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二人异口同声地问,不愧是龙凤胎,心有灵犀。
乔峥宠溺地笑道:“真的。”
望舒小心翼翼地翻开自己的小腰包,从里头取出一颗黏糊糊的糖炒栗子:“外公表现真棒,奖励外公。”
乔峥高兴地将栗子吃进嘴里,只是很奇怪,既然是糖炒的,为什么没有甜味…
望舒往饭桌走去,一边走一边从纸袋里拿了一颗糖炒栗子,把糖全部舔了,再把栗子装进了自己的小腰包。
乔峥昏迷的日子,正如乔薇所言,只是不能醒来、不能言语,但耳朵能听,心如明镜,乔家的事、罗家的事、作坊的事、甚至那晚遭遇刺客以及素心宗、两生果,他都知道了七七八八,乔薇没有可隐瞒的,也不打算隐瞒。
乔峥又心疼又难过,当初的出游就是一个错误,错了十几年,好容易回了,却又给女儿添了这样大的麻烦。
乔薇道:“我的事你不用担心,已经处理好了,乔家那边,你看看要怎么办。”
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乔家定是要留给她的,但传嫡不传庶,传男不传女,规矩不好破,他还得从长计议:“我回一趟乔家,先把你的身份恢复了。”
乔薇虽是替乔峥夺回了家主之位,但她被从族谱除名的事,非乔峥亲自出面不能善了:“当年的事…”
乔峥点头:“我心中有数,不会再让人冤枉你了。”
乔薇嘴上说着不在意的话,但能沉冤得雪,谁又不想呢?
这个枷锁背在身上六年,两个孩子被骂了五年的野种,终于,能真相大白了。
乔薇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发抖。
乔峥握住她的手:“让你受委屈了,爹以后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
乔薇点头。
三个孩子下了山,去村里找小伙伴,乔薇收拾带去乔家的东西,都是一些从山里采的菌菇以及自己做的鹌鹑松花蛋,准备带给四叔四婶尝尝鲜,收拾到一半时裘掌柜来了。
乔薇走出院子,笑着与伫立在风口的裘掌柜打了招呼:“什么风把裘掌柜吹来了?不是我这儿的栅栏又出了什么问题要检修吧?”
裘掌柜客气地笑道:“不,这次是一点私事。”
“私事?”乔薇挑眉。
裘掌柜四下看了看,作坊正是上班的时辰,大家伙儿都在里头忙碌着,时而有人把清理出的壳子搬出来,裘掌柜的目光变得越发小心。
乔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会意地点点头:“屋里请。”
“好。”裘掌柜随乔薇进了堂屋。
乔薇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新泡好,还没来得及喝的茶:“龙井喝完了,普通的红茶不嫌弃吧?”
“乔夫人客气了。”裘掌柜接过茶杯,喝了一小口,言归正传,“我今日来是为了七娘的事。”
乔薇微微困惑:“七娘怎么了?你不会真的还没对她死心吧?裘掌柜,虽说你是我朋友,但这件事我不赞同啊,人家七娘与阿贵好好的,孩子都有了,你横插一脚,不厚道啊。”
裘掌柜无辜道:“乔夫人可真是冤枉我了,我不是来棒打鸳鸯的,是七娘的东西掉我那儿了,我来还给她。”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支铜簪子。
“铜簪子本身不值多少钱,丢了也就丢了,想来以七娘如今的本事,不缺这么一支簪子,但在我那儿时,我瞧她老摸这支簪子,想来它不是一支普通的铜簪,所以裘某还是给送回来了,劳烦乔夫人帮我转交给七娘。”
“多谢裘掌柜,我替七娘收下了。”乔薇伸手去接。
裘掌柜却又问道:“这支簪子…”
乔薇哦了一声,笑道:“是阿贵送的。”
裘掌柜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答案,脸上并无多少诧异之色,只是有些落寞,他摩挲着手里的铜簪道:“她是个好姑娘,希望阿贵好生待她吧。”
乔薇看着他迟迟不给的簪子,有点儿想把它抢过来:“阿贵这人龟毛了一点,但对七娘挺好的,裘掌柜请放心。”
“乔夫人都这么说,那我…没什么可担心的。”裘掌柜依依不舍把铜簪子交了出去,刚交到乔薇掌心,不等乔薇握住,他又拿了回来,“下个月,我可能就不在这边了。”
乔薇的注意力在那支簪子上,簪子的其中一片花瓣弯了,好想把它掰回去啊!
“去哪儿啊?”乔薇盯着簪子,心不在焉地问。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再做完下个月的生意,就得随六爷北上一趟。”
“哦。”乔薇去拿簪子。
裘掌柜无意识地避开,乔薇无语地看着他,他意识到了不妥,讪讪一笑:“抱歉,给你。”
乔薇拿过簪子,赶紧把被挤压得变形的花瓣掰正,心里总算舒坦了,长长舒了口气,道:“好了,簪子我会替你交给七娘的。”
“七娘的簪子怎么在你手里?”
阿贵冰冷的声音突然地响在门口,乔薇吓了一跳,随即赶忙将簪子藏在了宽袖下:“你怎么来了?作坊不用做事了?”
