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酒铺子库房有一小间,干净雅致,很是隐蔽,除了掌柜和这名白衣男子外,是不允许酒铺里人入内的。
见白衣男子来了,乔六赶忙放下手中的工作,入了小间,拉上了屏风,压低了声音,“东家,您来了。”
“恩,”李玉堂微微点了下头,随手翻了翻放在桌子上的账簿,“苏家酒铺,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动静。”乔六答。
“没动静?”李玉堂翻账簿的手一顿,很是疑惑地抬头看向乔六,“你是说,对面的酒铺,没因此做出任何行动?”
乔六点头,“是啊,小的派人时刻监视,但苏家酒铺按时开张按时打烊,一天卖不出几坛酒,却平静得很,既没出来招揽生意,又没打出什么优惠降价的口号,一直如此。”
李玉堂一时没说话,垂着眼,面容平静,但微微动了一动的眉,却泄露了他的不安。没错,就是不安!他总觉得,这苏涟漪不鸣则已,一旦是发作,他…会难以应对。
这想法很荒唐,对方只是一家小小的酒铺,苏涟漪也只是一名女子,为何会引起他的如此忌惮?
“继续派人盯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便立刻派人去通报我,无论什么时辰,都要及时通报。”李玉堂道。
“是,东家。”乔六赶忙答,随后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吗?”李玉堂问。
乔六很是尴尬,最终还是犹豫地说了出来,“东家,酒厂日夜赶制胜酒,这酒日日脱销,但…这钱却是入不敷出,这…”他已知道了李家公子办这酒厂酒铺是为了打压对面的苏家酒铺,但却还是不解,以李家那么大的家业,犯得着和一个小小的酒铺过不去吗?
李玉堂微微点了下头,站起身来,“墨浓。”一个眼神过去。
墨浓立刻明其意,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三千两,交给乔六,乔六确认好后,签了字按了手印。李玉堂带着墨浓等随从,便又从后门转身离去。
马车上,在路过苏家酒铺时,李玉堂又下意识去酒铺中找寻那抹身影,本以为还如同这几天一样见不到,却不想,那抹修长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酒铺柜台上,店小二和一身肥肉的苏白老老实实地在她面前,好像认真听着什么。
李玉堂很好奇这苏涟漪在说什么,他也很想听。
马车呼啸而过,离苏家酒铺越来越远,别说店中女子,即便是酒铺招牌也看不清了。李玉堂放下车帘,开始思索,猜想苏涟漪在说什么,针对胜酒,要作什么,却百思不得其解。
越是想不出,便越是去想,而越是去想,便越是想不出。
那么,苏涟漪到底在和两人说着什么呢?
苏家酒铺。
柜台上。
涟漪站在柜台内,苏白和店小二雷子站在柜台外。两人面前一人放着一张纸,一只笔,而涟漪则是左手抓着戒尺,右手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十以内的加减法,你们都会算吗?”没错,苏涟漪就是在教两人——数学!
“涟漪小姐,小的会算。”店小二雷子答。
苏白也道,“当然会。”
涟漪点了点头,“雷子,七加八是多少?”
“十五。”雷子答。
“四加二。”
“六。”
“三加九。”
“十二。”
涟漪点了点头,转而去问苏白。
“苏白,六加七是多少。”
苏白不若雷子那般反应灵敏,想了一下,而后忐忑回答,“姐,是十三,对不?”
涟漪点头,“四加六?”
