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我可凶多了。”撇了撇嘴,雷雪笙点了点头:“嗯,好的!”
“此番杏儿我就带去夏国,以免让夏光岚起疑,师父到时跟她说一声,让她准备准备!”
深吸一口气瞪大双眸:“七…七寂,连伊是你孩子的娘,杏儿难道就不是?一样是你孩子的娘,你这对待未免太泾渭分明了。”如今杏儿快要分娩,去夏国路途遥远,且以夏光岚的聪明,不可能带妻室过去是给好日子过的,很明显的是一个人质。
“我从没承认,是师父硬让她留下的,如今让她前去也是给了她面子。”
“可是…”
“没有可是,不然我也就放弃算了,跟连伊找个地方…”
“好,好好好,我等下便过去说。”不满的转身,雷雪笙自言自语地说:“什么面子,不就是因为杏儿腹中的孩子。”
天色不早了,一天,就在这紧张的时间中过去,又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床榻,因为没有她的温度而冰凉冰凉,这样的夜,他害怕,也不敢深眠。偶尔会将手习惯地放在身侧,仿佛无数个夜晚环着她的腰一般入眠,虽然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暖和过来,但却不比现在彻夜寒冷。
明知道自己可以去找她,但是他不敢,因为害怕离别的那一刻,自己舍不得她,舍不得将她一人放在皇城,舍不得她伤心难过。
户外桃树三两株,绿叶相绕白果肥。那里,是连伊经常会去的地方,因为她喜欢桃花,喜欢那春日里最早缩放的花朵,更喜欢桃花在没有绿叶时便缩放的那种孤寂的美丽。
是一种写照,更是一种心情。
翌日,夜七寂在议事厅,和各路人马一起,忙碌了整整一天,商量着各种事情,也交代着所有事务。时间,在议事厅的紧张中缓缓流逝,夏日里的浮躁,在此刻让人心烦,却丁点不能怠慢。
夜七寂此番出门,回时不定,本来以武林盟主来说,不该如此,但却因为魄力非凡,且承诺回来之时,各个盟主会成员,赏黄金五万两,这对于盟主会成员来说,不可不谓是一个天大的诱惑。向来知道夜七寂有钱,没想到却能有如此大手笔,则能不让他们死心塌地。况且夜七寂离开后,由前任东方盟主和雷雪笙负责武林之事,也算是很有威名之人。
交代这些,夜七寂心下冷冷地笑了,他日我付出这些,若我不十倍让你们偿还,我便不是夜七寂。
刚交代完这些事,与众人商讨了整整一天,午膳都没有用,众人已是前胸贴后背了。
在盟主府提前用过晚膳,大家都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只有夜七寂,怔怔地看着整个荒落的大厅,一种举世而孤的感觉,顿时沁入体内。
没有人问夜七寂去何处,也没有人关心他此去有没有危险,大家在意的都是自己的利益,看到的都是自己的好处。
幽幽的一声叹息:“连伊,你可曾想我?”手,扶着廊前的栏杆,抬头看着火染的晚霞,整个脸上的落寞,被火染上,已是满面红光。
“七爷,林公子来了!”铁森过来回报,而后又犹豫地想了想:“连姑娘在府门口等了整整一天了!”
