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没有任何牵绊,才能做任何事情都那般的残忍决绝,甚至是对女人,出门也不会有牵挂,以至于他能将伊人天下治理得那般好,成为天下第一庄。如今仅仅是在夏光岚的一个轻易试探之下,他便能让事情搞得这般棘手,他日面临更大的困难,夜七寂该如何面对?当遇到困难,没有他,没有夜七寂当初的残忍,一切又该如何去面对?
深深的叹了口气,自己一直以来默默的跟在夜七寂身旁,在暗中为他铲除不必要的人,为他调查所有事情,两人一路艰辛的走了过来,以为快要接近成功的第一步,不想他又出来了一个重要的人,如今该怎么办呢?
“连伊,连…连伊,你来吧,过来一起,连…”烧得糊里糊涂的夜七寂,嘴里喃喃的说个不停:“连伊,你来,快来…”
本就烦躁的林昊,听他叫个不停,心里更是生气,一个枕头扔了过去:“好你个夜七寂,如此的见色忘义,我林昊彻夜服侍你,你倒是心心念念的贞洁终点了。”
“连伊,吱吱,吱…”
好笑的打了自己一下,跟一个昏迷的人较劲,真是有些傻了。
天空,慢慢的泛出白光,不知不觉,一个夜晚就这样过去了。
翌日一早,杏儿早早的便醒了过来,看到守在一旁的林昊,脸色羞赧的红了,她一名女人在林昊面前就这样睡了,自然是有些不自在:“林公子,让奴婢来吧!”
想想夜七寂也没醒来,应该不会知道杏儿碰他的事:“好吧!你来。”正要退让开来,却被突然之间睁开眼睛的夜七寂拉住手。
凭着一丝丝的清醒,夜七寂残忍的开口:“不,不要让她碰我,不…不可以!”他比谁都知道,自从那次以后,对于亲情的渴望是很强烈的,如今他害怕,哪怕是对杏儿产生一丁点的亲情,他也不允许,因为他生命中的亲情和爱情都给了连伊,都给了她。
泪,在那一刹那流了出来,杏儿总算知道,哪怕是一丁点的可能,她都没有:“奴婢先去打些热水进来!”而后退身,悄悄的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却见着从林昊房里出来的两名女子,杏儿稍稍退开,让她们过去。
不想两名女子却在她面前停住,讽刺的看她端着的水盆:“哟!都如此月份了,却还是做这些下人的活,看来也不过是不受人重视的丫头啊!”昨夜夜七寂直接的拒绝,让她们很是生气,以为他是因为杏儿才拒绝的,如今看到杏儿这般,心下当然高兴。
“可不是么?不就是有孕在身么?竟然还管着你的男人,不过也就是一副低贱的身子。”那夜公子多帅气,多迷人啊,全天底下她们还真没见过这等模样的男子,没有吃到,心里甚是不甘。
细细的看了她们一眼,杏儿冷笑了一声,也不再退让,直接从她们身边越过。
“哼,还装什么清高,不就是热脸贴了人家的那啥,哈哈…”
“哈哈…”
狂妄的笑声,在楼道里扩散开来,守着楼道的士兵,看着杏儿受辱,皆是一脸的好笑。
稳住自己的激动,杏儿转头轻笑:“是么?若你们有魅力,昨夜林公子为何又率先去了我的房间发泄。”懒懒的转了转头,做出一副疲倦的样子:“昨夜可把我累坏了。”
“啪”一掌打在杏儿的脸上,黄衣女子恼羞成怒的说道:“你…你这个荡妇,勾得林公子将我们打晕,还好意思拿出来炫耀。”
“真是不要脸!”绿衣女子骂完便要出手。
冷冷的迎向绿衣女子,杏儿的眸光变得寒冷:“你们再打我一下试试?”
凌厉的眸光,让两名女子微微怔了一下,却又随即不在意的说:“我们才懒得打你,脏了我的手!”