“作坊的茶叶用完了,来问问你这边还有没有。”答完乔薇的话,阿贵冷冷地走到裘掌柜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裘掌柜,“七娘的簪子怎么会在你手里?”
乔薇忙道:“你误会了,阿贵,七娘的簪子是我捡到的!”
阿贵咬牙:“我全都听见了!”
该死!
只顾着纠结变形的花瓣,没注意这家伙在外偷听墙角!
乔薇一时间百口莫辩,什么叫抓了现行,这就是了。
裘掌柜的眼神也闪过一丝慌乱,就算他与七娘是清白的,但被阿贵“抓住”,仍是有那么一丝尴尬,好在他很快便定下神来,还算客气地说道:“你别误会七娘,先听我解释…”
阿贵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七娘也是你叫的?你是她什么人?就敢替她求情?她需要你来求情?你们俩很好吗?”
裘掌柜抬手:“你先冷静。”
阿贵一巴掌挥开他的手:“我怎么冷静?”
乔薇眸色一厉:“阿贵!”
阿贵从她手里拿过簪子,愤愤地出了别墅。
乔薇扶额,担心什么来什么,这世道!
阿贵拿上簪子后,即刻去了作坊,对正在点货的七娘道:“你出来一下。”
他神色吓人,众人不禁朝他与七娘多看了一眼,七娘对众人道:“大家先做手头的事。”
众人闷头做事,七娘随着阿贵出了作坊,进了自己的屋。
“你怎么了?大白天的都在做事呢…”七娘的话,在看见阿贵手中的铜簪子的那一刻哽在了喉头。
阿贵平日便心细如尘,这会子又如何会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瞧她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便知事情不正常了:“你有什么话好说?”
七娘强装镇定:“你找到了啊。”
阿贵讥讽道:“可不是我找到的,是人家不远千里给你送回来的!”
七娘一听这话,脸色便唰的一下白了,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阿贵冷冷地看着她:“怎么?无话可说了?你倒是给我把话讲清楚,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去外边偷男人了?!”
“我没有!”七娘反驳。
阿贵想也不想地说道:“你还不承认?!人家都把你的首饰送回来了!是不是非得人家把你肚兜送回来你才肯承认啊?”阿贵说着,竟然真的打开箱子,去翻七娘的衣裳,“我看是不是少了!”
七娘难以置信地抓住他胳膊:“阿贵你疯了!你都不听我解释的!”
阿贵甩开她的手,停下翻箱的动作,双目如炬地看着她:“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去没去过裘掌柜那里?”
“我…”
“你有没有得到我应允?”
“我…”
“不是我意外发现这支簪子,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七娘深吸几口气,压下翻滚的思绪,说道:“阿贵,你完全不听我解释,这对我不公平,是,我是去过裘掌柜那里,那是因为我又不得不去的理由;我也的确瞒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就是为什么我要瞒着你。”
阿贵无法认同的理由,甚至觉得它们有些不可理喻:“你的意思是,以后但凡可能惹我生气的事你都会悄悄去做?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七娘?”
七娘最讨厌的就是这句“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揉揉心口,按耐住火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在做什么我心里清楚,这一次实在是情非得已。”
“好一个情非得已!”阿贵拔高了音量。
“她原本就是情非得已!”乔薇来到了门口,眸光冰冷地看着阿贵,“你们小俩口的口角我本不想过问,但这件事因我而起,是我让七娘去找裘掌柜的,我遇到了点麻烦,恐自己解决不了,便让七娘去联络裘掌柜与他背后的主子。”
阿贵在心中计量着乔薇话里的真假,狐疑地问:“你既是有求于人家,为何不让我去?”
“你睡了。”乔薇面不改色地说。
“你就不知道把我叫醒?”阿贵问。
乔薇神色如常道:“七娘没叫你吗?叫了是你自己没听见!七娘心疼你白日辛苦,才替你跑了这一趟!”
七娘倒是的确叫了,只不过,她叫阿贵不是为了喊醒阿贵,是为了确定阿贵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那晚的情况有些复杂,夫人没想过去找别人,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夫人涉险,她唯一能想到的能帮助夫人的人是裘掌柜,可倘若她与阿贵提起这个裘掌柜,以阿贵多疑的性子,又难免怀疑她与裘掌柜的熟络性,譬如,为何知道人家家住何处。
乔薇又道:“七娘与裘掌柜就没说过几句话,若不是我告诉她裘掌柜住哪儿,你以为七娘找得到吗?”
裘掌柜语重心长道:“阿贵,我与七娘真的没什么,那晚七娘把消息通报给我后就走了,走得太急,簪子都掉了,我真想对她怎么样就不会把簪子交给你们夫人,而是直接交到她手上了不是?”
这似乎说得过去,阿贵没再呛声了,乔薇淡淡地睨了二人一眼,对裘掌柜道:“我送你下山。”
裘掌柜看了看委屈得眼圈发红的七娘,无奈点头:“好。”
二人离开,屋子里只剩七娘与阿贵,七娘把被阿贵翻到地上的衣裳捡起来,掸了灰,一件件叠好,放回箱子。
“裘掌柜背后的主子很厉害?”阿贵突然开口。
七娘整理衣裳的手一顿:“好像是叫什么六爷的,夫人家的玉龙枕就是他送的。”
玉龙枕这种东西十分讲究,没关系买不来,如此说来,那位六爷倒是个人物了。
“呵。”阿贵冷笑,“我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我全都看见了。”
七娘柳眉微蹙:“你又看见什么了?”
