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犹豫了下,“能不能先清场,将门关上,只有我们四人?这件事,绝不能外泄。”
“好,大全。”李老爷吩咐。
“是。”全康带着一肚子疑惑,将伺候在一旁的丫鬟们赶了出去,而后将门窗关好,点上了灯烛。
见没人了,涟漪这才尴尬地开口,“老爷,我需要听听您的心声,方可确诊您的病症。”
“听心声?”周大夫不解。
“是。”涟漪回答,脸红了,没有听诊器,真麻烦。
“好,你怎么说便怎么做罢。”李福安道。
“那就请老爷将上衣脱光,在榻上平躺。”涟漪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猥琐。
众人一愣,这是什么诊病方式?不是应该诊脉吗?
涟漪惭愧地低下头,脸红彤彤的,该死的西医,该死的听诊。
还是李老爷反应的快,“大全啊,来吧,帮我脱衣。”
“是。”全康是相信苏涟漪的,便快步过去,帮李老爷脱光了上衣,扶着在榻上躺平。
涟漪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丝帕,上面绣着莲花和蜻蜓,是初萤绣给她的。走到榻前,尽量不去看李老爷。
心中不免骂着,这该死的封建社会,怎么男女大妨到这么变态?在现代,一个男人光着上身根本没什么问题。
将丝帕平铺在李老爷的左胸口,她俯下身,将耳朵贴在李老爷的心脏位置。
这种方法,她之前便用过,是为孙大海诊病时所用。
西医诊病最常用的便是听诊器,听诊器是十九世纪法国著名医生雷内克发明,随后又有几位医生进行了改良,其作用便是更为清楚地听清病人心声。而在听诊器发明之前,只能是医生将耳朵贴在病人胸腔处听诊。
风湿性心脏病又名风心病,是由于风湿热活动累及心脏壁膜引起的心脏病变,受损的瓣膜以二尖瓣为最常见。患病初期常无明显症状,后期则表现为心慌气短、乏力、咳嗽、肢体水肿、咳粉红色泡沫痰,直至心力衰竭而死亡。有的则表现为动脉栓塞以及脑梗塞而死亡。
按理说没有听诊器是听不清什么心脏杂音的,但李老爷的病情确实十分严重。
附耳倾听,室内诡异的宁静,仿佛落针可闻。
只见涟漪的秀眉微微皱了一皱,面色凝重,眼神却越来越坚定,站了起来。“我猜得没错,结合病史体征和临床表现能初步确诊,风心病。”这语气哪还有刚刚的娇柔,唯有严谨,给人一种权威感。
周大夫立刻上前,“等等,涟漪姑娘,您可不可以告诉老朽,听胸膛,能听出什么?”这姑娘刚刚还很正常,现在怎么就如同换了个人,说一堆根本听不懂的话?
涟漪点头,“李老爷有着风心病,心声表现为心尖部的收缩期吹风样杂音。”但因为没有听诊器不是很清楚。
她的面色沉了下来,愈加凝重,因为,这样杂音的现象说明,李老爷的病情严重,除了换瓣没有更好的治愈方法。但在古代哪有条件做手术?也只能用药物,能拖一天便是一天了。
别说李老爷和全康,就是很有医学建树,见识过大江南北医学的周大夫都十分不解,“你是说,老爷的心,和别人的心,不一样?”
涟漪点头,用句最白的话说,就是壁膜损害,心脏收缩时该心室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当然,和周大夫说了他也不懂。“我说再多,想必周大夫也不理解,您可以亲耳听听李老爷的心声,就是心脏跳动的声音。再对比全管家的心声,便知晓。”
“管家,可否借胸一听?”周大夫很激动,这便是老学究的执着。
全管家二话没有,脱了上衣,只要是对老爷的病情有帮助,他做什么都愿意做。
榻上,老爷正躺着,全管家便直接躺在了地上。
周大夫先是很仔细地听了李老爷的心声,而后又俯身听全管家的,第一回除了心跳并未听出区别。他降下浮躁,又去认真地听,在第三次,终于听出了区别。
“太神奇了!太神奇了!就如同涟漪姑娘所说,这心声是有区别的。”
躺在榻上的李福安为何一直静静的任由周大夫当试验品,其实他原本是不信任苏涟漪的,或者说不能完全信任。毕竟,周大夫这种名医都无法治好的病,让他怎么去相信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能治好?
