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一笑,或许,自己留恋的不是娘亲和连熙的性命,只是稀罕这无人时的秋色,一人在晨间的独舞,可是这样的日子,能长久么?为他人暖床,保住所有人的安宁,只是如此的幸福,能够长久么?
缓缓望去,伊人天下还是一片祥和,时间还早,很远很远,却看到两个人影,那个身影,很是熟悉,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没有细下去看,只是耸了耸肩,便去了恋云轩。
侍候夜七寂梳洗时,总觉着他有些古怪,时常异样的看着她。
直到与他去了莫愁舫,看了一下白日里的生意,而后去了望江楼用午膳。
趁他用膳的空挡,连伊连忙去了趟药铺,要了几帖堕胎药,便匆匆赶回望江楼。
刚到门口,却见铁森等人一脸肃穆的站在那里,见她回来,这才迎了上来:“连伊,你去何处了?七爷正气着呢?”说完向紧闭着的马车使了使眼色:“见到玉溪姑娘。”
“啊?”吓了一跳,连伊缓缓的走近马车,他动怒的时候,谁敢惹他?
往日里夜七寂都让她进去,今日她不敢接近了。
刚坐上马车,只听里面一个怒气滔天的声音传来:“你找死啊?还不进来?”
无奈之下,连伊只得缓缓移步走进。
一进去,便见他黑着一张脸,看到她手上拿着的东西时:“买药做什么?”神情间的愤怒,似乎多了几分担心。
惊得抬起头来,连伊看着手上的药,想了想才说:“奴婢这两天身子有些不适,去了趟医馆。”并不在意的将药放在一旁。
“不适?”一把拉过她的身子,抱在怀里:“哪里不适了?”说话间正欲查看她的身子。
“呃…”他身上热热的气体,缓缓的围绕在周身,让她有些心乱,却又不得不开口:“是女子每月的不适。”
一个提眉:“哦?你的月事不是刚过不久么?”
他怎么记得如此清楚?“呃…是补一补的。”一个女儿家的月事,这样拿出来说,顿时让连伊的脸烧得通红。
她满脸的酡红,让夜七寂不觉胸口一热:“哦?”含笑的眉角,轻轻的勾起。
伸出手来撩起窗帘,连伊见不是回伊人天下的路,生意上的事情似乎也已处理:“七爷,这是去往何处?不去山庄么?”想着那些药,要快些给杏儿才是。
“怎么?你不愿意去?”并不说何处,夜七寂只是好心情的与她说着:“算了,若不想去,我也不强求,那让铁森回庄吧!”
连忙抓住他胸口的衣衫,感觉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体内乱撞着,不觉仰头高兴的问道:“爷是说,带奴婢去见娘亲?”能让他如此跟自己还玩笑的地方,除却与她有关,没有其他。
“你不是急着回庄么?还高兴什么?”
慌忙摇头,连伊急切的说道:“没有,没有,奴婢愿意,愿意。”
唇角一个淡笑,缓缓的低下头来:“你该如何报答我?”不待她说话,手下却偷偷的溜进她的衣衫。
看着车窗外奔走着的山路,连伊慌忙摇了摇头:“不行,爷,这是在车上!”手下紧紧的抵住他四处游走的手臂。
只是微微的一个用力,夜七寂将她的双手,反于身后,用双膝夹住她不得动弹:“由得了你说不要么?”话落,唇已经轻轻的袭上被他褪去衣衫的白皙之上。
连伊一个倒抽气,一股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身子微微发颤,却仍旧是紧紧咬住下唇。
倒也不急,夜七寂只是一点一点的轻吸着她的白皙,一点点的往上,一下下的挑逗。
看到她的神情,不觉邪恶的一笑:“你可以叫出来,没人听见。”唇狠狠的覆上她的,霸道的撬开她的牙关,双手亦缓缓的向下走去,燃烧一团团火焰,带起连伊的声声娇吟。
迷离的双眸,缓缓的游至窗外的苍山绿树,心,跟着马车而飞扬起来。
马车不知何时停下,连伊已然不知,只知他放开自己之时,外面天色已然暗下。
懒洋洋的享受着她整理衣衫,夜七寂一个淡笑:“给你两柱香的时间,若不准时回来,以后便也没机会再见他们了。”如此恶毒的话,竟然像他这般请说出口。