苏白紧张,“是…十?不对,是十一,也不是,是十。恩,就是十。”
“…”涟漪无奈了,他弟弟真是差了好多。
于是,整整一下午的时间,苏涟漪教给了苏白和雷子阿拉伯数字,还有竖式算数法,两人在涟漪斯巴达式教育下,一下午将阿拉伯数字学会,竖式也是懂了但并未灵活运用,晚间,涟漪给两人留了作业——每人五十道数学题。
苏涟漪并非瞧不起算盘,但在记录上,汉字记录数字确实没有阿拉伯数字来得方便,于是涟漪便教给了苏白。至于那小二雷子,则是也顺便教了。
涟漪的打算是,未来一段时间酒铺生意不会得到改善,还是冷清,便趁此来培养下苏白,计划三天后让其管店。
夜晚到来,雷子因家离店铺很近,便让其下班回家,店里只有苏白看店。涟漪估摸着,这五十道数学题也够苏白算上一阵,便放心离开了店铺,找车回了苏家村。
在外奔波劳累后,她现在只想回她那个温暖、安宁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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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胜了
一个时辰过后,马车在苏涟漪家门前停下,涟漪下车,付了车钱,那马车便离开。
大虎正在屋内看一本不知是什么书,听见院内有响动,神色骤然一变,迅速将那书收入床下隐蔽之处。健壮高大的身材无丝毫笨重,如一阵风似的闪到门旁,向外小心查看,浑身肌肉紧绷,满是警惕。
窗外,天蒙蒙黑,有微微凉风,树叶随着微风簌簌而响。
树下,那小桌子上趴着一人,毫无形象可言。她如同无骨一般趴在桌上,两只胳膊竖着向前,本来一丝不苟的发髻微乱,发簪斜着,摇摇欲坠,仿佛随时要掉下来。
是苏涟漪!?
大虎一愣,刚刚那警惕压抑的气氛荡然无存,伸手推开门,出了去。“你怎么了?”
涟漪知道是大虎来,头也没抬,“累。”很累。
先是一夜未睡,白日匆匆补眠后又捻转到了青州县,在青州县走访众多酒铺后,物色个合作伙伴,和叶词喝得酩酊大醉,早起又带着宿醉回了岳望县,下午还要教苏白和雷子阿拉伯数字。
苏涟漪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就天生劳碌命?为什么一直如此疲惫?
她不是机器人,也有犯懒的一面,但她的这一面往往只和最放心的人才能展现,不知为何,她仅在大虎面前有所展现,这一点,涟漪自己也没意识到。
“吃完饭了吗?”大虎的心一软,声音也不知不觉柔和下来。苏涟漪对他与对外人之不同,他发现了。
“没。”涟漪道。“没心思,也没时间。”在大虎身边,就是忍不住想任性,撒娇。大虎虽身份不明又沉默寡言,但却如同一座山般,给人以安全感。
“恩,我做。”说着,大虎便欲转身去厨房。
“等等,”涟漪赶忙制止,歪着头,一双黑眸晶晶亮的看着他,很是无辜。“大虎,我想吃烤肉。”
“烤肉?”大虎一愣。
涟漪点了点头,“兔子,我想吃兔子。”微微撅着小嘴,用一种半命令半撒娇的口气对大虎说。
大虎明白其意,“知道了,我这就去打。”说着,便转身到门后拿出一条细长的竹条,推开院门准备上山。
本来十分劳累的涟漪,见大虎要去打猎,不知为何,一下子又兴奋起来,“我也去。”她还没打过猎呢,想一想,从前过的生活是多么乏味。
大虎的浓眉微微皱起,“你不累了?”
“累,但更想上山去玩。”没了白日里的干练,脸上满是童真,此时的苏涟漪比白日里足足年轻了三岁有余。一边说着,一边跑向厨房中取了什么。
“哦。”大虎不做阻拦,待苏涟漪出了院子关好院门,便迈开大步向仙水山方向走。
刚走一步,胳膊一紧,被涟漪拽住,“别,别着急,别轻举妄动。”涟漪抓着大虎的胳膊,十分警惕地看向周围,小心翼翼。
大虎顺着她的眼神看向周围,无丝毫发现。“你找什么呢?”
“我总觉得初萤随时会蹦出来,而后便肯定要跟着我们,”上回去仙水潭沐浴便是如此。“倒不是不愿带她,但夜黑山陡,若是她真磕了碰了可如何是好?”
