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慕容幽禅点了点头,回到李清瑟的床前,低头看着其苍白却难掩绝美的容颜,褐色的双瞳中满是嘲讽,女戒女德?有趣,让他相信这么荒唐的理由,还不如直接让他相信五公主是个男子呢。
这五公主,绝对身后有秘密!
不过也无所谓,她有她的秘密,他不想知道。而他有他的事,也希望公主别多事的去管,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便相安无事,彼此给个虚名。
在转身之际,慕容幽禅却顿了一下,再次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她,不知为何,他今天心情出奇的好。
难道是因为五公主拒婚?

接下来的两日,李清瑟是在病痛中度过的,期间还嘱咐小朱子到京郊“出差”探望崔茗寒,为其送去衣物和药品,顺便恩威并重地对付那宅院里的三个下人。
而她自己呢?则是一日复一日地躺在床上。门窗紧闭,屋内满是药味,室内昏暗,明明是日上三竿,却点着灯。
四名宫女想阻拦也没办法,因为这是李清瑟所要求的。众人都不知的时,李清瑟为她现在的生活起名为“坐牢”,希望通过自己对自己的监禁,让自己悔过。
门轻轻推开,是慕容幽禅。
一迈入房间,慕容幽禅不由得失笑,这还真是嫁夫随夫,五公主的房间和他房间还真是相像,不过,他听了她的建议,已大开门窗通风,屋子里没了药味。也许是五公主的方法好用,最近几日,他精神气爽了许多,每日也多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公主大人,您的病如何了?”他是来探病的。
躺在床上的李清瑟长叹一口气,身子蠕动了两下,从薄被里钻出来,其内穿的是亵衣亵裤,靠着墙坐着。“帮我拿杯水。”今日起床至今,滴水未动。
慕容眉头动了一下,虽不是第一次见公主穿得如此暴露,却还是有些不适,微微转过头,尽量将视线避开李清瑟,走到桌上,倒了杯茶,为其递过去。
李清瑟没觉得自己穿着有丝毫不妥,大背心大裤衩,夏日居家必备穿着。两只手捧着茶碗,一点点喝着,没说话。
这几日府内没有李清瑟的转悠,慕容幽禅觉得有些不习惯,如今还真是开始担心其公主来。“公主,您看起来好像有心事?”他感觉敏锐,不会看错的,只是看公主愿不愿意对他说了。
清瑟继续喝着茶。
慕容幽禅等了片刻,没发现对方有回答他的意思,一惊,暗暗谴责自己,真是没事找事!刚刚还在希望和公主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不是公主来干涉他,反倒是他去管公主的闲事。
“我是坏人吗?”清瑟抬头,看向面前之人,她刚刚一直犹豫要不要问。
慕容一愣,本以为公主不会搭理他了,没想到公主还真说了,难道是想对他…敞开心扉?
理智告诉他,两人不应有过多交往,他应该借口公事赶忙转身离去,但他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公主何出此言?”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只是…觉得自己很坏,当利用一个人的时候就想尽办法的讨好,不用那个人了,就一脚踢开,”她看向一脸惊讶的慕容,苦笑,“呵呵,是不是感觉我不是那样的人?以前我也觉得自己很善良,善良到有些懦弱,但如今,却发现自己是个心凉的人。”
慕容幽禅脸上的惊讶并非完全装出来的,只不过内心没有脸上那般夸张罢了,他想了一想,而后垂下眼,“不,并非公主,人人皆是如此,能做到毫无目的的善良,除了天上的菩萨,有哪个凡人能做到?”心中想的却是,公主这种“心凉”与他的歹毒想必,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在他眼中,公主已经是善良之辈了。
“但,我伤了好多人的心。”她笑了,苦笑,眼睛却又不争气的流眼泪。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明明在现代混黑道的时候,不打麻药也能接手指,打人毁物大骂敌人祖宗十八代,操遍一切敌人家中雌性生物,也没流过半滴眼泪。
但如今,动不动就哭,这眼泪就和不要钱似的。即便是她不想哭,但这眼睛已帮她做了主,流了泪。
慕容幽禅皱眉,起身到窗边,将窗子敞开,顺便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缓解心中的沉闷,不知为何,五公主的眼泪就如同浇他心中一样,让他也开始感伤起来。
“其实下官认为,公主没必要因此事而烦恼,就如同刚刚下官所说,这世上没人能做到菩萨一般,人活着都是有目的,为了达到目的便要利用一些手段。但,如果说要做好人,下官道有一个方法。”
李清瑟一愣,破涕为笑,“不愧是礼部侍郎,就是会安慰人,说话都一套一套的,好吧,你说的话,我相信,你说吧,怎么做个好人?怎么能做到问心无愧?”