阿贵回忆着笑了笑:“裘掌柜看你的眼神,和我看你的一样,他喜欢你。”
七娘瞳仁一缩:“你别胡说!”
阿贵好似没听到七娘的驳斥,自顾自地讥讽道:“夫人大半夜的让你去送信,其实就是想把你送给裘掌柜。”
七娘吧嗒一声合上了箱子:“夫人不是这种人!”
阿贵最恼火的就是每次自己与乔氏对立时,七娘都站在乔氏那边:“我只问你,若是裘掌柜那晚提出帮夫人的条件是你从了他,你从,还是不从?”
七娘噎住。
阿贵望着她眼睛:“你会从。”
七娘转过身,重新打开了已经整理好的箱子:“裘掌柜不是这种人,他是正人君子,不会乘人之危。”
阿贵道:“你才与他见过几面,就这么了解人家了?那晚,你们不止是谈了公事,还聊了不少私事吧?”
“阿贵!”七娘大声喝住了他。
阿贵冷笑:“你也是喜欢他的吧?他比我有钱,比我有身份,听说还是个鳏夫,你去了就能做正室夫人…你们是两情相悦,夫人只是给你们做了月老。”
七娘怒了:“你不要这么不可理喻!”
阿贵眸光一冷:“不可理喻的到底是谁?难怪我大哥死了不到一年你就跟了我,不是我多好,是你骨子里就是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啪!
七娘甩了他一巴掌!
“我真是错看了你!”
失望地说完,七娘抹了脸上的泪水,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乔薇在作坊外看到了眼圈红肿的七娘:“七娘。”
“夫人。”七娘强忍着难受,笑着打了招呼。
乔薇拢了拢她耳后的发:“去我那边坐会儿吧,放你半天假,不扣钱。”
七娘一个忍不住,笑了,抠门到家的夫人得多在意她才能讲出不扣钱的话,心里忽然就有了一丝安慰:“我没事的,夫人去忙吧,我点完货再去歇息。”
乔薇点头,拍拍七娘的手,让她去了。
每个人都在成长,七娘也不例外,第一次被丁小英甩了巴掌,七娘难过得几天出不了屋子,这一次与阿贵闹成这样,她竟坚强地把苦水咽下了。
但是阿贵,你的成长又在哪里?
当七娘一日日变得优秀,你却还在原地踏步,可有想过终有一日,你或许再也配不上七娘?
七娘笑着进了作坊,大家伙儿问她怎么了,像是哭过,她道阿贵给她带了消息,她一个娘家亲戚去了,她很难过。众人安慰了她,又问阿贵去了哪儿,她道阿贵染了风寒,恐过了病气给大家,就不来了,众人表示理解。
一段小插曲,把乔薇的心情也搅得乱七八糟,回屋时,乔峥已经把她要收拾的东西收拾完了,把包袱打了结,道:“出什么事了?”
乔薇叹道:“两口子吵架,阿贵走了。”
乔峥就道:“小俩口吵架是常事,气消了就没事了。”
“我看玄。”这次吵得不是一般的凶,阿贵还直接给气走了,乔薇道:“你和我娘也吵过吗?”
乔峥想了想:“没有,你娘不和人吵架。”
她都用打的。
没人打得过她。
父女俩拎上罐子与包袱,并肩下了山,先在二狗子家找到了景云与望舒,听说要去京城,二人高兴坏了,在二狗子与一众小伙伴羡慕的眼神里踏上了栓子爹的马车。
依旧是在镇上租了关师傅的车。
从前不买车是觉着麻烦,但如今乔峥醒了,她倒是想买辆马车,再雇个车夫,方便乔峥出行。
“外公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景云看着窗外的风景问,这不是去四合院的路,也不是去买糖葫芦或者家具的路,这是一条他完全陌生的路。
乔薇笑道:“他记性好,什么路走一次就记得。”
“我也记得我也记得!”望舒举起小手。
你记得才怪了,小迷糊。
乔峥和颜悦色道:“外公带你们回家。”
望舒古怪地眨了眨眼:“我们的家不是在山上吗?啊,我知道了,山上是娘亲的家,现在要去的是外公的家。”
乔峥揉揉她小脑袋:“外公的家也是娘亲和你们的家。”
望舒兴奋地睁大了眼:“哇!那我和哥哥就有两个家了!”
乔峥笑:“望舒真像你小时候。”
虽然错过了你的,但看着她的,就好像是把缺失的岁月补回来了。
马车停在了恩伯府门口。
父女俩下了马车,两个小包子跳下地,望着庄严气派的大宅门,惊叹地哇出了声。
望舒的嘴巴长成了O型:“外公!你家好大呀!”