但如今,他心头放亮,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苏涟漪是有真本事之人,他的命…也算是保住一半了。
全康起身快速穿好衣服,而后帮李老爷穿,将李老爷重新又扶回了椅子上。
有了这一出,众人再不质疑苏涟漪的医术,三人对其都毕恭毕敬,言听计从。
“涟漪姑娘,有一事我不解,您是用什么方法缓解老爷的气短之症?”周大夫问。
“是利尿消除浮肿,”涟漪微笑,“周大夫可还记得老爷之前腿部浮肿难消?而只要开了利尿的药物,消了浮肿便可改善气短。”
周大夫恍然大悟,终于理解了为何李老爷当初生命垂危,饮用了药酒就可得到很大改善,并非这药酒有什么奇药,而是对症下药。“涟漪姑娘,老朽佩服。”
“哪里,这些都是以为老先生教的,涟漪有幸学之,周大夫医术高明,若是没有从前的药方,李老爷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快,以后涟漪要请教之事还多呢。”涟漪谦虚。
不卑不亢,谦虚有礼,这是众人对苏涟漪的评价。
随后苏涟漪和周大夫便没再客套废话,而是针对李老爷的病情,仔细研究药方,真正的中西医结合,为李老爷量身定做了一副药。
全康对苏涟漪感激得五体投地,李老爷也心情大好,这一研究,就研究了整整一下午,当停下来时,苏涟漪已经口干舌燥,端起茶碗就准备喝。
有丫鬟送上了新茶,李老爷正准备喝时,却被苏涟漪叫住了。“老爷,这茶您不能喝。”
李老爷一愣,不能喝茶,这是什么道理?
“茶、烟、酒,都会刺激心脏,您有心疾,这三样,最好戒掉。”说到这,脸上觉得火辣辣的,真是自打嘴巴,之前还卖人家药酒,如今就不让人家喝酒。最后,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若是老爷真的非喝酒不可,就将苏家药酒稀释,喝上一些解馋。”
李福安将茶碗放下,微微一笑,“好,就听涟漪的。”不知不觉,称呼已改,亲切了很多。
“还有,”涟漪继续道,“老爷您要吩咐厨房,未来您的饮食要少盐,您的病症应控制一种物质,名为——钠,而这盐中有钠,故而少盐。”
苏涟漪的话,李福安深信不疑,“好,大全,一会便吩咐下去罢。”
“是。”全康高兴非常。
“还有一样东西。”涟漪拿了一个小布包,掏出一个布口袋,其中之物对于古代人来说算是陌生,但涟漪用其在苏家村救过人,“这个叫海菜。”
李老爷微微一笑,“生于海中,这个,我见过。”他是走南闯北的商人,怎会没有眼界。
涟漪微笑,“还是李老爷见多识广,想必食用之法就不用我说了。这海菜富含钾,而药物利尿便会造成钾的缺失,所以以后顿顿都要喝上一些海带汤,不用多,一小碗便可。”
说着,将海菜放到了桌上。
“这个,李老爷应该也知道。”涟漪掏出另一个布包,打开,竟是油炸蝎子。“此物的烹饪之法,一会我教给厨房,每日午膳、晚膳两顿食用,一次两只,可缓解风邪之痛。”
说着,又放到了桌上。
全康看着这面目狰狞的东西,觉得反胃,如何下口?但李老爷却笑容和蔼,“好,只要涟漪你开出单子,在下便服用。”
涟漪点头,李老爷的态度是不错的,“还有就是,要多运动,每日三次,绕着院子走上一两圈,尽力多走,但也要量力而行。”
“好。”李老爷道。
屋外,有下人来禀,李夫人为答谢苏涟漪姑娘,特办了一场家宴,请涟漪赴宴。
苏涟漪一挑眉,家宴?会不会有那混蛋——李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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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涟漪在李府为李老爷治病,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本来涟漪是不想在李府用晚膳的,想雇个车回家,但李府夫人却布下家宴来招待她,盛情难却。