慕容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会安慰人和礼部侍郎有何关系?再说他空有虚名,一个月能十日到礼部当值就不错了。不过转念一想,平日里在礼部,最多做的也是接待使臣等外交活动,好像也经常要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有趣,看来这五公主的随口一说,还有一些道理。“公主谬赞,下官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下官纵览史书得出一条结论,对敌人,便要心狠手辣;对真心为自己着想之人,就要投之以李报之以桃。”并非是纵览史书,这一条“爱憎分明”的原则,是慕容幽禅他本人的做人原则,只不过,他不喜欢被人了解他罢了。
室内一片死寂,清瑟陷入沉思,而慕容幽禅也没打扰,静静坐在椅子上。
突然,李清瑟愣住,双眼缓缓睁大,如同被人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慕容幽禅,你说的没错,我好像…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106,第一次
如何做个好人,这是个难题!
不过被慕容幽禅一说,李清瑟此时茅塞顿开,是啊,之前为什么就没想到,做人不可能做到盲目的好,只要对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好就行了!
对梁贵妃、皇后和桑贵妃,根本谈不上背叛与否,因为她们三人也都是利用她罢了,她有用,就利用,当她失去利用价值的一天,她们也自然将她一脚踢开,只要不顺便踩上几脚,就算是好人了。
风和日丽,又是新的一天,将这件事看开后,李清瑟心情瞬间大好,重新恢复了活力,大清早便跑到主屋将久病习惯多睡的慕容幽禅从被窝里拽了出来,不顾其苍白着脸,硬生生拽着他绕着慕容府转圈,美其名曰——晨练。
慕容幽禅无奈问其是何缘故,得到的答案竟然是为报恩。
报恩?自然是针对慕容幽禅解了她心中一大疑惑所以希望他身体能好一些,虽然她不知慕容到底是什么病,但无论是什么病,都需要早起训练才是。也许是这晨练真的有效,今天的慕容幽禅觉得胃口好了一些,多吃了半碗粥。
也许是见到慕容幽禅状况好,李清瑟今日的心情也大好,吃饭期间,不停为慕容幽禅夹菜,却发现这厮竟是素食动物,清瑟笑谈慕容是个兔子,每日食草,后者大窘。在清瑟的逼迫下,今日慕容幽禅破天荒的吃了两片肉,得到清瑟的夸奖无数。
收拾了碗筷,李清瑟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不知公主殿下今日有何计划?”慕容开口问,就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今日的反常,他为人从来不会主动关心人。
“嗯,要出府办些事儿,你呢?”清瑟见他愿意攀谈,便转过身回到饭桌,拿起饭后清茶喝了一喝。
这氛围祥和轻松,很有家的味道,在一旁的管家意识到了,微笑着,将打扫完的下人们无声叫了出去,而后所有人退出房门,整个房间留给了新婚的两人。
“今日难得状态不错,下官一会要去礼部当值。”
李清瑟扑哧笑了,“我说有残,别总下官、下官的了,多见外,叫我李清瑟、清瑟,或者你不怕肉麻就叫瑟儿就行。”
慕容心情很好,微笑着点点头,“瑟儿,不过,提起名字,难道是宫中与京城的口音有出入,为何公主您一直唤下官…哦,不,唤在有蚕?在下的幽静的幽,说禅的禅。”
清瑟的微笑一下子僵在脸上,有些窘迫,自己确实不对,人家慕容身体已经够糟糕的了,她还一口一个“有残”,这不是咒人家嘛?“抱歉,不是宫中的口音,是…咳咳,是我本身舌头不利索,以后会主意的,幽禅。”
慕容听见清瑟叫他的名字,略带粉色的薄唇微勾,乌黑的睫毛垂下,盖住双眸,掩住心中所想。