“啊?”傻傻的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反应过来后连伊惊呼道:“爷,两柱香的时间太…”
没有理她,夜七寂只是双眸火热的看着她:“时间不多,你若是想在这里耗下去,我自然很乐意。”一双手已经缓缓的朝她袭来。
连忙推开车门走了出去:“不,奴婢一定赶回来。”
下得马车,看到铁森远远站着,脸颊不觉忽地一下红起,适才自己与夜七寂在马车,并不知车是何时停下,而铁森,想必习惯这等事情,远远的站了开去。
习惯?这个词让她心头微微一怔,是了,此刻的自己,不过是侍寝的丫鬟,与她如此,不过是随兴所至。
连伊刚离开马车,夜七寂便拿起她故意忽略的拿一包药,缓缓的解开,拿起部分看了看,后又闻了闻,脸色在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一双眼眸,里面似乎含着隐隐的怒火。
窗口吹进来的徐徐秋风,使得这把火焰更加旺盛,愈演愈烈。
第二十一章 出大事了
夕阳下,远处的青山之间,密布的羊肠小道,仿若网一般的落于青山之上;近处的绿水之上,各个渔人吆喝的声音,朴实的缀于其间,不一定歌声绕梁,却也别有一番韵味;青山绿水相绕,那是神仙人隐居的地方。
世人皆说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她这一辈子,注定成不了大人物,所以只需小隐山林,晨昏雾绕,便是那终生的梦想。
乱想之间,足下一个转弯,便见一青石砌成的院落落入眼间,几间错落有致的房子温馨建起,缭缭的青烟冉冉升起,那是做晚膳燃起的炊烟,是一种属于很朴实的自由,无华的随意。
轻轻的推开那一扇木门,只闻“嘎吱”一声,远门被她推开。
“熙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今日在酒楼是不是很…”正在厨房做饭的妇人,絮絮叨叨的说着儿子,却在看到门口的那一抹身影时,整个人当下顿住,一双风韵犹存的眼眸,在瞬间布满雾水:“伊伊,伊伊,你回来了?”
一听娘亲的思念,往日里的坚强荡然无存,漠然的脸上,满是小女儿的激动,尽是对亲情的依恋,眸间的雾水,萦萦相绕,丝丝相连。
妇人泪流满面的冲了出去,激动的抱住女儿的坚强:“伊伊,这几个月你都去哪了?可是在怪娘亲了?是娘亲不好,不该…”
轻拍着娘亲的身子,连伊一个微笑:“娘亲,伊伊没事,您瞧瞧,这不是来看您了么?”托起自己的脸颊,放到娘亲面前,玩笑的说道:“瞧瞧,娘亲的伊伊还是粉嫩可人。”
破涕为笑的打了女儿一下:“臭丫头。”虽然如此,一双手却是紧紧的抓着连伊,细细的揉捏,一丝丝的打量着女儿:“连伊,这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他们都说你又被伊人天下的七爷那…”后面的话,似乎不好开口,始终支支吾吾的没说。
了然的一笑:“娘亲,我是被七爷劫去了,不过…”顿了顿,在娘亲面前,她永远都是无需操心的孩子,即使是生命游转于死亡边缘时,她亦是那般坚强的活下,如今,她自然是幸福的,所以她笑了:“娘亲,现如今我很好,七爷对我也很好。”
好么?
幸福么?
一阵风吹过,吹散了心中的怨念,赶走了那缠于心田的恨意。
所以,说服自己,相之于以前在连府的生活,用自己的身体换来了娘亲和连熙的安稳,她们是幸福的,她自然也是幸福的。
放下心来,妇人开口说道:“这就好,这就好,那日有人前去连府,说是你让他们过来,将我和连熙接来此处,我就在想,娘的伊伊,永远都是贴心的孩子。”撇开心中对丈夫的失望,因着女儿,她学会坚强。
深深的吸了口气,是呵,她的脆弱,只在无人时才出现,外在的她,是永远的坚不可摧。
不想说这些,连伊看了看四周,房屋似乎还算不错:“连熙去哪了?”