千万不要以为家宴就是自己家吃着玩玩,在没外人的情况下,也许真是吃着玩玩,但若是招待外人,那便是意味着全家人来招待客人,可见客人身份的高贵或受到的重视程度。
涟漪虽不懂鸾国的礼仪,但这种事在现代也是经常有的。若是招待一般朋友,男主人随便带着下馆子就好,但如果要托人办事或者客人很重要,定然要邀请妻子一同招待。
当苏涟漪到了家宴所在地时,大吃一惊。
因为,这哪是她想象中的家宴,除了主位为李老爷留着,首席客位为她留着,其他的位置挤得满满的,都是女人。
这些女人衣着华贵,容貌或优雅、或富贵,或娇艳、或清纯,粗略看一眼,最少十个女人。这些都是…李老爷的女儿?不像,因为有几人和李夫人年纪相当。
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妾吧!?
这是苏涟漪第一次亲眼见到“妾”这个生物,在现代是见不到妾的,而穿越来到小村子,因为人穷,也没钱纳妾。但无论她见与不见,这种生物还是安安稳稳地存在于世。
对李老爷的印象,直线下降!
李老爷入席,涟漪也状似笑意盈盈地入了席,接下来便是无聊的客套。
李夫人陶氏,年纪大概四十五左右,保养得宜,乌发浓密、皮肤白皙,身子略略富态,但却无蠢笨,贵妇气质。她穿着黑底红牡丹锦缎长裙,无比雍容华贵,头上金制花簪步摇,在灯光下,光芒耀眼。
其他人,除了一人打扮夸张外,皆以素淡为主。那打扮夸张、穿金戴银之人,眉眼妩媚,一双桃花唇,引人品尝,是个美人。
“涟漪姑娘,为了老爷的病,辛苦你了,老爷身体恢复,有你的功劳,老身敬你一杯。”说着,李夫人端起酒杯,一旁陪着吃喝的妾们也端了起来。
涟漪自然也赶忙端起,“夫人言重了。”
众人举杯浅饮。
喝完酒后,那李夫人还不肯作罢,又命丫鬟取来个精致红木盒子,说是送予涟漪的礼物,以表示感谢。
涟漪推拒失败,只能收下,接盒子时发现,那盒子沉重,想必里面定然有钱财。涟漪受宠若惊,发现李夫人与自己想的不一样,很大方热情。
但随后发生之事,涟漪才恍然大悟,原来李夫人这么做是大有原因。
因随后,那桃唇美妇也举杯敬酒,涟漪又陪着喝了一杯,美妇也送了礼物,好家伙,比李夫人的盒子大上一圈,也更沉重。
只见李夫人面色尴尬了下,但随即又淡然如初,还夸了这名美妇——桃姨娘。
苏涟漪恍然大悟,那李夫人敬酒是在强调其正房地位,无形中狠狠压制这一众大小姨娘,同时也表现出了对李老爷的关切。
而刚刚那桃姨娘紧随其后,还送了比李夫人更大的礼,这分明在斗!
涟漪埋头不语,却感觉到饭桌上的气氛不对劲,很是无奈,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这些女人不认识她苏涟漪?她不信,本尊的恶名传遍了李府,她们怎会不知?虽然没人提起,但她能从她们的眼中看出诧异和惊艳,估计是暗自怀疑为何苏涟漪与传闻不符。
后来的交谈大部分都是李老爷、李夫人和那桃姨娘,有时是李夫人和桃姨娘之间的暗暗斗嘴,有时是热情与涟漪攀谈,其他的小妾大半都不吭声,即便是说,也是捧着前几位说。
李老爷很淡定自若,好像这样的景象已经见怪不怪一般。
苏涟漪再次无奈,这哪是为她办的家宴?分明就是借着一个名头找战场开战。
这样的豪华大家族又有什么好?锦绣在外,愁苦在内。她竟突然想念起她的小家庭,很安静、很温馨。也不知…大虎现在在做什么,晚饭吃的是什么?