大虎低头看向她,一向冰冷的面容有了融化的痕迹。
“你看什么?”涟漪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以为是自己行为的幼稚惹来大虎的嘲笑。
“没什么。”大虎赶忙抬起头,但唇角却若有若无地上扬。
见确实是没初萤的身影,涟漪这才放开大虎的胳膊,长舒了口气,“可以了,我们走把。”压低了声音,如同做贼一般。
大虎快步向仙水山而去,却觉得胳膊有种很奇妙的感觉,暖暖的、温温的、隐隐还带有一丝余香。他有些尴尬,将心底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狠狠压下,走路的步子更大了。
大虎人高马大,腿又长,这大步下去的结果,便是苏涟漪一溜小跑,好在涟漪个子也不矮,若是换个娇小的女子,想必此时要百米冲刺了。
当上山时,天已经大黑,虽然圆月皎洁,但山上林子中树叶交错,虽不是深山老林那样密不见日,但也是将好好的银色月光分成斑斓之状。
“大虎,你能看清吗?若是实在不行就算了,我们回家吧。”涟漪犹豫道,因为从上了山,大虎便静静蹲在一处,也不说话,也不动,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嘘!”大虎身子未动,发出了一个声音,示意涟漪噤声。后者便老老实实地闭了嘴,在他身旁蹲着,陪着。
突然,前方草丛发出一声很微弱的响动,紧接着,只见大虎右手臂猛如同闪电一般执着逐条抽了过去,狠狠拍在草丛中。整个过程瞬时发生,直到响声消失,涟漪这才缓过神来,吓了一跳。
大虎站起来走了过去,扒开草丛,将奄奄一息的兔子抓了出来,一回头扔给苏涟漪,涟漪大吃一惊,“这…还有这种打猎方法?刚刚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你是怎么做到的?”惊讶,无比的惊讶。
“听。”大虎只回给了苏涟漪这一个字的回答。
“听?听就能听见兔子的声音?也太神了吧?”涟漪很想将大虎耳部组织解剖下,看看和正常人有什么不同。
好在大虎不知道此时苏涟漪那血淋淋的冲动,“若是你训练下,也能做到。”
“哦,那有机会帮我也训练下?”涟漪道。
“恩。”大虎回答,“嘘。”
涟漪听见大虎的声音,再一次噤声,努力撑起双耳,捕捉任何一丝一毫的声音,果然,她也听到了!在簌簌风声的掩盖下,兔子的跳动极富有节奏,很好判断,虽然不知这兔子到底在哪里。
又是快如闪电的一道竹鞭,又一只兔子不幸遇难。
大虎上前,捡起还带着温度的死兔子扔给苏涟漪,涟漪抓着兔耳朵竖起大拇指,“太棒了!好样的!大虎你太牛了!以后给你改名不叫大虎叫大牛算了!”
大虎脸上发出一种不以为意的冷嗤,其实心中却乐开了花,那种高兴、得意,无法掩盖也不忍压下,从前战功累累却从没如此有过成就感,他竟喜欢被苏涟漪赤裸裸的赞扬。
“大虎,别打了,够了,打多了也吃不完,我吃半只,其余给你。”涟漪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走,到仙水潭。”
大虎不解,不回家去仙水潭干什么。
涟漪见到大虎那疑惑的眼神,便耐心解释,“野味,自然要在野外吃才有感觉,刚刚临出来我还带着盐和糖,走,到仙水潭处理野味去。”催促着大虎带路。
大虎无奈,便带着一蹦一跳的苏涟漪向仙水潭而去。一边走着,一边心中暗暗纳闷,今天苏涟漪这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和平日里截然相反?虽然有些略微不习惯,但不得不说,今日的苏涟漪却更…可爱。
苏涟漪为什么这么开心?因为,是人都有那么一点爱好及消遣,而她却一直没有,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即便是有时初萤拽着她做女红,对于涟漪来说,那只是为了学一门谋生的手段,与消遣二字丝毫不沾边。
但今日却不然,今天这件事,她觉得放松、开心、感兴趣,对于她来说,这才是真正的消遣。
夜路不好走,兔子便由大虎提着,前方,隐隐可闻清脆流水之音,应该是离仙水潭不远了。涟漪一把将大虎手中的兔子夺了过来,“我先去清理兔子,一会见。”说完,便一溜小跑,跑到了水潭旁边。
大虎还是不紧不慢地走着,心情没由来的放松和平和,唇角勾着淡淡笑意。
突然,苏涟漪到了水潭边便面色一变,慌张回头喊着,“大虎,快过来,你看这水潭里有什么东西?”脸上满是惊恐。
大虎一惊,想也不想立刻冲了过去,对苏涟漪担心不已。
到了水潭边,涟漪便退开,给大虎让出位置让其查看。
大虎低头仔细看水潭之中,水质清澈,有着点点波纹,圆月映在水面之上,借着月光,隐约可见水潭之下,除了岩石壁,却无他物。这是为何?