“谁知道呢!天天晚归。”虽然是责备,却也满含宠溺:“前些日子,他也开始去一家酒楼做工,每日早出晚归的。”
并不在意,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娘,连熙也算是个小男子汉了,有些事自己也能做得了主!”看了看天色,似乎已经不早了,夜七寂怕是等急了:“娘,伊伊下次再来看您,今日还急着赶回庄里呢!”
“啊?你回来不住一晚就走?连晚膳都没吃?”心急的拉着女儿的手,雨心泪不觉激动的说道:“我还想着你回来说说连熙呢!如今还没见着你又走了。”
“娘,连熙在外做工,难免回来时间太晚。”拍了拍娘亲的手,连伊拿出随身带着的一些银两:“今日不知要见娘亲,也只带了这些,娘先拿着,改日再给您多些。”不带雨心泪说话,连伊已经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眺望着双眸,雨心泪看着渐渐消失在院子里的连伊,心疼那总是让她依靠的臂膀,微微的一个叹息,抹了抹泪便走了进去。
刚拐弯,便见到连熙远远的走来,见到连伊时,眸间闪过几许欣喜:“姐,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是去哪?”那个胆子小小的少年,急急的跑上前来。
皱了皱眉,连伊闻了闻他身上的一股酒味:“你这是去哪了?”
双眸一个微闪:“从酒楼刚回来。”虽然姐姐从来不曾责备过自己,甚至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与娘亲,但他却没来由的怕连伊:“姐姐,适才看到路口有一辆马车在那,是不是等你的?”
“呀!”惊呼出声,若是自己晚回了,夜七寂下次该是不让自己回来:“好了,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万事你自己小心了。”匆匆叮嘱几句,便越过他超路口走去。
刚上马车,便见到夜七寂似乎在想着什么,连自己进来都不曾发现,直到马车行驶,他这才回过神来。
却也不说话,只是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突然的说了句:“或许有孩子也不错!”
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和马蹄的声音,盖过了夜七寂的话语:“七爷说什么?”不解的问着,今日的他似乎有些古怪。
瞪了她一眼:“那些药,晚些再吃!”只是将头枕在她的腿上,一双手伸进她的衣衫,贴在她的腹部,缓缓的靠着假寐。
被他古怪的动作弄得摸不着头脑的连伊,刚开始吓一跳,以为他又想入非非,不想却只是静静的睡下了。
一张绝尘的脸上,有着那在娘亲怀里安睡的祥和,淡淡的笑,轻轻的挂在他的唇角。
是夜,连伊便拿着堕胎药去了清泠院。
找到杏儿的时候,不待她开口,杏儿一脸焦急的抢先说道:“连伊,弄到药了没,这些日子我感觉腹部越发的胀得难受了。”
低眸看了看她的腹部,走廊的纱灯,柔和的洒落,她一身宽松的衣衫,倒也看不出来。
想到残忍的扼杀一条生命,连伊始终有些不忍:“杏儿,你真的确定不要么?”
“连伊,如今你怎的如此不爽快了?”坚决的看着连伊,此刻的杏儿,倒是全然没有那日的惊慌:“我不要,若是被张生知道,那我这辈子就完了,前天我爹娘还催我了呢。”
拿出身后的药材,连伊交到她的手上:“你悠着点,有什么事立刻通知我。”
“嗯!好的。”欣喜的接过,杏儿望着天空的月亮,一副小女儿心事的笑道:“连伊,我真盼望着做新娘的那一天。”
做新娘的那一天,两次嫁娶,她似乎都没有欣喜的时候,能嫁于两情相悦,白头终不离的人,怕才是世间女子最幸福的一刻吧?只有那个时候的嫁衣,才是喜庆的,才是让人向往的。
如今的杏儿,能够嫁于相爱之人,自然也是一件喜事:“杏儿,你一定要幸福!”有着不幸的过去,该是有一个幸福的未来才是。
回过神来,紧紧的盯着连伊,一个深深的点头:“嗯!一定会的,你也会的!”