一听到这句话,夜七寂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外奔去,那是没有经过任何考虑的,发自肺腑的。
跑了两步,却又想起什么,若是自己冲动,暴露了连伊的身份,以夏光岚的聪明,不可能不注意连伊。
抛去那些脆弱,夜七寂再一次转身:“带我去见林昊!”进入自己的忙碌,用紧张驱赶了所有思念。
而连伊,自从前夜吱吱过来,便已忍了一天,不想夜七寂并未前来。今日一早醒来,跟娘亲说了一声便出门了。
出了家门,没做多余考虑便去了盟主府,不想待卫看到她,依旧是一脸漠然,刚走两步便将她堵在外面。
依她对夜七寂的了解,他该不会如此绝情才是,如今这倒是怎么了?连伊苦想不得结果,又不能进去,只得咬牙,远远的在府旁等着,夜七寂每日都会出门处理一些大小事务,她不信今日他就不会出来。
烈日,渐渐的上了三竿,刺人眼眸的光芒,让她热汗淋漓,本就怀着六七个月的身孕,在那里站了两个时辰,脚已经麻得不行,无奈之下,只得来回走动,脚倒是不麻了,汗水却流了满身。
期间铁森出来过一次,劝她回去,说夜七寂今日整整一天都忙,连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铁森,满眼的坚定。
到了下午,烈日渐渐变得微弱,满天的白云,渐渐染上羞涩,连伊才觉得肚子饿得厉害,却也不敢离开一步,生怕错过了夜七寂。
没一会儿,门口倒是传来了一片吵闹,正待上前,却瞧见城中有头有脸的人走了出来,连忙将身子藏了起来。那些人她见过几次,是夜七寂的部下,一行十多人,为何今日都聚集在一起?以往再紧急的事情,都不曾见他们全部相聚,如今这又是怎么了?
心下想着,反倒是开始担心起来。
直到夜风习习,华灯初上,连伊也没有等到夜七寂出门,却也没有想着回去。他难道真的不要自己了么?铁森难道没跟他说自己在外面候着么?他为何不出来见她?为何忍心的让她在烈日下曝晒?真的能够放弃自己么?能么?
正伤神间,却看到远处蹒跚而来的一个身影时,不得不迎上前去:“娘,您怎么来了?”
看着如此的女儿,雨心泪心疼得不行,却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孩子,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何曾见过伊伊对一个人如此魂不守舍?何曾见过自己坚强的伊伊这般低微?又何曾见过自己心爱的女儿求人?
“娘,没事,不是爷的错,此番是伊伊错了,惹怒了七爷。”哭着扑到娘亲的怀里,连伊幽幽的问道:“娘,爷不要我了,不要伊伊了!”
久久的,雨心泪就这样陪着连伊哭着,轻拍着女儿:“傻孩子,你还有娘亲,还有娘亲。”擦着女儿的泪水,雨心泪柔声地说:“走,我们回去,爹爹还在等你用晚膳呢!”
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盟主府,连伊点了点头:“好,回去!”
母女二人相依相偎的身影,这才一步一步的离开。
盟主府前明亮的烛光,拉长了两人的身影,显得有些萧条,步子很碎,也很缓慢,似乎在等着什么,也似乎是身子不适。
好不容易与林昊商议完所有的事情,夜七寂抬眸,已经又是一天过去了。紧张的神经,让他的双眸充满战斗力,亮晶晶的眼眸,闪着一种男人独有的光芒。
眼眸,轻轻地转到院子外面:“铁森,她走了么?”
“走了,是连夫人带走的!”
满意的笑了,她是该注意点身子,只是为何,却总是有着一股失落,慢慢的散了开来,竟有着微微的刺痛。整整一日的等待,她可能受得住?那等的苦,他宁愿是自己承受。
夜色迷茫,雾影重重,世间万物皆是那么寂静。又到了思念的时间,人,终究是不能逃避所有的现实。吱吱在教旁轻轻的打着呼,该是白日与连伊见过面,小家伙倒满足的睡着了。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哪怕是看她一眼,自己也能解去相思之愁,也不会在此傻傻失眠。夜七寂一个甩头:“不行,实在是受不了了!”话落,一身蓝色衣衫,已经消失在了夜空。
飞行着的身子,虽然很是隐秘,却从来不曾减缓脚下速度,满脸的期待,是奔着太阳而去的一种灿烂,看似孤单的身子,却黑暗的夜里,竟然有着幸福的影子。
很轻易地进入连家大院,无需太多犹豫,他便知道,以她的性子,自然在最幽静的西面小院落。
刚进入院子,便被窗前的身影吸去了注意。