大虎还没明白过来,只觉得后背被人狠狠踢了一脚,心中大叫不好,但也晚了,伴随着一阵水花四溅和某人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可怜的大虎就这么载进了水潭。
“哈哈…大虎,你也太没警惕性了吧,”涟漪扔了兔子,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平日里那冰冷冷的大虎如今如同落汤鸡,好玩,过瘾!
大虎冲上水面,伸手拂去脸上的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苏涟漪。
“哈哈…兵不厌诈啊,大虎,这个你应该知道的啊。”涟漪笑得锤地,太好玩了,以前怎么没发现,捉弄这个如石头一般的大虎是这么好玩,总算是找到了一些乐趣罢。
大虎还是没说话,继续用那种半惊讶半质疑的眼神盯着苏涟漪。
过了好一会,涟漪笑够了,一抬头,吓一跳,因为大虎一直用那种眼神盯着她,动也不动,也不反驳,也不责备。心中狠狠一震,跑了过去,半蹲半跪在潭水一旁。
“大虎,你…生气了?我这玩笑开得是不是太过火了?”涟漪忐忑的问,见大虎还是不语,有些急了,“大虎,我刚刚…是我错了,是我没考虑周到,我向你承认错误好吗?我…啊——”
伴随着一阵尖叫和水声,苏涟漪也栽入水中,是被大虎拽下来的。
大虎的行动又多快?连那狡兔都无法躲过何况是苏涟漪,她连大虎的动作都没看清,只觉得胳膊一紧,人已经栽水里了。
因为正说着话毫无防备,口中、鼻中被呛了很多水。好在大虎未放开她的胳膊,她没什么危险,一只手扶着大虎的肩,一只手捂着鼻子,猛咳。
这回换成了大虎着急,“你没事吧?”刚刚他是不是下手狠了?
涟漪咳得满脸通红,摇了摇头,这大虎忒狠,她推他时,他闭着嘴,而大虎这厮竟趁着她说话拽她到水里。不过这能怪谁?事儿明明是她挑起来的,只能说是自食恶果吧。
喘匀了气,涟漪继续哈哈大笑起来。
大虎拧着眉,今天这苏涟漪到底怎么了,被他暗算了不说不生气,好像却…很开心。
这是开玩笑,苏涟漪自然不会生气,挣脱了大虎的手,双脚用力向前一蹬,身子瞬时向后推上半尺,然后便撩了一大捧水扑倒大虎脸上。
“…”大虎愣在那,这是干什么?苏涟漪还没闹够?