乔峥带着女儿与外孙进了乔府,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记忆的闸门打开,往事一幕幕闪过脑海,与妻子的、与女儿的、与母亲甚至弟兄的,浮光掠影,让人喉头发紧。
他闭上眼,仿佛一睁开,妻子就还在兰苑等他。
母亲也在福寿院,慈祥地看着他。
但这一切,已经不可能了。
景还是那景,却已物是人非。
“父亲。”乔薇见他脸色不对,轻轻拍了拍他胳膊。
乔峥敛起思绪:“我没事,走吧。”

乔峥好生生回府的消息,震撼了整个乔家,四夫人赶忙派人将四老爷从灵芝堂请了回来。
乔弼看到乔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大哥——”
乔峥将他扶了起来:“你坐吧,你和弟妹的事小薇都对我说了,辛苦你们了。”
乔弼哽咽:“大哥你骂我吧,我对不住你,对不住囡囡…”
乔峥语重心长道:“已经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你们也有你们的苦衷。”周姨娘被二房捏在手里,纵然四房想做什么,也放不开手脚。每个人都有软肋,女儿是他的软肋,亲娘是四弟的软肋。
“大哥…”乔弼泣不成声。
乔峥道:“你去把老二与老三他们叫来,还有族里的长老,我有话要说。”
“好。”乔弼与四夫人分头去了。
乔岳山好找,就在太医院,乔岳峰却不知在哪儿鬼混,常年见不着人,来的是三夫人。
当然,徐氏也来了,只不过没被允许进入花厅,只在外头焦急地徘徊着。
乔峥坐在主位上,乔薇站在她身侧,两个孩子被四夫人的心腹丫鬟带去花园捉兔子了,乔岳山与三夫人依次坐在左侧的,右侧分别是族里的七位长老。
七位长老中,除二长老当年力保乔薇,其余的,都是掠夺了大房家产以及陷害了乔薇的帮凶。
屋子里,静得有些诡异。
乔峥走到二长老面前,屈膝跪下,所有人一怔,二长老赶忙托住他:“峥儿!你这么是做什么?”
“乔峥这一跪,并不足以报答二世伯的恩德,还请二世伯,不要嫌弃。”
乔峥说着,给二长老磕了三个响头。
掷地有声,每一声都砸在了众人的心坎上,也砸在了乔薇的心坎上。
从没有人,这样替她出过头,会因为感激别人对她的好,就屈下宝贵的双膝。
被家人疼着的感觉,原来就是这样的吗?
乔峥磕完头,额角一片青紫,二长老老泪纵横:“你这孩子…真是…”
乔峥回了位子上,不复在二长老面前的虔诚,眼底一片肃色:“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是有几件事要宣布。”
乔岳山道:“大哥,你大病初愈,有什么话还是等你修养好了再说。”
乔峥神色复杂地说道:“你这么关心我,当初还把我女儿逐出乔家,真是难为你了。”
乔岳山的呼吸就是一顿,大哥变了!大哥是最老实不过的人,说起话竟然句句带刺了?
前任家主被怼,几位与乔岳山“同流合污”过的长老们面面相觑。
大长老道:“峥儿啊,我们当年也是听信了二房的谗言,以为你真的已经故去,二房孝敬我们的东西,我们也已尽数归还,是吧,世孙女?”
最后一句,俨然是对乔薇说的。
乔薇淡淡一笑:“现在知道我是你世孙女了,当初把我逐出家门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呀?”
大长老哑口无言。
乔峥正色道:“我纵然故去了,我的家产也不是你们说瓜分就能瓜分的,我上有老,下有小,怎么分配她们说了算,轮不到你们做主。”
“都是你二弟他…”四长老清了清嗓子,“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乔峥道:“是不是被逼无奈,我不在乎,就事论事,你们做了错误的决定,有失长老之职,我以家主的身份,解除你们几人的长老之务。”
四长老勃然变色:“什么?你…你要把我们从长老的位子上赶下来?”
六、七长老曾受了乔峥夫妇太多恩惠,却恩将仇报,此时不敢吭声。
五长老与大房“恩惠”不多,颇为不满地站了起来:“乔峥,我们都是你世伯,你这么做就不对了啊,你说我们做了错误的决定,请问是哪个错误的决定?是相信你已故去瓜分了你的家产,还是把你女儿逐出家门?如果是前者,我们也是受了二房的蒙蔽,且我们已将银子如数奉还,又顶着巨大的压力,替你把家主之位争了回来,从这几点看,乔峥,我们不欠你什么!”
不要脸!谁顶着压力把家主之位还给乔峥了?不是她拼死去争的,他们几个能让出来?
乔峥知道事件的经过,不至于被五长老迷惑,就道:“好,我的家产我不提了,我死了,充公了也是应该的。”
“就是嘛!”五长老得意。
“但是。”乔峥又道:“我妻子的嫁妆,你们无权过问,纵然把我女儿逐出了家门,那份嫁妆也应该随她一起带离乔家,她的银子、她的药方、她的灵芝堂,养了你们这群吸血虫十几年,你们非但不感激,还把女儿赶了!现在,我们就来说说我女儿这件事,我女儿是清白的,她与胤王并无关系,她那一晚与谁在一起,我一清二楚。”
“什么?”花厅炸开了锅。
乔峥痛心疾首道:“我女儿受了冤屈,你们为求自保,将她独自一人推出去顶罪,这是一个大族的长老应该做的事?”