窗前,烛光剪出她的身影,笨拙的身子,随着烛光轻轻摇曳,却是在光里,不会感到寒冷。
如此夜半三更,她怎么还不睡?白日在盟主府等了一天,怎地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怎么就不能让人省心?手,轻轻的触着窗棂上的身影,是她的影子,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
那是她小小的脸,还是那么小,自己一个巴掌就能罩住。这里是她的剑眉,有着她的冷漠。还有她那倔强又不饶人的嘴,虽然那么的思念,却不敢推窗而入,害怕自己的不舍放手,只得偷偷的贪恋着。
“砰”的一声,窗户在他的沉迷之间打了开来,那消瘦的人儿,一看到窗口的男子,一双清澈的眼眸顿时氤氲了雾水:“爷…”唇,紧紧地咬住自己的手指,不相信此刻的真实,害怕那不过是一个甜美的梦魇。
是欣喜,是惊讶,更有着思念。
第七十五回他的诀别
看到她的刹那,夜七寂仿佛感到心田上的某根弦“崩”的一声断裂,那断裂后的缠缠之音,在心底泛起波波涟漪扩散开去,却也惊醒了她的贪恋,别开头去,转身便朝外走去。
一见到他的离开,连伊惊慌的趴在窗棂上,整个人挂在上面,急着跳出追上,却知赶不上他的速度,只得心急火燎的喊道:“夜七寂,你若走了,今生也别来见我…”心,在那一刻有一丝恼怒,也有着满身心的紧张。
她在害怕,害怕自己的威胁仍然止不住他离开的步伐,呼吸也就跟着他急促的脚步煽动,整颗心也被他的冷漠带至了极点。
在她喊出的刹那,他有着一丝丝的挣扎,他知道,连伊素来说话算话,此番说出如此的话来,自然是对自己的不舍,更有着他们相逢后的陌生,可是之于她的安危,一切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脚步,却也不曾停歇,反倒愈走愈快。
失望,再一交的让她黯然;他的不停脚步,仿佛那刺在心田的尖刀,刀刀力刺,血迹斑斓。
心下想着他,脚下却已经攀紧窗棂,一个深呼吸,欲跳出窗外追随他的脚步。身怀六甲的动作,利落得让人咋舌,让人不得不感叹夜七寂的魅力。
一生,也就这么一次抛却尊严的追随;一世,也就仅此一次奋不顾身的留他。
在出院转身的瞬间,一看到她危险的跳跃,夜七寂整个人都忘了呼吸,当下怒火滔天的喊道:“连伊,你给我跳了试试!”声音,害怕得有些颤抖,怒火熊熊的燃起,却是一种恋情的升华。
身子,却不由自主的飞向前去,来到窗前,接住她跳下的身子。
窗户不高,却让他吓得失魂落魄,不仅仅因为她身怀六甲,更因为她是——连伊,今生魂牵梦绕的女人。
相拥的那一刻,连伊紧紧的拥住这熟悉的身子:“爷…”带着所有的委屈,一声喊出。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滴滴落于他的衣衫,浸入了他的胸膛,湿透了他的心扉,崩溃了他所有的坚强的决绝。
心疼的抱着她步入屋内,连伊很少哭,他知道,即使在以前自己那般折磨她,都不曾见到她的泪水,偶尔自己说了重话,她也只是漠视,把泪水往肚子里咽。仅有的一次流泪,是她在街头踩水,尽兴到了极致,趴在冉伯泱的肩头的泪流。当时看到如此的她,他在想,何时,她能够在自己面前流泪?能够将所有的信任交于自己。
而如今,看到她的泪水,却没有感动和喜悦,只有心疼,只有不舍,只有对自己的自责。
“好了,不哭了,不是回来了么?”坐于榻上,轻轻的吻去她的泪水,咸咸的,却是她的苦和痛。
一时不能稳住,连伊就这么尽情的哭着,这段与他吵闹的日子,她似乎把一生的泪水都流尽了,许是恋上了哭泣的释放和哭过后的轻松,她倒是上瘾了。
往常也经常看到女人流泪,却从来都不曾感觉心慌,而她的泪水,就这么让他手足无措:“连伊,你赶紧歇住,不然我就走了!”狠狠的威胁,其间也有丝丝的怜惜。
这男人,估计也不能有多么温柔,威胁的话说得连伊扑哧的笑出声来,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谁让你欺负奴婢了?”撇了撇嘴,连伊看着他湿了大片的衣衫,不觉淡淡的笑着。
说到这里,夜七寂就来气:“连伊,我发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那么高的窗棂你也敢跳,简直是找打!”说完,手竟然重重的在她屁股上扇了一下。
不轻的手劲,打得连伊眉头微皱,撒娇的说道:“谁让爷不要奴婢了,竟然就这么走了!”