涟漪一耸肩,“真没劲,我觉得我就够没童年了,原来你童年生活比我还无聊,这种小游戏都不会玩,哎。”说着,便准备游上岸。
还真让苏涟漪说对了,大虎确实没什么童年。从他记事起便已经在军营,一左一右都是年长的将士,谁能陪他玩?从小便习武看兵法,他现在的性格,正是无聊的童年所酿成的。
大虎虽没童年,却很聪明,立刻便明白了苏涟漪所指的“游戏”是什么,唇角一勾,也有了兴趣。一个纵身,伸手抓住苏涟漪的脚踝,将正准备上岸的她又活活拽了回来。
涟漪回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向他,伸出纤长的手指指着他,“我算发现了,你小子,喜欢玩阴的。”
大虎赶忙摇头,“不,我云…从来都是光明磊落,只是巧合罢了。”男人是很在意名声,大虎一着急,差点将自己真实名字说出来。
“哼。”涟漪才不管这个一伸手抓住大虎的肩,便将他摁到水下。又是一连串的笑声。
大虎在水下也笑了,这样,很开心。
紧接着,两人便在水潭里开打了。
大虎的水性很好,但苏涟漪的水性更好。就如同之前提到的,苏涟漪在现代考取了救生员执照,各项指标都趋于完美,尤其是潜水捞重物,她如同一尾小鱼般灵活,让大虎抓之不住,又在大虎毫无防备之时袭击。
可怜的大虎,就如同龙入浅滩一般无可奈何。他力气大,但水却有强大的阻力,将他力气化解,他从不知女子的水性竟可以这般好,还有她奇特的擒拿手法。
涟漪的擒拿便是现代擒拿,专门袭击人肘关节,让其无法施力。可怜的大虎,被其屡屡袭击,好在他会武,很快便看穿了她的套路,才化被动为主动。
但苏涟漪就如同一尾小鱼,根本抓不住。
终于,大虎一把抓住苏涟漪,将她两只手在背后抓住,“看你这回还如何逃脱。”他也上了玩心。
涟漪挣扎了几下发现挣扎不脱,面色一变,“疼…好疼,大虎快放手,我的胳膊…要断了。”
大虎吓了一跳,难道是自己手劲大了?赶忙松开手。可耻的苏涟漪,在大虎松开手的瞬间,一个转身,双手摁住大虎的头,又将他塞到水下。
这回涟漪可不敢恋战了,阴了大虎之后,用了吃奶的劲儿快速游上岸,坐在岸边哈哈大笑,“大虎啊大虎,刚刚我还说过兵不厌诈,你怎么又忘了?人啊,失败了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在一个错误上失败两次。”
大虎真是气坏了,却又觉得好笑,今夜的苏涟漪不仅反常,还贫得要紧。
见大虎气势汹汹地游了上来,涟漪赶忙伸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别闹了,我认输还不行吗?我真没力气了,现在肚子饿得咕噜叫了,再闹下去,我就要饿晕了。”
大虎上岸,哭笑不得,没搭理她。要闹的是她,不闹的也是她,女人啊,真是难以理喻。
夏日的衣衫很薄,何况下水过后,大虎身上的衣服湿淋淋的贴在身上,将一块块棱角分明的肌肉凸显出来,涟漪看了又看,这身材,真棒!可惜了在古代,若是在现代…
等等…大虎的衣服透明成那样,那她的呢?
低头一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她这可比大虎那里风光多了!可恨的古代没有胸罩,只有一层肚兜,这能掩住什么嘛,现在她这比不穿还让人血脉扩张。
“你,不许看我!”涟漪护住胸,大声喊。
大虎委屈得恨不得六月飞雪,“我没有!”明明是她刚刚一直盯着他看,他刻意不去看向她。
而后,两人便一人一边,开始拧自己衣服上的水。
衣服被拧干了,虽然还是湿乎乎的,但比刚刚那已经好多了,涟漪一耸肩,“大虎,我们回家把。”
大虎不解,“回家?不是说在外吃野味吗?”