山珍海味在口中,形同爵蜡,她希望这宴席快快结束,她想回家。
话说回来,今日的苏涟漪真真的精心打扮,为的就是告诉李玉堂,她活得好好的,只有这样,下一步计划才能进行。
但,李玉堂并未出现,不知是李夫人因避嫌并未邀请,还是那厮拒绝出席。
她还真想亲眼看看那混蛋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情景。
终于,在苏涟漪的耐心濒临崩溃的前一刻,这场“家宴”结束。夜色已深,李夫人自然是留涟漪在府中住下,但涟漪却不肯,非要回家,李夫人无奈,便排了李府马车将其送回。
李府,苏涟漪不想多留一刻,一则是怕给李玉堂再次害她的机会,二则是实在厌恶这种内里黑暗的家族。
李府的豪华马车进了苏家村,在涟漪的指引下到了家门口,涟漪照例掏出几枚铜板送车夫,算是辛苦费,车夫高兴地接下,说了不少吉祥话,涟漪则是笑着抱着两只大木盒子推开院门。
涟漪刚入院门,大虎便推门从屋子里出来。
“还没休息?吃晚饭了吗?”涟漪顺口一问。
“没有。”大虎答。
涟漪一愣,此时已是亥时,“怎么还没吃饭?”
大虎浓眉微微一挑,“怕你说我吃独食。”
涟漪这才想起,有一回她见大虎吃剩菜,就顺口开了句玩笑说他吃独食不等她,却没想到,他竟听进去了。噗嗤笑了出来,“今日为李老爷诊完病,李夫人宴请,无法推拒,便吃了一些,但没吃饱,正好来一顿宵夜。”说着,便将两只木盒送入房内,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出来。
“你沐浴过了吗?”随口问着。大虎每晚去仙水潭沐浴,风雨无阻。
“恩。”大虎答。
“那就在院中乘凉,一会就好。”说着,涟漪便舀水洗手,准备下厨。
夜幕中,大虎的目光微微闪烁,“你不累?”
这一天折腾,能不累吗?但这种劳累,涟漪早就习惯了,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也许她就是劳累的命。“不累。”说完,就钻了厨房。
看着厨房内忙碌的倩影,大虎的目光柔了又柔。
夜色,弯月,烛光晚餐。
四菜一汤,两热两凉,极为丰盛。
大虎埋头便吃,涟漪则是象征性地吃上几口,其实她并不饿。
晚风徐徐,涟漪口中慢慢嚼着生菜叶,看着自己的房屋,下意识地笑着。
大虎不解,停下了风卷残云,“笑什么?”是笑他吃相狼狈?