“就是,哈哈…”
两人嘻嘻哈哈的走了过去,离去时还给了杏儿一个鄙视的眼神。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静静端着盆,杏儿去了水房。
当夏光岚听到夜七寂受寒了时,暧昧的看着杏儿笑了,而杏儿只是附和着羞赧了一下。
待夏光岚给那几名女人银两时,估计是不知道夏光岚的身份,其中两名女子想起适才杏儿的侮辱,黄衣女子伸了伸腰:“客官,你给这些可少了哟!昨夜那个林公子,还将我们打晕了一段时间呢!怎么可以少了身体损伤的银两!”
“你说什么?林昊将你们打晕了?”
“可不是么?到现在都浑身酸痛呢!”现在夏光岚给的银两,其实已经很多了,但也就是看他出手大方,便不错过任何讹钱的机会了。
愤怒的拍桌,夏光岚一脸凝重:“好你个夜七寂,果然是痴情种子!”看着被自己吓住的几名女子,夏光岚幽森的笑了:“银两少了是么?秦由,给她们多加一千两!”
“谢谢客官,谢谢!”六名女子,欣喜的福了福身,取了银两兴奋的转身离去。
看着六人离开的背影,夏光岚紧紧的盯着,许久之后这才开口:“秦由,你过来。”
听到吩咐,秦由凑过耳朵。
“去给我将她们处理了。百后让千狸赶回云国,给我…”
“好,奴才这就去!”
满意的看着秦由离去,夏光岚得意的笑了:“夜七寂,纵然你有千般能耐,我也要让你服服帖帖!”举起酒杯,他一饮而尽。
外面的阳光亮堂堂的照了进来,盖过这几天的阴霾,霸道的以它温暖的光芒肆虐着世间万物。
狂风暴雨过后,满眼皆是一种残败的景致,入目更是风雨后的凄凉。花褪残红,残枝烂叶,本应是一种颓废,却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着落红沾泥的残美,有着枝头绿叶滴着水珠的璀璨,更有着风过无痕后的平静。
夜七寂的病倒也不算严重,没有让夏光岚停歇便继续赶路了。
一路经过夏国,皆是花红柳绿,清风徐来,不比云国的炎热,夏国偏北,自然是凉爽许多。每日在山间行走,水里涉过,风餐露宿,夜七寂倒是紧赶着让夏光岚不要停歇。
终于到了夏国凤凰城时,夏光岚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如今请夜七寂前来,主要是两人相互配合。一路上看来,夜七寂的处事能力,果然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小小年纪,智慧过人,且又有容人的本事,无论他让秦由如何的讽刺,夜七寂都能步步忍让,因为秦由挑刺也是挑得对,他倒不曾发怒,可见夜七寂的胸襟多么宽广。最难能可贵的便是体察民情,待他的士兵也甚好,即使有错,也只是让他们意识到自己错了,不曾说过重话。
但有一点让他很疑惑,那日他让秦由却做了那几名女人,不想待秦由过去的时候,那六名女子已经暴尸荒野,有人抢先一步,将她们杀了。如此诡异的事情,让他很是费解。怎么会在一夜过后将她们杀了呢?无非是那几名女子说过林昊点穴之事,若说是故意让黄衣女子说给他听的,那么自己让千狸去云国查探之事,岂不白费功夫,更或者说是中了他们的圈套?
“夏先生在想何事呢?”夜七寂举起酒杯,不解的看着夏光岚。
一身龙袍的夏光岚,坐于上座,在夜七寂的笑容中,竟然有些迷失:“呵呵,没想什么,只是想起故人之事!”如此年纪的人,他过了将近五十岁,竟然看不透。
“好,夜某敬夏先生!”即使夏光岚贵为夏国皇帝,他仍然不曾屈过腰身。
“好,祝我们成功!”
林昊亦跟着夜七寂一起,站起身来:“祝我们成功!”