“幽禅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准备出发了,我们晚上见。”清瑟站起身来。
慕容点了点头,“嗯,晚上见。”公主说的话几乎都是白话,没有丝毫华丽辞藻,却无比朴实可爱,他微笑着,突然觉得家中有一女人也不错,哪怕是一天只说上两句话。

为了谨慎起见,李清瑟并未使用慕容府马车,而是带着小朱子到闹市买了好多东西,而后雇了一辆马车。马车简单却干净整洁,一路向北,直出京城,来到郊外,那处不起眼的宅院。
“小姐,您来了。”三人见财神来了喜出望外,这短短几日,就因为照顾大少爷,这不愿透露身份的公主给他们打赏了不少钱,这就几日的打赏银两抵得过平时几年的薪银。
清瑟点了点头,手上大包小包拿了许多,后面的小朱子也没空着手,如同搬家一样,两人将众多物件一一搬入这宅院。
简朴却整洁的卧房,门窗开着,暖阳微风穿门而入,屋内宽敞明亮。
雕花大床上半卧一人,那人容貌精致,乌黑柔亮的发丝并未做什么束缚,倾泻在身上、床榻上,毫无狼狈不说,相反却多了恣意的洒脱,凌而不乱,满是逍遥之意境。他乌黑的睫毛垂着,双眼盯着手上拿着的书籍,脸上没有表情,却有种别样魅力。
李清瑟推门而入,看见已经可撑着半卧看书的崔茗寒大喜。“寒,今日你气色不错。”说着,便放下了手中各种包袱。身后小朱子放下包袱后,便悄声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清瑟没停,开始各种拆包,将一个个包袱扔在桌子上,将其中之物一个个取出,嘴里还嘟嘟囔囔,“给你买了衣服,还有吃的,还有书籍,就知道你身体恢复了便要看书。”
崔茗寒并未因为她的话作何反应,那双眼还淡淡放在书籍上,抽出一只手,手指修长纤细,毫无骨节,完美异常,将那书籍翻页之时就如同拨动琴弦一样的优雅。这一情景正好被拿着桂花糕的李清瑟捕捉到,激动得差不多尖叫起来。
她跑到床前蹲坐,将那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扔在一边,专心致志地看他的手,“寒,你会弹琴吗?”琴棋书画,不仅仅是形容女子的德才,对男子也是一样适用,她不由得流着口水希望看到崔茗寒如玉的双手拨琴的情景,一定美得让人陶醉。
后者又翻了一页,就如同这屋内除了他外没有第二个人一般。
刚刚还情绪高涨的李清瑟,小脸塌了下来,她也不傻,自然是知道崔茗寒不愿理她。心中苦笑,能理她就怪了,她将他害成这样,别说不理睬,就是揍她一顿都是应该的。她不会因此而生气,这是对她的惩罚,是她应得的。
努力将自己失落的心情提起来,笑容又回到脸上,伸手将崔茗寒手中的书抽出来,看了看,竟然是佛经,这一章正好是般若波罗蜜心经。“这是干什么的?”
等了许久,也不见崔茗寒理她。
“唉…”叹气,不再纠结那佛经,伸手将油纸包打开,一层又一层,其内放着的是切成薄片的桂花糕取出,抬头看了看那专心看书之人,将桂花糕拿在手中,塞到他嘴旁。“桂花糕很好吃,要不要吃吃?”
看书之人终于有了反应,皱眉。
清瑟赶忙将那即将捅他精致薄唇里的桂花糕拿了下来,很怕他生气,“嗯,不吃就不吃,好,不吃。”伸手塞自己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嘟囔着说着。
然后又冲回大包小包之中,从中拽出一个华丽的包裹,将那包裹打开,其内是一件雪白色衣袍。如同献宝似的将白衣捧到崔茗寒面前。“寒,这件衣服你喜欢吗?之前经常看你穿青色衣服或蓝色衣服,但总觉得白色应该更合适你,你的名字叫寒,正好配这素白。”
崔茗寒的眉头忍不住抽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没搭理她。
这回,李清瑟并没善罢甘休,直接抽出崔茗寒手中的书,将他推到在床上,看见床上那人面色黑了一下,她慌张起来,“是不是碰到伤口了?对不起!”