“觉得自己很幸福。”涟漪答。
“幸福?”大虎一愣,回头看了看那虽干净整洁,但却寒酸的屋子,再看看这狭小的院子,更别提什么地位、钱财、奴仆。
“今日李夫人邀我用餐,一桌子夫人姨娘地位等级分明,明争暗斗。家,本应是一个能够身心放松的地方,一个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但李府却是处处战场,何处为家?”涟漪有感而发。
大虎听着、想着,而后点了下头,表示赞同。
“那样的荣华富贵,给我,我也不要。人生在世,追求的是什么?是名?是利?人生苦短,百年之后埋入土中,再多的金银财宝又能如何?那些俗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都不如在有生之年快快乐乐地活着,踏踏实实地奋斗。”
涟漪突然想起,现代考古挖出各种王侯古墓后,将金银财宝取出展览,更有盗宝贼频频光顾,这些可怜的古人啊,艰苦奋斗了一生,本以为带着财富走了,却不知,这些财富早晚落入他人之手。
大虎若有所思,又点了下头。
“所以啊,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幸福,白日里虽劳累,但晚上回家后,可以安静地享受生活,恩,不错。”涟漪越想越满足。
大虎唇角微微勾起,确实,这个小院子很温暖安宁,让他也有了迷恋。
“哦,对了,李府李夫人还有桃姨娘送了我两大盒子,想必里面银子不少,我拿来看看,哈哈。”少了白日里的沉稳睿智,此时的苏涟漪就如同普通的活泼少女,愉快地快步到屋内,将两个大盒子抱了出来。
大虎无奈,帮着她将面前的饭碗菜碗推到一旁。钱财不外露,她能对他放心,他十分感动。
涟漪先是将李夫人的箱子打开,果然,满满的银子,这一箱子银子,少说也得三百两。三百两啊,不是一个小数目,涟漪欣喜若狂,有了这些银子,她以后的生活就有保障了。
虽然没得意忘形,但那小脸却笑得红扑扑的。
大虎用眼角扫了一眼箱子中的白银,心中吃味。这点银子就高兴成这样?当初他给她的银票可比这多。如果她喜欢,他以后会给她更多。
将盒子盖上,又打开桃夫人的箱子,“哇…”终于,她惊叹出声。
大虎一看,竟是满满一箱子的珠宝。有玉镯,有珍珠链子,有精致发簪,有步摇。苏涟漪喜欢这些首饰?他不动声色地暗暗记在心里,决定以后碰到精美首饰定要买回。
正想到这里,大虎猛地一愣。
以后…?
两人此时是合作关系,当他事成之后便是合作终止之时,两人约定,他将她带出,她便要独自谋生。可以说,以后,两人便要行同路人,但他刚刚竟觉得两人会一直这样继续下去。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他早已习惯了有人为他洗手调羹,有人陪他赏月乘凉。
大虎的反常,苏涟漪并未发现,她正拿着一只晶莹的玉镯,对着灯光观看。这真是个好东西啊,竟如此滑腻、晶莹剔透。
大虎看到那镯子,眉头一紧,面色一红,想起了之前他送她那劣质的镯子。
涟漪用余光发现大虎的尴尬,赶忙将那镯子又塞回了木盒子中,盖上,“我还是喜欢自己手上的这个,俗话说,盈则必亏,太完美的东西不好,还是有点瑕疵的好,踏实。”这话,绝对是在安慰大虎,因为她手腕上的镯子,其拙劣怎能用一个轻松的瑕疵来形容?
吃过晚饭,将碗筷洗好,关了院门,房屋内灯烛熄灭。一天,又这么过去。

与苏涟漪的安宁生活不同,李府的某个院子中,却是水深火热。
“少爷,您一定要相信我,那刘氏真的说苏涟漪被流氓糟蹋,身败名裂啊…”翠儿疯狂地磕头,头发散乱,嚎啕大哭。
一声巨响,李玉堂将盛满滚烫茶水的杯子摔在地上,陶瓷碎片与热水喷溅翠儿一身,但翠儿却浑然不知,她一片茫然,为什么刘氏明明说计划成功了,苏涟漪却还能安然无恙地来李府。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赶忙停下抽噎,“少爷,那苏涟漪是个不要脸的,定然被人侵犯还无所谓,所以才能像没事人一般出现在李府,少爷,您一定要相信我。”
李玉堂暴怒,账册、镇纸、茶碗都让他摔了,此时已无物可摔。
“本少爷问你,你找了苏家村的刘氏,行动时,你可在场?”李玉堂的声音少了平日里的优雅,略带嘶哑。
翠儿惊慌,但只能老实道出。“回少爷的话…没有。”惭愧地低下了头。
李玉堂冷哼,“那行动后,你可去苏家村检验结果?”
翠儿心虚,“没…没有。”
“什么都没有,那你有何用?废物!”李玉堂气得浑身发抖,他这辈子,屈辱!他都能想到,那苏涟漪定然在背后如何嘲笑他!被一名蠢笨的胖子嘲笑,他窝火!
