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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他摔倒,周围都会爆发出一阵哄笑。
想到自己光屁股的样子被人当猴儿一般观看,他羞恼得恨不得把他们全都凌迟!
嘭!
他又撞上了一个桌子。
“哈哈哈哈…”
哄笑四起。
却突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笑声戛然止住。
他竖起耳朵,听见不远处传来且轻且慢的脚步声,是女人的,还有一个是…好像是孩子的,却又比孩童的更厚重一些。
“郡王妃!”黑衣首领给宁玥行了一礼。
其余人也纷纷给她见了礼。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宁玥,虽然胤郡王与他们打过了招呼,但真正见到他们的主母,他们还是感到非常惊讶。
太年轻了。
简直像个刚刚入学的仕女。
偏偏,又有双异常冷静的眼睛,令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与年纪格格不入的气场,迫得他们全都将身子又低下了几分。
宁玥扫了众人一眼,不怒自威道:“都起来吧。”
众人平身,视线越过她,看向了与她同性的萧肃,眸光,难掩惊诧。
萧肃嘴角抽了抽:“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英俊的侏儒吗?要不要送你们一张自画像成天膜拜啊?”
众人的嘴角比他还抽得厉害了。
宁玥慢悠悠地来到夙火面前。
黑衣首领担忧地跟上。
“不碍事。”宁玥抬了抬手,示意黑衣首领停下,自己则上前,扯掉了夙火眼睛上的布。
夙火先是闻到一股清雅的香气,紧接着,布条被扯掉,刺目的光线戳进双眼,他本能地闭了闭,再睁眼时,就看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正冷笑着看着自己。
“你是…”联想到那声郡王妃,他瞳仁一缩,“马宁玥?”
宁玥点头,笑得凉薄:“是我,夙火大人,真是幸会啊。”
夙火张了张嘴,不知想到什么,猛地捂住了重要部位!
宁玥好笑地说道:“现在才遮?会不会太晚了?我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看到了。哦,不止我,他们也都看到夙火大人的身子了呢!”
夙火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士可杀不可辱,有本事你就给我一刀!”
宁玥眉梢一挑:“哎呀,被我看了又不亏,你一把年纪了,当自己好看么?我不知是吃了多少止吐药才忍住没把三天前的东西给吐出来。”
“你…”夙火想站起来,给这小丫头一点教训,却不等他出招,就被黑衣首领一拳揍趴在了地上!
宁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看着一个垂死的蝼蚁:“士可杀不可辱,你既明白这个道理,又为何让人对我大哥做那样的事?”
夙火恶狠狠地笑了:“你大哥?哦,是的了,容卿。他真是一个尤物…怎么?他是不是被欺负得很惨?我听到他的叫声了,也不知是疼,还是享受。他好像还是个雏儿,真是便宜那些人了,你说对不对?”
宁玥的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依旧淡淡地笑着:“夙火,激将法对我没用,我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你。”
夙火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落在这群人手里,他自知难逃一死,他不怕死,但他不想无休止地被人羞辱,所以想激怒宁玥,希望宁玥一时忍不住给他个痛快,哪知这丫头看着年纪轻轻,却比他还沉得住气。
他不由得想到了皇后,那个生平唯一让他佩服过的女人。
但这很可笑不是吗?一个小小的郡王妃,怎么能与一国之母相提并论?
一定是他疯了。
“想什么呢?想着逃跑,还是想着怎么再一次地激怒我?”
宁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冷冷地看向宁玥:“马宁玥,我是南疆最出色的血卫,我接受过所有常人无法想象的残酷训练,区区一点羞辱,你以为我会怕吗?”
宁玥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你不怕死、不怕折磨,不过,这世上总有让你害怕的东西。即便不怕,也能狠狠地恶心你。这样,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夙火不屑地转过脸,一个小丫头片子,能使出什么手段?便是凌迟、便是做成人彘,他也不会哼一下!
宁玥给黑衣首领使了个眼色,黑衣首领走了出去。
夙火微微眯了眯眼,不知对方是要去干什么。
萧肃望着黑衣首领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摸了摸鼻梁,而后,继续看对面的好戏,虽然老头子又脏又丑,不过他不是来看人体艺术的,是来看新型毒品的效果的。
宁玥看着夙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别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做了那么多坏事,就这么让你解脱,我都怕自己会遭天谴!”
如果不是筋疲力尽,他真想冲上去拉着这小丫头一起陪葬!
“马宁玥!你究竟想干什么?”
宁玥没理他,望向门口道:“好了没?”