后者不语,直接闭上双眼不理会。
清瑟将白色的衣服在他身上比量了一会,兴高采烈起来,“不错,不错,正合身,这几天你还不能下床,过几天等能出去走走就穿上这白衣服弹琴,想想一定美呆了。”
又忙活了好一会,见他还是不搭理她,一直闭着双眼躺在床上,也没了主意。其实,她一直想问他还恨不恨她,不过转念一想觉得自己真是无聊,明知道结果还非去问。
上午闷热,是人食欲不振之时,想到崔茗寒连续数日躺在床上,猜想起肯定也没什么胃口,中午的饭食也是那三名下人做的,不精致、不美味。这些清瑟早有准备,她在集市买了青菜黄瓜还有很多调味品,跑到厨房,不一会,几道可口凉菜便端了上来。
“寒,尝尝我的手艺。”一边说着,一边将桃木小桌小心放在床榻上,再一次将他手中的书抢下来,清粥小菜一一摆放,一旁还有用鸡蛋煎的馒头片。这些都是现代经常吃的食物,但在这大鹏国却很少有人食用。“如果不好吃就直说,下人们做的菜饭还在厨房。”
崔茗寒不动,李清瑟无奈地看着他“无声的抗议”,很想摔东西走人,不过想到自己是来“赎罪”的,最终还是忍下来。
好,你不吃,我就喂你吃。
抱着这样的心里,她端起菜饭,一点点将所有饭菜恶作剧般地都塞入崔茗寒的口中。
过了晌午,太阳逐渐偏西。
有李清瑟在,崔茗寒整整一下午未看一页书,一旁清瑟嘟嘟囔囔把他吵得烦躁却又无可奈何。终于,小朱子轻轻敲门提醒清瑟已经离去,李清瑟又嘟囔叮嘱了很多,随后恋恋不舍地离开。
门开,门关,人去。
远去的李清瑟没听到门内之人的一声叹息。

慕容府。
当李清瑟归来之时,慕容幽禅早已回府,看到清瑟后,犹犹豫豫。
“幽禅,你怎么了,我怎么总觉得你有事想和我说?”李清瑟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此时两人正在饭桌上,是到晚膳的时间了。这饭桌上有上位与从位之分,如若是公主府,这主位定然是公主,但在慕容府,慕容幽禅起初也希望公主坐在上位,无奈李清瑟坚决不肯,不想鸠占鹊巢,于是上位坐着之人便是慕容幽禅。
慕容幽禅垂着眼帘,用浓密的睫毛遮住心中所想,睫毛下的双瞳闪过一丝嘲讽,但脸上却没有嘲讽分毫,唯有虚弱的谦和。“是…是…不知道该不该和瑟儿说…”犹犹豫豫。
李清瑟皱眉,“说啊,你这样更能引起我的好奇心。”
其实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引起她的好奇心,心中暗笑,今日他在礼部得知这个消息也是吓了一跳,为此,还借病早一些回府,千等万等终于等到她回来,他早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得知这个消息会如何。“那瑟儿,你便要坐好心理准备。”
清瑟的心一沉,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感觉。
慕容幽禅抬起双眼,直视李清瑟,“那桑国得知公主拒婚,觉得有辱国体,便将王子凌尼连夜接回那桑国。”他十分认真地捕捉李清瑟的每一个变化。不得不说,这个五公主引起了他的兴趣,如今,他很想知道五公主身后到底有什么秘密,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果然,预感成真,这一天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他…离开了吗?
