代傅予琛要遵守——她侄子元海波是给傅予琛当将军的,她侄女元萍萍是给傅予琛当贵妾的!
此时傅予琛立在书房里,看着跪在地上的元氏娘家侄子元海波和侄女元萍萍,恨不得一头撞死以求干净。
他是想做天下之主的人,可是却有这些处理不完的腌臜事!
傅予琛不会自己撞死,自然得让别人撞死了。
他冷冷看了一旁立着的观雪一眼。
观雪是被他训出来的,当然心领神会,拍了拍手,外面便涌进来几个禁军。
这些禁军如狼似虎闯了进来,拿一个破布堵住地下跪的这一男一女的嘴,拖死猪一样拖了出去。
见到碍眼的物件没了,傅予琛这才好受了一点,叫了傅桂进来,道:“你带人去鄂州,让人把元氏看起来,不要让她和外界来往!”这是他的生母,心里再想灭了她也只能关着。
外书房只剩下傅予琛一个人。
他解决了元氏的问题,心中好受一点了,便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叫了听雨进来,准备开始处理政务。
听雨却和傅杨一起进来了。
傅杨见人都弄走了,这才敢把托盘端了进来,把盛着面的描金盖碗放在了书案上,打开碗盖,笑道:“少夫人亲手为您煮的面,碧云刚送过来的!”
第107章
朱颜一向是沉稳的人,如今也狠狠道:“少夫人,要不然我先去状元客栈,把魏姨太太和四姑娘都给杀了?”
她看向碧云,两人四目相对,交换着眼神。
碧玉缓缓地点了点头。
朱颜和碧云都知道公子的规矩大,可是却又都担心少夫人吃亏,因此都有些着急。
徐灿灿在澡桶里泡了一阵子了,肌肤白里透红,听了碧云和朱颜的话,脸一下子白了下来。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都在颤抖却犹自未觉,心脏疼得一抽一抽的。
听到朱颜要去杀了魏姨娘母女,徐灿灿冷笑一声道:“如果男人不偷腥,别的女人再勾搭有什么用?!”
朱颜和碧云都担心地望着她。
徐灿灿双手捂住脸,眼睛夺眶而出。
过了一会儿她才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他现在在哪里?”
碧云忙道:“现在快到子时了,公子还在外书房处理事情!”
朱颜忙道:“少夫人,要不咱们去拦住公子,不让他去状元客栈?”
徐灿灿用力抹了一把脸:“先侍候我起来!”傅予琛若是敢去偷情,那她就敢去捉奸撕破他的脸!作为女人,徐灿灿认为这种事情,责任都在男人身上!
徐灿灿穿着浴衣坐在妆镜前,让碧云去选一套好看的衣裙。她爱美,即使是处于最艰难的时候也要美丽,决不能让自己表现得像个弃妇,虽然她觉得自己都快要成弃妇了!
朱颜洗干净手,在徐灿灿脸上薄薄涂了一层香膏,令她的脸看上去晶莹粉白,又用了桃花色胭脂点唇,让有些发白的唇晶莹红润。
徐灿灿的眉黑黝黝的,形状美好,用不着画眉的炭笔,朱颜只是用手指顺顺就行了。
看一切妥当了,朱颜这才拿起梳子开始梳徐灿灿的长发。
徐灿灿的长发又黑又顺滑,朱颜用梳子一梳到底,很快便梳理通顺了。
朱颜将长发分成几股,分别拧好盘起来,在徐灿灿头顶交叠,拿了赤金莲花扣扣住,簪上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蝶恋花簪,细致地梳了梳刘海,又拿了赤金镶红宝石手镯套在徐灿灿的左腕上,这才算结束。
朱颜忙碌的时候,徐灿灿一直默默想着心事。第一波强烈的震撼过去之后,她开始怀疑:傅予琛那样有身体洁癖的人会出去偷情?会看上魏姨娘徐宜桐?
可是,无论如何,既然碧云说了,那她必须要去验证一下!
碧云把选好的衣裙拿过来让徐灿灿看。
妆台前摆着的枝型灯上所有的蜡烛都点着了,屋子里亮堂堂的,徐灿灿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
碧云就侍候她开始穿戴。
碧云的手脚很快,很快徐灿灿便穿好了衣物。她立在妆镜前看了一眼,上面是绣梨花玉色薄罗窄袖襦,下面是天水碧千褶裙,看着还算不错,便道:“好了。先去给我沏杯茶!”
见朱颜转身要走,徐灿灿又交代了一句:“不要红茶,毛尖就行了!”
徐灿灿走到正屋在榻上坐了下来。
她抱着靠枕低下头,眼泪很快便又涌了出来。她不敢哭出声,怕吓着碧玉和朱颜了,只得抱着靠枕默默流泪。
朱颜端着茶过来,低声问道:“少夫人,咱们在家里等着?”
徐灿灿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如果快到子时的时候傅予琛不在前院书房,那他就有可能去了状元客栈赴约,到那时徐灿灿非去搅了他的好事不可!
想到这里,徐灿灿不由后悔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唉,剪得太秃了,要不然也能在傅予琛那好看的小白脸上挠几道!
傅予琛看着眼前已经糊了的面,凤眼微挑看向傅杨。
傅杨一阵心虚,眼神闪烁,就是不肯和傅予琛眼神接触。
傅予琛摸了摸碗,觉得还温热着,便伸出左手道:“筷子!”
傅杨忙从托盘上拿起用白绸包好的筷子,双手捧给了傅予琛。
傅予琛慢慢地把一碗面吃完了,用香茶漱完口,这才问傅杨:“现在是什么时辰?”
傅杨看了看一侧摆着的西洋座钟,回道:“还有一刻钟就到子时了!”
傅予琛本来是要等状元客栈的消息的,如今也没了兴致了,便让傅杨侍候着洗了手脸,擦了牙漱了口,这才起身准备回内院。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快到八月了,前院几株早开的桂花已经挂满了米粒大的淡黄花朵,在子夜时分散发着幽幽的清香,整个宅子都沉浸在桂花的清香中。
闻着桂花的香味,因为晚睡脑子有点懵的傅予琛顿时觉得心旷人怡神清气爽。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筹划着这些日子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