挠了挠头,很高兴她的撒娇,却也让他有些不自然:“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连伊不再闹了,而是看着他的双眸,轻轻的启唇:“想你!”没有出声,因为那样的话她说不了出口,只得这般无声的说出。
虽然没有声音,夜七寂却从她的唇形里看出,整个人当下怔住,他的连伊,如今也学会了思念,学会了温柔。
微哑着声音,夜七寂开口:“我也是!”头,缓缓的俯下,覆上她柔软的嘴唇。
轻尝时,带着咸咸的味道,那是她思念过后的痕迹。轻轻的吸吮着她的薄唇,为她泛白的唇瓣,点缀上应有的朱红,直到热如烙铁。他的舌这才闯入她的檀口,深深的品尝着她的甜美,缓缓深入,是她的香甜,那是他爱恋的滋味。不甘她的享受,轻轻的挑逗着她的丁香,柔软而又温暖。
许是羞涩,许是故意,连伊四处躲着,而夜七寂却始终不放手,步步紧追,久久相随,直到她躲无可躲,藏无可藏,终是被缠上了,却是辗转悱恻,绵绵沉沦。
唇与唇的缠绵,是心与心的走近,渐渐成长的,是两人之间共同栽培的树,从心灵上共同长出来的爱。
心,随着他的不放手,缓缓的松了下来,只有她知道,即便是今生孤苦无依,即便是负尽天下人,她亦不会对他放手 。
手,收拢了两人间的距离,紧紧的拥住属于自己的温暖。
而他的手,却已是轻解罗衫,偷偷的滑入她的亵衣,寻找着自己的舒适,缓解着多日来的渴望。
轻轻的将她置于榻间,看着为自己红润的身子,他满足的笑了。
染上酡红的双颊,是连伊的动情,看到他眸间的两团火焰,连伊怯怯的说道:“孩子…”
唇,轻轻的凑在她的唇瓣,粗气微喘的就着她的唇说道:“没事,我小心些就是了!”唇,堵上她的拒绝,双手有力的撑于她的身侧,小心的纾解着对她的思念。
仿佛一个世纪过后,他终于放开了她,让她在自己的怀里深深喘息,他身上的汗落在她的眉间,沾上她的唇角,皆是他的味道。
一手却取过自己的衣衫,轻擦着她身上的薄汗。
轻枕着他的左臂,连伊昏昏欲睡,却突然想起今日下午从盟主府走出来的众人,猛地又睁开双眸:“爷,今天怎么府里去了那么多人?有何事么?”
就知道以她的聪明,定是会想到什么。稍稍的一个垂眸,夜七寂继续手上的动作,没有回答。
他如此反应,反倒让连伊更加怀疑了:“爷,你回答奴婢!”抬起他的头来,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是啊,走到今天,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秘密呢?“后日我就要走了,离开皇城,去夏国!”没说去做什么?因为连伊也不会想知道,她想知道的,只有他的行踪。
想了想,连伊皱眉说:“那奴婢要带什么东西么?”
她的话,让夜七寂有些后悔告诉她了,手上的动作顿了下继续擦着。
虽然只有一个停顿,连伊便已经明白:“爷不让奴婢过去?”见他没有说话,她更是着急:“爷想一个人过去?”
深吸了口气:“不是,杏儿也会前去!”
手,狠狠的推开他的擦拭,连伊转身,背对着他不说话。心却有着微微的痛,是呵!从雪泠院的众多侍寝丫鬟,从他不曾避讳的去花街柳巷,就知道他不止自己一个,当初就明白他的不专情,如今为何又为如此的事情心酸,为何会因为杏儿能伴在他身旁,自己只能观看的事情而心伤?