五长老白了脸:“你…你不要含血喷人啊!谁冤枉她了?当时你女儿自己都承认了!”
乔薇淡道:“我承认还不是被你们逼的?你们那多人都想看着我倒霉,我说我是清白的,谁信了?是你信了?还是你信了?还是你?你?你?除了二长老,你们哪一个不说是我勾引了胤王?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过!你们借机行事!你们将我逐出家门,好侵吞了我爹娘的家产!”
六位长老被她怼得面红耳赤。
乔峥严肃道:“我女儿与胤王是清白的,她自始至终没背叛过自己的婚约,我以家主身份,撤除你们的长老职务。”
大长老看不下去了:“简直过分!乔家从来没有撤除长老职务的先例!”
“现在有了。”乔峥说道。
大长老:“你…”
乔峥正色道:“你们已经没资格管理族中庶务,是自己乖乖地把长老令交出来,还是我派人去拿?”
四长老拍桌而起:“乔峥你不要太过分!我们能联手立了你,也能废了你!诸位长老,你们说是不是?”
五长老:“对!废了你!我们要岳山做家主!”
“岳山做家主!”三长老应喝,“我们要废了你!”
乔峥看向乔弼:“四弟,劳烦你去报个官。”
四长老威胁道:“你还敢报官?!”
乔峥无畏地望着他道:“你们私吞我妻子的嫁妆,等同窃取,等着吃牢饭吧,四长老。”
------题外话------
万更第二天,霸气爹爹上线
大家昨天好给力,上升了两个名次,谢谢大家。
第【166】真相大白,三胞胎
徐氏在花厅外徘徊了许久,也不知里头的人都谈了什么,眼看着一个多时辰了,不见人出来,只隐约听到几声长老的暴呵,想来是与乔峥父女杠上了。
杠上吧杠上吧,最好把乔峥的家主之位废了,那样二房又能回到乔家了。
受够了贫穷,才意识到乔家的富贵究竟有多难得,也不知当初乔薇是如何颠沛流离了将近六年之久,要知道,她连六天都快熬不下去了!
“四弟!”徐氏转悠着,瞧见了大步流星的乔弼。
“二嫂。”乔弼淡淡地打了招呼。
徐氏这段日子受尽了冷眼,对乔弼的态度也就有些麻木了,比起这个,她更关心里头的状况:“四弟,他们谈得怎么样了?长老们是不是很生气?我听着,像吵起来了!”
“是够生气的,大哥与六位长老呛开了。”
徐氏暗喜,原以为乔峥那种温吞的性子,不大可能与人冲突,谁料啊,竟如此轻易地与六位长老横了起来,横得可真好!
“他得罪了长老们,长老们没说什么?”徐氏急切地问。
乔弼鄙视地睨了她一眼,道:“说了。”
“说什么?”徐氏追问。
乔弼嘲弄道:“说要废掉大哥,让二哥做家主。”
就知道会是这样!
六大长老是好惹的吗?好惹当初也不至于能把乔氏逼出乔家了,要知道,老太太那会儿还建在呢,愣是半点办法都没有,可见长老们究竟多厉害了。
上次会把家主之位输出去,完全是着了那丫头的道!可不是长老们没本事!
这不,长老们很快就要把他们父女一起赶出乔家了!
乔弼懒得与她废话,迈开步子从她身前走过。
她叫住乔弼:“四弟你去哪儿?”
“去报官呐!”乔弼爽快地说道。
“报、报官?”徐氏怔住,“长老们要报官抓你大哥?”
乔弼斜睨了她一眼:“错,是大哥报官,抓几位长老。”
徐氏懵了:“为、为什么呀?”
乔弼十分“好心”地解释道:“好像是为了大嫂嫁妆的事吧,在大梁朝可没有私吞人嫁妆的规矩,大嫂又不是没有生养,除了小薇,谁都不能乱动她东西。”
徐氏当即白了脸…
花厅内,长老们被报官吓得乱了阵脚,纷纷谴责乔峥过分,家丑还不可外扬呢,这种霸占媳妇儿嫁妆的事怎可闹去官府?不是让人看了乔家的笑柄吗?
四长老、五长老横不起来了。
大长老语重心长道:“峥儿啊,有话好好说,我知道你在外头吃了苦,我们对不住你,你怎么想的、心里有什么不舒坦的,只管告诉世伯,世伯替你做主。”
六长老和稀泥:“是啊是啊,峥儿,自己家里的事,关上门来解决就是了,何必闹得人尽皆知?老太爷泉下有知,也会不安呐!”
乔峥想起家中变故,心如刀绞:“你们还会惧怕我爹在九泉之下不安心的么?把我女儿逐出家门的时候,可想过我爹会泉下有知?逼得我娘与乔家断绝关系的时候可想过我爹会泉下有知?”
六长老无言以对。
大长老一脸无奈:“你娘是自己要离开乔家的,不让她离开,她就绝食,我们也是没办法。”
乔峥沉默,半晌,才轻轻地呢喃道:“那么,大长老可知她为何要离开?”