觥筹交错,夜光美酒,美女如云,夏风徐徐吹来,依稀能感觉到不远处吹来的歌声嘹亮,这样的夜晚,美丽迷人,最是销魂便是身边美女萦绕,耳畔莺莺私语,手间美酒把住。
笑得最大声的是夜七寂,玩得最起兴的也是夜七寂。
而一旁的林昊,也不会拒绝莺莺燕燕,反倒是自得其乐,目光总是在转到夜七寂身上时,会因为他浑身的无奈而落寞,更会因为他张扬的笑容里寻着他的那一丝不可改变。
回到别馆,两人先后去睡,而杏儿,也被夜七寂以月份过大为由,安排在了另外的一间寝房,也不会有过多的烦恼。
刚到房里,林昊便已经坐在他的房里:“你似乎很累!”
“没得事!”帅气的一个仰头,夜七寂笑道:“我依旧可以跟你一起讨论夏国的事情。”
“那就好,只要你还没有昏头!”虽然担心,但他知道需要的便是紧追不舍,不能让夜七寂有机会去想那个连伊误事:“皇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兴元皇准备在一个月以后攻打夏国,当前情况,你应该去军营,慢慢渗透夏国士兵的心里才是。”
“嗯,这个是该开始了。”想了想,夜七寂开口:“如此,我们就要好好立榜样了!”
“哈哈,你不是一路都标榜过来的么?”
“希望一路的仁慈,能够起到一点作用。”
夜七寂一直都比自己聪明,他一般都把他当作自己的榜样:“那如今我们怎么办?”
略作思考,夜七寂迅速的开口:“如今我们以不变应万变,我们不主动,夏光岚自然紧张,他会求着让我们前去率领几十万的大军!”
“对,就是这样,七寂你太聪明了。夏光岚的一个国家,他自然比我们还紧张,哈哈!”
“你反应能力很快!”
“切!”林昊不满的打了他一下,想起什么的再一次问道:“届时若是攻破兴元皇的攻击,我们是不是直接领兵而去?”
“这个以后看情况而定,毕竟几十万的大军,并不是我们说能渗透就渗透的,必须要不动声色。”习惯性的摸着腰间的香囊,夜七寂闭眸轻轻的享受着她的味道。
“七寂,如今紧急时刻,你不应该如此儿女情长。”看着他手上的香囊,林昊的气不打一处来:“你再这样不控制,只会给连伊带去危险。”
“你怎么知道连伊?”紧张的盯着林昊,夜七寂担心的说。
“你受寒那夜喊个不停,我能不知道么?”他的紧张,让他又觉着不忍:“七寂,既然做了这份抉择,就不能…”
“好了,我知道了!”抬首看着林昊,夜七寂歉然的说道:“倒是辛苦你了!”林昊对自己的支持,可以说是毫无保留的,他们之间的友情,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他自然也知道林昊是为了自己好。
“好了,我只是不想让你多年的辛苦功亏一篑!”
“一定不会!”
两人手掌相击,在黑夜里响起,击出一股光芒,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自那以后,夏光岚反复的暗示夜七寂前去军中,因夜七寂事先就有决定,对夏光岚的暗示要么装聋作哑的不予理会,要么就说时机还不成熟,需要再等等。
慢慢的,夏光岚也就越来越焦急了,云国那边,已经是气焰高涨,他这里还毫无动静,怎能不紧张呢?他知道,若是要胜过兴元皇此次的进攻,除却夜七寂,他毫无把握。
这日,夏光岚急急忙忙的唤了夜七寂来了皇宫,此番他并未首先谈到作战之事,反倒是一脸平静。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个不停,此番的筹码,若不能请动夜七寂,怕是要撕开脸了。
挣扎了许久,夏光岚这才开口:“夜兄弟,此番邀你前来,其实只是聚一聚罢了!”
“哦?那夜某敬夏先生一杯!”
笑着摆了摆手:“请夜兄弟稍等,还有一人会很乐意与夜兄弟一起饮酒!”说完竟然击掌,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突然之间,夜七寂的心跳加快,害怕符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只得暗自紧捏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从来没有过的紧张,让他的精神崩到了极致。
“夜兄弟,你瞧瞧那是谁?”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转眸望去,却见那熟悉的身影时,心竟然停止了跳动,鼻间气息更是忘了抽动。他知道,自己错了,错在对她的爱深不可测,错在弱水三千只饮一瓢的忠贞。才让她处于这风尖浪口,才让她的安全这般漂浮不定!