终究,她是沉沦了…
看着她的不悦,夜七寂心里反倒有着几丝窍喜,却也知道她在不悦着什么。手,轻轻的环上她的腰,轻抚着她隆起的腹部。
“别碰我!”冷冷的推开他的碰触,连伊不再说话。
“杏儿前去,不过是因为夏国想要人质,我才会让她前去的。让你去,我只会不舍,哪怕是一丝丝的危险,我也不想让你沾边。不然我不会等到夜里才过来,我夜七寂想做的事,谁又能拦住,为了你的安危,我却一忍再忍。如此待你,你如今反倒过来怨我。”有些委屈说出,夜七寂的手,轻碰了连伊两下:“是真的,你别再生…”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因为被自己的委屈吓着了。
曾几何时,骄傲如他,竟然对一名女子这般的委曲求全?曾几何时,随性如他,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心无旁鹜,只愿守着她一人?曾几何时,雪泠院的众多女子,他独独只在意她巧笑倩兮?曾几何时…
他的语气,让连伊的心稍稍的安了下来,却仍然不悦的说道:“话虽如此,那日你不还是去了妓院?”是呵!爱情,让一个人变得好自私,连自己的好姐妹,她也能够吃醋,也会因为他对她的关注而不悦。
正在深思着的夜七寂,虽然被心里的想法骇住,却也接受得顺理成章,是了,有了她,自己还求什么?有了她,自己还有什么不愿。
“我可没有碰她们,从来都没有!”
“真的?”高兴的转过身来,连伊看着眼前的男人,双眸晶亮晶亮。
明眸若星,唇畔逸笑,笑容闪亮,是了,为了她如此的笑,一切也值了:“可不是么?为了你,我可是看尽他人嬉笑怒骂,做尽苦行僧人啊!”身子,在下一刻一跃而上:“你说,你该如何弥补我?”
惊讶的看着她,连伊便感觉到身子酸涩得不行:“不要,奴婢现在好累,想睡了。”
“你夫君一去夏国,相见遥遥无期,你倒是这般相送么?”
“可是…可是,好吧,累死算了!”一串娇笑逸出,怎么倒觉着这么的傻呢!
“好,那为夫的为了你累死,在所不辞了。”所有的笑,全然落入夜七寂的唇内,没有丝毫保留,没有一丝不愿。
两人的快乐,慢慢的装满了整间寝房,粗重喘息,是情人间最好的见证。
春鸾帐内,一刻千金,枝上喜鹊,彻夜未眠,含笑相伴。
风,尽情的歌唱着美好明天;月,尽情的挥洒浪漫,蔓延着情人间的漩琦涟漪,波波散开,绵延到了天的尽头…
只是,就算如何的不舍,就算怎生的依恋,晨曦依旧会到来,太阳终究会渐渐升起,属于他们之间的夜晚,始终只有那么几个时辰,过去的是极尽的美好,留下的,是一种离别的苦楚,未来的,则是他奋力的争取和她的无尽等待。
没有人能知道,它日的他,是否能完成自己的心愿,回到她的身边与她作伴;更没有人能料到,它日的等待,是否能盼来他的回归,成就红尘相伴的今生。
东方的微白,注定了分离,打断了缠绵:“连伊,我要走了!”深深的吻着她的沉睡,昨夜,真是把她累坏了。但是离别在即,虽然不舍将她弄醒,却也不想离去的这般无声无息。
睁开双眸,连伊便知道,他该走了,本来想要装睡,无奈本就睡不着:“好,那你要好好的。”
“嗯!”缓缓的起身,穿上衣衫,带上她绣了一半的香囊:“你再睡会儿,还早!”
“嗯!”