自然是…为了将你女儿逐出家门之事。
大长老也无言以对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当初的事,本就是利欲熏心所致,根本经不起推敲。
“峥儿啊。”大长老也算是豁出一张老脸了,用几近哀求的语气说道:“好歹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与你父亲一同操持乔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世伯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你就看在我们伯侄一场的份儿上,别再揪着从前的事不放了。”
乔峥痛心道:“我女儿可曾这么求过你们?我母亲,可也曾这么求过你们?你们看在同是乔家人的份儿上,饶过她们了吗?”
大长老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乔峥不再理会几位长老,转头看向了自己最疼爱的弟弟:“二弟,我待你不薄,为什么连你都这么对我?”
乔岳山很想硬着骨头不理他,可架不住形势逼人,他在太医院的日子越来越艰难,家中若传出变故,他的仕途恐怕就此止步了。
他露出了悲痛懊悔的神色:“大哥,是我没查清情况,就公布了你的死讯,也是我胆小怕事,恐胤王府报复,才让囡囡受了委屈,但我这么做,真的是为了乔家,也是为了囡囡。当时的情况,若是大哥你在,就会知道究竟有多凶险,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乔薇笑了:“哎哟二叔,你上次见我时怎么和说的?说我触犯了族规,要被浸猪笼,将我逐出家门是为了保护我,怎么这才几天,就变成怕胤王报复乔家了?二叔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呀。”
乔岳山硬着头皮道:“恐你被浸猪笼也是其中一个缘故,我让你二婶给你五千两银子,但被你二婶…”乔岳山言及此处,有些说不下去。
乔薇心知以徐氏的为人恐怕真干得出贪图银子的事情,但她不想就此便宜了乔岳山,毕竟他与徐氏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二婶拿没拿二叔会不知道吗?二叔与二婶夫妻多年,二婶什么为人二叔不清楚吗?二叔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或者其实二叔内心也希望借着二婶的手除掉我吧?这样,不仅眼中钉没了,二叔的手也是干净的。”
乔岳山满脸屈辱:“你怎么能这么看我?”
乔薇淡淡一笑:“二叔,别一脸委屈啊,关心一个人,有很多法子可以帮到她,你六年来对我不管不问,就已经是最好的铁证了。”
乔峥对女儿道:“不必再浪费口舌,侵吞你娘的嫁妆,他也有一份,让他去牢里慢慢地忏悔吧。”
乔薇莞尔:“好。”
坐牢什么的,简直不要太酸爽,这一家子人渣啊,就该在牢里好生反省!
想想他们都对她与她祖母做了些什么!
“大哥!”乔岳山心慌地看了过来,他可是太医啊,传出侵吞大嫂嫁妆的事,还要不要在太医院混了?
乔峥想起儿时种种,自己对这个庶出的弟弟好到了骨子里,可自己一“死”,他是怎么报答自己的?他把他唯一的女儿逐出家门了!把他娘逼去道观了!
乔峥的眸光一片冷漠:“还有,把你大嫂的东西还回来。”
乔岳山捏了捏拳头:“药方我已经给四弟了。”
乔峥表情严肃:“你知道还有别的。”
“这是干什么呀?啊?这是干什么?好生生的兄弟,怎么就闹起来了?”孟氏被徐氏搀扶了进来。
在得知大房要报官的消息后,徐氏第一时间找到了孟氏,孟氏到底曾奶了乔峥一阵,尽管乔薇前段日子将她从福寿院赶了出来,可在乔峥表态之前,下人们仍不敢对这位老太太有所怠慢。
孟氏毫无阻拦地进入了花厅,与她同行的徐氏也得以入了内。
孟氏看着乔峥身侧的乔薇,脸色就是一冷:“又是你!你每次来都把乔家搅得鸡犬不宁!你就见不得乔家好过是不是?非得把你爹和他兄弟弄成仇人是不是?”
乔薇眸光渐冷,这朵老白莲,被赶出福寿院了还这么会来事儿,不难想象当初是怎么给她祖母添堵的了:“干你什么事?乔家又不是你的,我爱怎么搅和怎么搅和,我爹都没发话呢,你耍什么横?”
孟氏难以置信地看向乔峥道:“峥儿你听听,峥儿你听听!这就是你的好闺女,她竟这么与我说话!”
乔峥是孟氏的“养子”,多少都得给孟氏几分尊重,至少孟氏是这么认为的。
孟氏却不知,如今的乔峥已不是从前那个温顺无害的乔峥了,十几年颠沛流离,纵然是个疯子,也得想法子好好活下去,那种苦难打磨的心,已有了难以想象的硬度。
乔峥看向孟氏,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孟姨娘,这是我们乔家的庶务,还请你不要插手。”
孟氏闻言就是一怔:“峥儿!”
说话间,四老爷将京兆府的官差请来了,一共十多名,这阵仗够对付两个长老团的了。
长老们瞬间吓得腿软。
孟氏尖声道:“峥儿!你不能这么做!你把族老和你弟弟关进大牢,就不怕世人耻笑吗?”
乔峥反问:“姨娘觉得我如今还有什么可怕的吗?”