她的面色一僵,眼中有着惊慌,头脑翁了一下,雪白。
慕容幽禅的双眼微微眯了一下,他能看到李清瑟的惊慌和迷茫,他却不解,若是五公主心仪那桑国王子,为何要拒绝那婚事?若是她不喜欢那桑国王子,如今这番表现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愣神很快便平息,长长舒了一口气,嘲笑自己,既然做了这种选择便要猜到有一天的来到,端起茶碗。“知道了,祝凌尼王子在那桑国得到幸福罢。”说完,将茶一口饮尽,仿佛借茶消愁一般。
“瑟儿,我的话没说完,在半路上,”慕容的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他人无法察觉的坏笑。“凌尼王子,逃了。”
清瑟一愣,手心一松,一声脆响,那茶碗落地摔得粉碎。“去哪了?找到了吗?”
“没找到。”慕容敏锐的双眼一直盯着对方惊慌失措的李清瑟,眉头却微微皱起,这五公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到底想做什么?背后有什么阴谋?
李清瑟呼地站起身来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小朱子,备车,我要回宫!”
慕容幽禅一愣,没想到公主会是如此反应。
一旁的小朱子不敢怠慢,很快便找到车夫,将马车赶到慕容府门口,而李清瑟匆匆忙忙回静园换了一身简单宫装,而后用最快地速度跑出大门,根本不顾及公主应有的端庄仪容,甚至连上车的马凳都来不及踩踏,直接跳上马车。
马车疾驰而去,卷起尘土。
慕容幽禅也没了吃饭的心思,面堂乌黑,见端着膳食上前的丫鬟,不耐烦地挥一挥手,自己则是转身进了房间。
门窗紧闭,却一阵微凤,有一人闪身入内。
到慕容幽禅面前,恭敬跪下。这人正是慕容身边的暗卫残雪。“主子。”
慕容微微点点头,“那桑国王子的下落找到了吗?”
“恕属下无能,没找到。”
慕容仰起头,看向有着微弱光芒的窗子,几不可闻地微微叹了口气。“知道了,你下去吧。”
又是一阵微风,残雪离开。
空荡的房间门窗紧闭,光线昏暗。坐在满是软垫的太师椅上,他将身子微微斜靠,一直胳膊支起,头枕在胳膊上,面容平静,但微皱的眉头泄露了其正在思索的内心。
“五公主李清瑟,你到底想做什么?”

皇宫,清瑟本想去怡景宫,桑贵妃是凌尼的姑姑,想必也是知道第一手消息。但此时桑贵妃对她恨之入骨,估计知道也不会告诉她,何况,此时桑贵妃应该也是最急的,她现在去,与火上浇油无异。
那便是无忧宫。
李清玄也很忙。那桑国王子失踪绝对是大事,整个皇宫都闹翻了天,皇上为此已派出去多支精锐暗卫队,只为查找凌尼的下落。桑贵妃本就与清瑟交手重伤,如今这件事打击,一病不起。
清玄正在犹豫要不要动用江湖势力,最终决定放出信号,但他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毫无形象可言的李清瑟狂奔而来。
“玄。”一边奔跑,一边高喊。
李清玄一愣,万万没想到她能跑到无忧宫来找他,看来凌尼丢得值!他伸手将她接住,抱在怀中,脸上没了刚刚略略的焦急,相反有种暖香在怀在惬意。他第一时间欲找凌尼其实是为了让母妃放心,也是为两国有个交代,至于凌尼的人身安全,他从来不考虑。
别人不知道凌尼那小子可怕的能力,他却知道,想到那麻麻赖赖的虫子,他也忍不住浑身奇痒难忍。
见到清瑟的一瞬间,李清玄便将本就没多少的爱国之心扔得一干二净,凌尼愿意走就走吧,到处玩玩散散心也好,若是有两国交锋那也是那桑国表姐女皇和父皇的事,和他没什么关系。
现在什么事有安抚怀中的小美人儿来得重要?
足尖点地,一阵花香飘过,李清玄直接将清瑟打横抱起飞入宫中内室。“你们都出去。”
一众宫人皆恭敬退下,偌大的室内只有姐弟两人。
“玄,凌尼有消息吗?他是在哪走失的?”她忙问。
李清玄坐在床上,将她放在腿上,双手摩挲她的纤腰,一个用力,将她向自己怀中带了又带。
此时满脑子都是凌尼走失的李清瑟哪还意识到自己什么姿势?就这么被李清玄固定在腿上,因为两人姿势的高度诧异,清玄将头轻轻伏在她胸前,闻着馨香,享受着暖香在怀。至于什么凌尼不凌尼,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凌尼是谁?