“好了。”黑衣首领说着,将三个五花大绑的黑袍杀手领了进来,杀手们全都梗着脖子,吐着舌头,好像刚刚咽下了什么不想吃的东西。
宁玥淡笑问向夙火:“你的手下来了,是不是很激动?”
激动?他浑身上下一处遮羞布都没有,这副样子被属下看到,除了羞辱,他感受不到其它了!
黑袍杀手们显然也注意到了光着屁股的夙火,面上一阵尴尬。
夙火狠狠地瞪着宁玥,捏紧了拳头。
宁玥笑得莞尔:“哟,最优秀的血卫,好戏还没上场呢,就受不了了?”
夙火忍住屈辱,直勾勾地瞪着宁玥,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没有怯场。
不得不说,夙火的忍耐力超过了宁玥的想象,普通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扒光,其中几个还是自己的手下,早羞愧得恨不得一头碰死了。
但夙火挺住了。
不过这样才好玩儿,太弱的对手,虐起来没感觉。
宁玥眨了眨眼,将眸光投向那三名低着头不敢正视夙火的黑袍杀手:“念在你们是听命于他人,我决定,给你们减轻一点罪过。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做了,我就放了你们!”
三人都不小孩子,哪里会猜不到宁玥想叫他们背叛夙火。
但这是不可能的,南疆所有的血卫都经过了最严苛的训练,就算被折磨得只剩一层皮,也不会出卖自己的主人。
三人摇头。
宁玥耸肩:“都没听具体内容就拒绝吗?”
三人点头。
夙火得意地笑了:“马宁玥,如果你是想我的人来对付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们南疆血卫也许不是世上最厉害的,却一定是最忠诚的!建国千年,血卫五百年,从没出现过一例背主的例子!”
“是吗?”宁玥瞪圆了眼睛,“可是我是大夫,我会给他们下药的!”
“哈哈!”夙火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苍老的脸上泛起一抹狰狞的笑,虽然他的笑几乎看不到唇角的弧度,可那声音、那弯弯的眼睛,的的确确证明了这个动作,“他们都是药罐子泡大的,什么迷幻药都训练过,便是容卿炼制的,他们都能扛下来!”
“我大哥是医毒双绝,他炼制的药的确是最厉害的。”宁玥说着,夙火的眼底掠过了更浓厚的得意,然而很快,宁玥又歪着脑袋道,“不过,我这个可不是毒药哦。”
夙火狐疑地看了看宁玥:“五石散?”
宁玥摇头。
萧肃噗的一声笑了:“那么低级的东西,还是别拿出来侮辱我们尊贵无比的郡王妃了!”
宁玥皮笑肉不笑:“萧总管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萧肃噎了一下。
夙火又说道:“阿芙蓉?”
宁玥莞尔一笑:“别侮辱我智商。”
语毕,从怀中拿出三包粉末,让黑衣首领尽数倒入了他们嘴里。
三人从一开始就没将这些东西放在眼里,是以,没做什么挣扎。
药效发作得很快,三人的眼神急速迷离了起来。配上先前就服下的媚药,他们的面色一下子涨得通红。
他们不是没吃过媚药,但只要理智尚存,他们都能忍住。
偏偏宁玥给他们喂的不知是什么东西,他们好像整个人都飘起来了,自己是谁、姓什么叫什么、是哪国人、什么身份,统统不记得了。
脑海里一片柔软,像塞了软云。
黑衣首领将他们推向了夙火。
媚药蹭蹭地发作,在碰到肌肤的一刻,几乎是烈火烹油!
他们争相抱住了夙火。
夙火大惊失色:“你们干什么?你们疯了!我是夙火!袁乙!赵常!赵庆!你们醒醒!我是夙火——”
他们什么都听不见,漫步在云端,耳畔掠过水波一般的触感,柔柔的,撩动心弦。
他们将夙火反过来压在了桌上。
其实,如果他们没有失去理智,只怕对着夙火这种老腊肉根本下不了口。不过如今,他们却是渴望得很。
宁玥气定神闲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从荷包里抓了一把瓜子,一边看,一边慢慢地嗑瓜。
萧肃困惑而尴尬的眸光扫过被人压在身下的夙火,随即落在了宁玥脸上。如果他没记错,这是玄胤的郡王妃吧?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吧?是…正儿八经的名门闺秀吧?那种龌龊事,连他看了都尴尬,她怎么…怎么像个没事人似的?
“我说,你…”他对着宁玥说,宁玥没理他,他又皱眉看向一旁的黑衣首领,小声道,“喂,喂,傻大个儿!噗呲!噗哧!跟你说话呢!”
黑衣首领低头,看向了他。
他慢慢挪到黑衣首领身边:“你们郡王妃在看活春宫耶,还是这种…活春宫!不怕她长针眼啊?”