孟氏怔住了。
是啊,他官位官位没了,妻子妻子死了,没什么可失去的,也就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至于乔家,孟氏在他眼里只看到了失望,纵然与乔家玉石俱焚,他也要替他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官差将长老们带走了。
乔岳山是皇上亲封的侯爷,不可一概而论,但也被“请”去了京兆府协助调查,就不知这一协助,要协助多久。
乔峥又道:“姨娘年纪大了,该好生颐养天年,俗世多扰,不如就搬去道观,离了这凡尘之地吧!”
孟氏:“峥儿?!”
乔薇笑道:“我祖母在道观住了五年,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就是有点儿想念曾经的好姐妹,不如孟姨娘去那边住住,哪日我祖母还魂,也有个人陪她老人家叙旧不是。”
孟氏一听这话,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
本想拉孟氏来助阵,没想到连孟氏都搭了进去,自己还有什么好指望的?徐氏的眼里落下泪来,走到乔峥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大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求你,饶了二老爷吧!二老爷是你的手足兄弟啊!你不能把他推进火坑啊…他要是出了事,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呐?”
乔峥没被她的泪水打动,他所有怜悯,都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消失殆尽了:“我女儿也是孤儿寡母地过来了,她能过来,你是她婶婶,你比她厉害,想来不在话下吧。”
“大哥!大哥!你不能这样啊!”
乔峥走了,徐氏追上去,又跪下,拉住他的手:“大哥,仲卿和玉麒是你侄儿,他们是无辜的啊…你就看在他们的面子上…别让他们这么小就没了依靠啊…”
乔峥顿了顿:“仲卿,那晚他买通杀手刺杀我与小薇,毒药都进了小薇的嘴里,你不提他倒罢了,一提,我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条漏网之鱼。”
徐氏的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大哥!大哥!大哥你要做什么?!”
乔峥吩咐道:“买凶杀人是重罪,一并报官吧。”
乔弼点头:“知道了大哥。”
这一下,连儿子也搭进去了,徐氏两眼一翻,晕倒在了地上。
一番阵仗下来,三夫人整个人吓傻了,幸亏三老爷不在啊,否则,是不是也被抓走了…
余下的琐事交给了乔弼与四夫人,乔峥带着脚步明显轻快了几分的乔薇出了花厅。
天还是那片天,却感觉蓝了许多。
两个小包子在花园抓兔子,没什么悬念,兔子见了望舒都发抖,乖乖地由着她抓,望舒抓一个,给哥哥一个,景云再把兔子放跑一个,但放跑了也不顶事,在超级小大力士的威压下,它们腿软得没有丝毫斗志。
乔峥走过去:“望舒,景云。”
“外公!”两个小包子齐齐跑了过来,望舒的手里还抓着一只白兔子。
望舒把兔子给了乔峥:“外公你看我抓的兔子!”
是错觉么?为什么觉得这只兔子在发抖…
乔峥笑道:“望舒真厉害。”
望舒点点头:“对呀!我就是好厉害!”
完全不知道谦虚的熊孩子!
望舒从小腰包里拿出一颗栗子:“哥哥,给你吃。”
景云嫌弃地撇过脸。
望舒又给乔薇:“娘亲,给你吃。”
乔薇也嫌弃地撇过脸。
望舒的小心灵饱受重创,可怜巴巴儿看向乔峥:“外公…”
乔峥嘴角抽了抽:“外公吃,外公最喜欢吃栗子了!”
望舒纠正:“是糖炒栗子!”
已经没有糖了好么,全被你舔干净了。
乔峥将望舒牌糖炒栗子吃进了嘴里。
“好吃吗,外公?”望舒满眼都是期盼的小眼神。
乔峥笑:“好吃。”
望舒把小腰包一抬:“那这些都是外公的!”
乔峥:“!”

乔峥下午去了一趟族里,在以雷霆手段处置了几个长老与二房后,再提出把乔薇的名字重新上回族谱时,已经没人敢有异议了。
乔薇低头看着手里那块晶莹剔透的玉牌,惊叹地说道:“这就是玉碟?”
乔峥道:“是的,有了它,你就是真正的乔家人了。”
乔薇对着光照了照:“上等的翡翠啊。”能卖不少钱吧?万一哪天落魄了,可以用来换几顿肉吃。
这么想着,乔薇将玉碟妥妥地收好了。
见女儿将玉碟保管得如此谨慎,乔峥甚慰。
兰院与正院都在修葺,不便住人,倒是有几个干净的小院,但乔峥想到乔薇的生意,还是决定先返回山上。
马车上,乔薇嘀咕道:“还有个讨厌的胤王,他上次被十七打成重伤才消停了一阵,等他好了,指不定又出来乱认孩子了!”
比起乔家那些混蛋,胤王才是最大的恶意,当初就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将乔氏推进了火坑,如今又各种死缠烂打,这个月虽是没上门讨嫌了,可只要一想到他之前的纠缠,乔薇的心里便油然生出一股恶寒。
乔峥对那个刺了女儿一剑的男人没有办法好感:“放心,爹会处理的。”
当晚,胤王便收到了乔峥的帖子,大致意思是请他上门一叙,有事相商。
“哎哟,这乔伯爷还活着呢!”刘太监翘着兰花指,一脸震惊。
最近在王府闭门养伤,没太理外头的事,倒是不知乔峥“死而复生”了。
胤王看着乔峥的拜帖,久久没有说话。
刘太监清了清嗓子:“王爷?”