涟漪无辜地一摊手,“刚刚你把我拽到水潭里,身上带的盐和糖都化掉了,没法烤了。”
大虎一窘,“是你先踢我的。”
“是是是,我这不是也没怪你吗?着什么急?回家把,在家烤也一样。”涟漪道。
大虎又长叹一口气,惊觉了一条真理——千万不要和女人较真,女人永远是有理的。苏涟漪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他只要按她说的去做就好了。
于是,大虎便提起两只兔子,带路下山。
因为是雨后,下山的那条路因没植被,泥泞难走,每走一步,都要滑下一些。涟漪眯着眼,仔细看着路,生怕滚下山去。
突然,一只大手入了她的视线,其意很明显。
涟漪本想婉拒,但她的手却越过了她的大脑,直接伸了出去,放入那大手之中。
一只手是古铜色,很大,另一只手是奶白色,纤长。两只手交叠,很大的视觉冲击力,苏涟漪突然觉得在男人面前,女人是多么柔弱娇小。
在苏涟漪晃神之时,大虎的手掌一包,已将她的手握住,继续向下走。
大虎的手心粗糙,有一层茧,有些磨,却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全感。涟漪贪恋这种安全感,也许只有这时,她不安的心才能真正稳下来,有时她竟在幻想,如果大虎的任务永远不完成该多好,就这么一辈子在苏家村。
“你笑什么?”大虎转头问。
涟漪摇了摇头,很是无奈,“没什么,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可笑的想法,觉得自己真幼稚天真。”
大虎点了下头,继续前行,但涟漪的话却浮在心头始终放不下,终于,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什么想法?”话刚出口,却惊讶,他何时这么婆婆妈妈,管别人的闲事。
“没什么。”涟漪不想说。
“哦。”大虎不再问,心头有种失落。
到了山下,大虎放开了苏涟漪的手,心中的失落感竟越来越浓,心头如同被挖了一块一般。
涟漪也是。
到家了,屋子里的灯烛还亮着,很是温暖。
涟漪猛然发现一个问题——她这么贪恋这个“家”,是因为这间属于自己的房子,还是因为…在这个房子中永远等待她的大虎!?
苏涟漪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所震惊,久久无法放下。

三天,真的就按苏涟漪之前所说的,三天后,苏白正式接手苏家酒铺。
当然,此时的酒铺生意不多,也谈不上什么盈亏,苏白需要做的,就老老实实呆在柜台里,有人买酒,他就收钱,记好帐,保管好钱,隔一段时间便向大哥或二姐汇报下业绩。
招待客人一般是不用苏白的,有小二雷子。这雷子虽不是什么灵巧之人,但也还算聪明,推销起酒来头头是道。
胜酒铺子依旧火热如初,苏家酒铺惨淡经营,苏家酒厂加紧酿酒,所酿的酒快堆满了仓库,苏皓都有些急了。
苏涟漪在苏家酒铺,淡定地算着账,苏皓在一旁急得火烧眉毛,“涟漪,这…能行吗?要不然先让酒厂停一停?这么盲目的酿酒也不是个办法啊。”
涟漪对着账簿,看着投入,预算着大概要多久才能回本,卖出多少坛才能回本。
其实,她也是提心吊胆,虽然觉得钱汇将来是个人物,但老天爷都能走眼何况是她,做生意没有不担风险的,涟漪外表冷静,其实心中也是担心不已。
就在这时,苏白气喘吁吁地跑上了二楼,“姐,楼下有人找你,说叫什么钱什么东西。”
“钱汇。”涟漪放下账簿,嫣然一笑。太好了,钱汇他终于来了,这也说明,她的风险,已成功了第一步。
下楼亲自迎接,“钱兄弟,别来无恙?”
那钱汇今日特意穿了一身体面的衣服,人靠衣装,还真有那么一点商人的架势,一抬头,看见一名身材高挑的端庄女子笑意盈盈地向他打招呼,一愣。
他何时认识了这么位美貌女子?她身上的气质,说是大家闺秀,也是有人信的。
钱汇自然不认识苏涟漪了,他认识的,只是“苏涟”。
涟漪下楼,“钱兄弟,我正是苏涟,女子在外不便,便穿了男装,并非刻意欺骗。”
钱汇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有些眼熟,原来是…抬头看了苏涟漪,想哭的心都有。他自己个子矮是知晓的,但都不如姑娘个子高,他能不想哭吗?“原来是苏…小姐,从前不知,失礼了。”
“哪里,钱兄弟,楼上请吧。”说着,便一伸手,将钱汇引上了二楼。
苏白被使唤着泡了茶。
“钱兄弟,说吧,第一次准备要多少酒。”涟漪也不客套,开门见山。
苏皓之前听涟漪轻描淡写说过未来的打算,如今见到钱汇,有些惊讶,难道这人,就是涟漪看好的人?但其身材不挺拔,容貌也不英俊,涟漪怎么会选了这么个拿不出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