“哦。”
“哦什么?”萧肃急了,咬牙低声道,“胤郡王知道了,会怪罪你们没把郡王妃照顾好,让这种腌臜东西污了郡王妃的眼睛的!”
黑衣首领斜睨了他一眼,眸光在他裤裆处停留了几秒。
萧肃捂住自己裤裆,瞪了黑衣首领一秒,挪到一边去了。
“马宁玥…你…你不得好死…”夙火咬牙切齿!
“哎呀,你还有力气说话呀?”马宁玥拍拍手,对黑衣首领使了个眼色,黑衣首领打出一道掌风,打落了四周的布幕。
一排排干净明亮的镜子展露了出来。
夙火一抬眼,从镜中瞥见了自己屈辱的模样。
“啊——”
他尖叫!
宁玥玩味儿地勾起了唇瓣:“首领,让你准备的人呢?”
“在外面候着了。”黑衣首领道。
“让他们进来。”
“是!”
黑衣首领将画师们请了进来。
夙火勃然变色:“马宁玥!你…你还要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给你画画了,放心,我请的都是西凉最好的画师,一定能把你画的跟真的一样!”
敢欺负他大哥?呵,她会把他的艳画贴遍南疆!
夙火终于怕了,他颤抖着身子,屈辱又恐惧地盯着那个小恶魔。明明长得那么无害,像个漂亮的陶瓷娃娃,却比他这种在官场跌打了几十年的老油条还心狠手辣!
“你…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啊——”
到最后,夙火只剩下惨叫了。
最后的最后,夙火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看着夙火像条累坏的狗一样被拖到柴房,宁玥解气地呼了一口气!待会儿把画像带回去给大哥和容麟看,他们一定会被治愈的!
随后,她心情大好地看向萧肃:“萧总管,那东西的效果不错吧?”
“效果…当然不错。”想到夙火的惨状,萧肃的头皮一阵发麻,南疆血卫究竟有多忠诚,他其实听中常侍大人提起过,中常侍大人一直想控制一些南疆人为自己办事,奈何始终没有得逞,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却轻轻松松地办到了——
“不过…那个…咳~”他清了清嗓子,“您确定是带我来看药物的效果的吗?”
宁玥笑得温柔:“不然呢?杀鸡儆猴吗?萧总管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人吗?”
别说,他还真有些被吓到了。
这丫头折磨起人来,无耻又狠毒,夙火说的没错,就是个小恶魔。
宁玥拍拍他肩膀:“萧总管别怕,你不就是出卖了我一次吗?没什么的,我们之间的合作这么愉快,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夙火还没出卖你呢,就是动了动你大哥,还没动成功,就被你给整成这样!
萧肃胆寒地从怀里掏出了二十张金票:“这是两万两金票,算是…我恭喜郡王妃成功打败了一个劲敌!”
宁玥接过他的金票,笑眯眯地道:“哎呀,萧总管太客气了!弄得我多不好意思!多谢萧总管了!”
“不、不谢!”妈呀,说话都开始结巴了!真被这小丫头吓糊涂了!
宁玥微微敛起笑容:“我还有事,就不送萧总管了,萧总管慢走。”
“呃…好、好的。”
“对了,之前我提到的配方…”
萧肃慌忙摆手,嘿嘿地笑道:“不了不了,配方郡王妃自己留着吧!那么机密的东西,怎么随便告诉别人的呢,是吧?”
宁玥挑眉一笑:“既然萧总管不要,我就不硬塞给你了。”
萧肃想死的心都有了!
是他不想要吗?他敢要吗?
呜呜…
不就是告一次密?赔了一万两金子不说,还把快到手的配方给弄没了!
萧肃憋屈地上了回天机阁的马车。
宁玥也上了自己的马车。
小楼问:“小姐,咱们去哪儿?”
“大理寺。”
“去哪里做什么?”