胤王沉声道:“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刘太监讪笑:“也没什么啦,就是…就是夫人她把素心宗给搞了。”
是搞了,不是得罪了,可见最终吃亏的人不是她了。
胤王眉心一蹙:“素心宗不是姬冥修的师门,她连心上人的师门也敢得罪?”
“所以说啊,这女人太不知天高地厚,幸亏王爷没娶她!”刘太监拍马屁拍得啪啪响,“王爷,您说乔伯爷突然约您上门是个啥意思啊?”
胤王不假思索道:“还能有什么意思?本王睡了他的女儿,他女儿生了本王的孩子,想让本王给他女儿一个名分罢了。”
刘太监一脸顿悟:“那王爷您打算给吗?”
胤王若有所思道:“景云终究是本王的长子,也不可太过委屈他了。”
刘太监顿了顿:“可是您刚得罪了多罗家,这个节骨眼儿上传出要娶乔家姑娘的消息,恐怕…会惹将军府不悦吧?皇上那头您也交代不过去啊。”
胤王浑不在意道:“将军府不悦只是暂时的,等他们发现本王对大乔氏并无感情,便不会有任何芥蒂了。”
事情果真会如王爷所言的这般吗?为什么他感觉不大可能这么顺利呢?
“备上厚礼,本王要上乔家提亲!”
还不知胤王完全曲解了自家爹爹意思的乔薇,回山上做了一大桌好吃的,与乔爹好生庆祝了一番,还把裘掌柜送的野山葡萄酒倒出来喝了,乔薇的酒量绝对是遗传了乔峥,乔峥不过喝了小半杯,便往桌上一趴,醉倒了!
“啧啧,你果真是我亲爹!”乔薇将乔峥扶回房,收拾完,给两个孩子洗了澡。
景云与望舒在床上蹦来蹦去。
“怎么这么兴奋啊?”乔薇好笑地问。
望舒鼻尖都蹦出了汗:“我和哥哥有两个家啦!外公家好大好大!还有好多小兔子!今天很开心!”
乔薇捉住她,拿帕子擦了她的汗,将她按进被窝:“景云躺下。”
景云立马不蹦了,麻溜地躺下,不仅躺下了,还把被子盖好了,巨乖!
望舒挣扎,换个人按着,她就挣出去了,但碰上大力士她妈,她挣得动么?
半天也没从魔爪下逃脱,望舒委屈极了:“娘亲你这样是不对的,你伤到我的心了,我会睡不着的。”
乔薇要笑死了,小小年纪讲着大人话,真是太可爱了:“哎哟哎哟,我还伤到你的心了?”
“就是的。”望舒瘪嘴儿,十分可怜又无助,“你要给我一包糖炒栗子,我才能睡得着。”
乔薇弹了弹她脑门儿:“睡着了明天才有糖炒栗子。”
望舒两眼一眯:“成交!”
乔薇:“…”
为什么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到底是孩子,无忧无虑的,不多时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乔薇也准备就寝,脱了外衫,想要换上亵衣时,一眼看到了趴在窗台上,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轻轻地点着窗台,笑意深长的姬冥修。
乔薇的心口就是一跳:“吓死我了!你几时来的?怎么都不出声?!”
姬冥修一脸无辜:“我来了好一会儿了,是你自己没发现。”
谁都像你这么隐匿气息,十七也发现不了好么?
乔薇瞪了他一眼,把脱下的外袍穿了回去。
姬冥修单手在窗台上一撑,轻轻地跳了进来,走到乔薇身前,将她合拢的衣襟缓缓打开。
乔薇瞪他:“又想耍流氓?”
姬冥修的唇瓣缓缓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我是怕乔宗主火气太旺,热得慌。”
“有劳冥少主记挂,我一点不热,相反,还有些冷。”说罢,将衣襟从他手里抽回来,合拢了系上。
姬冥修就势将她搂进了怀里。
“干嘛?”
“乔宗主不是冷?”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三句话一个陷阱,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乔薇的眼刀子嗖嗖的。
逗得差不多了,姬冥修松开她,坐到了椅子上,兀自倒了两杯茶,拿起其中一杯,慢悠悠地喝了起来:“听说你们去乔家了,战况如何啊乔宗主?”
乔薇拉开抽屉,取出了那块玉牌,抛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准确无误地接住,定睛一看:“乔家的玉碟?你恢复身份了?”
乔薇眉梢一挑:“怎样?我爹厉害吧?”
姬冥修心道:你男人也很厉害啊。
乔薇与有荣焉道:“我爹今天威风极了,把那些害群之马打得落花流水!可算是给我和祖母报了仇!那几个不要脸的长老已经去牢里蹲着了,估摸着没个三五月出不来吧?对了,你是当官的,你应该清楚大梁朝的律法吧?像这种侵吞别人嫁妆的罪名,能判多久?”
姬冥修若有所思:“这是私务,一般都私了,把侵吞的东西还回去,判不了多久。”
“啊?”乔薇失望,“就这么便宜那几个老家伙了?”
姬冥修云淡风轻地一笑:“你是不是忘了你面前坐的是谁?”