第七十八回 揭开伪装
本来在皇城静静守候的连伊,却听夏国来人说夜七寂生病,夜七寂盼着自己前去,当下毫不犹豫地要前来。虽然不敢确定,但哪怕是只有一丝丝的可能,她都不要远离他的危险。
红棂因为夜七寂赋予的使命,又听闻夜七寂生病,自然不会让连伊孤身前来。而雷雪笙,知道连伊在夜七寂心中份量,即使夜七寂临行前再三叮嘱不要让连伊前去,也仍然敌不过听到爱徒生病的消息,只得让红棂和连伊前去夏国。
就这样,红棂和连伊二人,在夜七寂出行十多天的时候,也踏上了前来夏国的道路。
满心担忧的连伊和红棂,到得夏国后,已是万分的着急。
虽不知夜七寂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但能猜出自然是夏光岚有求于夜七寂,刚到夏国,夏光岚便这般焦急地唤两人前来见夜七寂,心里更是担忧,急急忙忙与红棂前来。
抢播自己只有一丁点思念,愈是近了,这思念反倒是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待到一点点走近,心里的思念更是牵牵绊绊,缠缠绕绕。慢慢的,一丝丝的,一团团的,整个心绪,皆是他的影子,原来,无需任何折磨,仅仅是思念,已能将她吞噬,余留残喘的呼吸。
四丈,三丈,两丈…
十步,九步,八步…
丈丈量出的是她的急切,步步走出的是她的思念。
近了,近了,本是思念战胜了一切,却因着安然无恙的他,因着他眸间的惊惧落入眼帘时,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眼前慢慢明朗,关心则乱。他与她之间,能超越的不仅仅是言语,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们便能相互地知道是何意思。
逐渐的,一声响雷在整个脑海之间爆炸开来--她上当了,因为太过在意,她被骗了。
足下的步子亦缓缓地顿住,偷眼看了得意的夏光岚,雷光电闪之间,她想起夜七寂临行前的叮嘱--自己的安全。
是了,一切都很明了,她不过是威胁七寂的一颗棋子。
思绪,在那一刻竟然因着不成为他的累赘,而飞速地、清晰地旋转着。
到得只剩两步时,所有的思念化作了不威胁到他的言语:“爷,对不起,虽然爷一直以来都嫌弃奴婢,独宠杏儿,将奴婢赶出了盟主府,但奴婢一听爷受伤了,受不了这等折磨,便前来了,请爷不要怪奴婢的自作主张!”说完竟然困难地跪倒在地。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夜七寂因着她的这番话,因着她跪倒在自己面前,心,狠狠地抽痛着。
这样的一个女人,他怎能放弃?怎能不爱?当初在谷底,为了成全自己,她以孩子为由,为他寻找借口出谷;如今,明知上当,却以自己的尊严和卑贱,换取他的一身骄傲,扭转他被动的地位。
连伊啊连伊,哪怕此刻你骄傲地站在自己面前,宣称你是我的所有,我亦不会否认啊,为何要这般地作贱自己,仅为了维护我的所有。
而夏光岚,却在看到连伊的动作和言语时,心下警钟大响,难道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可是他不是说过,这名女子便是夜七寂的七寸么?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啊。
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夜七寂,只见他双眸平静,脸色正常,不行,他必须静观其变。
跟在连伊身后的红棂,当下懵了,不知该如何开口,却知道以自己的头脑,似乎很难处理这些状况,顶多是伤了她能有说话的余地,这种时候她最好的行动就是闭嘴。
他愤怒,他生气,不愿看到她的委屈:“连伊,你…”
打断夜七寂的愤怒,连伊接着说:“奴婢又惹爷生气了。”目光,万分坚定,有着一种决绝的不容更改,更有着对夜七寂的一种威胁。
她在威胁他,让他不得不跟着她的脚步,让他不敢怜惜她的委屈,所以他必须坚定:“哼!明知如此,你还前来让人生厌么?”她的牺牲,他不得不接受,因为她的决绝,相之于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睁大双眸,连伊怯怯地说:“奴婢,奴婢…”说到最后,眸间竟然布满雾水,这个不假,因为思之欲狂,见面本就该落泪,却被自己抑制到了现在。
“你什么你?”