清瑟随即反应过来,面色一黑,将正在她胸前揩油的李清玄一把拉开。“李清玄,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凌尼是你表弟,难道你就一点不关心吗?”
“咳咳。”好吧,被人发现了。李清玄赶忙轻咳几下调剂下气氛。“瑟儿放心好了,凌尼那小子根本不像你看见那般软弱,他武功虽不算特别高超,但轻功非常好,还能操纵虫子,放心吧。”
“但他…”清瑟不放心地追问。
“瑟儿乖,此时凌尼跑了也比回去好。”清玄继续揩油,不过眼神中却夹杂了认真。
“为…为什么?”清瑟心中顿了一下。
李清玄将头从她怀中伸出来,换着她腰际的双手一个用力,将她放到床上,两人四目相对。清玄难得的认真,双目清明。“凌尼若是回到那桑国,即将面对的便是无比的侮辱,当时他来到大鹏国之时举国送行,如今他灰溜溜地回去,如何面对那桑国百姓?”
“…”清瑟大脑一片空白。
清玄轻笑,那笑容却有一丝嘲讽。“那桑国是女尊国,男子地位极底,虽然凌尼是大皇子有着荣耀,有是那桑国第一美男子。但如今被大鹏国公主拒婚,便是将所有脸面丢失,即便是他回国,也荣耀不再,整个那桑国贵族女子绝无愿娶他之人,而皇室又不能将皇子嫁给普通百姓,于是,等待凌尼的只有续弦。”
“续…弦?”清瑟浑身一僵,忍不住伸手捂住嘴。这么…严重?
清玄轻笑,“瑟儿是不是在想,此事怎么会如此严重?更严重的并非续弦,而是若是稍微年轻的女子,也不会娶这那桑国的耻辱,只有年纪大,或者无人愿嫁个老女人。哦对了,有一点忘了说了,那桑国女子都有殴打夫侍的恶习。”
李清瑟已经无法说话,因为她的心早被一刀刀割碎,她真的没想过…会这么严重,她…
室内暧昧旖旎的气氛早就不存在,即便是玩世不恭的李清玄,面上也多了沉思。他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到房间门口,将开门,让晚风吹进来。
“玄,我做错了…我做错了…”李清瑟已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头脑一片空白,喃喃自语,却未哭,只是一双大眼满是迷茫。
李清玄也是一反常态,并未去安慰清瑟,也没去同情清瑟,他上挑的凤眼有忧伤,“所以我说,凌尼跑了,最好。”
刚刚他曾想动用自己的江湖势力找到凌尼,但如今想来,还是算了,让他走吧,走了就自由了。至于那两国交锋,没理由让一个皇子来牺牲幸福,自己的母妃已经是牺牲品了,他也不想再眼睁睁多出一个。
李清瑟站起身来,浑浑噩噩,脚步蹒跚,已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整个脑海只有一句话反复回旋——“李清瑟,你是个自私的人!李清瑟,你是个自私的人!李清瑟,你是个自私的人!”
李清玄并未阻拦她,目光复杂地目送她而去。因为他也实在没有好的解决方法,找到凌尼?那凌尼接下来的命运更为悲惨。若是不找凌尼,心爱之人失魂落魄。
最终,他做了个选择,让清瑟伤心内疚吧,她慢慢想开了就好了,但若是凌尼真的回国,他的悲惨将是一生。
守在门外的小朱子看到李清瑟失魂落魄的归来吓了一跳,赶忙冲过来,“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李清瑟没理他,还是那般慢慢前行,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若是说对梁贵妃、皇后和桑贵妃三人,她有理由为自己开脱,那凌尼呢!?她带给凌尼多大的伤害!?她若是不为了利用桑贵妃,若是刚开始便拒绝这门婚事,想必最终皇上拗不过她也会找位郡主与凌尼成婚,但如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