翠儿一惊,少爷这么问定然是有根据,少爷从来就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一下子更慌了,“少爷,那…那…那刘氏…难道在骗我?”
李玉堂冷哼,坐下不语,闭着眼,将怒气努力向下压制。
不一会,墨浓的声音在外响起,“少爷,苏家村刘氏到。”
翠儿一下子高兴起来,只要刘氏来了便可洗脱她的罪名,太好了。“少爷,刘氏可以作证,那行动真的成功了,可苏涟漪是个不要脸的…”
“闭嘴,”李玉堂已懒得再听翠儿说什么,“带刘氏进来。”
不一会,墨浓便将刘氏带了进来。当刘氏见到李玉堂时,浑身的骨头都酥了,一张老脸粉红,厚重的胭脂都盖之不住,一双眼频频向李玉堂放电。
乖乖,这还是她这辈子见过最俊美的男人呢!怎么能这么美,若不是她知道这人是李府二少爷,非以为是天上神仙下凡!
李玉堂被盯得很不舒服,“刘氏?”
“是是是,奴家就是刘氏,奴家给二少爷请安了。”刘氏堆起笑脸,深深为其福身,福完礼继续放电。啧啧啧,不知和这样的神仙男子行鱼水之欢是啥滋味,会不会也快乐似神仙?
李玉堂只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如远岱一般的峨眉忍不住微微皱起,“你与这翠儿勾结,欲加害苏涟漪?”
一提到正事儿,刘氏的色心便降了一降,美色虽好,但命更重要,她背后可是苏涟漪那个女阎王,怕得很。“是啊,难道不是二少爷的意思?”那苏涟漪真是可怕,连李家二少爷问什么都猜得到,如今她的回答都是苏涟漪事先叮嘱好的。
再次确认,苏涟漪,不能得罪!
李玉堂恢复了镇定,“自然不是本少爷的意思,本少爷怎会和那乡间流氓有瓜葛?”声音是平日里的淡然。
刘氏噗通一声跪下,“二少爷明鉴啊,奴家不知是这翠儿自作主张,奴家要是知道,怎么也不会同意,是这翠儿以少爷之令相要挟,奴家是冤枉的啊。”
翠儿跪着不敢吭声,明知道二少爷是将所有责任推她身上。
“那你老实回答,你们的行动,”李玉堂正色道,“到底成功了吗?”
刘氏虽迷恋二少爷美貌,但毕竟年纪大了,见过的人和事多了,看见李玉堂这假惺惺的样子,心中不免嗤之以鼻。“回二少爷,没成功啊,当时奴家已经和翠儿姑娘说了。”
翠儿一惊,“刘氏,你说什么?”
刘氏状似很无辜,“翠儿姑娘,奴家当时便和您说,行动没成功。”
“你胡说,当时你分明和我说成功了。”翠儿急了。
“翠儿姑娘您记错了吧,奴家说的是没成功,还刻意告诉您,那几人被绑在村口,您都忘了?”刘氏继续按照苏涟漪所交代的话说着,说得很认真。
“胡说,你这个贱人,你…”翠儿想扑上去厮打。
“够了。”李玉堂闭着眼,垂下的留海将他额头上的青筋掩盖。“刘氏,你下去吧。”
“是…”刘氏恋恋不舍,使劲地看李玉堂,恨不得将他的美貌烙在心里,临出去了还扭头补了一句,“二少爷若是还有啥想问的,随时唤奴家,无论…多晚都行。”最后一句,绝对是浪语。
墨浓见状,一把将恋恋不舍的刘氏拽了出去。
李玉堂只觉得胃中翻滚,有些恶心,伸手便去摸茶碗,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茶碗已被摔了。
翠儿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吭声,低着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刘氏和她说,苏涟漪被侮辱了,怎么可能?
她不再嚎啕大哭,小声呜咽,“二…少爷,翠儿伺候您…多年,对您忠心不二,真的…没骗你,真的…”
“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李玉堂闭着眼,声音淡淡,毫无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