月亮,见证着亲如姊妹的两人,深深的记住她们的誓言和祝福,虽然不及雷光电闪下的恨戾,却也印上了它的记忆。
这日侍候夜七寂午膳时,连伊闻到那一股油腥,胃里竟然翻腾得厉害,许是多日不曾好好休息,却也不曾在意。
却在为夜七寂夹起那桌上的鱼肉时,一个隐忍不住,喉间酸水涌起,扔下手中银筷,冲到里间的马桶干呕。
房里侍候的众人,一见连伊如此扫兴的打断夜七寂的用膳,顿时吓得满脸煞白,小心翼翼的看着不发一语的夜七寂。
“啪”的一声扔下手中的银筷,夜七寂阴沉的说道:“撤了!”一双眼眸,却是深邃的盯着屏风后的那个身影。
过了许久,连伊这才缓缓走出,看到房里撤得干净的食物,吓得大惊失色:“请七爷恕罪,奴婢一时…”
不悦的止住她下面的话:“闭嘴,我问你,那日你的药,吃了没?”
怯怯的摇了摇头:“没,也不是说先不让吃么?”想起他说的什么,连伊摇了摇头。
满意的点了点头:“罢了,下去吧!”此刻的她,该是多休息些才是。
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连伊也不说话,只是倒退着缓缓的走了出去。
刚走出恋云轩,便见一脸焦急的李管事奔上前来:“连伊,你可算是出来了。”双眸间的急切和紧张,一目了然。
清泠院的管事,找她何事?莫非?“杏儿怎么了?”定是杏儿出事了,不然李管事怎会上雪泠院这边来?
“连伊,不好了,出大事了,杏儿投湖自尽了!”
第二十二章 何人怀孕
一闻此言,连伊整个人都吓得呆了过去,久久的才抓着李管事的手紧张的问道:“什么?你适才说什么?”
李管事看着她说道:“杏儿投湖了。”
心,狠狠的一个撞击,收回手来,身子已经急切的往外走去,边走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前几日与杏儿见过面,她还想着与张生的幸福未来呢!怎的如今又投湖了?
稍作犹豫,李管事说道:“杏儿似乎与男人有染,最近我看着她就有些不对劲,动不动就会干呕,或是捶腰,一副有孕在身的模样。”
猛地转过头喝斥:“你瞎说什么?她一待字闺中的女子,被你这一说,如今反倒不清不白了。”
“连伊,这是真的,此番杏儿会投湖,似乎也是因为偷服堕胎药时,被朱大婶不小心瞧见,羞愧难当才投湖的。”
“真相没出来之前,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姑娘说的是。”
暗下叹了口气,事情朝这一步发展,委实让人难以掌控。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清泠院。
秋日里的落叶,轻轻扬扬的飘下,即使常有人打扫,却仍然少不得地上的枯枝乱叶铺上。凋零的季节,慌乱的人心,多了几丝冷清,少了几许热闹。
人不少,沉默却代替了所有的言语;风不止,悲伤的心交替了这个本应欢乐的院落。
刚进去,院子里围了一群人,见到连伊和李管事进来,都默默的让了开来。
看着不省人事的杏儿,连伊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缓缓的走了过去蹲下身子。
湿淋淋的发,凌乱的搭在杏儿脸上,一脸的苍白显得更加的触目惊心;一身粉色衣衫,此时更是泥泞乱叶的沾了一身,了无生气的人更加的零落。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连伊接过她人手上的巾帕,默默的为她擦拭着。
当时的她,是否做错了?如今落得这步田地,又该如何收场才是?