宁玥凉薄一笑:“找郭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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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95】狠虐王妃
幽暗的牢房内,饥寒交迫的众人陷入了沉睡,但中山王还醒着。
三天时间,说短不短,说长却也不长,至少用来侦破一个通敌叛国的案子,远远不够。
不知道小胤和宁玥那边进展如何了,有没有找到容卿、有没有找到陷害他们的凶手。说起来可笑,曾经不屑一顾的儿子,如今成了全家人的救赎,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中山王苦笑一声,闭上眼,慢慢地睡了。
待到他这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另一间牢房,王妃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身子其实也十分乏累了,但她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王爷那双冰冷的眸子。在王爷的威慑下,她把夙火的藏身地告诉宁玥了。不知道宁玥进展怎么样,找到夙火没。一方面,她希望宁玥赶紧找到,这样,他们全家人都不用呆在牢房吃苦了;然而另一方面,她又希望宁玥永远找不到。因为她希望她和夙火的秘密石沉大海,一辈子不被王爷知晓。
阴冷潮湿的柴房,夙火浑身赤裸地趴着,他像一头被一群牦牛踩过似的,骨头都仿佛碎尽了。他浑身上下被青一块、紫一块,不知是被掐的,还是被咬的,比容卿的惨烈一百倍。他那里,鲜血混着白浊,凄惨得不忍直视。随便动动身子,都像有人在拿锥子拼命地刺戳一样,痛不欲生!
库房的镜子被搬了过来,铺满了整个柴房,天花板、地板、四周,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将他照得无所遁形。
若只是这些倒也罢了,偏每个镜子的下方都贴着一幅艳画,编排了号码,从最初到最后,各种姿势、各种被压,连他被轮晕之后的丑态都有。
他的手深深地抠住镜面,抠出数道血痕。
“马宁玥…马宁玥我一定会杀你了!啊——”
话未说完,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
正好踹在他被捯饬过的地方,他痛得浑身痉挛!
黑衣首领冷笑:“还想杀郡王妃,看来昨天的三个没把你整服啊!夙火,你真他妈的耐操!那行,继续!”
三名被喂过特殊药物的黑袍杀手被带了进来,新一轮的折磨开始了。
夙火的惨叫不绝于耳。
欺负宁玥就算了,宁玥不会那么生气,但为什么要去招惹容卿?那是她最疼的一块逆鳞。
这边抓到夙火之后,那边,玄胤带着宁玥的二伯进了宫。
皇帝原本给了玄家三天,想着这么短的时间,玄胤一定找不出线索,到时候就能名正言顺地降罪玄家了。哪知,才一天不到,玄胤就把容卿给找回来了!
这速度!
简直逆天了!
倒不是说,皇帝不愿意容卿被找到,事实上,他早在做摄政王的时候便听说了少年宰辅的名声,想着等那孩子长大一定要将他收为己用。哪知后面那孩子出事死掉了,他惋惜了许久,觉得真是天妒英才。
听皇贵妃说容卿还活着的时候,他狠狠地吃了一惊!
第一反应是,那孩子还活着呀,真是太好了!
然而当皇贵妃告诉他,那孩子就是南疆那边让他们吃尽了苦头的容公子时,他又高兴不起来了。
他有种像是为别人做了嫁衣的不甘。
乃至于后面玄家劫走了他,他一怒之下,将玄家所有人打入了大牢。
其实仔细一想,玄家可能是被冤枉的。
不过话都放出去了,总不好朝令夕改,会影响皇室威仪的。
更重要的是,玄家功高盖主,有个降罪玄家的机会,他说什么也不能轻易地放过是不是?
可是他还没嘚瑟几天,玄胤就把人给找回来了。
“咳!”他清了清嗓子,威严的眸光扫过英姿挺立的玄胤和明显含了一丝紧张的马家二老爷,拉长了语调,说道,“听说,你们找到马客卿了?”
玄胤面容沉静道:“是,微臣找到他了,只是他受了伤,无法前来面圣。”
皇帝看向了二老爷。
二老爷还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皇帝,一时难免紧张,好半天才意识到皇帝在看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抱拳行礼道:“启禀皇上,微臣的侄儿的确回来了,大夫给他看过,说要静养几日。”
皇帝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又问:“怎么会受伤?”
二老爷看了玄胤一眼,玄胤点头,他会意,对皇上说道:“被那群劫匪打的,那些人是他在南疆的同僚,也是他的仇敌。”
皇帝来了兴趣:“既是同僚,又为何会是仇敌?”
“大概是出于嫉妒。”二老爷说,“因同在南疆皇后的手下做事,南疆皇后却更加器重微臣的侄儿,对方意难平,便对微臣的侄儿下了狠手。”
说完,二老爷的内心立马涌上一层忐忑,来的路上,二人就容卿的事讨论了一番,胤郡王告诉他,一切都实话实话,包括南疆皇后对容卿的器重。他个人觉着这样不妥,会让皇帝看到容卿与南疆的亲密。他想着,等皇帝问他时,他就说是容卿表明了效忠西凉的决心,才惹来南疆人追杀的。可不知怎的,舌头一打结,竟还是把玄胤教的给说了。
皇上…会不会生容卿的气呀?
皇帝的心里的确非常生气!他的臣子、他的宰辅,竟跑到别人国家做了军师,还是最受器重的一个,光是想着都叫人窝火!