“奴婢,奴婢也不过是想见爷!”
头一甩,不过是不愿见到她的泪水,更害怕看到她眸间的思念,一切便功亏一篑:“想见我的人多了,你给我滚,省得看着人生厌!”兴许,她不知道,要对着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的心是多么的挣扎。
“呃…”一旁的夏光岚早已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见夜七寂竟然赶人,当下心急地开口:“夜兄弟,连姑娘也是远道而来,再说有孕在身,也不适合旅途颠簸啊!”
“没人请她过来,活该!”
不觉咋舌,想来这夜七寂对女人还不是一般的残忍啊,如今看来杏儿,果然是特别对待啊!“虽然没人请她过来,却念在她…”
微微一个挑眉,看似想脱手某件物品一般:“夏先生似乎对她很感兴趣?若是如此…”心里却因为夏光岚为着连伊说话,已是恨得牙痒痒了(可真是难为我家七寂了)。
“不,不…绝对没有。”看来自己此番不仅仅是失策,还是大大地惹上夜七寂讨厌的女人啊:“希望夜兄弟看在夏某的面子上,将连姑娘带回府,待到他日有空,夏某定然遣人将她送回云国。”
站起身来,夜七寂不情不愿地一个甩袖:“随便!”一个点头欲出宫,而后又似乎急于摆脱连伊,头也不回地说道:“明日我便去练场巡查!”
“真是有劳夜兄弟了。”夏光岚当下大喜,明白夜七寂是多么地不想见到连伊,却碍于自己的面子不好赶走连伊。
其实他又何尝知道,以夜七寂的为人,只要他不愿意的事情,谁也不能勉强他,无论何人,他都不会给面子,就算是夏光岚身为夏国的皇帝。
如今会这般做,不过是为了保证连伊的安全,以此转移夏光岚的注意罢了。
夜七寂远远地走在前面,大步流星,并不考虑身后挺着肚子的连伊能否跟得上,脸上的怒火,心里的怒火,皆真实地摆在脸上。跟在身后的连伊,不伤心,反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很是满足。
这皇宫里的人看着,无疑是连伊的自作多情和夜七寂的不甚耐烦。
终于出得宫门,夜七寂上了马车,因着有所顾忌,连伊只得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在马车上,夜七寂一张板着的脸,始终不曾缓和过来,却也耐不住对她的想念,好几次撩起车帘,眼光有意无意地看着后面的马车,嘴里喃喃自语:“这女人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不想后面的马车仿佛感觉到了他浑身的怒火,倒是越行越慢:“她就不想我么?怎的不会看看前面的车。”
说这些话的时候,夜七寂是浑然不知,若是知道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估计也会吓一大跳。
而后面的连伊,却在应付着红棂的叽叽喳喳:“连伊,你适才怎么了?吓死我了,看师兄那副模样,仿佛要吃了你一般。”
“扑哧”一笑,连伊望着马车的前面:“是要吃我了!”
转身看了一眼,却是一片车帘:“车帘有什么好看的?”挡住她的视线,红棂不想她那么敷衍自己:“连伊,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你以后有喜欢的人就知道了!”怀里的吱吱,懒懒地睡着,仿佛一切皆与它无关。
一句话,堵得不懂情事的红棂满脸通红,悻悻地坐在一旁:“有什么稀奇的,哼!”
过了片刻,孩子气的红棂倒也不再追问,反倒是看着满街的东西大呼小叫,夏国与云国毕竟是跨国了,风俗习惯,衣食住行大有不同,让好奇的红棂好一阵欢喜,看来此番跟着前来,还是有收获的。
偶尔连伊也会透过红棂掀开的车帘,看着街上的繁华,此处相之于云国的皇城,自是不及,却也有着小国的好处,街道窄而整齐,不多的人行走其间,却也是热闹非凡,更有便是夏国各处的玩蛇,很多,且有各种各样蛇的玩物,开始看着难免有些骇人,一路行来,也就不再害怕。
到得别院,林昊便迎上前来:“七寂,怎么样?怎么样了?”