小红在一旁轻轻的提醒:“连伊,杏儿并没断气,只是还没醒来而已。”
平素连伊和杏儿两人,虽然很少与她们来往,但有何事情,倒也是很热心的帮忙,现下看到杏儿如此,她们却也不会嘲弄,反而格外的怜悯。
微微的点了点头,连伊只是默默的擦拭着。
一炷香的功夫,却见杏儿缓缓睁开双眸。
屏住呼吸,连伊紧张的看着杏儿,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杏儿,你…”
朦胧的神情渐渐变得清晰,“啊”杏儿一声大叫,冲起身子便乱奔起来。
连伊紧紧的在后追随:“杏儿,我是连伊啊,是连伊…”
“不,不要,不要逼我,不要…”喃喃自语的杏儿,边跑边喊着:“不要,不…”
她的步子怎能比得过情绪激动的杏儿,脚下一个踉跄,眼见要摔倒在地,幸得一个身子上前抱住。
“怎么回事?”
冷冷的声音传来,但见夜七寂领着一行人走进了清泠院,看到满院子的人和场子里惊叫着的杏儿,脸色稍稍的沉下。适才听闻铁森来报时,便感觉事有蹊跷,刚来便看到这一慕,委实有些不悦。
忘了言语,连伊只是傻傻的看着扶着自己的夜七寂。天,他怎么来了?杏儿不愿意让夜七寂知道此事,如今若是知道,那杏儿又该如何是好?
皱了皱眉:“傻了么?”她怔怔的模样,让他无来由的有些担心。
慌忙摇了摇头,连伊赶紧说道:“爷怎地过来了?这里也没事,无非就是…”心想着让他快些离开这里,不想杏儿的哭喊声却
“不,不要杀我,我没有怀孕,不是七爷的孩子,不是,没有怀孕…”
看了看杏儿身上穿着的那件破了一块的衣衫,夜七寂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件衣衫上的布料,与那日解毒后看到的一块布一模一样。
渐渐的,他看着连伊的眸间,多了几分不经意的失望,转而是一种愤怒。事情,无需太过明白,他已经能够猜出一二。
看到他的眼神,连伊便明白了,苦苦得到的东西,还在朦胧不清之间,再一次渐渐远离:“七爷,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生平第一次,她想抓住什么,想挽留什么,却感觉本应触手可及的东西,竟然像那树梢的月亮一般。
但,一切似乎从答应杏儿的时候开始,她已经走了一条不归路。
冷冷的松开她的身子:“不是我想的什么样?”这一辈子,他最恨的便是机关算尽,最伤心的也是他人对自己的欺骗,而她,却因为争宠,为了能够一步步向他靠近,欺骗着他,告诉他那日解毒的是她,可是女子衣衫上掉落的那一片与那日晨间看到的一片破布,是一模一样的料子。
她所说的一切,不过是骗局。
没再说话,连伊只是静静的看着众人将杏儿抓住,静静的看着夜七寂远离自己的身子。
一个拂袖,夜七寂了决然的坐在他人搬来的藤椅上:“给她一耳光,让她清醒点。”
顿时一声清脆,打断了杏儿的疯言疯语。
清醒过来的杏儿,看着满院子的人,想起自己先前被人撞见的情景,刚奔跑而出的红晕顿时被煞白取代,怔怔的看着在场众人。当转到连伊脸上时,眼中闪出一丝泪花,急切的走到连伊身旁:“连伊,怎么办?被她们看到了,怎么办啊?”无助的女孩儿,没有注意到连伊眼中的绝望。
在场之人,皆不知是怎么回事?为何杏儿会问连伊该怎么办?这又关连伊何事?
“哼!问她?你还不如直接打了孩子。”冷冷的看着杏儿,夜七寂问道:“我问你,两个月前的那夜你可曾偷溜下山?下山途中又遇到了什么?”
抓着连伊的手,杏儿一个哆嗦:“连伊,我要怎么说?”
耳里极好的夜七寂,一闻此话,心下更笃定对连伊的看法:“她都要打了你的孩子,你还问她做什么?”他此刻的心思,没有停留在杏儿腹中胎儿是否该留不该留的份上,而是在于自己心中对连伊的失望,他以为,她是想打了自己的孩子,不想那些药,不过是用来对付于她地位有威胁的人。
杏儿慌忙摇着头道:“没有,绝对没有,爷您错怪连伊了,是奴婢要连伊…”
“闭嘴,你说的谁信?”连他都差点点被骗过,这样的女子,又岂能骗不过一个小丫鬟?