“他这是叛国!”
皇帝猛地拍响了桌面!
二老爷吓得扑通跪在了地上!
他就说吧?不能承认容卿在南疆混得好吧?这下好了,皇上生气了,容卿危险了,马家恐怕也要遭受牵连。
唉,他真是傻呀,居然会相信一个年轻小子的话,建立了一些战功又如何?有勇无谋的将军他见得多了,因几句口头之失丢命的都有!
他着急上火得不行,玄胤却浅笑着,淡淡地开口了:“皇上,容卿只是失忆了,他醒来就在南疆,便以为自己是南疆人,这才帮南疆朝廷办事。”
皇帝一怔:“失忆?”
玄胤点头:“没错,他当年掉入护城河,在河中泡了许久,下半身麻痹,记忆也受了损伤。迷迷糊糊地爬上岸,爬进了一辆拉货的马车。车上,他发起了高热,陷入昏迷,醒来就在南疆了。他不记得之前的任何事,这才有了先前微臣所说的自以为是南疆人。”
皇帝暗暗松了口气。
如果容卿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效忠南疆的,倒也不算不可饶恕。
“马援潜入皇宫,准备行刺容卿,却意外地发现那是他死去多年的儿子,于是将儿子带了出来。”玄胤又道。
皇帝又是微微一怔:“马援消失不见是去南疆皇宫了?那他人呢?”
“半路与容卿走散了,至今未归。”玄胤如实道。
皇帝点了点头,又问:“容卿恢复记忆没?”
“还没,不过他已经知道自己西凉人了,也与妹妹和娘亲相认了。”
玄胤淡定地说完,二老爷又捏了把冷汗,乖乖,说容卿恢复记忆了不是更好吗?那样,皇帝就更加能相信容卿精忠报国的决心了呀!
皇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定定地看着玄胤道:“掳走容卿的南疆刺客抓到没?”
“打死了三个,还有四个尚在潜逃中。”玄胤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他不可能让皇帝抓到夙火,因为,夙火牵扯到了太多东西,其中一项还与中山王府有关。
“朕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
二老爷眉心一跳:“啊…这…”
玄胤按住他肩膀,制止了他后面的话:“二伯,该回去了。”
二老爷看看他,又看看皇帝,长长地叹了口气。
出宫后,二老爷道出了心底的疑惑:“胤郡王,你为什么那么实诚?有些事,难道瞒着不是更好吗?”
“容卿让你瞒着?”玄胤反问。
二老爷摇头:“不,他让我实话实说。可我总觉得,这样做风险太大,他与南疆撇清关系都来不及,却非得让皇上知道南疆皇室器重他,这…”
玄胤看在他是宁玥二伯的份儿上,耐心与他解释了一番:“皇上不是傻子,查不到踪迹的事可以瞒,但容卿在南疆名声太响,随便派人去查探一番,就能知道真相。如果只图一时顺畅向皇上撒了谎,皇上纵然这会子心里高兴,等哪天真相大白,他会比今天恼怒百倍!”
而相反,皇帝今天虽说被气到了,但该气的都气完了,往后容卿便再没什么能够惹怒他了。
二老爷一想的确是这个理,不由地暗暗掐自己一下,活了半辈子,竟还不如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沉得住气。
一个时辰后,皇上“特赦”了容卿,所谓特赦,是指容卿可以先在家养病,等病好了再去大理寺接受审查。玄胤与二老爷的话毕竟只是一面之词,想要彻底洗脱容卿的罪名,还需要更加有力的人证与物证。
至于玄家勾结南疆人的事,皇帝也暂时给出了“特赦”。虽然抓到了三个南疆杀手,但毕竟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谁知道他们手中的玄家令牌是自己偷的,还是玄家给的?
玄家依旧无法摆脱通敌叛国的嫌疑。但念在玄家多年精忠报国的份儿上,皇帝特赦玄家人在府里接受审查。
说白了,就是软禁。
中山王父子被迫停职,要等彻底证实清白之后才能官复原职。
叱咤西凉的中山王府,一夕之间仿若从天堂跌进地狱。曾经上赶着巴结他们的人,再见他们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掉头就走!不是害怕,而是怕与卖国贼扯上关系,将自己也搭了进去。也有人曾经跪着舔他们的脚丫子,如今只剩下奚落与嘲讽。
当然,这是后话,眼下的他们刚从大理寺的牢房出来。
虽然只坐了一天的牢,但所有人都像脱了一层皮似的,再也不想去那个鬼地方了!得知他们只是暂时被释放,随时可能再次被关进大牢,众人又全都感觉自己高兴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