吻了下她的额头,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时间越长,他越不会放手,还不如趁自己心硬时赶紧离开。
他刚走,她的泪便出来了,两人都太过理智,才会在分离的时候,能够这般的坦然,却也因为太过理智,让他走得那般潇洒。
轻轻的翻了个身,如今跟了他,便是一生一世。千般俗事相扰,万丈红尘滚滚,自己不喜,却因着他,被缠进这纷争世间,即便将来摔得粉身碎骨,一身傲骨全然没有,亦是心甘情愿的坠落。
回到肆雨院,天色还没全亮,夜七寂躺在床上,心想着连伊,反倒是更加难以入眠,此刻的她,怕是泪水涟涟呢。
早膳过后,夜七寂便四处查看一切准备得如何,刚走了不远,便看到杏儿笑着迎面而来。
没有任何表情,夜七寂只是从她身边经过,却被杏儿喊住:“爷,谢谢你!”
以为她要说些不满的话,不想却是这样一句,微微的挑了挑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停住了身子。
“谢谢爷让奴婢有机会伴在爷的身旁,即便是让奴婢替死,奴婢也心甘情愿。”眸间,流露的是直白的情意,没有丝毫的隐藏。
并未在意这些,夜七寂只是抓住一句:“你如何知道是要你替死?”
没有任何慌乱,她只是平静的说:“从太爷的话里,奴婢不难知道!”
“你倒是聪明。”
“爷不喜欢奴婢,奴婢知道,也从来不曾不满,因为知道,即便是这样卑微的呆在爷身边,也是一种天大的福分。”顿了顿,知道夜七寂不准备说话,她接着说:“今日奴婢想说的是,连伊并非故意与爷作对,而是太过骄傲,还希望爷不要在意才是。”
“她?不过是恃宠而娇!而你呢?”
他在不悦自己多话,杏儿马上领悟,稍稍福身:“奴婢告退了!”转身离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看着她的背影,夜七寂微微发愣,随即又耸了耸肩便离开了。
心里总是感觉有些放不下,终是不放心,夜七寂转身去了药房。
红棂正在整理她的那些药材,夜七寂悄悄上前静静的等着。
转身便看到身后的夜七寂,红棂兴奋的看着他:“师兄,你怎么来了?”这些日子,为了吱吱的事,夜七寂不曾给过她好脸色,如今也不知他怎么会主动前来:“师兄有事么?”
“没事,想看看你!”从小,红棂就特别缠自己,师父让他们一个学医,一个学武,两个徒儿都学到了巅峰,他自己一身武功却被人废了,余剩保身的功力。
她知道,每当师兄要离去,总会过来自己这边看看:“师兄,你要走了么?”这两日,看到府里人来人往,她也知道有些不寻常。
“嗯,红棂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好好的照顾师父!”
“知道了!”轻轻的抱着夜七寂,红棂不舍的说:“师兄要去很长时间么?连伊也去么?”
“不会,师兄此番带杏儿过去。”轻轻的拍着她的头,夜七寂说道:“红棂,此番出行,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带了杏儿却不带连伊,可想此番的事情非同一般,红棂郑重的开口:“师兄你说!”
“我希望你好好的保护连伊,师父不喜欢连伊我知道,但我相信红棂,相信红棂会让我放心前去!”
感动的看着夜七寂,红棂点了点头:“好!我一定好好的照顾她!”红棂虽然话少,做事却是光明磊落,敢说敢做。
“谢谢!”
“瞧你,说的什么话,你走了,届时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看看连伊光着身子的模样,好好研究她怎么…”吐了吐舌头,怎么就把实话说出来了:“呃…不看,不看!”
好笑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好了,那我就先走了,去准备准备!”
点了点头,红棂又转身侍弄着那些药材,待到夜七寂走到门口,想起什么的说了句:“师兄保重!”
“嗯!你做新娘子时我还想看呢!”说完,不待红棂发怒,人已经出了药房。
四处叮嘱了一番,夜七寂也不曾闲下。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忙碌的准备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夜七寂素来挑剔,吃穿都要用极好的物品,也幸得雷雪笙和杏儿张罗,一切也就准备得满满当当。
一天时间,究竟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启程的时候。
雷雪笙细细的叮嘱杏儿路上小心,四下看看准备的东西,又缌的嘱咐夜七寂注意安全,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不落下半点差错。
林昊在一旁笑道:“太爷,估计把您带上,您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