紧紧的抱着连伊,杏儿争辩的说道:“爷,连伊没有要打奴婢的孩子,是奴婢不想要啊!”连伊的身子,冰冷的让她有些害怕。
在场的众人,皆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一名清泠院的女子,若是怀了七爷的孩子,那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情,在七爷不知道的情况下,好不容易能够保住孩子,又怎么会有人傻得去主动要求打掉孩子?
“你再说话,我便让人割了你的舌头!”冷冷的瞥了两人一眼,夜七寂看着连伊的一脸无辜,心中更是愤怒:“怎么?如今倒是便成哑巴了么?”
静静的看着他,连伊缓缓的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刻奴婢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亦不过是爷以为的开罪之词。”
猛地一个重拍,坚硬的石桌竟被他拍了个粉碎:“放肆,你在说我冤枉你了么?”
对于他的怒火,她向来都不曾惧怕,如今亦然,只是心,却有着微微的抽痛,那种淡淡的,很难察觉却是一点点噬心的痛。
“呀,听说我有孙子了,快些让我瞧瞧,在何处?何处?”雷雪笙兴奋的声音传进来,虽然只是一个声音,却仿佛那冬日里的太阳一般和煦,使得整个院落多了几分暖意:“七寂,我的孙子在哪?”
懒得理他,夜七寂只是恼火的将头转向一旁。
铁森示意了一番,雷雪笙连忙欣喜的走过去拉着杏儿的手:“好儿媳,终于让我等到一个孙子了,真好!”不管夜七寂的一张臭脸,雷雪笙只是吩咐一旁的铁森:“快些去雪泠院为小主子准备,晚上便可让我的孙子有个好地方休息了。”
微恼的摇了摇头,夜七寂起身看了连伊一眼,一个拂袖,便转身离开。
见夜七寂没有反对,铁森却也去安排了。
而杏儿,却在众人强硬的簇拥下,被拉离了清泠院。
顿时,整个热闹的清泠院中,余留连伊一个孤寂的身子,清零零的站立着。
缓缓的抱住自己的身子,突然之间,这个秋日,她感觉好冷好冷。
第二十三章 取悦七寂
傍晚时分,连伊这才缓缓的回到雪泠院,一路上她人的指指点点,她权当没看见,只是木然的走过,一身衣衫,缓缓拖地而过,逶迤着树叶,带着一身秋风,缓缓而行。
站在秋风里,她缓缓的笑了,还记得身上的这一身雪色衣衫,是他说她穿着好看,就是太过冷清,让人觉着捉摸不定。那以后雪泠院裁衣,便只为她裁它色衣衫,她知道,那是他的安排,因为他不想看到她淡漠而清零的模样。
而今日,因着他的喜好,便穿上一身雪衫,不想只是衬托了一场凄凉。
天凉,好个秋。
风也萧萧,水亦迢迢。
回到雪泠院,远远的便见杏儿一脸焦急的候在门口。
见到连伊回来,杏儿慌忙上前愧疚的说道:“连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不是故意的,连伊。”
没有理她,连伊只是视若无睹的越过她的身旁,轻轻的推开房门,一个转身,当着杏儿的面,再轻轻的将门关上。
“连伊,连伊…”
杏儿急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连伊只是和衣躺下,双眸紧瞪着帐顶,思绪却也不知飘向了何处,此刻的她,突然之间感觉好冷好冷,盖上再厚的羽被,她仍然只能感觉到那一片冰凉。
天色渐渐暗下,整个雪泠院不若往常的自怨自艾,倒是热闹几分,许是讽刺她的落魄,或是恭贺某人的得道。
好累好累呵,一直以来她都在努力,从小,努力着保护娘亲和连熙;长大了,努力的在风言风语中存活;这一次,她能在夜七寂的暴风骤雨下安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