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夜七寂只是冷冷地看着后面满脸笑意的连伊,待她走近,气愤抱起她的身子:“连伊,你找死!”说完便快步地走进自己的寝房,留下当场震惊的众人。
林昊瞠目惊舌地惊叫:“连伊,她就是连伊?天,我的天,我怎么没有看清蒙娜丽莎(小玩笑)的脸,苍天,你惩罚我吧!”懊恼地说完,竟然伸长脖子朝里看着。
府里的人,都是从盟主府带来的心腹,自然也无需顾忌。
红棂看着眼前的男人,皱了皱眉讽刺道:“真没见识,连伊都没见过!”
“喂,你说谁呢?”
红棂将手中包袱往铁森怀里一扔,而后朝里间走去:“果然笨,这样简单的问题还要问,你自己慢慢想去吧!”而后一个响指:“铁森,我的房间在哪?”
“小姐请随奴才来!”
第一次,林昊差点气结,向来只有他整人的份,今天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整了,太过分了。
而到得房里的夜七寂,愤愤地放下怀里的连伊,当下走到窗前,紧握双拳不理她。
不再笑了,连伊怯怯地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袖,见他没有任何动静,只得可怜兮兮地说:“爷,你生气了?”还真是动怒了,以往只要自己撒娇,他便受不了,如今却是毫无动静:“爷,你倒是说句…”
一句话没说完,便被夜七寂转身抱住,狠狠地吻上她微撅的红唇,不是温如春风,不是似水柔情,而是带着狠狠的惩罚,他轻咬她的唇瓣,许久之后,感到她的疼痛,这才进入她的檀口。
风卷残云一般,他狂卷着她的舌,宣泄着自己的愤怒,直到连伊也怯怯地回应自己,他的怒火这才稍稍地平息了下来。拥在她腰际的双手,亦缓缓揉捏着她瘦弱的身子。
思念,终于呼之欲出,盖过了所有的愤怒,成为此刻唯一的旋律。爱她,所以生气她对自己的轻贱;在意她,才会希望她能永远地保持她的骄傲,不希望她有半点委屈,即便是为了自己。
想到这里,心疼便在心田泛滥,惩罚不再,而是缓缓地吻着她,心疼着她,跟随着她。
终于,他不得不放开她,有些问题他必须说明了。
气息稍稍稳下,他这才开口:“连伊,谁让你前来了?谁让你对我下跪了?谁让你把自己说的那般不堪了?谁给了你那么大的胆子威胁我?又是谁…”那么多的问题,都是对她的愤怒,但愤怒的背后,却是他真实的爱和在乎。
因为爱,所以不想看到她一丁点的委屈,因为在乎,所以不愿见着她为自己牺牲。
感动,满心的感动;幸福,满怀的幸福。
手,缓缓地爬上他消瘦了些微的脸,打断他那么多的为什么,望着他满是怒火的双眸,深深地说道:“爷,奴婢只是爱你啊,只是爱!”思念,盈盈绕绕地缠着连伊,渐渐地缠绵上了七寂的愤怒。
是了,爱便可以说明一切,爱便可以让一个人放弃所有,乃至最极致的尊严和骄傲。
够了不是么?太够了啊…
怔怔地看着她漆亮的眼眸,心中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傻女人啊!”头,伏在他的肩头,只因着她的这句话,他甚至可以放弃所有,不曾有过的泪水,在那一刻,竟然不由自主地流出,缓缓地流着,在她的爱中,他感受到了很多很多,得到了很多很多。即便是当年那般的屈辱,即便是当年那般的背叛,他都不曾落过一滴泪,如今,为了挚爱的人,却感动了满怀。
微微地勾起唇角,夜七寂满足地笑了:“你来了,便不能后悔了。”
轻轻地摇头:“不悔,今生不悔!”脚尖微微地踮起,送上自己的唇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